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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是他陪我来的,他却先我一步离开。坐在马车,撩起幕帘,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他走了,我也是要离开的。祈城,非我心安之处啊。。。。。。

  今日一早除了知道伊霁已然离开,倒还是得了一个消息——祈王薨了。脑中不禁浮现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罢了,这一切已与我无关,便也不愿再伤神去想。可心中还是不能安定,今早才打听得知,原来昨夜竟有贼人孤身潜入皇宫,在盗了据说十分紧要的宝物后,却全身而退,遍寻不得。心中想着,如不出差错,那人,应该就是他了吧。不知为何,心中隐有不安,却不是为了伊霁,而是那祈王府。祈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许是因为年龄小,方才活到了今日。既是如此,且祈王亦不受当今圣上重视,杀他,又是为何?如是想着,不由拿出了伊霁今早留下的锦帛,上面绣着一套针法,字字清晰,巧夺天工,针针入穴,可救人,亦可,杀人。可真令我心惊的,却是底下绣着的八种药物。是至毒,却也至圣。多用一分,少使一分,许是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亦可是,杀人于无形。到不知他为何将这般珍贵的东西赠予我,且不说这药物制作工序之繁杂非是一般人能完成,便是其所需的药材,也是世间难寻,这样说来,这东西在我此处,却是不及那套针法管用。这个祈城,这些钟灵毓秀的人,有些东西,似在悄无声息的酝酿着。倒是让我想到了在这锦帛上绣着的一朵花——迎光,这种永远盛开在阳光下的花,却流着,至毒的茎液。

  回到了青幽山,方才生出那物是人非之感。如今,是真的只剩自己一人了啊。

  光阴从指缝间流泻而去,我望着手中的木簪,当初伊霁并未将它带走,倒是一直放在我。呼出口气,在眼前凝成了白霜,丝丝冷意嚼着皮肤,令人颤栗。不觉间,我已独居一年。除了偶有的空寂,时有的思念,便是练习针法,研究伊霁房中留下的书卷,再采些草药到山下去卖,一日下来,倒也算充实惬意。一年的平静只是对我而言罢了,这一年间,秦国新皇登位,屡屡侵犯边境,竟有势如破竹之势。倒也是,齐国自开国以来,直到如今,却是重文轻武,将士远不如前人,盛极必衰,倒是应了这道理。不过祈王府倒是无甚波动,除了主人换了那未及弱冠的祈王,仍如以前一般,隐呈衰颓之势,果真如此吗?这风云,当真是变化莫测呢。

  一如往日,易了容拿着采来的草药下山到医馆去卖。已是快要入冬,北风阵阵刮得脸生生犯疼。行至河边,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蜡黄的脸,平凡无奇。唯一不足的便是这一双最为显眼的剪水秋瞳,却是难掩光彩,只得将额前碎发留长,才堪堪遮了眉眼。倒不是我喜大费周章这般折腾,着实原来相貌在这小镇中太过惹眼。此时天际如鱼肚泛白,医馆应还未开门,想着,便走进不远处的茶馆。“上一壶热茶。”我朗声朝小二喊道。“好嘞,客官稍等。”刚坐定,便有阵阵谈话声传入耳:

  “听说了吗?皇上派了祈王来咱这剿匪。”

  “这消息可是真的?”

  “比珍珠还真,也不知这皇上怎么想的,派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剿匪,这还真是胡闹。”

  “嘘。。。。。。你小声点,让人听见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客官,茶来了,可还要些什么?本店有。。。。”

  “不用了。”打断了小二的话,看着对方态度忽的冷了下去,目光也生生带了几分鄙夷。无奈摇了摇头,世态炎凉,尊高压低,不过如此。倒是刚刚听到的内容让我心中生出些不安,剿匪?先不说这西北山面众匪凶悍异常,朝廷派下的诸多官兵,都是折兵损将,丧师失律。如今却是派一位王爷下来,实是让人不解,况且,真的只是来剿匪?拍了拍脸,这与你又有何干呢?莫要再管闲事,暗下警告着自己,心神却是难宁。

  夜间躺于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望向窗外,天空如一块巨大的黑幕,任何的光芒都无法穿透。脑中画面沉浮,犹记有公子如玉,笛声暗飞,那夜,是相互陪伴,彼此安慰。已不记身份与原因,地上疏影,却是两人相对而坐,似多年好友知己。祈影,我欠你的,是该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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