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松语文学 > 玄幻魔法 >肉灵芝:苍生劫最新章节 > 肉灵芝:苍生劫TXT下载
错误举报

《肉灵芝:苍生劫》正文 玄晖:琴断朱弦奈夜长

  八月十一日,壬寅,夜。月夺辰星倚西陲,宫莲枯断已是秋。

  阖宫已落锁下钥,灯火阑尽,唯有数处宫门、一些宿卫宫人掌着灯。

  椒殿院内,琴声阵阵,气疏韵长,似鸿雁来宾,极云霄之缥渺,序雁行以和鸣,倐隐倐显,若往若来,回环顾盼,空际盤旋,息声斜掠,绕洲三匝。

  “圣上,此曲不祥啊,要不让昭仪换一曲吧。”何皇后在旁劝道。现下,芳龄20的昭仪(仅次于四妃)李渐荣弹着的便是陈子昂的《落雁平沙》。

  帝后自来洛阳,威柄尽丧,左右皆是悍逆庸奴。帝后惶惶不可终日,更担心朱温加害,所以,皆是皇后亲自侍奉膳食、冠冕,未敢有片刻离去。此刻,皇上赤足衣宽地在坐床上倚几而饮,由皇后和河东夫人裴贞一左右侍候,略有醉意。

  “是啊,圣上,这曲子虽鸿雁飞鸣,但终究是清秋寥落之意,时下已近中秋,何不换一个欢快的曲子?”河东夫人(四妃之一,仅次于皇后)裴贞一又给皇上斟了一杯酒。

  “翔则云程万里,落则风静沙平,此乃逸士闲情,何来寥落之意?曲中朋侣无猜、雌雄有叙,倒是人心不如雁性,世道险恶啊。朕,很是羡慕它们,空有一腔鸿鹄之志却无法天际飞鸣,实是天下最无用之人啊。”说罢,昭宗又饮了一杯。

  “圣上,既是要听逸士闲情,倒不如《渔樵问答》了。何必要听这等愁绪呢?”皇后向着贞一夫人使了个眼色。

  夫人自是马上明白,去到昭仪身旁,立马换了曲子。只听曲中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歌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待至问答之段,令人有山林之想。

  未久,“青山绿水,万古长青,唯渔与樵。治乱兴亡、得失是非,尽付此中。好一曲‘汉家事业空流水,魏国山河半夕阳’。哈哈哈!”皇上苦笑不止,又饮了一杯,已是面色潮红、醺醺之态了。

  “圣上,您怎可作如此萎靡之声?你让妾等如何自处?”皇后颇是忧虑。

  这些日子来,皇上日忧不测,每日里拉着皇后与嫔妃们沉饮达旦以自宽慰。眼见着这位英杰不群的皇帝日渐消靡,如青松自萎,怎叫皇后一众人不伤心?

  “朕不说了,不说了,听曲饮酒便是。”说着便又让贞一夫人斟酒。

  此时,祠部二鼓声起,已是二更天。本是静寂的皇家宫苑,却听得叩门不止,打破了这平宁的夜。

  蒋玄晖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与朱友恭、氏叔琮在左右龙武统军中选了百余名勇士,趁夜而来,直叩得沉重的宫门乒乓作响。

  话说那朱、氏二人也很是狡猾,竟然只是参与遴选勇士,让心腹史太率兵百余人全程听命于蒋,却借故不肯参与这弑君之事,直令蒋玄晖恼恨不已,但蒋却不急不躁。

  “这两个莽夫,我原以为只会卖死命沙场厮杀而已,想不到竟然也知这人伦之事,更想不到竟然这时候甩我的包袱。哼!只是你们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看我事成后如何邀功请赏同时告发你们二人如何临阵逃命、不肯听从指挥。哼!谁让你们遇上我蒋玄晖。”

  门内宿卫不知何事,直在内问询何事叩门。那龙武衙官史太由于常来宿防,与宫内宿卫们很是相熟,道:“军前有急奏,须面见皇上。你等速速开门,否则误了军中大事,定要砍了你等项上人头。”

  那门内的宿卫闻言,便一刻不敢耽搁,也不敢再过问半分,忙开了门。这宫门一开,便见百人之多,个个武备精良,个人为一组擎着火把,声势撼人。这些个宿卫一看,便知那史太是诓他们的,但又如何?拼死护驾?谁不知道这洛阳城的主人姓朱,何故要给那没落李氏卖命?不值当。于是,几人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是看着这些人往宫内行去。

  “史衙,你且每门留十人,以防他脱逃。”

  这洛阳新宫,本就是草草建成,故而自不能与长安大明宫相比,只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万一逃了,他蒋玄晖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故而谨慎行事,以免生了错漏。

  “喏。”那朱友恭早就命史太今日完全听命于蒋玄晖,侍蒋如侍己,不可有丝毫怠慢。史太读书不多,又在军中,事事以服从为美德,焉有不从之理。至于杀昭宗,他更是无从想到身后,只是想着如此千钧重担竟然落在了他的肩头,实在是朱友恭对他的器重,定然不辱使命,二来想着事成之后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光宗耀祖皆在今夜。所以,这小小衙官很是兴奋,如闻着猎物的猎狗,恨不能立马能找到昭宗给他个痛快。

  不多久,便来到了椒兰殿。院内琴声未歇,呜咽泉鸣,青山依旧。

  蒋玄晖听了听,判断皇帝在院中,且尚未就寝,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在抚琴为乐,撩拨着《渔樵问答》。

  “哼!我这就送你去作渔人、樵夫,免教你困在这宫禁之中享着帝王之尊。”

  说罢,挥手示意勇士叩门。听到叩门声,殿内琴声便止了,皇后一个颜色,贞一夫人便来出到院里应门,问道:“何人叩门?”

  皇帝皇后因为担心身边人有朱温眼线,所以早早遣了下人离院,这诺大的椒兰殿,唯有他们夫妇和夫人昭仪四人,以免皇帝酒后放浪,被人密告。

  “微臣蒋玄晖有要事启奏陛下,故夜半前来,还望通禀。”

  枢密使职掌接受臣工表奏,以及向中书门下传达帝命,称为皇帝的“机要秘书”不为过。故而他有奏本急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里面过了一会儿,贞一夫人向皇帝请示后,方才下了门栓,徐徐启开了殿门。可见到门外十数兵卒,个个精装良备,吃了一惊,下意识道:“即使有急奏,你也不应当带兵前来。带兵入宫,视同谋逆。”

  蒋玄晖毫不在乎,向史太眼色一凛,作势要进殿。贞一夫人下意识便去拦他,谁知一旁的史太上前抓住夫人便是刀入襦衫,贞一夫人放声大喊“造反了”,那史太便又是一刀,才扔下夫人向那殿中而去,毕竟他可是要来立大功的,不能让其他人抢了他的功劳。

  各勇士随着蒋玄晖鱼贯而入。

  听到动静,殿内早就惊觉有了异样。待玄晖疾疾走到门口,谁知竟被人拦住了去路,一看,是那才不过20的昭仪李渐荣。

  “院使不要伤害皇上,要杀便杀我好了。”昭仪高声大嚷,掷地有声。

  玄晖虽手执利剑,但才不愿意自己的刀剑染血,一把推开那昭仪,向殿中寻去。

  此时,史太也三步并作两步仗剑入得殿来,大喝一声:“李晔何在?”

  皇上虽然醉意朦胧,但听到院中动静早已有了几分清醒,又听到昭仪门口理论,便吓得慌忙起身来。一旁的皇后也吓得不轻,只是腿脚发软,在那坐床上直不起身来。

  史太见那仅仅穿着汗衫、光着脚的皇帝爬起来便跑,于是提剑跟在后面。皇帝绕着柱子奔走,左躲右闪,那史太一剑过去,竟是不中。

  “速速拿命来,休要逃跑。”说着,史太又是一剑。

  只听一声重重地“噔”,琴断朱弦。定睛一看,原是皇上正好在那琴案旁,这一剑不偏不倚落在了那琴腰上,剑身直入杉木,名琴折腰而断,可见那史太心狠力蛮。

  这“枯禅大千”与“枯木龙吟”本是一对,应的是禅宗偈语“缠非缠、禅非禅,枯木龙吟照大千”。自此,世间空余“枯木龙吟”之声,再无“枯禅大千”之音。

  皇帝旋即奔走、绕柱而逃。那蒋玄晖在旁并不上前,一味坐壁上观,看那史太追身斩杀。

  昭仪李渐荣扶身起来,见皇帝危在旦夕,便挺身向前。正在她上前的当口,皇帝却因太过慌乱,一脚绊住跌倒在地上。

  史太疾疾追上,一剑刺去,皇帝起身不及,刺中后腰。只听“啊”的一声,史太拔剑出来,剑身满是鲜血,待再要刺下去,那昭仪一把飞身扑去,抓住史太的手,口中大声:“陛下快走。”

  皇帝回身看去,只见昭仪以柔弱之躯护在他身前,刚想起身,却见一柄长剑贯透襦衫。

  “要死,我成全你。”史太拔剑,又是一刺,方才将昭仪身体从剑上推开,跌在皇帝身上。

  皇帝早已失了斗志,脚下绵软,身子不听使唤,转过身来接住昭仪,看着那如花面容口吐鲜血,依旧喃喃语道:“陛下快走……”

  昭宗此时心头大恸,愤怒地看向面前的莽夫,痛斥道:“今日你弑杀天子,明日你当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史太正是得意,根本不管那么多,一剑便刺来,不想那昭仪还没断气,使尽浑身力气,护在昭宗身上。那剑透过昭仪的身躯,透入昭宗体内,却已是强弩之末,未伤得太深。

  昭宗见状,再问蒋玄晖:“朕乃万民之尊,你们今日弑君,万民岂会饶过你们?”

  蒋玄晖面无表情,神色凛然,心中想到:“我早就想了万全之策,何用你这个将死之人在这里废话?”

  史太抽出剑,用脚踹开皇帝身上的昭仪,又是一刺,昭宗须臾间不觉往后退,这本是刺在心脏的一剑却往下移了几寸,卡在肋骨之间,便一脚踩在天子身上抽身要去拔剑。

  昭宗口中鲜血尽出,却因为惊惶而失了疼痛感,用手握着剑身,喘息道:“朕死之后,且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等着那瘟神。”

  史太毫不理会,用力拔出剑来,那刀刃颇是有点毛了:“哼!你且等着我罢了。”说罢,又是一剑下去,直击心脏,昭宗瞬时两眼圆睁,待他拔出来,鲜血喷溅,不过数秒,便淋漓汩汩地将那黑亮的莲花纹地砖染得更显色沉,借着烛光映照出人影来。

  史太看了眼没有合上双眼的昭宗,用袍衫拭了下脸上的血迹,不以为意,只觉身心畅快,似荣华富贵已在囊中。

  皇帝已死,皇后尚未就戮,他轻扫了下殿内,发现坐床围屏之内,正瑟缩着个身影,不消说,便是皇后。

  他大步向皇后走去,待到身前,正要提剑,却听得一声喝止。

  “切莫杀她。”话声未落,蒋玄晖已走到近前。

  他看了眼皇后,此刻正被吓得腿脚发软、浑身无力,蜷身靠着围屏、瘫在坐床上。

  皇后向来心善,难见杀生,虽与昭宗数度患难奔走、囚禁,却还未见过此等情状,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想起身却四肢如被魇住一般,根本动弹不了,前面看着皇帝绕柱奔走想发声提醒他,喉关却紧得很,根本出不了声。

  此刻蒋玄晖制止史太,她才缓过来一些。

  “可是军令如山,末将不得不从。”史太硬声答道。他已杀了皇帝,留着个皇后干什么?之前来时朱友恭便嘱他定要不辱使命。

  蒋玄晖看了,便是一笑:“史衙听我的便是。”

  那皇后见玄晖有心饶她不死,便抢声道,只是语气不甚平缓,慌张不已:“蒋公救我!”

  “蒋公令我等倒是难做了,回去后怕是不能向将军复命啊。”史太拿出了朱友恭来敲玄晖的警醒。他见那何皇后国色天姿,怕是那蒋玄晖动了怜香惜玉之心,连累他白白丢了荣宠。毕竟这不是克城拔寨,否则一两个女人,他怎会非得痛下杀手?

  “你家将军临行前是如何嘱托你的?”蒋玄晖见那史太竟然蔑视他堂堂枢密使的威风,实在是有点恼了,心中暗骂他一个不知将死的替死鬼。

  “让我一切听凭蒋公吩咐。”史太忙抱拳行礼道。他也看出了这玄晖的怒气,但他明明记得领命时是诛杀帝后,故而莽直道:“可,末将领的命是……”

  未等他说完,玄晖打断道,怒视道:“他的令旨怕是接错了。元帅只命我等诛杀这昏君,并未言及皇后。你且听我的,速速退下,差人来打扫这宫苑便是。”

  史太虽有疑惑,但想着出发时朱友恭逢迎蒋玄晖的神色,又想着朱友恭再三叮嘱他听命蒋玄晖差遣,便不作他想,领命退出殿去。

  蒋玄晖转身向着皇后,只见她泪痕满面,从坐床上爬下来,跪身伏地,哀声道:“妾身谢过蒋公活命之恩。”

  玄晖忙扶起皇后:“殿下受惊了。”

  按理这皇后绝无向人臣行礼的道理,更没有蒋玄晖这般心安理得领受的做法。皇后自知自己已是鱼肉刀俎之上,哪里还敢讲究些虚礼。

  “蒋公恩情,妾身无以为报,甘愿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一二。”皇后经过前面平缓,情绪已是初定,转念间便明白留下自己,怕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估计还有什么雷霆手段等着自己。与其等着对方兜圈子,倒不如自己先给个方便算了,便接着道:“蒋公若有吩咐,妾身自当效犬马之报。”

  这蒋玄晖闻言,喜上眉梢,想来这何皇后如此聪慧之人,倒是省了他不少口舌。但他惯于做些表面功夫,以致框了手脚,便惺惺道:“今日之事,迫不得已,望殿下见谅。虽为人臣,却只能见陛下惨死而无缘得救,亦是心中愧悔。只是那朱温势大,没了玄晖,自会有他人刀斧而入。念及此,玄晖才不得不随军而入,最起码,希望能以绵薄之力救得殿下以及辉王,以保全大唐江山。”

  皇后听他提及辉王,不啻当头棒喝。她心下明白,留下她,便是要这个皇后敕命辉王登基了。可现在她又能如何?虽然亲子登基,怕是不会有好下场,但如果忤逆了这朱温,怕是眼前便过不去,立马就是个死。

  “蒋公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妾身没齿难忘。只是辉王,不知当如何安排?但凭蒋公吩咐,妾身一一照办即是。”

  蒋玄晖大喜过望,忙道:“陛下既崩,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只是陛下生前未立太子,储君空悬。现下十七位皇子中,属辉王身份最尊贵,乃殿下您嫡出,又得陛下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实是帝王之选哪。辉王小小年纪,便颇有明君圣主之气,若能起圣登基,便是万民苍生之福,我大唐之福啊。”

  “但凭蒋公吩咐,妾身照做即是。”皇后看了眼昭宗尸首,泡在那殷红一地的鲜血之中,便忍不住又堕下泪来,旋即想到自己的骨肉,怕也是在刀尖上捱光景罢了,随时便蹈了昭宗的覆辙。可她一个妇人,又能如何?父母之爱子必为之长远计,她只能先把眼下给度过去。

  蒋玄晖看皇后在这屋中情绪不稳,忙差人敛了皇帝尸首,让皇后按照他的话,一字一句伪制了传位辉王的诏书,方才差人扶着皇后临时迁居别殿。

  临别时,蒋玄晖对皇后密语道:“今日之事,若大白天下,我怕是逃不过一死。微臣卑贱,死不足惜,只是从此,您与辉王殿下便再无人照应,实是令玄晖九泉之下亦难安。”

  “蒋公放心,妾身绝不向他人提及今日之事。惟愿蒋公能照拂辉王,便是让妾赴汤蹈火亦绝不有辞。”

  “殿下体恤之情,令微臣实是感动不已,只是,微臣有一事想求告殿下,愿您能庇护一二。”

  “蒋公但说无妨。”何皇后颇是诧异,他竟然还有事要求告自己。

  “今日之事,虽非所愿,玄晖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微臣自当相信殿下会守口如瓶,只是这天下之事,焉有纸能包住火的道理?且,陛下乃当今天子、国之所系,骤然薨逝,朝臣们势必问个来龙去脉,若要搪塞,又岂会那么容易?怕只怕那朱温到时便会推出我来,以我一人之死堵住悠悠众口。”

  “那,蒋公以为妾身应当如何作为?”

  蒋玄晖长揖行礼,何皇后忙扶起他。

  “弑君之事,定然是要昭然于天下的,届时,必定有人要承担这个罪责,不是玄晖便是他人。”

  “是史太!”皇后已然明白蒋的想法。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龙武军衙官,岂能一呼百应夜闯宫禁?此等塌天之祸,又岂是一个衙官能背得了的?如果只是对外称史太,届时皇后怕是保不住微臣了。”蒋玄晖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皇后,令她心中莫不悚然。

  此时的皇后不敢再应,低头深思须臾,方抬起头来:“那便是朱友恭或者氏叔琮。毕竟这史太是他们军中的衙官。”

  “这宫中,皆是左、右龙武军宿卫,好比那守门的,便是左右龙武军各派了一些人交叉互防,相互掣肘,以免一军犯上作乱。今日之事,既没有宫内械斗,又没有两军厮杀,若说是朱或者氏一人,怕是止不住别人的猜疑。”这蒋玄晖把“或者”二字重重地强调了下。

  皇后绞了绞手中的紫银泥罗帔,沉声应道:“是他们二人教唆史太来宫中行刺的。”

  玄晖狡黠一笑,不甚细微,忙又低头长揖:“微臣生死全赖殿下庇佑了。”

  尔后,皇后才泪眼婆娑、软着手脚被宫人扶去别殿,叮嘱了近身侍婢,切莫乱言,更不可号泣宫中,为人猜忌。

  这一夜,皇后根本无法入睡,泪如线断泣麟悲凤,只觉凛凛夜长,胜过一生中许多为难的夜,比之被囚禁华州的三年更觉孤冷,比之被囚少阳院更觉时日漫长。曾经陪着昭宗即使是乞食一般,她都不曾如现在这般哀哀欲绝。如今,他一人先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宫苑,守着这大唐江山,守着这一朝的飘摇风雨。

  这一夜,不论新唐书、还是旧唐书,着墨不过百余字,却沁不透她的孤苦无助、悲痛惊惶。

  至于对昭宗身后的记载,寥寥数语:“帝殂,年三十八,群臣上谥曰圣穆景文孝皇帝,庙号昭宗。二年二月二十日,葬于和陵。”

  -

  -

  -

  注:

  1、唐时夜晚分五个时段,用鼓打更报时,所以叫作五更、五鼓或五夜。“点”是比“更”小的夜计时单位。“点”本来是古代的一种乐器。形状颇似小铜钟。中间突起,两边有孔,孔可以穿上绳把“点”系在更夫手上,以便手敲打。古时习惯是报更时敲钟鼓,报点时则击打“点”,由此,“点”成为计时单位。经推算可知,一“点”等于现今的二十四分钟,五“点”为一“更”。

  一更为19:00-21:00,二更为21:00-23:00,以此类推,五更为3:00-5:00。

  2、礼部为六部之一,掌礼仪、祭享、贡举之政。所属有礼部、祠部、膳部、主客四司。其中祠部郎中、员外郎掌祠祀、享祭、天文、漏刻、国忌、庙讳、卜筮、医药、僧尼之事。开元二十四年玄宗诏礼部侍郎主持科举考试,礼部地位得以提高。

  3、枯木龙吟是晚唐名琴,至今为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保存。这里的枯禅大千是鄙人编的。

  3、帔:即唐朝妇女身上披帛。唐代女装三件套:裙、衫、帔。上半身带窄袖的为衫,下半身为裙,衫外如围巾一样披挂的则是帔。

  4、琴断朱弦:妇女死掉丈夫。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