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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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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前尘往事子车弓良

  人生如梦,为欢几何。

  子车弓良觉得,他这一生,恰应了这一句的话。

  今年开春的时候他称帝了,武周帝,这是他的称号。

  他成为了帝王,可也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的亲人,所有的,全部都死了,尤其是他的哥哥,前任帝王,子车藏。

  “陛下,今年开春百花齐放,陛下可要充实后宫?”宫殿之中,跪在下方的宦官这么说道。

  他叫安子,自称他称帝后一直都很信任其人。

  子车弓良突然就觉得了无生趣,将目光移向外面,“御花园花都开了吗。”

  “回陛下,开了不少,皇后娘娘近来似乎也喜欢去游园。”宦官这般说道。

  子车弓良垂下目光,他对自己所谓的那个皇后没有一丝感情,若是以前顾念着对方身份还要处处忍让一分,如今天下统一他已称帝倒也不用再虚情假意对她。

  不过子车弓良想起了那年的盛夏,那年的盛夏花儿开得很是娇嫩。

  “去看看吧。”子车弓良近来似乎总是喜欢回忆以往的事。

  幼时的,年少的,那些记忆像是黑夜之下的潮水,总是能轻易蔓延了他。

  虽是开春,御花园还是带着几分凉风,子车弓良站在走廊里,看着那些被修剪好的花草树木。

  只有死物方是最乖巧的,一举一动全由着你的喜怒,高兴了便剪了,不高兴了便毁了。

  子车弓良站在走廊上,沉默的看着,似乎时间被定格了一般。

  附近总有侍卫巡逻,这些人的职责只有一个,便是保护他的安危。

  子车弓良却是觉得讽刺,想当年,多少次生死存亡之间,又有多少人记得他的死活。

  可现在他成为了帝王,为他前赴后继的人多不胜数。

  不,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他。

  今天的阳光很好,走廊上被投下一排yīn影,子车弓良伸出手,看着那些被投shè在自己手上的阳光微微失神。

  那年的盛夏,似乎也是这样的阳光。

  温暖的阳光,安静的屋子,屋外不停犯人的蝉鸣。

  对于更幼时的记忆其实子车弓良并不怎么记得清了,或者是不怎么想要记起。

  他记得他小时xìng格孤僻,更是因为身子弱沾上了一身的yào味,小孩子不喜欢苦的,没什么人愿意跟他玩。

  所有人都赞扬他的哥哥,他只能安静的在屋子里面看着,看着他的哥哥一步又一步的变得无比的优秀。

  其实当时的他无比羡慕甚至是嫉妒他的哥哥,而他只能yīn暗的躲在背后,露出一双yīn沉的眼睛看着这一切,连眼中的嫉妒都不敢放出来。

  后来子车家与徐家jiāo好,徐家也有两兄弟,徐家的大公子跟他的哥哥很像,总是那么的轻易的就达到了长辈的期望,总是被寄予了无数的希望在身上。

  于是,在看到徐悠的那一刻子车弓良以为自己会找到一样的同伴的。

  但是徐悠跟他不一样。

  事实上,子车弓良在看到徐悠的第一眼是讨厌他的,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

  那一眼,也是在夏天,那个唇红齿白的孩子,看上去就觉得这人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第一次,子车弓良出现了比嫉妒还要难以言明的情绪。

  他分不清了,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但是他讨厌徐悠。

  他总是躲在暗处,总是拿着yīn森森的目光看着徐悠,不知道是想要威慑住徐悠还是想要博得徐悠的关注。

  当然,他们也不是全然都是这般陌生。

  偶尔,徐悠也会找他玩。

  他身子弱,总是待在屋内,夏天身上也是凉凉的,徐悠怕热,每当这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凑过来,拉着他的手,想要他跟在一块。

  那时候,子车弓良不知道是该喜欢还是讨厌。

  记忆之中的亲近变得模糊起来,夏日院子里,大大的摇篮里面他跟徐悠抵足而眠,那是唯一一次他跟徐悠那么亲近,孩童时候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睁大了眼睛茫然又懵懂的看着。

  对的,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他觉得他更加讨厌徐悠了,他分不清那是什么,于是他便定义为讨厌。

  他并不愚蠢,事实上他很聪明,他知道父亲的期望都给了哥哥,他也知道徐悠非常喜欢哥哥。

  也因此,他做了许多可笑的事情。

  徐悠喜欢蝴蝶,哥哥会画很多蝴蝶给他,而他对此嫉妒,于是去收集了一盒子的毛毛虫故意去吓哭徐悠。

  当时他自以为是的以为是发泄,其实又何尝不是固执呢。

  因为那天晚上他尝试过也画出漂亮的蝴蝶出来,但是他不如哥哥,丹青方面似乎对于他来说有些困难了,画了一晚上,全部都是丑陋的扭曲的蝴蝶。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让徐悠喜欢蝴蝶好了。

  那些可笑的执着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他似乎总是用着一种愚蠢的方式,做着一些愚蠢的事,最后得到的,自然也不是自己所想要的。

  那个夏天,尽管有着那些愚蠢的事情,可他还是觉得怀念,似乎像是一种说不出的慰藉。

  枯燥的人生似乎并不那么乏味了,也不那么了无生趣了。

  春雨秋霜,岁月无情。

  他执着的,固执的,用着一种无比愚蠢又可笑的想法去接近,去获得那么一点点慰藉。

  因为,这比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好太多了。

  他害怕又回到了以往,安静又宽阔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空气之中弥漫了苦涩的yào味,安静得连灰尘的声音都能听到。

  时光荏苒,然后他们要搬走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开?

  他讨厌徐悠,可是更讨厌没有徐悠在的地方。

  被迫坐在马车里,他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徐悠很不舍子车藏的离开,吵着要一块,子车弓良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果然,他不舍的只有哥哥。

  “二哥,不去道别吗?”子车妙禾坐在旁边安静的问道。

  子车妙禾跟他不一样,她似乎天生就是个安静的xìng子,总是沉默的在后面看着一切。

  “我讨厌他,不想去。”子车弓良依旧说出违心的话。

  “娘说过不了几年我们还是会回来的,二哥其实也很不舍的吧。”

  子车弓良把车帘放下了,沉默着不发一言。

  子车妙禾也安静了下来,原本她就是一个安静的xìng子。

  过了一会,子车弓良又把帘子掀开了,他看过去,看着徐悠在子车藏的怀里撒娇,看着徐家大哥在一旁小声哄着又一脸无奈的表情。

  那时候,徐悠真的是一个被人完全捧在手心里面长大的孩子。

  “你说,如果我不讨厌他了……”子车弓良开了一个口,但意识到什么又没说下去了。

  子车妙禾只是疑惑的看着子车弓良,发现子车弓良什么都不想说之后也没问。

  子车弓良依旧只是在车帘的后面看着徐悠,目光却是没有以往的yīn沉。

  呐,我不讨厌你了,如果我也愿意把你捧在手心里,你能不能……

  也像喜欢哥哥那样

  喜欢一下……我?

  “陛下!”

  子车弓良猛的回神,记忆就此被打断。

  他转过身,看着旁边不知何时过来的皇后,神色漠然。

  “何事。”

  子车弓良对自己所谓的皇后没有一丝感情,甚至他从未碰过对方,当然,对方也是知晓的。

  他需要一个皇后稳固后宫,而皇后需要她的身份存活下去,很完美的一桩生意,不是吗。

  “今年刚刚上贡了上好的茶叶,陛下要去喝一杯吗。”皇后低声轻声说道,说不出的温顺臣服。

  当然,这只是表面,子车弓良清楚自己的皇后是个怎样的人。

  他挥手,“国事甚忙,皇后的心意朕领了。”

  言罢,他连一个眼光都没有施舍给对方,便回了自己的内殿。

  回了内殿,他处理完折子,再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看着旁边的安子,问道,“徐悠今日如何。”

  “回陛下,徐大人今日依旧在府里不曾外出,对外一直说是在养伤。”

  子车弓良把又一份弹劾徐悠的折子随手扔到一旁,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他那伤,养了三个月还没好么。”

  “或许是徐大人身子弱,总有一天徐大人会明白的。”

  子车弓良吐出一口气,又将旁边画完的画拿过来展开,上面的徐悠,百花丛中,蝴蝶纷飞,里面的人一脸温和,似乎天地的光亮都融进了他的眼中,可以看出,画这幅画的人,到底融进了多少的心思。

  看了一会,子车弓良又收起来了。

  当初搬走之后,他一直苦练画技,后来他画了很多很多幅,有好的,也有带着他肮脏心思的,有笑着的,也有哭着的,甚至有的都可以作为避火图了。

  这些画卷都被他锁进了箱子里,放在寝殿内宫之中,却唯有这一幅,总是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仿佛带着童年的那个梦,还有童年的遗憾。

  人生如梦,为欢几何。

  “罢了,来日方长……”他低声喃喃。

  之后,便是无尽的黑夜。

  第24章 前尘往事徐悠

  那是一个雪夜,一个冷到骨子里面的雪夜。

  徐悠跪在武英帝的灵堂前,他近来总是时常来武英帝的灵堂,这本是不合礼数的,但是子车弓良却也默认了。

  子车弓良登基的时候就在开春之分,也不过还有半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朝堂上的政务也全是子车弓良一手处理,甚至暗地里清洗了不少之前武英帝的旧部。

  徐悠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他怕死,可到了现在,似乎觉得好像生死已经被置之身外了。

  深夜,大门紧紧关着,屋子里面点着无数的蜡烛,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热乎劲。

  徐悠呆呆的坐在灵堂前,他在想着一些很久远的事。

  这些年东征西战,他跟随武英帝南来北往,两人之间还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关系。

  甚至,徐悠此刻还觉得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或许梦醒了,武英帝还活着,或许梦醒了,他们都回到了童年。

  他的父亲希望他一生能够过得白云悠悠,随心随xìng,可他到底还是辜负了自家父亲的意愿。

  这一生,当真的糟糕透了。

  徐悠想起了很多事,想起武英帝年少对他的照顾,想起了迷雾森林里面那段暧昧的时间,想起了武英帝生死之间也不愿意松开握住他的手,很多很多。

  武英帝是个战神,可是战神到底不是神,还是会死,而且还是英年早逝。

  直到现在,徐悠还是不敢相信武英帝死了。

  那个如同神祗的男人,就这么死了。

  自从接到这个消息到现在,徐悠依旧浑浑噩噩,不想相信武英帝依旧去世了这个事实。

  夜凉如水,若不是屋内点满蜡烛怕是连骨头都是冷的。

  时间一分一毫的过去,徐悠有些燥热的拉了拉衣领,他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他转头看了看屋外,大门紧闭,外面一定是很冷的吧。

  徐悠起身,朝着门边过去,伸手,拉开大门。

  “嘎吱”木门打开发出沉重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一样。

  外面不算亮,一片的灯火时远时近。

  一股冷空气从衣领之中穿梭进来,徐悠感觉那股燥热好受了一些。

  徐悠吐出一口气,开着门,转身继续走到灵堂下,他没有跪,只是呆呆的坐在垫子上。

  其实这些供奉着的不过一块灵牌,武英帝早就入葬了,就葬在皇陵之中,那是子车弓良亲自选的位置,然后将那处作为了皇陵。

  徐悠觉得胸口闷闷的,北方会下雪,不像南方,南方很少下雪。

  徐悠出了神,他在想一些事情,他又想到了那些五光十色jiāo织着的碎片回忆。

  坎坎坷坷,一路似乎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于是,出神的他没有听到脚步的声音,也没有听到门再次被关上的声音。

  直到他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脸,他才猛的回神抬眼看去,子车弓良。

  徐悠下意识的拍开那只手,目光闪烁,然后缓缓的起身行了一礼,“陛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曾几何时,这个称呼他只对武英帝jiāo过。

  子车弓良只是沉默的看着他,然后转身又看向上方的灵牌,过去点起了一炷香。

  徐悠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这么晚了,子车弓良来这里做什么。

  徐悠是个惜命的人,他跟子车弓良的关系算不上多亲近,早些年的记忆变得模糊,这些年却全被武英帝占领了。

  “陛下,天色已晚,臣便告退了。”徐悠行礼,他不太想跟子车弓良对上。

  尤其之前子车弓良跟他的关系的确算不上多好,况且之前武英帝还在之时还有谣言传出说要立他为帝,若不是武英帝下了旨说若他无后便是子车弓良为帝,不然这事闹开了估计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

  徐悠是从未想过那个位置,他也根本不想去坐那个位置。

  只是到底出了这些谣言,估计子车弓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介怀。

  “怎么,你不想见到我。”子车弓良反问,似乎带着几分不明情绪。

  “臣不敢。”

  子车弓良看着徐悠,然后缓缓上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他。

  徐悠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子车弓良却是强势的上前一步,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陛下。”徐悠出声提醒,他似乎生出了一分畏惧,不知道是为何。

  子车弓良上前,伸手捏起徐悠的下巴,逼迫徐悠抬头看向他,那双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

  “原先还以为先皇为何总是留你在身侧,现在看着这张脸,倒是知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