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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日播音,在当时历史条件下,实属可钦可敬,可惜姓名忘记,无法在我的回忆录上留名。另外,日本共产党人青山和夫先生也不时独自到国际电台来对日播音,而鹿地亘先生及夫人更是双双经常出现于国际宣传处和国际电台,进行各种反侵略活动。对这几位日本朋友,在中日友好进入崭新阶段的今天,我不胜缅怀和敬仰之情。他(她)们立场正义,具有远见,都为中日世世代代友好奠立了始基,故不惜笔墨,在此提及。

  命运之神也许是在戏弄我,始终牵引着我朝着原来的出发点走去,沿着破译日密的道路前进。一九三九年二月,亦即我就职于国际广播电台三个月之时,军政部何应钦派其军用无线电总台(总台长王景禄少将)的科长周驾山突然来访,彼此素不相识,见面就说:“久仰池先生对于日本密电码颇有研究,军政部也想组织人才从事研究,何部长叫我来请池先生帮忙,主持其事......”,我则固辞,并说:“从一九三八年十月奉命研译日本密电码,中经机密二股、国际密电室,最后并入军委会密电研究组,迄一九三八年底辞职为止一年多时间里,都在逃难中,根本没有正式搞过研究,真是一窍不通。现在从事对日广播宣传工作,力所能胜,也很有意义,不想他就了......”。后来又来劝驾数次,最后他甚至提出“晚上去指导二小时,并不妨碍池先生的白天正式工作”并月送车马费二百元。当时我不便固却,勉强应允。当我问他“军政部现有多少研究人员”时,他答:现无任何人,全仗先生去从头组织。不过,收报人员可从军政部军用无线电总台调用,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研究人员全凭先生去物色聘用,名额不加限制......“。原来何应钦得知蒋介石集中留日人才,从事日本密电码研究,他也心动,打算组织一班人马,万一有成便可以提高自己声望,在蒋介石面前增加发言权。不过,他对此项研究之有利于抗战,抱有深刻认识,而其基本动机是为抗战,则是不容否认的。不知他从何渠道打听到我,命周驾山一再来邀请,至今我也无所知。却说当我听了周的答复后,暗自思量,密码研究我本是门外汉,能否成功,毫无把握。现以组织全权jiāo付与我,摊子宜小不宜大,一旦无成,也易于收摊。所以对周说:”我只要收报人员二名,为我侦收日本无线电密电报;研究人员只我一人便可。“他听后愕然,我敷衍他说,等成功后再扩大组织未迟。他也只好听我的。于是便自一九三九年三月一日起,在重庆两路口附近租赁几间民房,既离我白天工作所在地上清寺中央广播电台很近,又距我观音岩下面蔼庐住家亦不远,地点可谓适中。二名报务员架起天线和电台,日夜侦收日帝密电报,多则一、二百份,少亦几十份。二名报务员,一名黄咸益,十分精干;另一名忘记。他们另住一个房间,与我办公室贴隔壁,系由木板隔住,中开一窗口,无线电报随收随递,十分方便。夜里我去二小时,翻阅这些密电报。事实上白天空中电讯繁杂jiāo叉,不易侦收,倒是夜里太空清静,对收发双方干扰较少;于抗战期间,日本无线密电报多数是在夜里侦收到手的,不仅数量多而误差亦少。就这样,我在清静的夜里,再cāo旧业,重作冯fù,向着破译日密成功的道路上迈开大步顺利前进了。

  七、单qiāng匹马,得来全不费功夫

  在汉口军委会密电研究组时期,我记得所侦收的日本密电报,多是由日文假名(字母)或数字(与中文密码电报相同)组成。只是从报头上的英文TOKYO(即东京二字的罗马字拼音),判断它是日方密电报,后来才知它是日本军用密电报。当然,也有用英文字母组成的,后来才知它是日本外jiāo密电报。显然,英文是世界通用文字,日本使领馆遍设全球,收发电报自以使用英文字母为便。

  我在重庆两路口那所小小楼房里,夜间翻阅的日本密电报,当然英文、日文、数字组成的都有,而以英文居多。不论那一种文字,都是字字相连,没有间隔,与中文明密码电报迥异其趣。也许是因为从小学的是英文,对于英文字母,看得比较顺眼;而对日文字母则怀有莫明其所以然的厌恶感。这种心理竟亦带到研译日密的工作上来。夜里专挑英文密电报来翻阅,而置其他于不顾,当时固不知其为日本外jiāo密电报也。

  在翻阅英文日密过程中,只见英文字母一个接一个地连缀在一起,好象一条条长蛇,看得眼花缭乱,茫然无知。从何着手呢,心中不免盘算起来。首先,我断定它只能以两个字母为一组来代表日语的一个字母或一个汉字、或一组汉字(如中国、日本、立场、研究等双字词组)。其次,就按我这个思路把每一份日密从首到尾划为双字组,然后再进行观察,看一看能否从中找出什么名堂来。这是一个十分细致而又枯燥乏味的繁重工作。在没有任何助手的条件下,满腔爱国热情却促使我不知疲倦而兴致勃勃地干下去,往往通宵达旦,专心一志,不知晓之将至。俗语说工夫不负有心人,这话不差。一天晚上,我对若干份英文日密进行划组观察时,发现有那么若干双字组特别显眼,例如MY、HL、GI......等双字组(由于我所珍藏的两箱日密资料,很早就遭没收,这些只是假设,并非原文),或三、四组,或四、五组成群,相互分别前后jiāo叉,频繁出现,比起其他双字组来,频率特别高。这引起我的注意和深思。这些双字组究竟代表什么,如何破译它呢?我稍加沉思,恍然若有所悟,也许它们代表阿拉伯数字,未必没有可能。于是决定把那几份英文日密的全部双字组,不厌其烦地一一作了统计,观察它们各自出现的频率。统计结果表明,果然这些双字组频率最高,而且个数不多不少,恰为十个。这样一来,我的心里亮堂了,果然不出所料,它们肯定代表着:0、1、2、3、4、5、6、7、8、9等十个阿拉伯数字,可以无庸置疑了。当时,高兴之情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紧接着我又犯愁了,这十个双字组虽然可以肯定是阿拉伯数字,但那一个是0,那一个是1、2、3、4、5、6、7、8、9呢。如何使之各就其位,剥其假面,现其原形?这是根本问题,不设法解决,徒知这十个双字组代表阿拉伯数字,又有何用?我反复思考,忽然心血来潮,提出一个问题:人类最常用的是那个数字?最不喜欢使用的又是那个?如能解决这两个问题,至少也可以破译两个双字码。因为那十个双字码在那几份英文日密中出现的频率固然最高,但彼此之间仍有高低之差,可供判别。但心里虽想得头头是道,用什么方法来解决自己提出的上述两个问题,却又束手无策了。恐怕请教任何大数学家,也难以解答,何况我这个凡间弟子呢?

  正在山穷水尽疑无路之时,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美景在我的脑海中浮现了。当时我想何不借助统计方法,把所有有数字的书本,不管是数学方面的,或者与数学无关的普通书本包括小说在内,来个全面调查?于是,我立即搜集尽可能多的、可以到手的、包括多方面的书本,一边浏览,一边统计,经过几个昼夜的辛勤努力,终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人类最常用的数字是“一”,最不喜欢用的数字是“九”。说来也并不稀奇,譬如我给人家送礼,不会送不三不四的“9”元,干脆就送整数“10”元。又譬如向人家借款也不会开口要借“99”元,干脆借他“100”元,来得爽气。于是乎“9”往往为“10”所取代,于是乎“9”最被人嫌弃,而“1”却为人所最乐用了。我们中国人说话、写文章,尤其喜欢用“一”字。君不见“一见如故”、“一见倾心”、“一厢情愿”、“一来一往”、“一个回合”、“一代宗师”、“一五一十”、“一不做二不休”、“一味纠缠”、“一朝一天子一朝臣”、“一言以蔽之”、“一字值千金”、“一语惊人”、“一纸家书抵万金”等等数不尽的成语成句乎?而用“九”字的则极少,例如“九死一生”、“九牛一毛”、九九八十一“等,还是”九“中带”一“,恐怕只有”九泉之下“、”九霄云外“则是纯”九“之句,浅学如我,见得不多,宜其频率之低也。

  这种人类使用数字的特殊现象,人们用惯了,变成司空见惯,反而见惯不惊,麻木无知。苹果由树上往地面掉落,人们视为当然,不予之察,而牛顿却由此发明地心吸力定律,名垂不朽。这说明世间万事,要在人们用心观察,有所发明,有所创造。牛顿是伟大的科学家和发明家,对人类作出无与lún比的贡献。余何人也,凡间弟子,一个“贱民”耳,何敢与他攀比。只不过当时出于满腔爱国丹心,逼于形势需要,绞尽脑汁,有所突破,为当年抗战救国尽些心血,无愧作为一个爱国的炎黄子孙、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而已。心有所感,不免形诸笔墨,所以在这一篇回忆录上留此一段多余的话也。

  既掌握了上述统计结果,于是乎“对号入座”,把频率最高的“MY”定为“1”,最低的“GI”定为“9”(以上都是假设,来历见前注)。又看到日密电文中出现的数字密码,至少三个,多则四、五个拼集在一块,都是较大的数字,不会有小数点,从而断定“0”这个数字绝不会在最左的位置上出现,相反肯定落在其他数字之后,甚至在最后的位置上。于是乎找到“0”的密码是“HL”(假设,同前)。

  “1”、“9”、“0”等三个数字就此确定下来了,进一步怎么办呢?当时我头脑中设想几份英文日密多半是有关于中国军情的谍报,其中可能包括部队番号,军、师、团长姓名,兵力人数、qiāng枝弹yào数量之类的情报。于是就向军政部要来军事机密资料,以资参考。日密电文内有MY、HL、WO、DI、GL等五个双字码(都是假设,理由同前),已知的有MY、HL,是“10”二字。我查出军政部资料有102师这个番号,那么,WO应是“2”字,DI应是“师”字。GL为何?值得推敲。最大的可能xìng为“长”字。再看guó mín dǎng某军的102师长是×××(姓名忘记,确是三个汉字),与此相对应的三个双字英文密码,应该就是这三个汉字了。“师”、“长”二字既得,则在“长”字前面的一个密码可能就是“军”字,在“师”字下面的一个密码如果不是已知的“长”字(即假设的GL),则可能是“师部”的“部”字了。又若“军长”二字是对的,则下面的三组密码可能就是姓名的三个汉字了。就这样顺藤摸瓜,相互株连,揪出六亲九族来,略有眉目。而且日语的汉字发音,往往一音多字。例如上述“长”的发音为チョウ,然而“调”、“张”、“丁”、“町”、“肠”、“朝”、“徵”、“蝶”等字发音亦同之。这样就可以引发其他词汇来,例如“调查”(チョウサ)、“长期”(チョウキ)等,从而破译サキ两个日文字母。

  然而,单凭这样零敲碎打,仍难从根本上解决破译日密问题。因为这几份日密所出现的十个数字,可遇而不可求,并不是随时都会有的。而且如上所述,破译它十分吃力,还要借助于其他资料,更不是可靠的方法。要想全部破译这几份日密,必须将已破译出的的若干双字组应用到陆续侦收到的同类日密上去,扩大破译双字组的范围和数量,相互触发,以求缩减未知数,增进已知数。除此之外,还要谋求一种稳妥可靠、畅行无阻,任何日密都可以突破的技术秘诀。这种秘诀何在乎?

  凡是学过日文的人士都知道,日文有十个格助词,为造句遣词所不可或缺。它们是:ガ,ノ,ニ ,ヲ,デ,ヘ,ト,ヵラ,マデ,ョリ。其中尤以前面四者最为重要。基本说来,此十个格助词一方面要永远接在名词后面,以确定该名词在句中所处的地位,但另一方面又永远独立于所依附的名词之外,绝不沆瀣一气。因此,在日密电文中,它们各自独成一个双字组。ガ是主格助词,每一句凡有主语者就必有它追随其后。ヲ是宾格助词,每一句凡有宾语者,它必紧跟骥尾。这两者出现的频率特高。每隔十字八字(指电文的双字组)就见它俩先后出现,往往可以目测手指,这是ガ,那是ヲ,十中八九。特别是电文末尾,必附“返电ヲ乞ゥ”一语(请回电之意,日文是ヘン、デン、ヲ、コゥ),假设是CI、HM、LY、NP等四个双字码,则一望而知LY必为ヲ,回顾前文,既知ヲ,则ガ亦不辨自明。而CI之为ヘン(返),HM之为デン(电),NP之为コゥ(乞),则犹其余事也。这是我着眼日本文的语法结构而开辟的破译日密的秘诀,成为后来破译日密的主要方法。

  于是,利用我所想出的各种方法,加上我自己日文的基础,对每天继续侦收来的同类(亦即同一密码本)日密,以已知咬出未知,终于大功告成,不仅译出那几份带数字的日密,前后所侦收到手的几百份日密也都迎刃而解了。这意味着当时日本外务省所编纂使用的密码本“jiāo”给我了。时在一九三九年三月下旬,亦即不到一个月的短短时间内,我单qiāng匹马而且在业余条件下,居然轻取日密,犹如反掌,为自己始料所不及,当时固然欣喜若狂,至今思之,仍以为当年祖国抗战大业出一份力而感到自豪。

  当年以及后来多年,不少友好每问我当时形单影只、斗室孤灯下何以能够“想得出这些点子来”?当然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