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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重重的壳裹着轻轻的仰望

  第一章经销铅笔(1)

  天灰蒙蒙的,有点儿要下雨的意思。

  107路公交车不急也不慢地行驶在回校的路上。王天佑有点疲惫,于是他干脆把头靠在车窗上,什么也不想去想…

  “东小庄站,到了”,公交车上播出到站的信息。

  他睁开眼,快速地背起搁在腿上的黑色书包,奔下汽车。

  他已经饿的有些发晕,所以进校后第一个要去的地方便是食堂。

  今天的食堂比较安静,挨门口卖牛肉板面的窗口前几乎没人。这也许不是因为天气不好的原因,而是由于天色向晚了。

  和平时一样,四块钱一碗面外加一块钱的鸡蛋,多放些辣椒,辣椒不要钱,正好五块,这就是王天佑惯常的晚餐。

  对了,最后还要打包带走,因为宿舍还有一斤白酒咧!

  王天佑推开宿舍的房门,穿过房间,径直来到水房,然后摆好一大一小板凳,将买来的牛肉板面找个餐盒放好,接着再跑到床头拿过一瓶白酒。待这一切准备好后,才开始享受这顿美餐。

  “天佑!这儿就是你的馆舍啊!?”房间一哥们戏说天佑道。

  “什么?你叫我?”天佑放下酒瓶,推开水房与房之间的那扇门。

  杨文宝以为天佑没听清楚,遂停下手中的游戏将司朝阳的话重复一遍,喊道:“他说,咱宿舍就是你的馆舍?”

  “什么?什么馆舍?”天佑显然不懂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宿舍和馆舍有什么区别吗?

  “你看你,每天天不亮就走了,天不黑就不回来”,杨文宝和司朝阳像是约定商量好的一样,一同笑说最后一句道,“这儿不就成了你的馆舍么?”

  “哦哦哦,呵呵…”,天佑简单的笑笑,不免一种双重复杂的感觉从心底涌了起来:悲伤与自豪。

  大学,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圣堂?特别是对于那些没有上过和即将要上的人来说,大学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天堂。这里有自由自在的空气,不受管制的爱情,海量的图书,圈子大的人际,雄厚的师资教育;还有诺大的校园,校园内有山有水还有林;它不似之前学校那样的单调瘦小,又不似社会那样过于复杂、现实与残酷。总之,大学是没有进来人的一个美梦。

  然而当天佑真正置身于他的大学时,那一切美好的想象都破灭了,而且被击的粉碎。学校硬件设施差不说,师资,教学水平,以及没有外国人也不说,单从学习氛围来说,简直让他太过失望:课堂上帮忙答到的大有人在,上课睡觉的则是一大片,听课的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宿舍里乌烟瘴气,很少有不玩电脑游戏、看影视购物等享磨时间的;学校周遭几乎被饭馆、旅馆、小吃一条街、发艺美容,以及网吧、咖啡馆、服装店、装饰店等占领了,像图书馆,文具店之类的那几乎是找不到的,不过图书馆学校里倒还是有的,只是在里面真正学习者却少的可怜,吹空调,谈恋爱,打情骂俏则屡见不鲜…

  于是,他开始悔恨自己当初没听老师和家长的话没有好好学习?不是,他的人生里没有后悔二字!他做的是静下心来面对现实:一个三本院校,虽然各个方面都很差劲,特别是学费,昂贵的是其他学校可望不可及的,这在有形中便为家里的经济增加了负担。所以,他有的只是对家人的愧疚与自责。但是,这能怪谁呢?怪只怪自己高三那年太过愤青,太过于厌恶应试教育…,走到这里,他认了,但绝不后悔!但有一点他不认,那就是:只要切实的去努力,自己的明天就一定差不了!

  高三刚毕业,他就再也压制不住那颗火热的内心,想要去触碰全世界的渴望了。于是毕业那年,他和表哥第一次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北京。

  在火车上,天佑被一个推销“佳怡铅笔”的推销员精彩的讲解给吸引住了。现在火车上的一切都仿佛不复存在了似的。表哥在玩手游,游戏声听不到;对面乘客在磕瓜子,他听不到;旁边的人在放声的谈天说笑,他听不到。他听到的只有推销员一个人的声音——清楚且富有逻辑的讲解。

  然而只有当推销员不作声或是很平和的对着车厢里的乘客大声说,“请大家静一静!”他才会有一丝的察觉。这察觉是不好的,就像同学们不尊重老师讲课一样。影响了老师,也便间接的(而不是直接的)影响到全神贯注听讲的他。

  遇到这种情况,他只好皱皱眉头,也只能皱皱眉头。但这却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内心和快速的思考。

  看着推销员手里的那套佳怡铅笔,跟着他的讲解,王天佑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小时候用过的木制铅笔。他仔细的将这两种铅笔快速的作着对比,不时的还点点头。越想就越觉得佳怡铅笔是一套好铅笔。有市场,有赚头。

  推销员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径直来到他身边,问有没有兴趣买一套。天佑当即就要买,不想被表哥拦住了,质问买这东西做甚!

  天佑不屑表哥,一鼓作气,非要买下不可。表哥无奈,转问推销员多少钱一套。推销员铁定一个价,十五元一套。表哥没说话,而是拿过一套佳怡,翻弄起手机来。

  在旁的推销员急了:“你倒是买还是不买?”

  表哥眼珠一瞪:“慌啥?我查查再说。”

  不想推销员一下竟软了下来,直接开口道:“十块钱一套如何?”

  天佑在一旁看着懵了,不晓得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推销员为何改口如此之快。后来问了表哥才知道,手机上有个软件可以条形码扫描,这样的话,这个商品的一切信息就会一目了然。天佑在暗暗佩服表哥的同时,还将思考作了延伸,就算没有条形码扫描,也可以防蒙骗的。怪就怪自己的手机…唉…太烂了。

  于是,天佑将两套带回了家。一套留给自己,一套送给弟弟,并且教弟弟如何调查市场,也就是询问他同学的购买欲如何。与此同时,天佑在家乡也做了一个简单的不深入的调查,便做起发财的美梦来:他极力的想象着每家超市的货架上还没有这种铅笔,更直接的说,就是还没有人发现这个商机,而他却发现了,这时候他就可以和推销员一样把这种铅笔推销给他们,以此来赚取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第一桶金,想想吧!那不仅仅是一笔可喜的财富,不单单是从无到有的突破,一种资本的质变,它更是一种能力的证明。

  于是他把这样发财的想法给父母讲说了一遍,一是征求他们的意见,二是希望得到他们的全力支持。不想父母不支持不说,还极力反对,说他这简直是白日做梦,不可理喻。

  天佑无奈,只好暂时将这个发财的**压住了。转而考虑高考后接踵而来的问题。

  分数已经出来,419分,真实且很刺心的一个分数。是走还是复读,这是他面临的第一个问题。

  当时的他带着沮丧的口气向家里人汇报这个成绩的时候,父母亲都很淡定的说:“没事,考成什么样就什么样,这只是你人生跑道上的一个转折点而已,以后的你还会面临更多的比赛,日子还长着咧”

  天佑知道,父母亲的口气之所以这样淡定,是由于他们听说有个孩子考得不好,因无脸面对父母竟上吊自杀了。天佑还明白,他们之所以这样说是爱他的,不想让他难受。但父母那失落而又焦虑的眼情,却逃不过他的眼睛…,让他们二老难过,是他最最不愿看到的,无尽的愧疚和自责!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父母的意愿是复读。但天佑却极力不想再重来了。父母无奈,只好极不情愿的依了这个有自己想法的倔孩子。

  接下来是走专科还是三本。419分,虽然不怎么好,但上个好专科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三本却只能上个差的。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便是学费:好专科学费少,差三本学费多,而且多的不是小数目。所以天佑在考虑到不能再为家里添加太大的负担时,便毅然决然的选择要读专科。不想父母狠下心毅然决然的让他读三本,理由是三本再差也是个本,专科在好也是专,不能不投资未来的工作。天佑心想父母说的对,应该将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能因为眼前的省钱而影响了未来工作的质量,影响了未来工作的质量则会给家里带来长期的更加严重的负担。遂在经过激烈思考后又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他的想法才终于与父母的意见达成一致。

  第三个问题是选什么专业。

  自己喜欢的是市场营销和写作,因为天佑是理科生,所以只有文科才能选的写作专业想都不用想,报考志愿书上也没这个项。应用排除法,便只剩下市场营销这个专业了。

  然而父亲却极力反对选市场营销,理由是市场营销同写作一样,这种东西在平时在社会就可以学习锻炼的,没有必要用四年的时间专门学习。天佑心想有理,但选什么好呢?

  于是大家就开始分析冷门的,热门的,总之,是经过了一番又一番激烈的探讨,才终于锁定了土木工程这个专业。

  开学了,天佑带着一颗复杂的心情来到大学。开始的时候,还是挺兴奋的,但时间一长,便觉自己要做点什么了。于是,通过经销铅笔发财的美梦便再次浮现出来。

  考虑到自己学的是土木,要画图就要用铅笔,天佑便兴奋的彻夜难眠,仿佛整个专业的人都是他的顾客,摇钱树一般。接而他又想到了美术专业和其他学校。但这一切都只是停留在想上,所以不空想的他开始着急起来。

  没有资金怎么办?愁与筹。很少借钱的他开始做兼职,开始省吃俭用。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母亲给他照常打来800元一个月的生活费后,他的钱凑够了近三千元。于是,瞒着父母,他便自作主张的一下购置了2400元的货物。

  接下来便是没日没夜的推销了,除了重要的课程以外,天佑都在马不停蹄的为自己的“第一桶金”奔波着,乐此不疲。

  可以说他的大学上半年,就和宿舍人说的那样,天天背着个黑色书包,早出晚归。但他的学业并没有因此而荒废,让人咋舌的是,在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中,他的成绩竟然是名列第一!

  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仔细想想就知道,这不能说天佑聪明过人,而只能说他在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推销铅笔,别人却在耽误学习的情况下还在玩耍。别人的不进步导致了他的第一名而已。

  但在大学里,成绩还像之前那么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学习的态度和自制。

  天佑吃完板面,呼噜呼噜又喝了半碗辣汤,完事对着酒瓶子一仰头,享尽了最后一口酒。收拾利落后,这小子一个飞身上床,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