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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八章 誓师

  考官出了个看似优待,实则为难的题目,抚须笑看善水应对,不知为何,那表情总让人觉得他是在等看好戏。

  这样的题目,加上“我就微笑着,静静的等着看你如何去死。”的场景,莫名让善水悲愤,仿佛回到前世接到父母战死的讯信,还没来得及悲伤,就不得不带着所剩不多的士兵赶赴战场时,那些暗中兴灾乐祸的目光。

  所有人都知道此去是送死,但他们必须去!此刻已是夺界战的尾声,烁兰军队的积分距离规定的数字只差上几分,只要他们去,以善水高级器师的身份,投入战力一项就能加上五分,再撑上几个回合,哪怕只杀死敌对方一个小队长,桂家就能保住名额!

  待夺界战结束,按朝廷战前颁布的奖赏制度,桂家不但可以得到灵石法器这些物质奖励用以招兵买马,还能申请百年缓和期让朝廷同意暂时任命桂善渊为烁兰将军——前世善渊虽然一直在努力守城,但在桂勇生前,朝廷压下了请封少将军的奏折,以善渊走丹道需要观察其是否具备继承将军一职的能力为借口,顺便还直接派了个所谓的观察使。

  按照帝国法制,将军死后无已得封的少将军,就可判定为无继承人,朝廷可收回军城另行安排,同时解散原军城军队,迁走军户及原将军班底等等,相当于是把军城上层修士和修士军士全都撵走,这让故土难离的众修士如何能接受?

  但有了这百年缓和期,善渊一是可以继续修行,一旦成为元婴修士,朝廷必不敢再压着当年的请封折子;二是可以经营发展烁兰军城,只要百年内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朝廷也不好说这么久了还不能判断他的能力,最后还可以寻求盟友比如,可以联姻

  所以,善水必须去,但是,她不能带着所剩不多的精英去,因为这些人是桂家和烁兰军城未来崛起的希望,也不能带强壮的好兵去,因为军城还需要他们去守护,去渡过那艰难的百年。

  因此,当善水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不足二百之数的军队,他们或是退役再受征的,或是在战争之初受伤送回的,或是本做后勤自认体弱不能再为军城做贡献的,排在最前面的三位却是桂勇派到善水身边的护卫,也是这只军队最有战力的修士。

  善水本想将他们也留给善渊,但他们都不肯,善渊拉着她的手,长时间焦虑造成深凹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流下的泪水顺着消瘦的脸颊从布满胡茬的下巴掉落在地上,哽咽的声音里夹杂着不甘和痛苦,“宝娘,二兄无用,无用啊二兄护不住你,还要你用命来护住军城,他们三人,你一定得带着就算是留给二兄一点念想,万一呢,万一他们能护着你回来呢”

  二兄哀求的声音犹然在耳,将士们满脸的悲壮却明显的告诉她,万一,是没有万一的,大家唯有一死,才能保住摇摇欲坠的桂家,才能护住身后家人族人不会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今,大军失利,袍泽往生,烁兰十户,九室悲凄”

  站在台上,本应讲出激励之语的善水,却说不出哪怕一句豪言,桂家军覆灭了,将军和将军夫人都战死沙场,偌大的烁兰军城,修士之家几乎户户都有家人从军,如今,十户中九户都挂着白布,几乎家家都在哭泣。

  善水眼中一片空白,茫然直视前方,“水,未曾一日从军,不知兵事,”

  中年考官停下抚须的动作,三位监考官的态度也更加认真,四人都有些诧异这位看上去虽然英姿飒爽但应未经大场面的小姑娘,为何会选择败兵哀戚时将领的宣誓礼,而且还是假设自己从未领过兵,临时带援军征战,明知是去送死仍要鼓舞士气的场景,

  不由得都仔细观察着她,却见她似乎已经沉浸在假设场景中,面上的悲痛木然不似作伪,忍不住想听她接下来要怎么说。

  善水仿佛直视台下将士的眼神,由茫然慢慢变得悲壮,“然,军城危急,家族有难,水,唯拼死以报军城百姓供养。”

  说着双手抱拳拱手至额头,微躬身子行了一个军中敬重勇士的礼,“诸位皆勇士,抛却身家性命,助水上场拼博,水,铭感五内!”

  起身,眼神变得坚定,绷紧的身躯犹如一把利剑直指苍穹,“此去,九死一生,水,不敢言捷,唯愿以血肉之躯,前抵强敌,后护诸士,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血祭我十万烁兰军士,不令其睁目待来世!”

  坐在上首的四位师者皆倒吸一口气,这是哀兵之策啊!一位一日都未从军的将领,带着惨败后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士兵上战场,说啥凯旋必胜都是胡扯,这时肯跟着去的都是抱着必死决心,与其扯那些有的没有,倒不如激起他们的血性!

  此时善水的耳边,似乎响起那些士兵高呼的“杀c杀c杀!!!”

  他们此去,不为胜利,不求活命,只为夺得护住军城的积分,保住家园!多活一息,多杀一人,皆能取得分数,只要分数足够,才不枉桂家军之前拿命挣下的积分,十万战死沙场的英魂才能放心而去。

  抬起右手,喊杀声立止,善水手指前方,“昔人往矣,杨柳依依,今我去兮,雨雪霏霏。皇于兴师,换守家室,十万英烈沙场埋骨,岂曰忧心孔疚?”

  放下手,又用鼓励的眼光扫过全场,“戎车既驾,四牡业业,执我戈矛,与子偕作!出师故土,他乡为塚,魂牵先贤后土轮回,敢言百世安护!”

  当年,她话音落时,众将士默默流泪,安安静静的跟在她的车驾之后,沉默的奔赴新生小世界,却在刚刚抵达战场时就遭遇真我界的一支等着捡漏的千人军队,善水直接用法器开路,带着众人杀出一条血路,却又被其伏军偷袭,不得不又杀了个回头。

  得亏真我界的人一向没什么合作精神,才能让善水这支哀兵组队配合着灭了不少人,待她和护着她的几名军士来回杀了三轮,她又拖着小奴儿杀出重围之后,就连她身边的护卫都已经战死。

  此时,她已经是强弩之末,硬撑着用神识沟通了积分榜,发现积分不但足够保住桂家受赏资格,甚至还差十分就可再提一小阶!

  心下正惋惜时,却在躲藏的树林里偶遇带师妹们出来探路的邓雪觅——而战前早有规定,若同界操戈,则出手方扣十分补偿给受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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