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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从那天起,我就在秦大娘家住了下来。

  包里的银子我全拿出来给了秦大山,交代他购买了我列举出来的中药和一些补药,还买了一套针灸工具,又随他一道再次上山,采集了一些新鲜的药材。巴山村所在的村子,四面环山,山上有很多珍贵的药材,可惜长在深闺人未识,我们很轻易的采到了很多。在我自信满满的作安排的时候,秦大山一直不吭气的跟在我身后,被我指挥着干这干那,想着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于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向他说:“秦大哥,谢谢你!”

  秦大山的脸在我的注视下登时黑脸微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冒出一句“你给娘治病,我还要谢你呢”。

  “你为何相信我可以治?”这的确是我心里思量的问题。

  “第一次见到姑娘你,就知你非一般人,那狼凶狠异常,也能被你开膛,即使是猎人,也难以做到,所以我愿意相信你能治我娘”秦大山看着我,那眼神中的无条件的信任让我顿时觉得责任重大。

  我也干脆不再客气,本来自己也非忸怩的人,于是爽快的冲他一笑,“那好,你叫我兰兰,我叫你一声大哥了”。话刚说完,秦大山就呆了,看了我一眼,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种别扭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的确没有对他客气,在这个时空我所有的东西都不熟悉,而准备和制作药剂需要不少工具和步骤,这一切都需要借秦大山之手来完成,好在他人很聪明,在制作工具方面颇有天赋,往往我把功能和大概草图比划出来后,他就能做出来,而且还有所改进,因此碾药器,切药器及烘烤药物烘炉一个个的弄出来了,秦大山看到自己亲手做的工具能制出药膏、药粉和药片很是激动,一扫当初害羞的模样,和我也渐渐熟络起来。

  秦大娘的褥疮在我每日不懈的清洗和更换贴剂和敷料中逐渐好转,关节肿胀也在我的针灸治疗下减轻,脸色在我的药膳补养下一天天好了起来,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秦大娘和秦大山相处的时间长了,越是觉得古代的人待人至诚,他们对我就和自己亲人一般。

  在秦大山把东北的那种炕砌出来时,我对秦大山更加刮目相看,想不到这个腼腆的青年还具有一双巧手。

  有了暖炕的帮助,秦大娘的类风湿性关节炎有了较大的改善。在第二年的春天,冰雪刚刚融化时,我扶着许久未下过床的秦大娘走出了房门。这件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小小的巴山村,并且引起了轰动。我也很快就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这个人就是秦大山经常念叨的秦爷,秦爷也姓秦,每次秦大山谈到他的时候语气总是充满恭敬,这个小村虽然不大,但是似乎住在这里的每户人家都是事无巨细都需请示他,并且视他所说的话为律法般执行,当我奇怪的问:“为什么?”时,秦大山惊讶的看我“他是主子啊”,唉,我晕,是否古人都有奴性,莫名其妙的认准一人,志愿为奴?

  因此当我被秦大山带往秦爷处时,心里对这个被别人当主子的人充满了好奇。这个秦爷所住的宅子离秦大山家有段距离,是个独立的山谷,宅子比起秦大山家很是气派,青砖灰瓦,院落很大,进门后绕过很大的一个花园才进入一个厅房,领我们进去的是个灰衣老者,右手臂处的衣袖空荡荡的,胡须已经半白,见到我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面色平静如水了,招呼我们坐下后,交代:“主人,正在练剑,二位稍候”。说完离开,脚步轻得仿佛没有声息一般。

  我从凳上跃起,抬头仔细打量起这间房子来,见惯了秦大山家的泥墙草顶,这种大房让我开了眼界,从进门那刻起,这个宅子的精细程度就让我咂舌,整个苏州园林的翻版,没想到这么个深山老林,人烟稀少的地方有这么漂亮的宅院,我们等待的这间房子,座椅都上好红木所制,雕工精细,墙上挂了几幅泼墨山水,非常写意,可惜我对字画并不在行,略略看了一下,心里暗赞,好个富贵人家,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叫我来所为何事。

  虽然要见主人的人是我,可是秦大山似乎比我还要紧张。

  “大哥,这个秦爷是不是长的凶神恶煞的?”

  “不,不,秦爷人很好”秦大山忙摆手,一脸恭敬,“他对我爹和我娘有救命之恩”

  “呵呵,那你紧张什么,怕他吃了我?”拍拍秦大山的肩,这个家伙和我认识了这么久,总算对我说话随意有了一点免疫力。

  “兰妹,不可如此无礼,等会见到秦爷可万万不可乱说,秦爷非一般人。”

  难道这个小子有“非一般人崇敬症”,当初也把我归为“非一般人”,心里一转,想逗逗他。

  于是我故作严肃的道“我记得你当初说我是非一般人,现在这个秦爷也是非一般人,那我们两个谁更非一般人多一点,还是”我故意顿了一下,“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都不是人,是神,或是鬼?”

  这下秦大山可是真的急了,可是又不知如何答我,正在他挠头之际,门外响起了爽朗的哈哈大笑声。

  为什么大人物出场之前都要未见人,先大笑呢?

  对着笑声的方向,我看到门口进来了两个男子,领头的那男子让我一见之下不禁心里暗赞,好一个伟岸的男人,相貌逆光看得不真切,身材十分健壮,紧绷的肌肉透过衣料显出力量,个头高大,相形之下,秦大山显得还是个稚嫩的男孩,而这个人却是个强壮的男人。身后跟的还是那位灰衣老者,显得十分恭敬。

  直到那名男子坐下,我还一直盯着他看,太好奇了,为什么古人都喜欢留大胡子呢,半张脸都遮住了。想起大学时有次和同学在图书馆门口碰到两个留大胡子的叙利亚人,还激烈的讨论了半天他们如何吃饭和喝汤才不会弄到胡子上,还有留胡子有什么好处,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冬天的时候可以用来保暖,呵呵!

  “姑娘,是何许人士?姑娘、姑娘”

  糟糕,发呆了好久,居然没有听清他们问我的问题,而且居然呵呵笑出声了。

  那男子目光灼灼的上下打量着我,居高临下的气势,虽然嘴角还噙着笑,可让我感觉无名的压力,仿佛就是站在审判席上的犯人一般。

  “我叫秦芝兰,他是我大哥秦大山”

  我挺了挺胸,努力站直了我那还显幼稚的身子,论体型我如何和他比,可我的性格是极为好强,服软不服硬的。他打量我,我也打量他,谁怕谁!

  他估计不到我这小女孩居然敢和他对瞪,抬抬眉,对他身旁的灰衣老伯道:”老邓,上茶。”

  ”两位远道而来,未能远迎,还望恕罪。”他的语气淡淡的,颇有点不以为然的漫不经心,一丝歉意都没听出来。

  我心里腾的一下冒起火来,敢情我们一大早起来,巴巴的走了四五个小时的山路,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就是来这看他摆架子来的?我不怒反笑:”好说,好说,既然你己知错,我们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每说一句,那男子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不过,现在我们肚子饿了,茶就免了,还是上些饭菜吧。”

  说完,我完全无视他的眼神,大大咧咧的坐下,回头对紧拉我衣袖的大哥咧嘴一笑。

  ”是我疏忽了,两位稍候,等会移驾饭厅”

  嗯,怎么语气变了,难不成真是欺软怕硬?赶紧打蛇随杆上。

  ”那就谢谢秦爷了,秦爷果然气量不凡,让我兄妹二人仰慕不己,若有我俩能做到的,尽管吩咐!”

  哈。你会面子话,我也会说。当然仅限于能做到的,做不到的就对不起喽。

  秦爷的脸色看不清,不过语气已经有了一丝不耐,听完我的话,不置一词,略略点下头道:“我还有事,等会老邓会领你们去饭厅”本来也没指望他带,于是我很是“热情”的站起“恭送”他出了房门。

  待他走远,我劈头问大哥:“大哥,到底我们被叫过来干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大娘一个人在家,实在不放心她,反正我也不识得这个什么秦爷,干脆吃完饭咱们就撤吧。”

  大哥看了我一眼,颇有点为难:“我也不晓得叫我们来有何事,只是收到追风令,这追风令兰妹可能有所不知,是天骥派最重要的令牌之一,接令者必须立即赶往最近的教派分点,听从指令。”

  “天骥派?”我皱起眉来,秦大山家不是猎户吗,怎么和这个什么天骥派的江湖派别扯上关系了?

  “天骥派,是吴国最大的教派,教徒有几十万人,我爹就是天骥派的,不过他在派内级别很低,从来就没有接过追风令”。看我脸上呈现疑问的神色,秦大山细细的和我解释了起来。

  我来到的这个时空并不是我所熟悉的古代,似乎是另一个时空,我所在的这个巴山村位于吴国境内,吴国和陈国交界,是第三大国,第一大国是陈国,其次是蓝田国。而吴国位于两国之间,曾经备受战乱侵扰,近十年由于和这两大国通过联姻结盟取得了难得的和平,陈国也由于皇子之间争夺皇位无暇扩展领土,而蓝田国近年来由于西北方向浮屠族不断侵扰边境而无暇东顾。三个国家目前处于奇妙的和平稳定状态,互不干扰。

  这个天骥派在吴国可谓势力宏大,连官家也很是忌惮,因为他们的人可以说是渗透到这个国家的角角落落里去了,可即便如此,天骥派却是行事低调,而吴国的皇帝似乎也不太干涉这个教派,任其壮大如斯,真是难以想像!

  就在我和秦大山轻声说这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独臂老人“老邓”,走了进来,对我们略点下头,道“二位请和我来饭厅,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有劳邓爷,我妹妹年幼不懂事,若有冒犯,请大人有大量别计较”。秦大山又是一脸唯唯诺诺的,看得我直翻白眼,刚才那秦爷在时,也是一脸紧张,看来这两人在天骥派级别还挺高的。不过,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我这会肚子早就唱空城记了,管他是什么人,管我饭吃就是天皇老子。

  我俩跟着那邓爷左转右转,来到一个更加大的院子,隔着院墙就听到里面有不少人的说话声,待进到厅中,发现有十余个人已经分两桌坐下,我们一进来,就受到齐刷刷的目光注视,待看清是一个粗壮的年轻人和一个小姑娘时,又都不以为意的继续说起话来。

  那邓爷安排我们坐下后,对其他的人道:“各位久等了,待饭后,在下安排各位在此别院留宿一晚,明早在云涛堂,我家主人有事请各位帮助。”

  “不知邓爷能否告知,有何急事需要尔等效劳?”与我们同桌的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道。

  “明日见到我家主人就知。”那邓爷始终面无表情,说完,挥下手,示意旁边随侍的小厮上菜,就离开了大厅。

  看来我们的疑团也是这十余人的疑团,待那邓爷离开饭厅,这群人开始讨论了起来。

  “姚大夫,天骥派已经十余年没有发出追风令,此次可是发生了何事?”

  “老夫前日收到追风令,也是很是纳闷,不过作为教徒,教主有令,尔等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之有理,天骥派教令严谨,教徒均侠义心肠,尔等受教主恩泽,自当全力相助。”

  “这位可是江东冯穆天冯神医?” 山羊胡冲着坐在我对面的一位老者道。

  “那里那里,在下只是略通医术,岂敢称神医”。那老者看有人认出了他,谦逊的摆摆手。

  “冯神医医术超绝,当年太子的痘疹也是得您的妙手治愈,在下仰慕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山羊胡一脸激动。

  桌上的各位老同志们纷纷激动的互相寒暄,道着彼此的仰慕之情,每人理会我和秦大山两人,我也乐得清净,对着桌上的饭菜大快朵颐,秦大山刚开始还有点拘谨,但在我的带动下,也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请原谅我们,实在是太久没吃过这么像样的饭菜了,秦大山可能更可怜,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吃过这样的饭菜。

  一边吃着,一边听这这些人的客套话,我慢慢的听出一些端倪,这追风令是天骥派的紧急召唤令,必然是教主遇到急事召集能人异士来解决棘手事件的令牌,接到令牌的人需立即赶往约定的地点,不得反抗(也没人会反抗,大家都以被召唤为荣)。这次找的这十几人看来都是吴国有点名气的“名医”,(他们互相吹捧的,不知是真是假,我无从考证)。看来这天骥派是有什么重要人物生病了,可是为什么会找到我呢?我不就是给秦大娘治好了风湿吗?这个天骥派的人消息也太灵通了,怎么就把我从巴山村这个小村子给找出来了?百思不得其解。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