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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足够多了。”

  院子里的说话声和海浪这时都远去了,席谨河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他,江淮只匆匆一瞥,看见了熟悉的目光。

  那是曾经的他看向曾经的席谨河时,每每觉得望而不可及时,勉强着走向那个人的露骨的落寞。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jiāo换了身份,那个走来的人变成了席谨河。

  席谨河轻轻嗯了一声,说了句我知道,便再低下头和弘历jiāo待长风社和事情。他的睫毛很长,垂头的时候那些神情已经被掩饰地很好。江淮听他讲了一耳朵,席谨河从来都按自己的条理顺序来做事,他这回说了这么多,是短时间内不再准备回G市了。

  弘历心里早有准备,他没再多说什么,只负责转达了席谈的话。

  只是,席谨河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上面。他的眼神滴溜溜顺着江淮到了三兄弟一行人的身上,盯梢似的。到后来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连弘历都听见了,这才看脸色挂断了电话。

  江淮只不过问了几人今天打算做什么。岛上还亟待收拾,粮食等日常物品也是稀缺,王行对江淮道,他们得有人负责留下来收拾,有人离岛买东西,几个人商量了一早上,探讨的都是如何公平选择分配人数的事情。

  “那你们商量完了吗?”

  王行拍着他沉甸甸的肚子,笑得格外自豪:“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执,我们决定了!就是抓阄!”

  “……这还需要什么激烈的争执?”

  “你管那么多呢?快来抓吧!”王行冲他伸了个透明的塑料杯子,里面放着六张小纸条,“抽吧!保证公平公开公正!”

  “怎么有六张?”江淮伸手摸了个,“离岛。”

  “你这孩子怎么不会数数?”王行一二三地把院子里的人全部点了一遍,“一共不是六个人吗?”

  席谨河已经挂了电话,他迈着两条修长的腿走到江淮这边来,像是早有准备,也伸手拿了张纸团。

  “离岛。”

  “……”

  江淮还没反应过来,剩下的纸团被几人瞬间拿完。除了三兄弟中的一人被分到【离岛】,其余几人展开了字条,还真的都是空白。

  “别傻了,这都是缘份,有些人求都求不来!”王行拍拍江淮的肩膀安慰他,给他口袋里塞了个单子,“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第 47 章

  47.

  江淮想到了席谨河平日里习惯坐飞机这种jiāo通工具,但没想到他会晕船。

  想来这毛病席谨河本人早就知道了,几乎从上船的那一刻起,席谨河的脸色就没有好过。他一句话也不说,闭着眼睛独自靠坐在船舱一侧,眉头蹙成浓重的一团。

  三兄弟跟过来的那个是总说错话的老大,他也一直颇为忧虑地看着席谨河,诚惶诚恐地又不敢上前,只好拿眼神去瞟江淮。

  “……为什么是我?”江淮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不解地问。

  “他……你……”他盯着江淮,你你你了半天,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猫着腰上前,不到一会儿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江淮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海景,多嘴问了一句:“他怎么说?”

  “他说让我别管。”

  “……”

  确实是席谨河会说的话。

  江淮黑着脸站起身,走到席谨河旁边坐下,伸手将口袋里的晕船yào塞进席谨河手里。

  席谨河原本闭着眼休息,这时才悠悠睁开看江淮。他眼中都是红血丝,捏着yào还半天没反应过来,被江淮催促了两声才服下。

  “既然过来送yào,就多帮个忙。”没等江淮点头同意,席谨河不由分说地将头埋在了江淮的肩窝,这才心满意足地展了眉。

  江淮没有这人高,猝不及防地一下感受到左肩上压下来的重量,身子微微抖了抖,又被席谨河抓回来稳住。

  许是他真的很难受。江淮初时以为在颤抖的人是自己,直到感受到肩窝传来微微喷呼的鼻息热气,才知道颤抖的人原来是席谨河。他那只压在自己手肘上的手也只是虚虚搭着,使不上力,虚张声势罢了。

  明明很容易就能挣脱这人,但晕船的人最忌讳移动。江淮正襟危坐,什么理由都想了,当做闭眼做好事,最后下船的时候脑子一团乱麻。

  反过来看,倒是席谨河这人,一踩上陆地就恢复大半元气,他心情极好的模样跟在江淮背后,提东西提得心甘情愿。

  他来的匆忙,衣物都未准备齐全。江淮举着王行给他的单子朝前走,回过头时,已经找不到人了。偌大个商场中,他兜兜转转寻了许久,才终于看到一脸严肃看着别人给自己挑衣服的席谨河。

  素日只穿高定正装挑剔地要命的席大社长,此时也一脸平和。但凡老板娘过来比划了的,他都点头买下,连价也不砍,也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以后会不会穿。江淮就见他提着一袋子的花花绿绿,四下里望了一阵才见到捏着单子的江淮,伸手将那些袋子全甩给了三兄弟的老大,两三下就奔到了江淮的身边。老大在后头都看傻了,几个小袋子硬是没能拽住,哗啦散落在地上。

  “还差什么?”

  “……不差什么了。”江淮转头有些犹豫地问:“我们……还坐船回去吗?”

  席谨河深深凝视着他,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模样有些沮丧。离岛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小城市,除却生鲜海产外也无处可逛。

  三人提着东西到了码头边,正撞上一队渔民搬运渔产。江淮脚下一个没踩稳,仰头栽进站在他后面的席谨河怀里。

  席谨河得了个便宜,面上露了喜色,慢吞吞地将江淮扶起身,就有点得意忘形:“你欠我一回。”

  老大捂脸表示没眼看。

  “那你有本事坐船不要靠着我!”江淮将他一把甩开,大步走在前头,只是好景不长,这会摔得更厉害,连三兄弟的老大都没赶上去拉他。

  他身上的衣服沾湿了一大滩,污渍和鱼腥味染了半身。江淮狼狈地爬起身,好几个渔民路过,都忧心忡忡地关心询问这位帅气的小伙子摔得怎么样。

  席谨河更是大惊失色,他拉着江淮来来去去转了好几圈,问他感觉怎么样。

  江淮这么一下结结实实的,整个人都懵了,席谨河也不管别人的眼色,干脆伸手一把抱他上船,夏天天气炎热,他穿的衣裤都轻薄,这一摔难免有擦伤。席谨河让人去借来了急救箱,亲自消dú上了yào,才安心。这个时候,船已经开出去大半路程了。

  “你怎么不晕船了?”江淮后知后觉地问。

  “你怎么平地都能摔成这样?”席谨河反问道。

  “……我那是……路滑。”江淮无力地申辩着。

  “码头上还有小姑娘,只有你摔了。”

  “……”江淮嘟囔着:“能是我的错吗?”

  席谨河这回不晕船,但脸色看起来更差了。他微愠着脸,目光在江淮的脸上逡巡,“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回去。”

  “你要回去?你什么时候要回去?”江淮猛地抬头问他,被人饶有意味地回应了一句,“舍不得”?

  “你想多了。”江淮头转到另一边去,只给席谨河看个后脑勺。那老大躲在一群人身后偷偷摸摸地向两人这个方向瞄,席谨河脸上是没什么表情,可到底还是开心的,眉眼都舒展开,嘴角也微微上扬。

  两人就这么比肩坐着,也没有人再提前开口说话。等到回岛,天边的晚霞的两种颜色一橙一紫红,渐变重叠渲染在一处,江淮的脚步一顿,干脆停下来,眯着眼睛看了个满足。

  席谨河知道这人对美景向来毫无抵抗力,转头便让老大回去帮他拿相机去,被江淮抬手阻止了。

  “这样的晚霞,在这岛上,每日几乎都能见到,不稀奇。”江淮这回终于不后知后觉了,“你使唤人怎么使唤地这么顺口?”

  席谨河与他装傻:“哦,有么?”

  三人回了旅舍,江淮便一语不发地回屋关门换衣服。巨大的关门声,连王行都听见了,匆匆举着锅铲就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席谨河不回答他,连三兄弟都一副见惯不惊的模样。于是他转头又劝席谨河,“社长啊……”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日常,席谨河灰溜溜地又等坐在江淮门口台阶上,不久之后,还成了一段笑谈。江淮一丝面子都不给他,席谨河的这段“敲门趣事”被他写进书里,公开秀恩爱,光明正大的。只是人们读起来自然有意思,但席谨河则没有那样好熬。

  江淮待天黑了才出门,屋外一桌子饭菜都摆好,连酒也备上了。

  “席社长是明天就走吧?今夜咱们不醉不归啊!”王行率先举杯,祝酒词说了一大堆,席谨河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盯着江淮猛看,似乎在等他开口。

  一桌子的人都在等他开口。

  “我……”他茫然看了一圈,无奈地也拿起来酒杯:“……一路顺风。”

  席谨河低低笑了一声:“我很快便会回来。”

  众人喝酒喝了半宿,醉吟吟地又说起些趣事。江淮也是喝多了,任由着席谨河揽着他的腰。他正努力伸直了手与王行干杯,念念叨叨当年来岛上的事,说那些方言的奇妙,“……明明你也不会,还,还叫我……习惯……”

  “不习惯你要怎么办……”王行也醉醺醺地,“……不习惯,也得习惯……”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江淮的情绪又低落下来,看着酒杯口发呆。席谨河没喝太多,事情过了这样久,他都没见过这人伤心难过的模样。江淮时常逞强,吵架时顶嘴也是三番四次。

  “我……我尽力,我已经在尽力了……”

  江淮身上都是酒气,席谨河把酒杯从他手里拿开,“你喝的太多了。”

  第 48 章

  48.

  席谨河的眼神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担忧,醉酒的江淮更是丝毫不觉,他悠悠晃晃地伸长了手去够桌上其他的杯子,嘴里振振有词“怕什么?我又不常喝多……”

  席谨河搂着他,看着江淮在桌上挑来挑去,反倒把他的杯子拿了,扶额松了一口气。

  说他醉倒是真的醉了,说他清醒,又实在认得明白。别的都不要,席谨河的还是自己的。

  三兄弟也各有醉样,以前的工作不允许沾酒精,三人的酒量也不好,和王行瞎胡说八道的功夫,便统统都有些摇晃。

  夏季的夜晚燥热异常,院子里起伏的蝉鸣声,在众人渐渐低沉的鼾语声中越来越清晰。海边的风虽大,江淮刚摔了跤,换了套衣服,都是短袖和齐膝盖的裤子,也穿的不算太多。

  他倚在席谨河身上,露出细长而白的脖颈,他这些年瘦了不少,衣服都略大,衣领松松垮垮地搭着,只一眼就能看到底下的风姿。

  有了上次的教训,席谨河倒也不敢乱动,待桌上几人都趴的差不多了,他附在江淮耳边轻声低语,问可不可以抱他回屋睡觉。

  江淮实在醉的不轻,他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口齿不清地说,“我不要……回房间……我,我要看……我要看海……”

  席谨河不敢用力拉他,怕他又摔着,索xìng将他背到背上,慢慢地往海边走。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瘦削了这么多的人,居然掂量起来也挺沉的。江淮伏趴在他背上,难得地柔顺。海岸线寥廓,席谨河不敢带着他走得太远,便来来回回地绕圈。江淮嘴里一直喏喏地念着什么,席谨河顺着风声听了半晌,才听见他在叫“父亲”。

  声音委屈,像是要哭出来。

  席谨河想他以前总说做噩梦会梦见江尚,原来是这么个梦法。人的思想有防御机制,会本能地不去想起那些令自己穷极难过的回忆,任其慢慢被遗忘,但想来江淮是相反的。他不停地回想起那些东西,只是为了记住那个于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人,哪怕再痛苦都不愿意忘却。

  又或者说,实际上江尚对他而言是好的一面,不论有多么艰难回首的往事,哪怕是再经历千百回,他都愿意选择江尚。

  明明忘却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不愿选,江淮也不愿意选。那张泡过水的照片在他的口袋里,被细心收到一个袋子里。

  夜间海边的风仍是有些大了,席谨河背着他往回走,忍不住轻声问出口:“为什么不好好拍一张相片呢?”

  明明只是一张相片罢了,什么也做不了。

  江淮已经睡熟了,他安安静静地趴在席谨河背上,呼吸平稳。席谨河终于逮到机会对这人上下其手,搂住他的肩度过了在岛上最心满意足的一个晚上。

  江淮那张大床房照理说睡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但席谨河偏偏要带着他睡在外侧,江淮醒的时候这货的爪子还不安分地乱动,江淮一挣脱,仰头便摔在了水泥地上。

  “……你怎么在我房间?!”

  席谨河自知理亏:“对不起。”

  江淮听这三个字听得头疼,他自己爬起来,没好气地问了句:“你不是要回G市吗?赶紧走,顺便把你的人都带回去。”

  “我只是回去处理一些事情,还会回来的。”

  江淮叹了一口气:“你还回来干什么?台风过了我人也没事,我们好好过各自的生活不好吗?”

  “不好。”

  江淮站在床沿边,动作迟疑了一刻,他没有再和席谨河说什么,只是走去刷牙洗漱。等他再出来,席谨河已经走了。

  三兄弟依然留在这里,几人都彼此心照不宣,其后几天江淮便也没有再往外跑的太勤,只是整理了过去一段时日的相片,挑挑拣拣一些能用的。

  江淮拆了唐羽的信便靠在门框上发呆,这些天,莫名其妙的低沉情绪围绕着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行路过瞥见了,过来一问,回应是官方极了的“我没事,我很好。”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江淮有些好笑:“王哥,你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