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一，内应
潘西的轻工制品目前对森特兰还很有优势，兰迪利暂时是不敢放开与潘西之间的贸易合作的，而且这个国家与自己的联系毕竟没有那么紧密，现在是很单纯的利益关系，如果有朝一日潘西的海军水平赶上来了，他们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心思。
弗朗西斯科亲王的亲信海军军官们，都是一群少壮派，他们有充足的进取心和灵活的头脑，现在潘西人已经很了解炮战的模式和要点，并且对其中的战术空间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们有充足的经验丰富的水手，现在欠缺的，仅仅是战舰而已。
亲王知道森特兰掌握了用铁来铸造大炮的技术，他也曾经下令研发，但是至今没有好消息传来，潘西的战舰和少数陆军，只好依然使用青铜来铸造大炮，这高昂的成本，让潘西充盈的国库也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弗朗西斯科只好暂时遏制自己和军官们快速扩大海军规模的。
而战舰的仿制也不算太顺利，赛比瑞的造船专家们已经能够仿制最老的一型巡洋舰，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森特兰已经把这种船淘汰出了海军序列，配备给西大陆商行或者出售给亲王这样的外国人。
看到菲莉西亚荣光号经过潘西菲尔海峡去奥莱特的时候，亲王就叫停了对老式巡洋舰的仿制，森特兰在战舰这个领域，已经迅速领先了他们至少一个时代，想要在短时间内赶上，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是潘西有着深厚的积累，他相信总有一天，潘西还能回到海洋霸主的宝座上。
拉瓦尔公爵夫人面似严霜，面前是她二儿子僵硬的尸体，她只是扫了一眼，就让人拉出去火化了。
拉瓦尔领和其他三个北方贵族领土地上，大大小小的贵族有二百多家，除了一部分十分贫穷的，绝大多数都有八个以上的子女，在北方的传统中，弟弟和姐妹的夫婿，会成为长子的臂膀，作为他的文臣和武将，长子也会照顾他们的生活，让他们衣食无忧。
可是随着凯力克法条的废除，以及恩典令的公布，这种看起来好像是亲情的东西，已经荡然无存了，各家的子女们都已经虎视眈眈，培养起自己的管家和仆人，等待着跟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清楚地算账的一天，甚至有的排名靠前的儿子，不明不白死在了谋杀中。
拉瓦尔公爵夫人是经历过长久的政治斗争的，她见证过现任国王和前任国王的即位，对其中充斥的阴谋和血腥一清二楚，国王的这道恩典令，已经让她嗅到了那种味道。
这道法令在平民中影响并不这么大，平民那微薄的家产，还不值得让兄弟反目，但是贵族，尤其是这些在自己的领地上盘踞了多年的大贵族，他们的家产和领地足够引起所有儿女的觊觎，从前在凯力克法条对风俗习惯的影响下，他们不太敢表达反对的意见，但是现在国王已经通过法令明白地告诉了他们：去吧，去争夺本该属于你们的家产，不择手段。
其在未来的深远影响，拉瓦尔公爵夫人也看得很清楚，这一代贵族们就会家庭分裂，下一代的贵族们会更加分裂，除非他们只生一个孩子，久而久之，贵族们的领地和势力，就会比平民强不了多少了，而他们这些各领的大领主，首当其冲。
拉瓦尔已经为国王付出了太多，自己的父亲，兄弟，丈夫，几个儿子，都死在为国王征战的路上，而国王是怎么回报拉瓦尔的？
依然贫瘠的土地，对士兵的征发，不管不问的态度，还有对南方人的亲近，这是对拉瓦尔，对北方四领的背叛，不，现在只有三个领了，佩西永已经被收归王室直辖，王后那个婊子，把自己的父亲买了个好价钱之后，又在出卖我们了。
不过我可不是南方的那群蠢货，拉瓦尔公爵夫人想着，她看看站在一边若无其事的小儿子塞拉斯，叫了他一声。
塞拉斯看上去不动声色，只有一点对哥哥死去的哀伤，心里还是非常忐忑的，他知道他的这点把戏，在自己这位母亲面前无所遁形，但是他也知道，母亲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基本也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儿子，对一个活着的儿子怎么样，毕竟他的哥哥也不是母亲亲生的。
“塞拉斯，你也老大不小了，总是整天游手好闲可不行，前几天我已经向王后推荐你作为国王的特别侍从，相信你也听说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塞拉斯恭敬地低下了头：“我很感谢母亲为我做出的安排，请放心，我已经收集了足够的关于二公主的情报，我想，应该不会面对太大的困难。”
“不，塞拉斯，我的儿子，我们的计划可能稍微有了些变化了。”
苏珊娜在给菲莉西亚的信上写道，他的长相酷似一位小说里的悲情男主角，总是带着忧郁但是温柔的表情，一定有很多的心事，他是一个博学的年轻人，尤其对东方大陆很了解，经常跟自己谈论小说中的情节。
菲莉西亚看了信很高兴，这位拉瓦尔领的年轻子弟，她也曾经听说过，不过很快她就从佩西永来到了王都，早就把这位年轻人的传闻给忘记了。
妹妹看来很喜欢他，这让菲莉西亚想起了自己和兰迪利初逢的时候，太好了，这样，父王和母后也可以不再为内向的妹妹的婚姻操心了，对方虽然是小儿子，可是随着恩典令的推行，拉瓦尔公爵的庞大领地，将来必然会有他的一部分，也不算亏待了苏珊娜。
亨利五世和珍妮王后对于塞拉斯·拉瓦尔这个年轻人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继承了他父亲棱角分明的脸孔，经常让亨利五世想起那个为自己冲锋陷阵的老臣，如果不是他在渡河的时候不小心死于溺水，现在会是自己的得力支持者。
从亲属关系上论，塞拉斯可以叫珍妮王后一声姑姑，珍妮的一个哥哥，是拉瓦尔公爵的连襟，北方几个领之间的通婚也是比较多的，这个年轻人也很尊敬自己的这位长辈，亲热地为她讲起家乡和故人们的事情，让珍妮对家乡的怀念稍微缓解了一下。
当然最让他们欣慰的，是苏珊娜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年轻人的殷勤，他们在那些书上似乎很有共同话题，在北方领找到这样一个读过很多书的贵族子弟，其实是比较难的，有这个时间，他们更愿意舞刀弄剑，惹是生非。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苏珊娜也遇到了一个能够跟自己合得来的理想男性。
很快亨利五世就任命塞拉斯为加尼特宫卫队的副队长之一，他可以随时进入内宫，并且兼任国王的传令官，当年他的父亲就是从这个职务干起，后来继承了拉瓦尔的领地之后，直接就成为了国王的亲信，亨利五世希望这个年轻人，也能在这个位置上，有一番良好的表现。
999年的冬天，北方领跟往年一样冻死了不少人，国王给了北方每年四十万金斯托的救济金，这些冻死的人们，并没有看到一个铜子儿。
拉瓦尔公爵夫人通过血缘和利益，成功地把北方四个领的主要诸侯，联合在了自己周围，他们将进行一个骇人听闻的行动。
罗纳大河自北向南，几乎贯穿了整个大陆，这便捷的水路，在过去很多年里，没有给北地带来任何好处，只有南方人顺着河流，把他们那些诱人的奢侈货物运到北方，赚走了他们手里不多的余钱。
今天，大河可能要头一次回馈她的北方子民了，随着春天的来临，河面上单薄的冰层消解，进入了丰水期，拉瓦尔南部的几处埠头，都已经进入了军管，不久，一队队属于各个诸侯领的士兵，接连不断开到了这里，埠头上集中的船只数目，也每天都在增加，军队的斥候已经戒备了周围数十里的范围，这里发生的事情，远方的人们一无所知。
兰迪利放下弗朗西斯科亲王几分钟前递给自己的信，因为梅蒂丝的归来而消失了许久的那种杀戮的突然又回到了心头，他看看裹在斗篷里的亲王，不带感情地发问。
“为什么通知我，他们给你出的不是个很好的主意吗？你们两面夹攻，森特兰怎么也要元气大伤吧。”
亲王掀开兜帽：“我又不是傻子，你也不用试探我，我们合作很久了，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这群土狗凭借异想天开的计划，就想说动潘西为他们拖住你，我如果信了他们的不，还是别这么假设了，那样我还不如给自己一刀。”
一边说，亲王一边摇着头，这封信是奥莱特北方的贵族们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送给他的，或许也只是一个尝试，因为从信里面的描述来看，不管他同意与否，对方都会实行自己的计划，而且现在应该已经动手了。
那是一个北方领联合叛乱，推翻亨利五世的计划，密信里许诺如果潘西能够拖住森特兰的大军，让他们无暇西顾，将来他们可以瓜分森特兰，以及在西大陆商行的利益。
亲王一看就知道写信的人对于西大陆商行和森特兰的实力压根缺乏了解，他本来想把这封疯子的呓语直接烧掉，可是联想到自己最近收到的一些情报，他又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最后，他快马加鞭，亲自来森特兰，把信送到了兰迪利手中。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兰迪利思考了一下，他一会就会写信让渡鸦尽快赶往帕里西亚和麦温尼，分别通知亨利五世和雷蒙，但是这些北方领的诸侯就算有傻子，也肯定是少数，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只能希望亨利没有失去他的警惕和智慧，及早发现并且镇压叛军。
“你亲自跑到这里来，如果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那排场可太大了，我想，你应该是有什么担心？”
“是的，”亲王点头，“我想你手里应该也有相关的情报，奥莱特北方领近半年对帕里西亚的渗透很严重，而且作为你的岳父曾经的拥护者，他们在帕里西亚城内必然有内应，而且数量不少，有南方军团和你，还有我，我相信他们的叛乱不会成功，但是我担心叛乱造成的影响。”
“你是说？”
“我做一个最坏的假设，如果亨利五世不幸身亡，怎么办？”
“自然是扶持路易即位，他是王太子，也是亨利唯一的儿子。”
“好，路易即位，王后和忠臣也可以辅佐，那么，我做一个更坏的假设，帕里西亚被迅速突破，而亨利五世和路易王太子都不幸身亡了呢？”
兰迪利明白了亲王的意思。
“你担心我对奥莱特的王位提出要求？”
“不是担心，而是如果这种情况发生，而且你率兵镇压了叛军的话，就只有两位公主拥有王室血统，你难道会扶持那位久居深宫的二公主做女王吗？把国家送给她将来可能的丈夫？”
兰迪利沉默了，作为国王和将领，他不能回避这种尖刻的问题，亲王说的没错，如果亨利五世和路易真的遭遇了不幸，从法理和实力上，自己都会是最大的受益人，亲王继续说着。
“即使路易王太子生还，并且继承了王位，海神作证，他还是个七岁的小男孩，如果珍妮王后不在了的话，那么谁来掌控国政？答案其实跟前一个问题是一样的，只有你，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亨利五世察觉并且镇压了叛乱，那么一切都好，一切照旧，可是如果有个万一，我是说如果，有个万一，国王和王后出了意外，我们就要面对一个掌控着奥莱特的人口和财富，以及森特兰的大军的，可怕的君主，我相信你能明白潘西的担忧，到时候我们就算不想，恐怕也不能坐以待毙。”
兰迪利冷酷锐利的目光盯住了亲王，亲王也毫不退缩地跟他对视着，兰迪利冷笑了一声：“你威胁我，这是找回之前的场子吗？”
亲王没有回应他的挑衅，而是语气诚恳：“这是必然的结果，如果你拥有了两国权柄，潘西的灭亡就离得不远了，我们别无选择，除非你能做出保证。”
“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难道还有什么保证能让你相信吗？就算是盟约，真的到了利益交关的时刻，约束力也就是那么回事了，至于人质，”兰迪利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你最好是别想。”
“盟约就够了。”
“恩？”
“我明白，就算潘西竭尽全力，也不可能阻止你做出正确的选择，我需要一份由你亲笔签名的盟约，许诺保证潘西在西大陆商行的利益不受非正常的剥夺，以及森特兰与潘西军事互保。”
兰迪利沉默了一下，“就算我签了，潘西就安全了吗？”
亲王目光灼灼：“首先我们别无选择，为了你的妻子的父母，你一定会出兵，而万一出现了比较坏的情况，你也同样别无选择，你只能将奥莱特纳入控制之下，不论通过哪种途径，不过，在森特兰本身的基础建设还在进行中的情况下，你想收拾一个一团乱的奥莱特，恐怕不是几个月甚至几年能够完成的，我要为潘西争取的，也只是这点时间而已。”
“有趣，你觉得几年之后你们就有能力击败我吗？”
“不是击败你，而是让你看到征服的困难和代价，你是个走在时代最前列的人，我想到时候你会作出明智的判断的。”
“如果我到时候决定消灭潘西呢？”
“那我们，会拼死一战。”
亲王斩钉截铁，兰迪利看着他严肃的脸，反而笑了起来：“好啦好啦，弗兰克，你太紧张了，我们还不知道情况会有多糟，你会得到你的盟约的，而且我也请你相信我对潘西没什么兴趣，我一直对我的副官，也是我的妻子说，武力是解决问题最后，也最不好的方式，只要你们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会是一个很好的生意伙伴的，而且你要乐观点，亨利不是个庸碌的国王，可能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平定叛乱了。”
弗朗西斯科却没那么乐观：“我跟你的看法正相反，对方恐怕，在帕里西亚有一个关键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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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科亲王的亲信海军军官们，都是一群少壮派，他们有充足的进取心和灵活的头脑，现在潘西人已经很了解炮战的模式和要点，并且对其中的战术空间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他们有充足的经验丰富的水手，现在欠缺的，仅仅是战舰而已。
亲王知道森特兰掌握了用铁来铸造大炮的技术，他也曾经下令研发，但是至今没有好消息传来，潘西的战舰和少数陆军，只好依然使用青铜来铸造大炮，这高昂的成本，让潘西充盈的国库也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弗朗西斯科只好暂时遏制自己和军官们快速扩大海军规模的。
而战舰的仿制也不算太顺利，赛比瑞的造船专家们已经能够仿制最老的一型巡洋舰，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森特兰已经把这种船淘汰出了海军序列，配备给西大陆商行或者出售给亲王这样的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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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随着凯力克法条的废除，以及恩典令的公布，这种看起来好像是亲情的东西，已经荡然无存了，各家的子女们都已经虎视眈眈，培养起自己的管家和仆人，等待着跟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清楚地算账的一天，甚至有的排名靠前的儿子，不明不白死在了谋杀中。
拉瓦尔公爵夫人是经历过长久的政治斗争的，她见证过现任国王和前任国王的即位，对其中充斥的阴谋和血腥一清二楚，国王的这道恩典令，已经让她嗅到了那种味道。
这道法令在平民中影响并不这么大，平民那微薄的家产，还不值得让兄弟反目，但是贵族，尤其是这些在自己的领地上盘踞了多年的大贵族，他们的家产和领地足够引起所有儿女的觊觎，从前在凯力克法条对风俗习惯的影响下，他们不太敢表达反对的意见，但是现在国王已经通过法令明白地告诉了他们：去吧，去争夺本该属于你们的家产，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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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瓦尔已经为国王付出了太多，自己的父亲，兄弟，丈夫，几个儿子，都死在为国王征战的路上，而国王是怎么回报拉瓦尔的？
依然贫瘠的土地，对士兵的征发，不管不问的态度，还有对南方人的亲近，这是对拉瓦尔，对北方四领的背叛，不，现在只有三个领了，佩西永已经被收归王室直辖，王后那个婊子，把自己的父亲买了个好价钱之后，又在出卖我们了。
不过我可不是南方的那群蠢货，拉瓦尔公爵夫人想着，她看看站在一边若无其事的小儿子塞拉斯，叫了他一声。
塞拉斯看上去不动声色，只有一点对哥哥死去的哀伤，心里还是非常忐忑的，他知道他的这点把戏，在自己这位母亲面前无所遁形，但是他也知道，母亲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基本也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儿子，对一个活着的儿子怎么样，毕竟他的哥哥也不是母亲亲生的。
“塞拉斯，你也老大不小了，总是整天游手好闲可不行，前几天我已经向王后推荐你作为国王的特别侍从，相信你也听说了，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塞拉斯恭敬地低下了头：“我很感谢母亲为我做出的安排，请放心，我已经收集了足够的关于二公主的情报，我想，应该不会面对太大的困难。”
“不，塞拉斯，我的儿子，我们的计划可能稍微有了些变化了。”
苏珊娜在给菲莉西亚的信上写道，他的长相酷似一位小说里的悲情男主角，总是带着忧郁但是温柔的表情，一定有很多的心事，他是一个博学的年轻人，尤其对东方大陆很了解，经常跟自己谈论小说中的情节。
菲莉西亚看了信很高兴，这位拉瓦尔领的年轻子弟，她也曾经听说过，不过很快她就从佩西永来到了王都，早就把这位年轻人的传闻给忘记了。
妹妹看来很喜欢他，这让菲莉西亚想起了自己和兰迪利初逢的时候，太好了，这样，父王和母后也可以不再为内向的妹妹的婚姻操心了，对方虽然是小儿子，可是随着恩典令的推行，拉瓦尔公爵的庞大领地，将来必然会有他的一部分，也不算亏待了苏珊娜。
亨利五世和珍妮王后对于塞拉斯·拉瓦尔这个年轻人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继承了他父亲棱角分明的脸孔，经常让亨利五世想起那个为自己冲锋陷阵的老臣，如果不是他在渡河的时候不小心死于溺水，现在会是自己的得力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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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苏珊娜也遇到了一个能够跟自己合得来的理想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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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年的冬天，北方领跟往年一样冻死了不少人，国王给了北方每年四十万金斯托的救济金，这些冻死的人们，并没有看到一个铜子儿。
拉瓦尔公爵夫人通过血缘和利益，成功地把北方四个领的主要诸侯，联合在了自己周围，他们将进行一个骇人听闻的行动。
罗纳大河自北向南，几乎贯穿了整个大陆，这便捷的水路，在过去很多年里，没有给北地带来任何好处，只有南方人顺着河流，把他们那些诱人的奢侈货物运到北方，赚走了他们手里不多的余钱。
今天，大河可能要头一次回馈她的北方子民了，随着春天的来临，河面上单薄的冰层消解，进入了丰水期，拉瓦尔南部的几处埠头，都已经进入了军管，不久，一队队属于各个诸侯领的士兵，接连不断开到了这里，埠头上集中的船只数目，也每天都在增加，军队的斥候已经戒备了周围数十里的范围，这里发生的事情，远方的人们一无所知。
兰迪利放下弗朗西斯科亲王几分钟前递给自己的信，因为梅蒂丝的归来而消失了许久的那种杀戮的突然又回到了心头，他看看裹在斗篷里的亲王，不带感情地发问。
“为什么通知我，他们给你出的不是个很好的主意吗？你们两面夹攻，森特兰怎么也要元气大伤吧。”
亲王掀开兜帽：“我又不是傻子，你也不用试探我，我们合作很久了，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这群土狗凭借异想天开的计划，就想说动潘西为他们拖住你，我如果信了他们的不，还是别这么假设了，那样我还不如给自己一刀。”
一边说，亲王一边摇着头，这封信是奥莱特北方的贵族们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送给他的，或许也只是一个尝试，因为从信里面的描述来看，不管他同意与否，对方都会实行自己的计划，而且现在应该已经动手了。
那是一个北方领联合叛乱，推翻亨利五世的计划，密信里许诺如果潘西能够拖住森特兰的大军，让他们无暇西顾，将来他们可以瓜分森特兰，以及在西大陆商行的利益。
亲王一看就知道写信的人对于西大陆商行和森特兰的实力压根缺乏了解，他本来想把这封疯子的呓语直接烧掉，可是联想到自己最近收到的一些情报，他又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最后，他快马加鞭，亲自来森特兰，把信送到了兰迪利手中。
“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呢？”兰迪利思考了一下，他一会就会写信让渡鸦尽快赶往帕里西亚和麦温尼，分别通知亨利五世和雷蒙，但是这些北方领的诸侯就算有傻子，也肯定是少数，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只能希望亨利没有失去他的警惕和智慧，及早发现并且镇压叛军。
“你亲自跑到这里来，如果仅仅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那排场可太大了，我想，你应该是有什么担心？”
“是的，”亲王点头，“我想你手里应该也有相关的情报，奥莱特北方领近半年对帕里西亚的渗透很严重，而且作为你的岳父曾经的拥护者，他们在帕里西亚城内必然有内应，而且数量不少，有南方军团和你，还有我，我相信他们的叛乱不会成功，但是我担心叛乱造成的影响。”
“你是说？”
“我做一个最坏的假设，如果亨利五世不幸身亡，怎么办？”
“自然是扶持路易即位，他是王太子，也是亨利唯一的儿子。”
“好，路易即位，王后和忠臣也可以辅佐，那么，我做一个更坏的假设，帕里西亚被迅速突破，而亨利五世和路易王太子都不幸身亡了呢？”
兰迪利明白了亲王的意思。
“你担心我对奥莱特的王位提出要求？”
“不是担心，而是如果这种情况发生，而且你率兵镇压了叛军的话，就只有两位公主拥有王室血统，你难道会扶持那位久居深宫的二公主做女王吗？把国家送给她将来可能的丈夫？”
兰迪利沉默了，作为国王和将领，他不能回避这种尖刻的问题，亲王说的没错，如果亨利五世和路易真的遭遇了不幸，从法理和实力上，自己都会是最大的受益人，亲王继续说着。
“即使路易王太子生还，并且继承了王位，海神作证，他还是个七岁的小男孩，如果珍妮王后不在了的话，那么谁来掌控国政？答案其实跟前一个问题是一样的，只有你，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亨利五世察觉并且镇压了叛乱，那么一切都好，一切照旧，可是如果有个万一，我是说如果，有个万一，国王和王后出了意外，我们就要面对一个掌控着奥莱特的人口和财富，以及森特兰的大军的，可怕的君主，我相信你能明白潘西的担忧，到时候我们就算不想，恐怕也不能坐以待毙。”
兰迪利冷酷锐利的目光盯住了亲王，亲王也毫不退缩地跟他对视着，兰迪利冷笑了一声：“你威胁我，这是找回之前的场子吗？”
亲王没有回应他的挑衅，而是语气诚恳：“这是必然的结果，如果你拥有了两国权柄，潘西的灭亡就离得不远了，我们别无选择，除非你能做出保证。”
“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难道还有什么保证能让你相信吗？就算是盟约，真的到了利益交关的时刻，约束力也就是那么回事了，至于人质，”兰迪利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你最好是别想。”
“盟约就够了。”
“恩？”
“我明白，就算潘西竭尽全力，也不可能阻止你做出正确的选择，我需要一份由你亲笔签名的盟约，许诺保证潘西在西大陆商行的利益不受非正常的剥夺，以及森特兰与潘西军事互保。”
兰迪利沉默了一下，“就算我签了，潘西就安全了吗？”
亲王目光灼灼：“首先我们别无选择，为了你的妻子的父母，你一定会出兵，而万一出现了比较坏的情况，你也同样别无选择，你只能将奥莱特纳入控制之下，不论通过哪种途径，不过，在森特兰本身的基础建设还在进行中的情况下，你想收拾一个一团乱的奥莱特，恐怕不是几个月甚至几年能够完成的，我要为潘西争取的，也只是这点时间而已。”
“有趣，你觉得几年之后你们就有能力击败我吗？”
“不是击败你，而是让你看到征服的困难和代价，你是个走在时代最前列的人，我想到时候你会作出明智的判断的。”
“如果我到时候决定消灭潘西呢？”
“那我们，会拼死一战。”
亲王斩钉截铁，兰迪利看着他严肃的脸，反而笑了起来：“好啦好啦，弗兰克，你太紧张了，我们还不知道情况会有多糟，你会得到你的盟约的，而且我也请你相信我对潘西没什么兴趣，我一直对我的副官，也是我的妻子说，武力是解决问题最后，也最不好的方式，只要你们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会是一个很好的生意伙伴的，而且你要乐观点，亨利不是个庸碌的国王，可能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平定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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