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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男人的双眸很深,目光恍若有质,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感,瞳孔深处有笑意也有讶异。他不错目地注视着小家伙的脸,却是对助理道:“登机前徐叔是不是打过电话,说的什么?”

  罗钺不假思索地回:“说是他有事外出,让家里新来的保姆给您等门。”

  “保姆?”柯谨睿闻言一哂,有条不紊地说,“我怎么记得,这位是红馆的少爷来着?”

  闻言,关瓒心下一沉,整个人登时紧张起来。他不安地抿紧唇瓣,静了几秒,低声道:“柯先生,那天是个误会,我其实……”

  “其实什么?”柯谨睿打断他,反问,“难道你不是自愿,还是被别人强迫着绑好送进来的?那晚见面,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关瓒无言以对。

  柯谨睿不再看他,对助理吩咐道:“你明天去一趟培养他的家政公司,把情况说明,让他们换个正经人过来。”

  关瓒一听顿时慌了,径直过来扣住对方手臂,急切道:“柯先生,我可以解释!那天确实是个误会,我也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唔!”

  这话没说完,关瓒猝然被人掐紧双颊,被迫噤声。男人手劲用得不小,关瓒被手掌封住口鼻无法呼吸,又吃痛得厉害,却只能默默忍着,不敢擅自反抗。

  不能没有这份工作,他反复告诫自己。

  柯谨睿垂眸回视对方,看那双漂亮的黑眼珠蒙上层湿润的水雾,眼圈泛红,似乎随时都可能落下泪来。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尚未成长的兽,脆弱得赏心悦目,它的ròu垫下藏着爪牙,而这幼兽的爪牙又会被轻易折断。

  短而轻的鼻息撩过掌心,柯谨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下是掐狠了点,他稍稍松下力道,温声提醒:“别吵醒无关的人,你跟我上去,我给你机会解释,能听话么?”

  他并没有彻底将手松开。关瓒难受得浑身发抖,十指扣紧男人手腕。如同一个浮出水面的溺水者,他死命抓住唯一的浮板,大口喘气,非常狼狈地点了点头。

  第5章 红馆会所

  都不需要严格的定义,这就是关瓒跟柯谨睿的第二次见面,而第一次则要追溯到整整半年以前。

  柯谨睿是国内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创始人,他在IT圈摸爬滚打了快二十年,现如今把当初的创业项目做大,公司扩张迅速,正在为上市做最后阶段的准备。

  以他的身份来说,身边攀关系博眼熟的陌生人前赴后继,又不乏另辟蹊径的示好者精心挑选的莺莺燕燕。只可惜柯总早已经不是游戏场中的新人,会轻易被乱花渐yù迷了眼,他自有一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原则,保证人前人后都是那副衣冠楚楚、八风不动的模样。

  至于“衣冠”是真是假,其人是翩翩君子还是道貌岸然的大尾巴狼,这外人金身难近,是瞧不出个所以然的。

  柯谨睿位高权重,贵人事多,他记不住签过千万合同的甲方,自然更不可能记得那些走马灯似的美人。

  然而关瓒是个例外。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会所散客区近吧台的一个拐角,而相隔没多长时间,这位置就换成了VIP专属包房的床上。说实在的,这效率之高、目标之准,连柯谨睿都意外不小。要知道,那当真只是你来我往的一个擦肩而过,结果他就是多看了两眼,没成想竟直接被做东的损友会错了意。

  那是今年年初的事,一月中旬,公司年会的晚宴后。

  在柯总的行程里只有年会第一天的出席任务,喝了一轮酒就先行离场,被助理罗钺开车送去了市中心,那家位于使馆区后面的高级会所红馆。这也是提前定下来的行程,只不过不涉及公务,是纯纯粹粹的私人娱乐。

  柯谨睿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名叫秦疏远,是京城Gay圈有名的花花公子,而且花的特别有原则来者不拒,一撩就上,睡完就走,从来不确定长期关系,所以也从来没有后顾之忧。同时子承父业,秦公子时任中亚证券投行部的执行总经理,是近几年金融行业炽手可热的新晋大鳄。

  有钱、有颜、肆意妄为还不谈感情。秦公子玩得开,但凡有点乐子的新事物都想要尝试一番,久而久之口味越来越重,出席的场所也就越来越隐秘特殊了。

  红馆对外是一家高端娱乐会所,采用会员制,VIP等级越高,持卡人可以进出的区域也就越多。然而这家起步会费就非常高昂的会所,在灯红酒绿的北京城却意外的低调,即便是在好玩的年轻人当中都流传不广,因为它真正出名的特色,是仅对顶级会员开放的字母区。

  几年前秦公子尝鲜,入了这个讳莫如深的圈子,还非得拉上发小跟自己一起,号称有乐同享,防止年过而立缺少激情,荷尔蒙和多巴胺集体降到水平线以下。柯谨睿本来就有几分兴趣,对方一邀请也就顺水推舟地应允了,只不过面对损友的那套歪理必须严肃埋汰回去。

  柯总表示,秦公子要是有荷尔蒙分泌不足的那天,太平洋恐怕也就离枯竭不远了。

  那天约在红馆,是因为秦疏远出了趟长差回国,恰逢又换了新欢,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堆到一起,目的就是想名正言顺地玩个通宵。正好柯谨睿也是最后一季度的重点项目忙完,刚好有空喘气,这才欣然应邀,连夜从举办年会的温泉山庄赶回了市中心。

  两人的差别,是一个有伴,一个单着。

  正是在被侍者领进会员区域的途中,秦疏远注意到自家那位从来没对谁侧过目的发小,竟然在走过以后特意回头看了端酒的服务生两眼。秦公子当时就震惊了,因为柯谨睿虽然从不拒绝陪他出入风月场,可干的向来是仅限于喝酒抽烟的这类无聊事,搞得他一度认为好基友荷尔蒙缺失,在那方面有障碍来着。

  这次难得中意,那必须不能放过!

  秦公子直接做主,亲自找当天值班的大堂主管谈了谈,花了点钱,直言不讳地要买人家一夜。

  于是里应外合的一番准备过后,柯谨睿被领到包房门口,推开门,第一次遇见了被捆绑还喂了yào的关瓒。

  那时关瓒离开舅舅家快一个月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母亲的治疗费用还欠了不少。他每天都在找工作,每天也都是无果而归,最后实在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去会所当临时服务生,工资日结,还会有客人给的小费,能解决他眼前最要命的问题。

  那天的确是关瓒把自己给卖了。

  红馆的夜场九点开始,关瓒白天在地铁旁边的便利店打工,完事以后正好过去上夜班。夜场开始不久,他刚给卡座区的客人上完点单,值班经理就把他叫到了一旁,告诉他有人看上他了,想包夜,对方是高级VIP,可能会有那方面的需求,服务过程中会受伤,问他愿不愿意。

  关瓒听完只是愣了一下,接下来的第一反应是:“多少钱?”

  “十万。”经理对这种事司空见惯,很熟练地介绍,“客人的身份需要保密,不能告诉你。不过对方是会所的常客,有的是钱,你要是愿意,这次把人伺候好了,以后可能会有长期的‘服务关系’,亏不了你。”

  “受的伤……会严重么?”他白天还得见人,脸上如果留下痕迹会很麻烦。

  “看个人习惯了,大部分都还算温和。”经理安慰他,“调教是出于情趣,并不是为了虐待,而且据我所知那位客人也没有前科,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闻言,关瓒不动声色地低头沉默片刻,手指甲用力掐进掌心,然后他再度放松下来,轻声说:“我干。”

  半小时后,VIP专属包房。

  yào物诱发的灼热感在血管中肆意翻涌,关瓒侧卧着倒在床上,身体蜷曲,双手负后。他额头抵着柔软光滑的被面,犬齿微微咬住下唇,却依然遏制不住那种出于本能的颤抖。鲜红的捆绑绳勒进雪白的ròu体,蜿蜒过两腿之间,甜蜜而痛苦地绑缚住xìng器根部,紧接着一路向上,jiāo错缠绕出繁复的花纹,最后将手腕和脚踝衔接在一处,完美打结。

  如同一件被精心准备,亟待被主人拆开的礼物。

  又过了几分钟,打卡声传来,密码锁解开。

  他受惊似的一颤,下意识抬头,视线就那么猝然撞上了另一双眼。

  那男人站在入口的逆光处,一手还维持着握住门把的动作。他身后是走廊温柔暧昧的暖光,身前是香薰蜡烛摇晃而出的一片暗影。

  关瓒在红馆工作了几天,见多了衣着考究、出手阔绰的客人,然而见到这位陌生主人的刹那,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怔了怔。男人气场沉稳,身材挺拔,饱满的胸肌将深灰色衬衣支撑得恰到好处。从关瓒的角度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他只能盯着那两条被毛料西裤包裹的长腿,看它步伐稳健、由远及近,最终在床边站定。

  他似乎没有坐下的意思。

  关瓒身体受缚,没办法抬头,却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落于自己身体的视线。

  “谁让你来的?”柯谨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包房里的“惊喜”,手上依次松开两边的袖扣,将衬衣袖子挽起至手肘。

  关瓒看见在他的左臂内侧有一处文身,是个短语,但不是英文。他回答:“是您点的……”

  柯谨睿看着眼前诚实的小家伙,心想,多半是秦疏远这个混蛋。他侧坐上卧床,伸手捏住关瓒的下巴,触手的肌肤体温很高,沁着层薄汗,一摸就知道用过yào了。

  看来是没什么经验,会所的人怕他紧张,所以喂了点yào缓解。

  想到这里,柯谨睿漫不经心地一扬嘴角,就着眼下别扭的姿势强迫他抬头。待看清了那张脸,他登时心下了然,瞬间明白过来自己那位多事的损友是从哪里领会到的这层错意。

  眼下yào劲儿已经完全上来了,关瓒呼吸很深,胸腔起伏明显,腹下挺翘的xìng器受缚涨紧,铃口yù液泛滥,洇湿了天鹅绒绵柔的表面。他眉心浅蹙,费力抬眸望着对方的眼睛:“除了脸,其他地方您可以随意……”他的声音很弱,因为没有提条件的底气。

  柯谨睿没做回应,松开下巴,他把关瓒拦腰抱起来,径直走进包间自带的盥洗室,往浴缸里一放,再解开脚踝处的绳结。

  “剩下的不用我教了吧?”

  关瓒愣住,睁着双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我想休息一下,你解决完可以出来,但是不要吵醒我,能听话么?”

  关瓒听得似懂非懂,主要是不太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于是愣怔了一会儿才乖顺地点了点头。

  柯谨睿觉得小家伙一脸无措的模样还挺有意思,替他拧开热水,顺带着摸了摸发顶,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盥洗室。

  断断续续有水声传过来,不时还夹杂有几下不甚明显的喘息。柯谨睿若无其事地靠在水床上抽烟,还没等他兴师问罪,隔壁那货倒是先来短信邀功了。

  秦疏远:【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已经问过了,人家小朋友还没成年,哥们儿你记得温柔点,别用的太狠了。】

  柯谨睿:【我就没想要人,你多什么事?】

  秦疏远:【哎,不对啊!你没想要刚才还特意看人家?】

  柯谨睿:【我还天天看你呢,你怎么不把自己捆好了送过来?】

  秦疏远:【……】

  秦疏远:【非要来的话,哥们儿我也不是不能凑合,可问题在于,咱俩这不是没法分上下么!】

  柯谨睿:【我考虑了,明年跟贵司的合作项目还是取消吧。】

  秦疏远:【别别别,开个玩笑,柯总怎么还当真了?!】

  柯谨睿:【那秦总的意思是?】

  秦疏远:【我先滚了,明儿早晨再见。对了,那小朋友可值十万块钱呢,您多看两眼,要不然咱们就亏了。】

  柯谨睿知道隔壁那家伙忙着办正事,索xìng不再搭理。放下手机,他从烟盒里抽出根新的香烟含住,打火点燃,深吸一口再呼出烟雾。

  一时间,烟草独有的气味蔓延开来,侵入心肺,他合眼休息,眼前反而浮现出了年轻人那张眉眼好看的脸。

  怎么还不出来?难不成是yào用多了?

  第6章 jiāo易

  那天直到最后关瓒也没从盥洗室出来。

  柯谨睿此前连续通宵了几个晚上,等得乏了索xìng就先睡下。而等到他一觉醒来,盥洗室人去屋空,那个连名字都没来得及问的小家伙居然已经离开了。

  这段yīn差阳错的荒唐经历在柯总看来挺有意思,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从没刻意去回忆过,却也很奇怪的没有忘记。以至于到了相隔半年的今天,他第一眼看见关瓒,便即刻认出了那双灌满讶异的黑眼睛,于是往事吹尘,就显得更有意思了。

  因为有了chā曲,罗钺的工作汇报暂时告一段落,把公文包jiāo给柯谨睿就识趣地先开车回家了。

  待助理走后,柯谨睿有意没去理会惶然无措的小家伙,将外套往衣帽架上一挂便径自上了二层。

  这种情况太特殊了,简直巧得不能再巧,关瓒这辈子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么匪夷所思的关系,紧张尴尬同时,还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

  柯谨睿在这栋老宅子里的卧室也在二层,走廊左边,是这一层唯二的两间主卧之一,有一扇正对后花园的落地窗。二少爷回家的消息提前一天就传进了柯家,所以房间是被打扫过的,茶几的花瓶里更换了搭配好的蓝色系花束。那花束精致典雅,却奈何讨不到卧房主人的欢喜,一进门就被打进了阳台的冷宫。

  临山的初夏夜晚还有凉意,玻璃门一开一合间有风吹进来。

  关瓒心不在焉地多闻了两口花香,只觉得那香气清新淡雅,闻起来十分舒服。他接受过chā花技能的培训,知道那几种花很适合摆在卧室,尤其是对于工作强度大的人来说,具有解压安眠的功效。

  柯老爷子是有心的,只可惜满足不了家里养的小白眼狼。

  关瓒边腹诽边关上房间门,再轻手轻脚地上前几步,又不敢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