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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章 楚望的打算

  凉城仍在焚烧,大火通天,照亮了周围如同白昼,看这火势,怕是没个大半天是停不下来。

  草地紧邻凉城东面,与之一水之隔,而此时,燃起了一堆堆篝火,与凉城的大火交相辉映,中间映衬着一个个灰头土脸且狼狈不已的梁城百姓。

  经过大半夜的血与火的洗礼,所有人都已是人困马乏,此即被聚集在此,数百号人无不狼狈之极。

  他们一个个或老或少,或男或女,但都有一个特征,青壮很少。

  他们相互依靠在篝火边,有的在悲泣家园被毁,从此不知该流亡何处,有的望着对岸的大火怔怔出神,那冲天的火光有他们的妻儿老父,气氛有些低沉。

  有的在埋锅造饭,深知吃饱了才能更好的谋划未来。

  “只是,还有未来吗?”不少人都在心里问。

  河岸边,是一片嫩绿的草地,一群马儿正悠闲的吃着草,它们体态高大健硕,都是这次鲜卑贼人战损后留下的战利品,除了一些受惊逃跑的,剩余五百多匹皆被凉城老卒收拢了过来。

  一丛丛绿草在河岸边沿长得特别的茂盛,几个丫鬟正在河边借着火光的照耀,对着河水梳洗略显蓬乱的头发和略有污垢的脸儿,他们正是之后被赵云和楚望带出城的城主府家眷。

  薛彩衣没让丫鬟帮忙,支开贴身丫鬟后,便独自一人蹲在河边清洗,捧起一捧清澈的河水往脸上一洒,点点水花将她的肌肤更添几分水灵,一举一动依旧是那么的优雅。

  对着镜子般的河面望了望脸上应该没有污垢之处,她就顺势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眸中波光盈盈,抬眼望向了河的对岸,那座完全被大火吞噬的小城......生她养她的地方。

  楚望就坐在薛彩衣不远处,虎子给他端来的一碗热粥,但望着碗里黑糊糊的不知道是为何物的东西,他便久久不能下噎。

  倒是旁边的赵云,也有人给他送来一碗这样的东西,但他只是看了眼,便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那模样就像在品山珍美味一般,说不出的古怪。

  而当楚望看到一个丫鬟将同样的东西,送到如圣女般圣洁的薛彩衣手里时,却再也不能淡定了,只见这个美如仙子的女孩,看到碗里黑糊糊的东西,也只是略微皱起秀眉,而后就如赵云一样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好吃吗?”楚望惊讶的看着赵云问。

  “唔,还不错,就是份量少了点,要是再加点盐块和肉沫,味道就更美了。”赵云含糊不清的回答,完全没有注意到楚望眼里的古怪神色。

  “美?”

  楚望疑惑,伸出色头浅浅添了一下,顿时脸色大变。

  “呸呸呸......这时毒药吧?”

  楚望欲哭无泪,他只是轻轻舔了一下,顿时泥腥味,酸菜味,醪糟味,黄连味......等等等等,百味杂陈啊,他就差点没把苦胆给吐出来。

  “楚兄你怎能有这般想法,你没看到大伙都是在吃吗?”赵云惊讶的问。

  楚望看了眼其他人,果然见到所有人都津津有味的吃着,只得苦笑,暗道自己今夜怕是无福享受这等美食了。

  当然,他也绝对不会告诉赵云,后世的猪食都比这卖相好看。

  “你们平时都是这样吃的吗?”想了想,楚望这样问道。

  “是啊,不仅我们,自黄巾之劫以来,怕是整个大汉的百姓都是这般吃食。”赵云说着,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仰头将碗中最后一口糊糊喝掉,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该死!”

  不知为何,听到赵云的话,并看到他这副表情,楚望内心就没来由的一阵憋闷。

  原本以为末世的生活已经够艰难,没曾想,这历史上的汉末比起后世的末世来,更是犹有过之。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老天,你这是要让我背负怎样的历史责任啊?”

  楚望内心从未有那么一刻,像此时这般迫切的想要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势力,他才能将手里的丰富资源拿出,让治下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而现在,他却只能忍,因为他知道,在足够令任何人眼红的物资面前,就算以他现在四阶觉醒者的实力,也抵挡不住各路诸侯的讨伐。

  想及此,他便将手里的粥碗递到了赵云面前,道:“子龙兄若是还饿,就把我这份也吃了吧!”

  “楚兄你这是作甚?”见状,赵云便是一惊,而后连连摆手,并道:“因大火焚烧还有鲜卑劫掠的原因,能抢救出的粮食甚少,往后每人每天恐怕就只有一份粥喝,下一顿就要到明天晚上了,楚兄若是给我,那你怎么办?所以,云万不敢接受。”

  “没事,我不饿,而且此粥给子龙兄,也是有条件的。”楚望没有收回,反而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

  “条件?”赵云一愣,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不知是何条件能让楚望主动放弃这么珍贵的一碗粥。

  “是的,喝了这碗粥,我需要子龙兄帮我做一件事情,不知子龙兄答不答应?”楚望道。

  “唉,我道是什么,不就是一件事情吗,楚兄尽管说便是,云还不至于为了区区小事就让楚兄饿一天,那样云的罪过就大了。”听到楚望只是想要自己答应帮他做一件事,赵云反倒是松了口气,不过却也把粥推了回去。

  “子龙兄,这碗粥你必须得喝,因为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会很消耗力气,我现在先不告诉你,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一碗粥若是你喝下,便可改变这数百百姓的生计困难就行了。”楚望继续把粥碗递到赵云面前,严肃的说道。

  赵云一惊,道:“一碗粥便可改变这数百百姓的生计困难,楚兄此话可是当真?”

  “当然,楚某用人格保证。”楚望点头说道。

  “好,这粥我喝了!”事实上赵云也并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在百姓与楚望面前,他选择了粥。

  而这一次,他没有去细细品尝这粥的味道,只是几大口就将其吞下,而后望向楚望,道:“此粥云已经喝下,楚兄现在该告诉云你的计划了吧?”

  “子龙兄稍等,待我先确定一个事情再说。”楚望说着,就让人叫来了熊奎,等其他人退下,这里就剩他们三人在场。

  “楚哥儿,你找俺?”见楚望搞得神秘,熊奎有些沉不住气的问道。

  “不错。”楚望点头,而后道:“你在凉城当兵几年了?”

  “六年。”熊奎道。

  “那你应该知道灵帝驾崩前,与鲜卑的王檀石槐有签订过边隅停战类似的契约吧?”楚望问道。

  “这个......”熊奎挠了挠后脑勺,想了半点,最后还是一拍脑门道:“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听说那是十年前签订的一个协议,因鲜卑首领檀石槐统一了草原各部,欲举兵南下入‘侵’中原,但被阻挡在了国门之外,随后灵帝派遣使臣说服了檀石槐,双方达成停战协议,不过条件是俺们汉军不可主动入‘侵’鲜卑草原,否则,就视为协议作废,鲜卑随时都会大举南下。”

  “这么说来,自那以后,汉家军队就从未踏入过鲜卑草原?”楚望道。

  “嗯,差不多吧,凉城外满二十里便是鲜卑的牙帐,在凉城兵盛的时候,每回他们来劫掠,就算失败,俺们得到的命令都是驱逐出边境线,而后便不可在追击。”

  说到这里,熊奎就一肚子的窝火:“要是以前在我们兵强马壮的时候彻底肃清近处的鲜卑,就算之后丁刺史带走了并州大半精锐,俺们也不至于会被欺辱到这个程度。”

  楚望知道他的心情,这种只准你到我家来揍我,骂我,抢我,而我最多只能把你赶出家门,然后,便再没有然后了,而是如此无限循环,直到凉城被一把大火焚尽。

  想及此,楚望目光一凝,问道:“你说二十里外有鲜卑牙帐,大概有几座?属于鲜卑哪个势力,规模如何?”

  想了一下,熊奎便道:“应该有三座吧,一主两辅,相互间隔十余里建帐,主帐最远,距离凉城五十里左右,有三千六百人,能战者两千二百人左右,而两座辅帐,一座距离凉城二十里,一座在三十余里外,各有一千人左右,能战者差不多,但也各有八百,而这三座牙帐,也都是步度根一系的,专门扼守雁门到域外的咽喉。”

  鲜卑是一个个游牧部落组成,只要在草原,随处皆可安家,也随时可以迁徙,所以,他们的城池,就是一座座密集的牛皮牙帐。

  而每一座牙帐的规模又不等,有的几十人,有的几百人,有的甚至几千上万人。

  但与大汉城池不一样的是,他们几乎全民皆兵,且都是马背上的能手,如遇战斗,只要有战马在,胜则掠,败则逃,来去如风,及其自如,且一旦遁入草原,便如鱼归大海,很难追击。

  而像熊奎所说的这种,恰恰又是鲜卑惯用的聚居方式,一主两辅,辅帐被毁,主帐会分出人员掌管辅帐,而主帐被毁,另外两座辅帐便会合二为一,并且将原来的主帐吞并,成为新的主帐,共同御敌。

  “你知道的还蛮详细的嘛!”顿了顿,楚望笑道。

  熊奎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其实,这些都是城主大人平时让俺跟几个兄弟打探到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

  “哦,还有这种事!”楚望诧异,不禁一阵感慨,想必那个死去的城主大人也不是一个甘心被虐的主啊。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灵帝驾崩,丁原应邀带走了并州大部精锐,导致其想要有做作为的计划彻底搁浅,最后还因无力反抗而丧生。

  “楚兄,云算是看出来了,你询问熊将军如此仔细,莫非.......”赵云听了半响,从楚望与熊奎的对话中隐隐猜到些什么,眼神之中略有些惊讶。

  楚望笑了笑,人畜无害的点头,说出一句让赵云与熊奎两人都震惊的话来。

  只听他一字一顿地道:“没错,我就是打算洗劫一座鲜卑大帐,换取凉城百姓一个生机。”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