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回山
天方蒙蒙亮时，一顶珠帘檀厢，华贵异常的锦轿就已停至都统府，珠帘卷起，从内走出一神色虚弱，哀毁骨立的年轻男子来，细一看发现正是金不二之子金孤一。
金孤一一径走至魂天府邸门前，朝两门斗道：“烦请通报，金孤一求见魂天大人。”门斗实时报进，魂天于会客花厅接见。
金孤一双膝跪地，当时泪如雨下，泣声禀道：“魂天大人，我金氏一族蒙巨海之仇，还请魂天大人看在与家父交情上，务必帮上一帮。”
魂天高坐一张黑漆太师椅上，捧起一杯香茶，饮了一口，余香绕舌，道：“金公子但有何事，只须言明即可，你先起身罢。”
金孤一眼泪簌簌，哭得早没个人样，用袖拭净泪痕，拱手道：“大人不知，就在昨夜，我父死于非命。”
魂天当时一惊，手中茶盏差点摔下，暗忖道：“金氏一族在森罗魔域被推为望族，颇有实力，在此可谓呼风唤雨。何况，还有自己在后面替金族撑腰，金族势力更是可以只手遮天，究竟是谁有这胆子敢擅杀金不二。”
魂天道：“可曾查出何人所为？”
金孤一咬牙切切道：“回禀大人，那杀我亲父者便是曾与我有仇隙的纪凌天。此子胆大妄为，目中全无法纪，不光杀了我父，还杀了我府上教头萧天，连伤我几十名下人。魂天大人，如此凶恶行径，若不加以惩处，枭首号令城门，只怕难以服众。”
魂天一听说是纪凌天，当时就口气支吾起来，此人与妖魂谷中赤冠神冥蛇颇有渊源，若是一气杀了，只怕将来闹大，没法收场。权衡一阵后，魂天宽慰金孤一两句道：“贤侄，你父新死，我这作伯父的也是心痛。至于那纪凌天，我自会派人去追捕，你且放心。”
金孤一何等机心，凭他多年在父亲金不二为人处世c待人接物的熏陶下，察言观色，弦外之音这等小事早都磨炼得炉火纯青。当时，听出魂天语气不对劲，似有存心放那小子一马的意思，心中因有父痛之故，也顾不上辈分尊卑，径白道：“魂天大人，是否有意放纵那纪凌天？”
魂天一听，当时脸色横怒，怒雷滚滚的道：“金孤一，本大人念你父亲下世，你心中悲痛，就不与你计较这冒渎之言的罪过，你且去罢。”
金孤一听出了魂天的言下之意，可是心仍不服输，追究道：“魂天大人，纪凌天那小子究竟有甚了不起，他杀了我父亲，将我金族搞得腥风血雨，可是你连管都懒得管，难道就任凭我父含冤而死，重泉之下不能瞑目吗？”
魂天怒道：“本大人之事为何要言与你听，我奉劝你还是及早离去，否则休怪本大人翻脸无情，将你收押冥牢。”
金孤一心如灰死，整个身子都像是瘫了似的，手软脚软的，呆愣了好半晌，方道：“既然魂天大人已是拿定这番主意，那小人也就无话可说了，这即告辞。”话毕，就已退下花厅，望府门外去了。上了轿后，端坐一会，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吼，十里皆闻。
轿子一畔有下人问道：“公子，眼下却哪儿？”
金孤一面上泪痕未干，双目已是流出狂潮般阴狠之意，半晌后方道：“君子报仇，十年太久，我金孤一只争朝夕。回府，打点金银细软，阖府搬出森罗魔域，待我修书一封去龙虎山，投奔我伯父处去。”
那人得了号令，当时就高喊一声：“起轿。”轿子稳稳抬起，打道回了金府。
天方亮时，纪凌天已是整罢衣衫，开了房门，却见师尊紫阳真人正在门口候着，纪凌天拱手叩安道：“师尊，弟子请安了。”
紫阳真人转身进了纪凌天房内，环顾一周道：“凌天，昨夜可曾出去？”
纪凌天答道：“弟子确实出去了一趟，有些私人恩怨尚未化解，如今已无任何牵挂，可以动身回山。”紫阳真人道：“凌天，你可知道，你是天玄宗人，你的私人恩怨若是激化，就很有可能变成两宗甚至数宗之间的博弈乃至厮杀，其中利害关系你可知道？”
纪凌天当即慌得跪下，满面愧色，道：“弟子不知当中厉害，贻祸宗门，还请师尊降罚。”
紫阳真人却是一笑道：“无妨，我天玄宗历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就算是得罪了某些门派势力，凭着我天玄宗这面大旗，这世上还是没有人敢轻易招惹的。”
纪凌天不敢抬首，他做事实在有欠考虑，没有权衡利弊，今经师尊一番提点，这才如梦初醒，醍醐灌顶。纪凌天唯唯道：“弟子行事有失考量，险些酿成大祸，心中惶恐，还请师尊降下罚惩！”
紫阳真人道：“昨夜你出走之时，为师之所以没有阻拦你，就是希望从此以后能够时时将此记在心上。至于罚惩嘛，那倒是大可不必的，为师先前说了，我天玄宗想来恩怨分明，陟罚历历，为师既已赦免你罪，你又何必讨罚呢！”
纪凌天这才松下一口气，道：“师尊，弟子定永记今日之训。”紫阳真人道：“昨夜之事，为师也不做过多问及，只是先前伤你那妖魔，你是如何处理的。”
纪凌天道：“师尊所说是魂天罢。昨夜弟子重履妖魂谷，与谷内赤冠神冥蛇交涉后才知魂天乃是卫护蛇族的冥魂族人，望看它一面，恕其冒犯之罪。”
“那魂天的道行倒是极高的，那日为师拼足道行，尚及不得他，为师正忧你战他不过时，你已回了。”紫阳真人想起那日街心之战，尚自心有余悸。
纪凌天道：“魂天乃是冥魂族前卫营都统，修道三百余年，颇深道行，师尊战得勉力，也是无可厚非的。”
紫阳真人捋须道：“冥魂族，看来此地果如千手毒祖所言，竟真是蛇族旧地。为师平素看了不少古典珍籍，千古历史莫不横陈于胸，可是这蛇族一事，却是闻所未闻，看来这世上确实存在着许多天地机密，不为人知。”
纪凌天略点一点头道：“蛇族一地，已有万年源流，师尊躬理宫务，偶有疏失，实属稀松平常之事。”紫阳真人心中一悦，笑道：“凌天呐，你这张嘴啊，可是真会哄你师尊开心。”纪凌天口称惭愧。
紫阳真人笑罢，即道：“时辰不早了，午时将至，城门也快开了，你暂且将铁魂牌送还，将剩余金魂石兑换些药材，一同带回山去，炼炼丹药也是好的。”
纪灵也依言做了，待至午时，森罗魔域大门开启，二人一同出了城去。紫阳真人结了一座传送法阵，径回青阳峰。
一道井口般粗的闪耀阵光从天而落，望之目眩神移，从中走出一老一少二人，正是方从森罗魔域内出来的紫阳真人与纪凌天。
紫阳真人登了玉皇殿，纪凌天随之入殿，紫阳真人道：“凌天，你暂且回去好生修养，待为师再行勘测一番，好订下前往北海的日程。”
纪凌天叩拜而下，自回居处。不提。
且说，紫阳真人回了小筑，发挽道髻，换上一身松阔的紫色莲纹锦袍，莲花纹饰错以金线玄丝，嵌宝镶玉，宝气如华，仙气盈盈。一手抬处，放出太罗五光烟，身形一晃，走了进去，再一走出时，已步入小洞天幻境内。
紫阳真人见景色绮丽，山温水暖，耳畔水流淙淙，时有鸟声啁啾，教人见了大有离世出尘之概。溪畔那间小巧精雅的竹舍内传出一阵悠扬顿挫，缠缠绵绵的琴声，紫阳真人低头一阵良思，终是望竹舍走了去。
嘎吱的一声，纪凌天推开门扉，走了进去，整整六个月了，虽然庭中芭蕉修竹依旧青翠，一桌一椅皆如从前，可是还是挡不住心里物是人非c时光境迁的怅然若失之感。
纪凌天走进院内，十分轻松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徐徐吐出，六月以来的过往暂都抛于脑后，轻轻的道：“还是好好修养一番，也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发北冥了。”
走过庭心，进了中堂，略看了一眼，即走至卧房内，也衣衫也未换下，就和衣睡下了，直至日落月升之分方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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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孤一一径走至魂天府邸门前，朝两门斗道：“烦请通报，金孤一求见魂天大人。”门斗实时报进，魂天于会客花厅接见。
金孤一双膝跪地，当时泪如雨下，泣声禀道：“魂天大人，我金氏一族蒙巨海之仇，还请魂天大人看在与家父交情上，务必帮上一帮。”
魂天高坐一张黑漆太师椅上，捧起一杯香茶，饮了一口，余香绕舌，道：“金公子但有何事，只须言明即可，你先起身罢。”
金孤一眼泪簌簌，哭得早没个人样，用袖拭净泪痕，拱手道：“大人不知，就在昨夜，我父死于非命。”
魂天当时一惊，手中茶盏差点摔下，暗忖道：“金氏一族在森罗魔域被推为望族，颇有实力，在此可谓呼风唤雨。何况，还有自己在后面替金族撑腰，金族势力更是可以只手遮天，究竟是谁有这胆子敢擅杀金不二。”
魂天道：“可曾查出何人所为？”
金孤一咬牙切切道：“回禀大人，那杀我亲父者便是曾与我有仇隙的纪凌天。此子胆大妄为，目中全无法纪，不光杀了我父，还杀了我府上教头萧天，连伤我几十名下人。魂天大人，如此凶恶行径，若不加以惩处，枭首号令城门，只怕难以服众。”
魂天一听说是纪凌天，当时就口气支吾起来，此人与妖魂谷中赤冠神冥蛇颇有渊源，若是一气杀了，只怕将来闹大，没法收场。权衡一阵后，魂天宽慰金孤一两句道：“贤侄，你父新死，我这作伯父的也是心痛。至于那纪凌天，我自会派人去追捕，你且放心。”
金孤一何等机心，凭他多年在父亲金不二为人处世c待人接物的熏陶下，察言观色，弦外之音这等小事早都磨炼得炉火纯青。当时，听出魂天语气不对劲，似有存心放那小子一马的意思，心中因有父痛之故，也顾不上辈分尊卑，径白道：“魂天大人，是否有意放纵那纪凌天？”
魂天一听，当时脸色横怒，怒雷滚滚的道：“金孤一，本大人念你父亲下世，你心中悲痛，就不与你计较这冒渎之言的罪过，你且去罢。”
金孤一听出了魂天的言下之意，可是心仍不服输，追究道：“魂天大人，纪凌天那小子究竟有甚了不起，他杀了我父亲，将我金族搞得腥风血雨，可是你连管都懒得管，难道就任凭我父含冤而死，重泉之下不能瞑目吗？”
魂天怒道：“本大人之事为何要言与你听，我奉劝你还是及早离去，否则休怪本大人翻脸无情，将你收押冥牢。”
金孤一心如灰死，整个身子都像是瘫了似的，手软脚软的，呆愣了好半晌，方道：“既然魂天大人已是拿定这番主意，那小人也就无话可说了，这即告辞。”话毕，就已退下花厅，望府门外去了。上了轿后，端坐一会，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吼，十里皆闻。
轿子一畔有下人问道：“公子，眼下却哪儿？”
金孤一面上泪痕未干，双目已是流出狂潮般阴狠之意，半晌后方道：“君子报仇，十年太久，我金孤一只争朝夕。回府，打点金银细软，阖府搬出森罗魔域，待我修书一封去龙虎山，投奔我伯父处去。”
那人得了号令，当时就高喊一声：“起轿。”轿子稳稳抬起，打道回了金府。
天方亮时，纪凌天已是整罢衣衫，开了房门，却见师尊紫阳真人正在门口候着，纪凌天拱手叩安道：“师尊，弟子请安了。”
紫阳真人转身进了纪凌天房内，环顾一周道：“凌天，昨夜可曾出去？”
纪凌天答道：“弟子确实出去了一趟，有些私人恩怨尚未化解，如今已无任何牵挂，可以动身回山。”紫阳真人道：“凌天，你可知道，你是天玄宗人，你的私人恩怨若是激化，就很有可能变成两宗甚至数宗之间的博弈乃至厮杀，其中利害关系你可知道？”
纪凌天当即慌得跪下，满面愧色，道：“弟子不知当中厉害，贻祸宗门，还请师尊降罚。”
紫阳真人却是一笑道：“无妨，我天玄宗历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就算是得罪了某些门派势力，凭着我天玄宗这面大旗，这世上还是没有人敢轻易招惹的。”
纪凌天不敢抬首，他做事实在有欠考虑，没有权衡利弊，今经师尊一番提点，这才如梦初醒，醍醐灌顶。纪凌天唯唯道：“弟子行事有失考量，险些酿成大祸，心中惶恐，还请师尊降下罚惩！”
紫阳真人道：“昨夜你出走之时，为师之所以没有阻拦你，就是希望从此以后能够时时将此记在心上。至于罚惩嘛，那倒是大可不必的，为师先前说了，我天玄宗想来恩怨分明，陟罚历历，为师既已赦免你罪，你又何必讨罚呢！”
纪凌天这才松下一口气，道：“师尊，弟子定永记今日之训。”紫阳真人道：“昨夜之事，为师也不做过多问及，只是先前伤你那妖魔，你是如何处理的。”
纪凌天道：“师尊所说是魂天罢。昨夜弟子重履妖魂谷，与谷内赤冠神冥蛇交涉后才知魂天乃是卫护蛇族的冥魂族人，望看它一面，恕其冒犯之罪。”
“那魂天的道行倒是极高的，那日为师拼足道行，尚及不得他，为师正忧你战他不过时，你已回了。”紫阳真人想起那日街心之战，尚自心有余悸。
纪凌天道：“魂天乃是冥魂族前卫营都统，修道三百余年，颇深道行，师尊战得勉力，也是无可厚非的。”
紫阳真人捋须道：“冥魂族，看来此地果如千手毒祖所言，竟真是蛇族旧地。为师平素看了不少古典珍籍，千古历史莫不横陈于胸，可是这蛇族一事，却是闻所未闻，看来这世上确实存在着许多天地机密，不为人知。”
纪凌天略点一点头道：“蛇族一地，已有万年源流，师尊躬理宫务，偶有疏失，实属稀松平常之事。”紫阳真人心中一悦，笑道：“凌天呐，你这张嘴啊，可是真会哄你师尊开心。”纪凌天口称惭愧。
紫阳真人笑罢，即道：“时辰不早了，午时将至，城门也快开了，你暂且将铁魂牌送还，将剩余金魂石兑换些药材，一同带回山去，炼炼丹药也是好的。”
纪灵也依言做了，待至午时，森罗魔域大门开启，二人一同出了城去。紫阳真人结了一座传送法阵，径回青阳峰。
一道井口般粗的闪耀阵光从天而落，望之目眩神移，从中走出一老一少二人，正是方从森罗魔域内出来的紫阳真人与纪凌天。
紫阳真人登了玉皇殿，纪凌天随之入殿，紫阳真人道：“凌天，你暂且回去好生修养，待为师再行勘测一番，好订下前往北海的日程。”
纪凌天叩拜而下，自回居处。不提。
且说，紫阳真人回了小筑，发挽道髻，换上一身松阔的紫色莲纹锦袍，莲花纹饰错以金线玄丝，嵌宝镶玉，宝气如华，仙气盈盈。一手抬处，放出太罗五光烟，身形一晃，走了进去，再一走出时，已步入小洞天幻境内。
紫阳真人见景色绮丽，山温水暖，耳畔水流淙淙，时有鸟声啁啾，教人见了大有离世出尘之概。溪畔那间小巧精雅的竹舍内传出一阵悠扬顿挫，缠缠绵绵的琴声，紫阳真人低头一阵良思，终是望竹舍走了去。
嘎吱的一声，纪凌天推开门扉，走了进去，整整六个月了，虽然庭中芭蕉修竹依旧青翠，一桌一椅皆如从前，可是还是挡不住心里物是人非c时光境迁的怅然若失之感。
纪凌天走进院内，十分轻松的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徐徐吐出，六月以来的过往暂都抛于脑后，轻轻的道：“还是好好修养一番，也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发北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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