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回 北漠行
那是将近十二月底一个冰冷c雪白的日子。北风扫过积满厚雪的树干，穿越高山上雪白的松林。残破的云朵在天空中翻滚着，显得又低又暗。
段浪身上披着貂裘，外面穿了许多衣服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丝冷风吹进来。黄骠马走在积有一尺多厚的雪地上，身后留下一条长长得马蹄印。数月来段浪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出了大唐边界，来到北方契丹国界，他在契丹境内漫无目的走了三天，停在一处山岗上北风呼啸而来，不禁伤感道：“这天地之大，我该何去何从？”
这时忽然擂鼓声c号角声震天，大地也随即震动起来，树枝上的积雪纷纷坠落，东边不知何时出现一支过万人的骑兵军队，直接冲杀过来。段浪看到这里虽然很震惊，却没有慌乱，想道：“此地人生地不熟，我若是慌乱逃窜，他们必然会乘胜追击将我围困，我在此处静待其变。”
万马奔腾场面异常震撼，马蹄声像战鼓一般洪亮，胆小之人看到这里恐怕早就已经吓得腿脚发抖。清澈c强壮的呼喊声沿著草原传来，突然间，这群骑着骏马的人像奔雷一般席卷而来，最前方的骑兵一马当先，带着大队沿着东边平原奔驰而来；后面跟随着的骑兵个个都无比壮健，穿着动物皮制作的甲衣，场面十分壮观。
他们行动迅捷如同疾风一般，那万余骑兵很快像包饺子一般紧紧围住段浪，一时间杀声震天，骑兵们停了下来，长枪弯刀纷纷指向圆心的段浪；有些骑兵手中已经弯弓搭箭，随时准备攻击。接著，一名高大的将军策马向前，他的头盔顶端装饰着一个飞舞的白色鹰羽，他一直前进，直到枪尖距离段浪的胸口不到一尺时才停下来，段浪看此无为所动，坐下黄骠马也不为所动，任凭契丹人摇声呐喊。
“你是谁？来我们这片土地有何贵干？你是不是汉人细作？”将军用蹩脚的汉语问道，他的腔调不同于中原发音。
“我叫段浪，并非是什么细作。”段浪回道：“来到你们这里只为找人？”
将军手下听后纷纷建议立即杀掉此人，然而将军却不急下手，问道：“既然你不是细作，那好我问你，如今大唐境内战况如何？”
段浪听后大为震惊，心中想道：“此人如此问道必定对我大唐有所窥伺，如今境内义军作乱尚未平息，这支契丹兵马人强马壮，装备精良，若是此时进攻大唐，那恐怕大唐就危险了！我且吓唬吓唬他，让他不敢对我大唐有所野心！”于是他回道：“如今大唐境内一片祥和，那义军早就被朝廷收编了！”
那将军一听先是一惊，后是一咋，枪尖并没有收回去，而却更加靠近，骂道：“你一派胡说！三个月前义军首领王仙芝派人写信给我，劝我起兵反唐，而且还送了三箱珠宝作为礼物军资。他信中写道已经率领义军攻克汝州城，全歼官军，杀死唐将董汉勋c刑部侍郎刘承雍c生擒刺史王镣。此刻他率军准备攻打京师长安，让我率领大军攻打幽州，他日若是他登基大位便把幽州赐给我。”
段浪听后心中大骂王仙芝汉奸勾结外邦，犯我中华，他说道：“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那将军回道：“在下耶律阿保机，契丹酋长耶律撒刺长子。”
段浪说道：“不瞒耶律阿保机恐怕阁下已经被王仙芝等人欺骗了。在下在大唐长大对时局颇有了解，那义军首领两个多月前就已经被朝廷招降，册封为左神策军押牙。或许王仙芝对阁下做出诺言早就遗忘了，曾经的朋友，恐怕已经是敌人了。阁下信守承诺出兵反唐，将来对战的唐将恐怕便是王仙芝！”
耶律阿保机骂道：“无耻小人，竟敢出尔反尔。”他用自己语言骂着骂着，突然说道：“若是你撒谎欺骗我呢？”
段浪回道：“如今我被阁下万军包围，岂敢有一句谎言，只要阁下稍微有不如意，顷刻便可以将我碎尸万段，还望阁下明鉴。”
耶律阿保机听后觉得有理，便把枪尖收了回去，策马回身与随行将领密谈，其中将领中有他的妻子述律平。妻子述律平说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大唐国力雄厚，我们现在并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知道各位还记得两百多年前发生的事吗？”众人听后各自点头，想起来也有后怕，述律平继续说道：“两百多年前唐朝女武帝登位，各属国以为大唐无男人，女子好欺负，于是纷纷起兵反唐结果如何？前有突厥，后有吐蕃，再有我们契丹，接连战败。我们契丹仅仅不到两年时间便被唐朝三次出兵攻打，最后打得我们契丹境内只有女子守寡，马背无男子驰聘。女帝尚且如此，这大唐皇帝恐怕不好招惹！”
耶律阿保机问道：“以夫人高见，我们当下如何？”
述律平说道：“自古‘强国无弱兵，富国无饿民’，我们当下不出兵侵犯大唐，但可以试探一下大唐虚实。我们可以试探一下眼前这个大唐男子虚实，便可以从中猜测大唐国力虚实。”
耶律阿保机点头应道：“听从夫人高见，不知如何去测试此人虚实？”
述律平附耳低声跟耶律阿保机秘言，耶律阿保机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点头赞同。
耶律阿保机把手中长枪扔给随从，翻身下马，只见他身材魁梧，身高九尺，丰上锐下，精神十足，目光射人，臂力惊人，他龙骧虎步直接走到段浪面前，行礼问道：“段公子，在下听闻大唐人才济济，卧虎藏龙，不知道是否属实？”
段浪听后心想：“看来此人想要刺探我虚实，看我怎么忽悠！”他回道：“大唐国运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何止人才济济。大唐北扫突厥，南征蛮夷，东通贸易，西平动乱，天下各国谁敢不从，天下百姓谁敢不服。”
耶律阿保机听后为之一震，心道：“想不到大唐一个平头老百姓居然会有如此见地，万军从中亦能镇定自若，胆识过人，我且不能少瞧他。”他说道：“早有听闻大唐奇人异士甚多，在下却不知道段先生武艺如何！”
段浪问道：“莫非阁下想要试试在下的武艺？”
耶律阿保机回道：“莫非段公子自知武艺平平，心里怕了不成？”
“非也！”段浪毫不示弱回道：“在下是怕出手不知道浅重误伤阁下，是怕阁下手下不肯放过在下！”
耶律阿保机听后大笑不已，说道：“我耶律阿保机神鹰之子纵横北方，与人相博从未一败，我看你是害怕才会这样说！好，我答应你，你我相博若是真的打伤我，我以契丹主人身份向你保证，我的手下绝对不会伤害你，而且允许你自由进去契丹境内。”
段浪跳下马，说道：“那在下，就请教耶律阿保机武艺如何！”
耶律阿保机虎背熊腰直接扑过来，伸展双手想要用力抱住段浪。段浪见势双手格挡，随后用力一脚踢中其腹。耶律阿保机腹部被段浪踢了一脚，只觉疼痛难忍，连退三步。这几个月来，段浪一路风餐露宿寻找师父，身体不济肚子早就有些饥饿难耐了，加上北方气候不必南方，腿脚冻着，施展全身武艺多有阻碍，要是换做平日这一脚早已踢飞耶律阿保机。
耶律阿保机见状自知不可力敌，步步为营，两人在雪地上相互搏击，打了三十来个回合不见胜负。耶律阿保机心想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打赢还好，万一打败传了出去恐怕我的名声不保，说道：“段公子，大雪天下比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不等来年春暖花开时，我们再来此一比高低？”
段浪回道：“你是契丹主人，我是远方来的客人，在下只好客听主便！”段浪岂会不知道其中道理，心中想道：“我若是打赢了，他们能放过我吗？我若是打输了，他们能放过我吗？”
原来段浪跟耶律阿保机比武一直是只守不攻，就等在耶律阿保机言和，也好顺势下马。
耶律阿保机笑着说道：“段公子身手不错，必然是师出名门。在下知道段公子武艺厉害，却不知段公子箭术如何！”
段浪心想：“此人又想要玩什么花样，若是与之纠缠，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师父。”
耶律阿保机叫手下拿来一张弓，说道：“不瞒段公子，在下天生神力，臂力惊人不仅能拉满这把三百石弓，而且还能百射百中，从未虚发，在下想要讨教讨教段公子箭术！”
段浪说道：“阁下，在下有一事相求？”
耶律阿保机问道：“段先生请讲？”
段浪说道：“在下若是胜了阁下，还请阁下放在下走！”
耶律阿保机听后仰天大笑，回道：“这有何难！”
耶律阿保机命令手下拿着靶心走到一百步开外，拉弓搭箭，“嗖”的一声箭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全军大声喝好。段浪接过弓，侧身站稳，拉弓搭箭，“嗖”的一声也射中靶心。
两人在雪地上必试箭术从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再到两百步一直到四百步，段浪心想这样下去要比到什么时候，这时巧好天上飞来一个大雪雕，段浪见状连忙搭上箭，拉满三百石的硬弓，对准雪雕一松手，“嗖”的一声箭立马飞出去，大雪雕应弦落下，全军上下无不惊叹。
段浪把弓还给耶律阿保机刚想要上马走人，耶律阿保机说道：“壮士且慢，在下有一言！”
段浪说道：“莫非阁下想要食言！”
耶律阿保机回道：“非也！在下想请壮士为我效命，助耶律阿保机一臂之力，他日若是夺得天下，必分一半与你！”
段浪听后哈哈大笑一句话也没有说，策马便离开。述律平把耶律阿保机拉到房中，说道：“夫君，今日你若是放过此人，日后必成大患！”
耶律阿保机叹息道：“大丈夫岂能食言！”
述律平眼中带有杀意说道：“夫君想要成就霸业，岂能有妇人之仁。今日你若是不杀他，他日此人必是夫君强敌！”
述律平说道：“如今此人还身在契丹境内，我们只要派杀手暗杀便可！”
耶律阿保机面色为难说道：“这样做恐怕有所不妥，下黑手非大丈夫所为！”
“自古无毒不丈夫！”述律平讲道：“天下能人异士若是不为我们所用，必被我们所杀。今日你与段浪雪上比武，我看的一清二楚，此人武艺智谋不在你之下，今日你若是放虎归山，他日必被虎伤。夫君，我问你西楚霸王项羽一时心软放走了刘备，最后结果如何！”
耶律阿保机听后眼神凶狠，说道：“夫人说得对，怪我今日一时鲁莽！”
述律平阴笑着道：“今日我见夫君放过此人，便暗中派下杀手追杀。”
耶律阿保机听后大笑不已，夸道：“还是夫人行事周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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