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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我的下落,我的生死,你都不要多想了。”

  二、滴水之恩,今日相报

  接见以后的第二天下午,狱警突然来传呼池步洲,也不说什么事,只叫他跟着走。

  到达的地方是一个布置得很简单的房间,只有一张大桌子,两张长靠背椅。一个穿呢子干部服的人已经在一张椅子上坐着。走近了,才看清原来是罗俊。

  罗俊到底是大干部。尽管池步洲被捕以后在审讯期间他无法来见面,宣判定案转监以后,他就有办法通过与狱方领导的私人关系进来看他了。消息可能是白须宾接见回去以后跑去告诉他的;也可能是定案以后军管会把判决书寄到了犯人的原单位。究竟是哪一条渠道传递的消息,池步洲没问,他也没说。他只是告诉池步洲:他确实曾经通知人事部门以原单位组织上的名义到公安局去查询过池步洲的案情和处理结果,但是公安局答复得很干脆:镇反运动中逮捕的人,统一由军管会镇反办公室处理,原单位只要除名就可以,不必过问。当然,如果他能够亲自出马,通过更高的层次,当然可以得到一些消息,但他与池步洲的jiāo情没有那么深,共产党的干部,特别是当年做地下工作的干部,最怕的也是“旧关系”扯不清。解放前后,都有不少地下工作者为了“说不清楚”而进了牢房的。因此,罗俊既不敢也犯不着来“强出头”。今天得知池步洲的下落,能立即赶来探监,就已经十分难能可贵,很不简单了。

  罗俊对于池步洲的历史,知道一些,但不是那么详细。听说池步洲已经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他当然不会去找军管会要求复查,只是冠冕堂皇地说两句鼓励的话,希望他彻底放下包袱,争取提前释放;同时问他还有什么困难,他一定尽力帮助。

  池步洲颇有自知之明,懂得在“四二七大逮捕”的特殊环境下,不是“个别问题个别处理”的日子,像他这种牵涉到“中统特务”的案件,要争取提前释放,谈何容易!至于困难嘛,已经麻烦人家,领了人家“额外照顾”的情了,还有什么理由要人家再照顾呢?所以也只是淡淡地说:“谢谢你特地来看我。我知道这个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特别是像我这样身份的人。我也不提无理要求,难为你去做那做不到的事情。要是你还念及昔日的情谊,请你把我放在办公室里的书全都搬来,让我在监狱里也还有书可看,我就感激不尽,再没有别的奢望了。”

  罗俊可能出于报恩之心,也可能是感到内疚,寻求补报,总之是果然动用了他的力量,把池步洲放在办公室里的书经过挑选送进了监狱。由狱方盖上了“经审查准予阅读”的大红印章,jiāo给了池步洲。

  池步洲进了牢房之后居然得到“特殊恩宠”准许他看书的原因,一方面固然有罗俊的力量,而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他的脾气古怪,不顺着他点儿,他什么话也不说。在政府的眼睛里,他是guó mín dǎng的高级将领,又认识不少中统、军统里面的头头脑脑儿,正想拿他当“活字典”,从他那里得到更多的“绝密材料”。在这种事情面前,共产党有时候也会适当让步的,何况他放在办公室里的书,绝不会是“反动书籍”或“秘密联络图”,再说,狱卒们不认识的字,人民银行里可不乏高人,送出之前,当然是早就检查过了的。

  这时候“镇压反革命”运动还没有宣布结束,三反五反运动又进行得如火如荼,到处大张旗鼓地反贪污浪费、反行贿受贿,监狱里关进了一批“大老虎”,再次人满为患,犯人们每天只许盘腿坐着反省自己的问题,不许jiāo头接耳,更不许看书。只有这个已经结案了的犯人池步洲,算是唯一的例外竟可以堂而皇之地公开看书,而且是外文书。

  三、监内需要,监内消化

  法制健全的国家,未决犯和已决犯是有分别的。未决犯一般关押在看守所,又分嫌疑犯和非嫌疑犯两类。嫌疑犯属于传讯xìng质,扣押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非嫌疑犯指的是证据确凿、无须甄别、已经宣布逮捕但还没有判定刑期的犯人。看守所属于法院系统。一经判刑,成为已决犯,犯人就移jiāo给监狱。监狱是执行机关,与法院是两个系统。

  上海解放之初,还没有法院。法院是在三反五反结束以后在“三五反工人法庭”的基础上筹建起来的。池步洲从被捕到判刑,都由军管会处理。当时没有看守所的机构,未决犯不是关在分局拘留所,就是关在监狱里,但狱方对这些未决犯没有支配权。一旦定了刑期,犯人就jiāo给了监狱。当时的监狱归公安局劳改处管辖,对内称“第一劳改大队”。与监狱并行的,还有许多劳改单位,或在郊区、或在外县、或在外省,对外或许称为某某工厂、某某农场,对内则一律编为“第×劳改大队”。这些劳改单位的犯人,名义上都由劳改工作处分配,实际上都由监狱输送。特别是上海,监狱长就是劳改处副处长。现在劳改处已经改为劳改局,提篮桥监狱的大门口,挂着两块牌子,右边一块是“上海市劳改局”;左面一块是“上海市监狱”,两个单位,实际上是一码子事儿。

  分配犯人的原则,第一是“对口”,例如学工业的分配到工厂,学农业的分配到农场;第二是根据刑期,例如五年以内的一般都分在近郊或邻县,如崇明县或大丰县的劳改农场;五年以上的,分到苏北的一些劳改农场,或到安徽去修淮河;判处无期徒刑或死刑缓期执行的,为防他们铤而走险,一般都放在难于逃跑的地方例如劳改工厂或青海、新疆等荒无人烟的地方。最后还有一条:既然犯人的去向都由监狱分配,监狱内部的工厂,必然挑选自己最需要的犯人,或膀大腰圆的,身大力不亏;或有一技之长,可以对生产有所改进。不说这是“本位主义”,至少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池步洲被判刑以后,档案移jiāo到了监狱。狱方见他是日本留学生,学的又是电气工程和经济,就把他作为人才留下自用了。这一来,对池步洲来说,倒是“得沐恩泽”矣。

  提篮桥监狱解放前即设有一座板箱厂,供犯人劳动。当时是“有偿劳动”,犯人在押期间,根据自愿原则参加劳动,按劳取酬,收入归己;同时也可学得一技之长,以便出狱之后可以自立。这座板箱厂规模并不大,只有几台锯木机,实际上只是个锯板厂,拢共不过一百多人。但是劳动强度比较大,要把相当粗大的木头锯成木板,按一定规格打成捆,运到外面工厂去钉成箱子。所有的工序,从搬运到上机锯板,都需要强劳动力,文弱书生是根本干不了这一行的。

  池步洲在监狱十个月,从老犯人和送饭的刑事犯口中,早已经知道犯人判刑以后的去向。没有想到的是:接见之后没几天,狱卒挨着监房喊号,凡是喊到的,立刻收拾行李,被带到一座大楼前面集合。池步洲也在被喊之列。他知道,转监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这一拨犯人,人数不多,但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像池步洲这样文质彬彬的,好像不多。楼前的台阶上,站着两个穿人民装的人。他们头发光滑,面颊红润,与蓬头垢面、鹑衣百结的囚犯们显然有人鬼之别。先由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大声讲话,语气缓和,略带笑意,跟牢房里面见惯了的狱卒们的脸色大不一样,大意说:你们都是有罪的人,现在政府宽大处理,给予劳动改造、重新做人的机会,而且都到本监的板箱厂。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政府的照顾,好好儿劳动,改过自新,自会有光明的出路。接着指指旁边那个人:这就是板箱厂的王管理员,你们这一批人,怎么干活儿,以后都由他安排。说完,就走了。

  下面就由王管理员讲话。他身材中等,面目和善,嘴巴略大,声音洪亮,讲话不带“干部腔”。后来才知道他是监狱板箱厂的留用人员。他介绍了板箱厂的设备、任务、规章制度、作息时间等等,并说怎么干活儿,有“老师傅”带领指导,很快就可以学会,不要担心。不过锯板机的cāo作危险xìng很大,稍不注意,就要负伤,希望大家千万注意。随即点名──当然是喊号码,并宣布今天不进车间,主要是安排住宿,大家把铺盖行李搬进新监房去,每间监房门口都已经写明了各人的号码。

  已决犯和未决犯的待遇就是不同:第一,监房每两人一间,比较大的三人一间;第二,吃饭不定量,吃多少各人自定,不许浪费,菜蔬也比较丰富;第三,可以理发、洗澡,当然是剃光头,澡堂子里也跟煮饺子差不多。不过就此三项,就足够让未决犯们眼红的了。

  第二天,王管理员把大家集合起来,点名后分配工作,指定工种,分别由老师傅带进锯木车间开始上岗。车间就在监房的底层,上下班根本用不着走出楼外一步。所有的人一个个地都走了,场上只剩下池步洲一个,最后王管理员指着他说:“2444号,你跟我来!”

  池步洲不知道要让他干什么,跟着王管理员走。进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昨天先讲话的那个干部,估计不是厂长就是车间主任,只听他说:“你是留学生,有知识。现在派你到车间去当统计员,另外再给你配两名助手。你要好好儿干。”

  谈话结束,王管理员把他带进锯木车间,指着靠窗的一张大四方桌说:“你就坐在这里工作。”

  这一突如其来的分配,不但池步洲本人感到意外,连所有的犯人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他被留在监狱板箱厂里劳动,正为自己身弱力薄不知能干什么而犯愁呢,如今叫他依旧耍笔杆子,这是他的拿手好戏,感到幸运,也不害怕了。

  事后得知,监狱板箱厂的进料数和出板数,一直来是笔糊涂账,谁也说不清楚。最近狱方计划扩大锯木和制箱业务,决心建立并加强统计、会计、核算制度,以便得知成本、收益、损耗、盈亏等等数字,随时接受上级审查。

  配给池步洲的两个助手,一个姓陈的管会计,一个姓王的管庶务。姓陈的个子矮小,嘴尖面白,jiāo通大学毕业,是个判刑十五年的反革命犯,能说会道,一副精明相;姓王的个子高大,不善言词,是个只判两年徒刑的刑事犯,看上去还忠厚。

  监狱板箱厂的一百多个犯人中,池步洲一个也不认识,竟没有一个是同过监房的。他们大都在上海有家室,年龄以二三十岁的居多,刑期大都在十年上下,有少数几个死缓,文化程度以中小学为多,像池步洲这样的留学生和姓陈的大学生,全厂不过这一两个。判刑以前的职业,则党、政、军、工、商、学、地痞、流氓、赌棍儿、“白相人”……等等,形形色色,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济济一堂,可以说是集社会各阶层之大成了。

  四、初进车间,立功得奖

  锯木车间的任务,是把一根根粗大的松木从外面的贮木场上扛进来,装进锯木机,对准位置,开动机器,用人力推动原木,通过电动的带锯,切成木板。cāo作过程是:先削去边皮,按规定的厚度开出一块块原板,直到另一边皮为止。然后再把开出来的长板条削去两边的边皮,锯成整齐的长板,再按规定长度切成一块块箱板,运到钉箱车间去,按客户要求钉成各种规格的包装用箱。

  所有以上活茬儿,没有一项不是要用大力气的。不说木材、木板运进运出了,就是负责清扫木屑的杂工,也是一会儿不得闲。机器一开动起来,人跟着机器转,流水作业,不容间断,实际上是“流汗作业”,个个都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不到休息时间,谁敢松懈一下?

  尽管车间里劳动强度如此之大,但是犯人们大都愿意进车间劳动,不愿意被关在沙丁鱼罐头式的牢房里面壁思过,窒息五官四肢,何况一进车间,吃饭就不定量,而饥饿的刑罚,则是比任何酷刑都难以忍受的!

  一根原木买进来,去皮锯板以后能出多少平方米的木板,牵涉到成本核算、利润盈亏、节约浪费等等许多问题。cāo作人员如果粗心或故意,就会使边皮削去过多或出板厚薄不匀,造成废品。因此,如何估算一根原木的体积及成品率,并以此来计算每天原木的总体积与总出板量,是十分重要的。

  计算原木的体积,由一位老师傅负责。他是英租界时代的老工人,确实够得上“老师傅”的资格了。原木一进厂,他就带着皮尺一根根丈量:先量底部圆截面面积,再量长度,最后量顶部圆截面面积,算出体积,用粉笔做上记号,并记入小本本儿。

  老师傅的这种计算方法,当然是从他的师傅那里继承下来的。方法当然不会错,但是比较粗糙,得出的数字并不十分准确。每天进车间的原木总体积与开出的木板总体积之间,差距相当大。

  关于这个问题,王管理员已经伤了好几年脑筋,一直解决不了。有一天,王管理员问计于池步洲,池步洲考虑了一下说:关于圆锥体体积的计算方法,数学上有公式,老师傅所用的计算方法并不错,之所以有出入,是因为自然生长的木头不可能像几何图形那样整齐,它有弯曲,有凹凸不平,截面也不可能是正圆形的,必须在计算的时候作适当修正。王管理员问能不能设计出一种更加正确的估算原木的公式。池步洲表示可以试试。

  对于精研高等数学的池步洲来说,这样一个课题,当然不会太难。他想起微积分学上无穷极限值的计算原理,把一根原木设想为无数畸形圆盘由大到小所叠成的柱子,排列成一个无穷多项式,然后通过积分学原理求其极限总值。理论上好解释,关键在于实地试验。经过几天实地度量原木和出板量的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