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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010.喇叭山往事

  过去喇叭山不次于潭岛,也是南海众岛中数一数二的渔岛。有一年,岛上一个大户人家修新房给孩子结婚,疍家人最有面子的房,叫九井十八厅,是九进九出的大院落,但请来修房子的工头是心眼极小之人,虽主家好吃好喝招待,可他总觉着主家看不起他,就在正厅房梁上偷偷放了一张魇镇符,这是一种败坏主家财气生气的邪门符咒,据说传自鲁班,结果小两口刚结婚蜜月没过完,房子就塌了,全家二十八口全都砸死在屋中。

  自那之后,这个喇叭岛上唯一的九井十八厅大宅就开始闹鬼,由于全家死绝,宅闹鬼,也没人敢去帮忙收尸,所以棺材就一直停放在大宅院子中,最后二十八具尸体就风干腐败,村民就一把火将宅子烧掉,但仍然每晚哭鬼不断,于是请来婆汉施法镇邪。

  神婆碎碎叨叨念着疍家传承千年的驱邪咒,这种咒语疍家小孩都会念,所以我一直认为所谓神婆都是骗子,包括周大麻子自吹自擂的神通也是唬人的。日头一出三点红,请来天地请神明,神明来了请佛祖,佛祖来了满天红,我就纳闷了,真能请来佛祖,还在这破岛上呆着干嘛,早就上天了成仙了,不是骗子是什么?

  神婆摆了一张四方神仙桌,桌上盘中盛满大米,大米上放一枚生鸡蛋,还有一盏煤油灯与三炷香,施法完毕之后神婆告诉喇叭岛渔村的长者们:“等一会我在鬼宅当中,埋下一块镇物,按理说这个镇物完全可以压住邪气,但这里阴气太盛,万一压不住。”她停顿一下,指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喇叭山的山口:“就得把这些棺材抬到山顶最高出埋葬,用海精天神之灵气化解亡魂怨念,再请纸扎师傅扎童年童女c洋房汽车c金银元宝,一同埋葬。”

  我们一边在岛岸找地方停船,一边听父亲讲八年前喇叭岛的事情,我问父亲:“最后神汉放置的镇物是什么?”

  海生也问:“镇物起作用了吗?是否把二十八具尸体抬上山安葬?”

  父亲告诉我们,神汉所放的镇物是一块巴掌大小,带四个角的玉石雕刻的龙头,上面还刻着一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喇叭岛的长者们还在村里集资在放置龙头镇物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庙,叫龙头庙。不过一点作用没起,该闹鬼还是闹鬼,每晚被火焚烧殆尽的大宅里仍旧发出凄厉惨绝的哭声,那哭声半个渔村都听的清清楚楚。

  不出半月又发生了更诡异的事情,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条黑龙,南海黑龙的传说自古有之,所以太甲礁大漩涡才得了黑龙漩的名称,这条黑龙从喇叭山的山顶冒出,席卷人畜,瞬间就吃的只剩白骨,成片的白骨如下雨般从天上掉下来,不几天就有这么一场白骨雨,闹得喇叭岛渔村家家有亡人,户户没牲口。

  村民就认为这是二十八具亡灵的冤魂作怪,冤魂和四角玉龙的镇物融为一体,在喇叭岛上作乱,于是人们就按神婆叮嘱,找青壮年打着招魂幡,抬着纸扎供品,把二十八口棺材抬上山顶安葬,但是抬棺的六十多名青年人,没一个人下来,自此音讯全无,后来整个岛就荒废了,都说抬棺的六十名青年被冤魂收去殉葬了。

  停好船登岸,岸边都是祭海鬼用的祭灶,海鬼在疍家有三种解释,一是海里的一种鱼叫安康鱼,由于生的怪异,所以也叫海鬼鱼,二就是死在海里的冤魂,三就是我父亲这样精通出海作业的把头,不管遇到多大风浪都能在海里神出鬼没般化险为夷。董前进已经记不清当初是怎么到的渔村,只记得穿过一个岩洞和一片密林,他让我们找轮印,说当时是很多村民用独轮车把补给从村里推到船上的。

  此时已天黑,夜风吹来很是悲切,吹到后脑上就跟鬼吹风一样。

  轮印早被海风海浪冲刷的毫无踪迹,但我们确实发现了一个岩洞,洞居然还有火把,父亲说喇叭岛不通电,电灯电话都没有,跟其它岛屿联系都是靠无线电台,所以照明一直用的煤油和自备发电机,但由于海里潮湿,发电机不多久就坏,所以干脆就一直用火把煤油,我们点燃火把之后,火把非但没有冒出红色的火,而是冒出鬼火似的深蓝色火蓝,父亲让我们别慌,因为火把里填充的不是油脂煤油,而是松脂,陈年松脂不但可燃性强,而且能发出这种幽蓝的火焰,远处的人看见这种颜色的火焰,就知道岩洞的位置,通常都是用在通往村落的主要通道上,可见这处岩洞确实是通往村落的必经之路。父亲对董前进说:“你去过的村子就是当年的喇叭岛渔村,我也记得这个岩洞,是当年的渔村没错,可荒废的村子怎会有村民?你八成碰见鬼了!”

  松脂火把将整个洞穴照出妖异的蓝色,肖玉问董前进:“董叔,你们驾驶蛟龙号上岛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董前进想了想:“当时傍晚时分上岛,天还没黑,天上一片通红,跟火烧云似的,后来火红的天色渐渐消失,我一直以为是火烧云,但又不像,这算不算异像?总之当时没深究,认为就是火烧云的自然现象。”

  肖玉点点头啥也没说,这时从岩洞对面的出口处,吹来一阵怪风,风中夹有大量的纸扎元宝还有圆形的方孔纸钱,一张纸钱啪就拍在我脸上,特晦气!这些纸钱一定是从山顶吹下来的,印证了父亲讲过的关于此岛的往事。

  有风吹来证明出口不远,于是我们加快步伐,出了岩洞才发现已经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有渐大的趋势,岩洞外果然是一处茂密的林子,我们举着蓝色火把走在密林中,旁人看见必吓的魂飞魄散,别说旁人,我们自己都吓的心肝乱颤,林中静的吓人,连昆虫和鸟的鸣叫都没有。

  父亲在前面带路,他还牵着那条人民武装部带的黑狗,黑狗耳朵贴着脑袋,屁股夹着尾巴屁颠屁颠的在前面走,走几步回头看看人,父亲说道:“后来岛上荒废后,有人出海路过喇叭岛附近,说是看见过那条自山顶冒出的黑龙,突然又叫海里冒出一条白龙,而且是一条无头白龙,黑白两条龙在天空缠斗厮打,最后双双落海,这种说法,八年间我已经听到过好几次,也不知道真假。”

  董前进跟在父亲后来行走:“南海很多事情根本分不清真假,假的往往是真的,真的听起来又像是假的。”

  这林子父亲曾来过,因为八年前父亲经常跟岛上的好友走动,所以并未迷路,林子还是当年的林子,只是凭添了很多妖异的气氛,

  穿过林子,来到已失去往昔景色的喇叭岛渔村,进村正门的牌坊上用红色颜料写着一些蝌蚪似的文字,肖玉说那并非颜料,而是辟邪用的朱砂,上面写的是九字咒,传自古老的疍家文化,如今只有字形流传下来,读音就已失传,九字咒据说能打开通往阴间的大门,这种咒语为什么会在渔村牌坊上?

  进村之后我们发现村里开满了一种深蓝色的花,有奇怪的香味,样子很漂亮,跟展开翅膀静止不动的蝴蝶一样,肖玉摘下一朵在手心搓揉:“孟兰花,只有极阴之地,才生长这种花朵,看来渔村的衰败不是凭空传说,必定是妖异的事情发生过。”肖玉是专司敬神的肖家族长,她精通敬神法事,所以说的话可信。

  孟兰花的花丛中,有一座庙,南海庙很多,通往一个岛上有几十座庙,庙不奇怪,奇怪的是整个庙里供奉的东西,供台上放着一个人手,我摸了摸,是真的人手,已经风干,看断口是被锋利刀刃一刀砍下来的,人手里攥着一串血红的念珠!

  父亲瞅瞅周围又看看庙:“过去可没这个庙,看建庙的材质,是个把月前新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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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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