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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产生了由衷的佩服。这一次的休养参观,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五六年来由于非人待遇所造成的隔阂、不满甚至仇恨。因此,如果“重返社会、用其所长、参加建设”的诺言能够兑现,这一措施当然是绝对成功的。

  五、恩施格外,告别家属

  参观访问告一段落,大家正在期待着更加美妙的下文,那位独臂监狱长在院长的陪同之下,到“大病房”召集大家讲话。他满面笑容,和蔼可亲地说:“大家这一次外出参观,亲眼看见了祖国建设的新貌,提高了对共产党和新社会的认识,收获一定很大,值得高兴。不过,仅仅只看上海一个地方,是不够全面的。事实上,全国各地,不论工业、农业、商业,无不欣欣向荣,生气勃勃。为了扩大眼界、提高认识、有利于大家重返社会参加建设,政府决定:不久以后,再让大家到北方去参观访问。相信大家一定会得到更多更大的收获。………”

  听到政府对大家这样看重,人人喜上眉梢,乐不可支。心里都在琢磨:这次释放出去,政府确实要重用这些人的。不然,就用不着费这样大的人力、物力了。

  第二天,院长又来宣布另一喜讯:说是再过几天,凡有家属在上海的,可以分批接见,与家属畅谈话别,以便放下一切顾虑,北上参观。

  大家听了,虽然不敢欢呼雀跃,兴奋感激之情,人人溢于言表。

  共产党办事,确实是周到无比,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关于与家属见面的一切,都由狱方精心安排。先派人到各家拜访,邀请直系亲属中的主要成员如父母、妻子、儿女等等,到监狱来会面。考虑到各家成员不同的休息日期,避免请假,日子可以自定。真是用心良苦!

  到了各家自定的接见的日子,分上下午两拨,每拨不过两三家或一二家,地点就在监狱医院的一个会客室内,备有沙发,还有茶水,时间也不加限制,只要不超过上午或下午这个极限就行。当然,大家都还没有脱离囚犯的身份,会见家属的时候,有一个干部以“主人”的身份在座张罗,监监视听,那是在所不免的。

  三十多名囚犯中,半数以上都有家属在上海。时间既然可以自定,不免哩哩啦啦,拖了两三个星期,方才接见完毕。家属不在上海的,只好自叹命薄。如王耀武的弟弟王荣,虽然在福州被捕服刑,家属却都在山东,只能徒唤奈何而已。

  轮到池步洲接见的那天,来的是妻子白须宾、长子哲雄和三子芳雄。四年多不见,苦难的生活,还没有把她击倒。她生xìng坚韧不拔,吃得起苦,除长子参军,一家五口,全靠她一人养活。家里穷,四个孩子都只能穿着单裤过冬。被子不够,先尽着孩子们盖,做母亲的只好盖着棉衣过夜,以致患了严重的关节炎。池步洲被捕以后,白须宾因“反革命家属”的身份失去了工作,曾一度靠给人家洗衣服度日,后来还是姚耐、罗俊等人做了工作,又承认她是光荣军属,给安排到上海第一棉纺厂工作,月薪七十六元,一家五口总算勉强活了下来。如今长子哲雄已经二十一岁,长得少年英俊,但是也因为父亲的身份,不便于在部队中继续服役,已经复员到上海市总工会工作了。父子情深,这次见面,倒也有说有笑。可怜三子芳雄,池步洲被捕的时候还不到两岁,如今虽然六七岁了,可是对父亲没有一点儿印象,更不亲热,到

  了不过半个小时,就吵着要回家。这当然不能怪他,在他的眼里,这个“父亲”,完全是个陌生人也。

  不过这次接见,从场面到心情,都比四年前的那次接见强得多了。那时候池步洲蓬头垢面,衣服破烂,一副标准的囚犯相,如今经过四五个月的休养,面色已经红润起来,腮帮子上也有些ròu了,再加上浑身上下里外三新,看起来还真有点儿神采奕奕、生气勃勃的样子。家人见了,自然又放心许多。

  特别是池步洲说起到监狱医院休养的情况,参观的情况,不知名的大首长宣布要让大家重返社会,用其所长的情况,不论说的听的,心中都是一半儿苦涩,一半儿欣慰。都愿恶运从此过去,幸福的明天早日到来。

  最后说起不日就要到北方去参观访问,估计从北方回来,也将走上工作岗位了。至于分到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目前还无法猜测。反正他是个四海为家的人,从来没有地域观念,只要确实是为祖国建设出力,哪怕是荒凉的边疆,他都会欣然从命。生活再苦,总也苦不过抗战初期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涯吧?

  这一次接见,确实起到了这样一个作用:走者安心,留者放心。双方的共同心愿,当然都是早日结束参观,早日走上工作岗位。

  六、朝令夕改,换了人间

  接见家属的日程全部结束,在一九五六年六月的一天,狱方终于通知大家整理行装,准备出发。

  三十多个人,在干部的带领下,加上押送的武装狱警,一行四十多人,搭乘一节包厢,高高兴兴地往北进发。除了沿站不许下车之外,在车厢内可以自由走动,与普通旅客无异。

  公安局办事,特别是监狱里对待犯人,保密工作是做得很出色的。不论到什么地方,上了车,不到下车时间,绝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大家当惯了犯人,对于这一点倒是都习惯了。他们不会去问,也不敢去问。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共产党说话算话,绝不会欺骗大家。这些人,在共产党的眼里个个罪大恶极,如果要镇压,要qiāng毙,也等不到今天了。何必要把大家喂得肥肥得再来收拾你?再说,拿出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来开这样一个玩笑,也没有任何必要哇!因此,人人心安理得,吃得下,睡得着,车厢内嘻嘻哈哈,有说有笑,一派喜气洋洋的欢乐景象,只等着到达目的地以后,参观访问,大开眼界。这样的免费旅游,也只有在共产党的天下,才能享受,倒退十年,还没这可能哩!

  列车全速往北开去。车上的伙食供应也相当不错。大家吃饱了,在有节奏的“咣当”声中,一个个全进入了黑甜的梦乡,有的梦见了回到故乡,有的梦见了走上岗位。醒来之后,皆大欢喜。天色渐渐放明,时值仲夏,铁路沿线,风光秀丽,阳光普照,河道纵横,村落扶苏,云天湛蓝,庄稼碧绿,祖国河山,美不胜收。

  傍晚时分,火车靠站,大家奉命下车。一看站名,乃是山东禹城。站外已经有两辆大型轿车迎候,上车继续奔驰。

  车子一直往前开,道路两旁,越来越荒凉。不过人人心中都很坦然。因为此次北上,是来参观,不是转监。大家估计,当是时间已晚,先到一个什么地方住下来。大家既然依旧是囚犯身份,总不能住旅馆,因此到什么劳改单位去暂住一宿,当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约九点多钟,汽车终于在一处高墙下面停住。带队干部下去联系后,大门訇然打开,可以看见门口有持qiāng的解放军在站岗。车子直接开了进去,大门在车后徐徐关上。那情景,与上海提篮桥监狱何其相似。

  大家下车,第一件事情就是开饭。由一名干部带领大家到食堂去。这时候人人都已经饥肠辘辘,饭菜一上来,先饱餐一顿再说。

  饭后,由那名干部把大家带到一座大楼的二楼,看样子像是一间大教室。房间的两面,已经铺好了稻草和苇席的统铺,铺上放着军毯、棉被、枕头等等,足够四五十个人用的。房间的一头,有几张桌子,可以放脸盆、洗漱用具和杂物。

  到了这时候,大家基本上认定这里是参观旅途中打尖歇脚的中继站了。至于是什么劳改单位,还不知道。当然也不能问。这里的住宿条件,虽然不如监狱医院那样舒服,但作为犯人,应该说比那沙丁鱼罐头似的牢房强得多得多了。

  旅途劳顿,大家心无旁骛,为迎接明天的参观,稍事收拾,就都安睡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床,到盥洗室洗漱完毕,仍由那位干部带领到食堂吃早饭,然后回到大房间,等待带队的上海监狱干部带领大家去什么地方参观。

  一等等到上午九点多钟,带领大家去吃饭的那个解放军干部,带着四个同样穿军装的干部来到大房间,向大家宣布说:这里是“解放军官训练团”,团长由军区联络部陈部长兼,日常工作由副团长刘泗滨和政委言一之负责。大家来到这里,被编为第三中队,他本人即是三中队指导员,姓赵,另外正副两名中队长一个姓钱,一个姓孙。接着由副团长和政委继续讲话,内容无非希望大家要遵守这里的纪律制度,认真学习,改造思想,把自己改造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为社会主义新中国服务……等等。

  这里属部队管辖,仍按部队编制,团长既然是兼职,大概是个挂名的“虚职”;刘副团长年纪不过五十多岁,但是胡须头发都已经花白,一副“老态”,说话和气而诚恳;言政委四十多岁,比刘副团长能说,给人的印象也相当不错。至于三名中队长,都还只有三十来岁。

  这一宣布,简直像晴天里打了个霹雳,震得大家如堕五里雾中,几乎不辨东西南北。这样的转折,太突然了,也太富于传奇色彩了:四五个月来,上海监狱做了那么多的工作,口口声声,只说要让大家重返社会,参加新中国的建设,直到昨天下火车,带队的干部还说要到许多地方去参观呢,怎么一夜之间,情况突变,“犯人北上参观团”就变成“解放军官训练团三中队”了。这不是欺骗么?

  可是这时候上海监狱的带队干部都不见了。从政法系统转到了军队系统,初来乍到,不知这个池塘的深浅,像这样的问题,作为囚犯,谁敢提出来质问?

  小会最后以编班编组、安排铺位结束。干部们走了以后,大家议论纷纷,有认为这是一场大玩笑的,有说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大骗局的,更有聪明人认为共产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想把大家放了的,一定是有了突然的变故,多半还是台湾方面又有了反攻大陆的动作,共产党一害怕,不敢把这些guó mín dǎng的残渣余孽放出去祸国殃民,于是突然之间来个急转弯,把这些人都塞到这里来,纳入军事系统严加管制,一有风吹草动,只怕还要拿这批人做牺牲呢!

  人心浮动,思想混乱,牢骚增加,有的人开始骂娘,有的人偷偷儿掉泪,有的人怪蒋介石不该早不早晚不晚的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捅这一刀,有的人怪自己流年不利……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对于“解放军官训练团”的情况,绝大多数人是一无所知的。王荣却因为他的哥哥王耀武曾经在这里呆过一个时期,多少知道点儿内情。他悄悄儿地对池步洲说:“解放军官”指的不是解放军的军官,解放军的军官不论大小一律称干部;“解放军官”,实际上指的是“俘虏军官”。解放军一向有“优待俘虏”的政策,不打不骂不搜腰包之外,还给饭吃,给衣穿,实行人道主义待遇。对士兵,一般通过诉苦教育,启发他们的阶级仇恨,包括抓夫抓丁所受的苦楚,把仇恨集中在蒋介石一个人身上,然后动员他们当解放军,拿起qiāng来,为自己、为父兄、为阶级兄弟报仇雪恨。对连排长之类的下级军官,一般发给路费遣散或押送回原籍jiāo当地政府管理。对团以上高级军官,一般是“组织学习”,不算判刑,但没有期限。到了某个运动,就拉出来qiāng毙一批。例如傅作义部队起义以后,部队改编,团以上军官集中在天津郊区学习,称为“清河四大队”,到了镇反运动,qiāng毙了一大批,判刑劳改的一大批,只有少数人从战俘升级为战犯,关进了战犯管理所。这种战犯管理所,不但抚顺有,北京的小汤山也有。山东的这个,是只关少将以下的guó mín dǎng俘虏军官的,所以不叫“战犯管理所”。他哥哥王耀武和杜聿明,就都在这里关押过。杜聿明还曾经因为不服管教被戴上手铐脚镣关过禁闭。后来因为王、杜两人都是上将军衔,被起解到北京去了。

  听了王荣的介绍,池步洲还有些不明不白:自己根本不是俘虏军官,而是个有刑期的在押犯人,怎么稀里糊涂地也被混到这个战犯管理所里来了?

  据王荣的分析:年初共产党确实有把这批人放了的意思。这个主意,绝不是上海一地的土政策,不然远在福州服刑的他,就不可能千里迢迢地派专人把他押送到上海来。要放这批人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祖国建设的需要;所以会下那么大的本钱,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统战工作,也就是当作样板给台湾的军政界人士看。突然间的变卦,当然不是政府吃饱了没事干故意跟大家开玩笑,更没有必要存心安排一个骗局来骗骗大家,真正的原因可能有两种:一是如大家分析的那样,确实是局势有了变化,当局不放心了;二是这一措施中央有大首长不同意,再把集中起来的犯人都退回原监狱,似乎不合适,只好临时改变策略,把大家送到这里来了。

  池步洲苦笑一声:“我可不是战俘哇!这一来,算是对我的优待么?”

  王荣的分析,是比较合乎情理的。大家只知道骂共产党的政策说变就变,有句具有讽刺意味的口头禅,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电话”,却不知道一个缺乏民主的政权、一个由某人说了算的政权,朝令夕改,下面具体做工作的人,有多么为难!

  一两天之后,没有赶上到上海监狱集中的外地囚犯也零零碎碎地送到这里来了。有从安徽来的,有从四川来的。有个从四川来的囚犯叫郑锡麟,本是个军统局的处长,高高的个子,能说会道,判的是无期徒刑,却总以积极分子自居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