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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张雪松与苏子玉义结金兰

  江小波选择一户院落较大的农户,用手轻推树条编排的栅栏门,没有门栓,进院直奔上房,抬手敲门,一个四十岁左右男人开门问:“你们找谁?”江小波笑着说:“大哥,我们去山里收山货,迷在山里走一宿才转出来,又冷又饿,看您家房屋挺多,能不能借我们一间,让伙计们暖暖身子,顺便热点我们自带的干粮吃。”张雪松见房主不吱声,取出一块大洋递到他手里说:“我们买卖还没有开张,先表示一点谢意。”房主看一眼大洋说:“房屋到有,你们进去得现烧炕。”“行啊,行,那我就叫我的伙计们进来了?”“就直接去厢房吧,烧火柴房山头多得是,随便烧。”“谢谢,谢谢。”江小波转身回走到队伍前,高兴的对张雪松说:“队长,妥了。”“那就住进去吧,小波,你跟我去十二道沟。”关宏山问张雪松:“你俩不吃点东西歇一会啊。”“我怕错过鬼子的运输队,到苏兄弟那里弄清情况再说。”

  苏子玉没想到张雪松能到得这么快,他迎进张雪松就问:“队伍呢?”“撂在十九道沟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了。”“你等会。”苏子玉出去一会,回来手里多出一张纸,他将纸放到桌上,指着一处说:“你的队伍就在这附近呗。”张雪松没看懂,将纸传给江小波,江小波看出是一张长石县的地图,“苏兄,你这图够珍贵啊,哪儿整的。”苏子玉说:“这是满清的产物,老太爷留下的。”“你能看得懂?”张雪松问江小波。江小波指着一个小圆圈说:“这就是咱们队伍住的那个村子,叫梨树沟村。”“张兄是考虑前面那三个镇子不好过呗。”苏子玉问。江小波替张雪松说:“是。”

  苏子玉一丝不苟的看着地图,连吸两支烟没说话。江小波着急,“苏兄,山里绕不过来么?”“夏季行,现在大雪封山,低洼处的雪得有齐腰深,夜里零下三十多度,不敢走啊。”苏子玉站起身在地上转着圈说:“怪我之前没准备充分,这样吧,我派兄弟到鸭绿江边去看看。”“现在鸭绿江上不是有江防大队么?”张雪松想起混江龙说过。“夏天的确有日军的油轮上下巡江,现在江都封了,不能巡得像夏天那么勤了吧。”“苏兄找个向导,我去蹲一天就清楚怎么回事了。”江小波自报奋勇。“好,我安排人。”苏子玉找到一名熟悉江边情况的伙计陪江小波到江边侦察。

  苏子玉回到屋里,指着地图说:“张兄,这东西很好学,你看这里标示的线和条就是道路和河流,圆圈就是村镇,识字的一看就懂。我这张图太老,现在出的地图先进,细致得连山c桥c甚至村口水井都有。”“这是好东西,去哪里能找到。”“县府和军队里都有,要行军打仗还是军队专用那种更准确。”“我得弄一套长白山地区全图。”“不好弄。”“最少也得是长白山南麓五个主要县市的地图。”“那是以后的事,先看咱眼前的吧。”苏子玉指向地图说:“鬼子运输队早上从白水县城出来,第一站是临河镇,在临河镇吃午饭,晚间到达第二站八道沟镇,在那里过夜,第二天出发中午到达十四道沟镇吃午饭,晚间到达长石县城,你看,就这条公路线,在哪里设伏击点合适。”

  张雪松一边看图一边用手指量远近,“伏击地点,一c不能离居住地太远;二c离隐藏物资的地点也不能太远;三c便于攻击和撤离。咱队伍拉过来,你准备给安排在哪宿营。”“我这呀,庄子里住百十号人足够用。”张雪松摇头说:“不行,住这里将来万一被人发觉,会给你留下麻烦,最好能找一处偏僻闲置的房屋,这样,将来即使鬼子查出队伍的踪迹,也牵扯不到你。”“我这后面不到一里处有个山洞,用于存放过冬瓜果蔬菜,面积不小,住人放物都可以。”“还有没有距离你这较远些的地方?”“那就得往前走六七里地,有一个我收秋粮的场院,两间土房,有一铺土炕,睡十个八个人还够,不过那里存放物资肯定不行。”“那地方生火不会遭到外人怀疑吧。”“在一个沟堂子前头,哪还有人家。”“人多些,挤着住吧,劫下来的物资暂时寄放你的山洞里,转过这几个月,开春再过来取。”苏子玉说:“干嘛还要等到开春啊,长石到白水这条线我家走了几辈子,积下一些人脉,等避过风头,腊月二十,我就能帮你将物资送出去。”张雪松指着地图上的标志说:“好,那咱就在八道沟至十二道沟中间选个伏击点,打下这批年货。”

  队伍住处,物资隐藏处和伏击点基本确定以后,苏子玉问张雪松:“你们连续行军近二十小时,该吃点东西睡一会了吧。”张雪松笑道:“这种奔命式的行军打仗对我来说已成家常便饭,如果一天要是没跑个百十里地,睡觉都不实。”“平日不出战也要跑?”苏子玉好奇的问。张雪松说:“从我的店铺到营地一百四十里,到白水一百六十里,这两个地方是我日常主要去处。”“呵呵,行伍,为什么行在前面,当兵打仗先决条件是走,你先抽支烟,我去告诉上菜。”苏子玉走出房间,张雪松将地图摊在面前,琢磨上哪里去找这东西。

  苏子玉端一盆热气腾腾的大鹅炖酸菜,身后的伙计端着一盆林蛙炖土豆,苏子玉指着两个盆子说:“就这俩菜,你看行不?”“长白山的林蛙油在大清国那是贡品,寻常百姓家吃不到,这俩菜即实惠又够味,得喝两杯。”两人推杯换盏,喝进一坛酒,张雪松说:“眼睛打架了,暂停吧。”“那好,你就在这炕上睡,醒了咱们哥俩继续喝。”

  张雪松睡倒了,苏子玉忙活派一组人带粮食蔬菜和油盐酱醋去场院,收拾屋子,烧炕。另派出两人收拾后山洞里的物件,腾出地方给张雪松备用。分派完,他盘腿坐到张雪松睡觉的炕另一头看书,一等张雪松睡醒,二等去江边侦察的人回来,晚饭前,收拾场院屋子和捣腾山洞的两伙人回到庄内。半夜,江边的人还没有音信,苏子玉心里打鼓,还能叫鬼子抓了去?有心叫醒张雪松,又不忍心。自己悄声出屋,又派出一个伙计去江边找人。

  苏子玉等张雪松晚饭没吃,半夜里饿得不行,就去灶上自己热两盘菜,放到地桌上,独斟独饮,笑看张雪松道:“你不醒可不怨我。”举杯刚要喝,门被推开,他举手制止,已然不及,张雪松一个高从炕上跳起,随手拔出枪对向地上两人,看清是苏子玉,不好意思的说:“苏兄,对不起,睡毛楞了。”苏子玉回头对冲进屋的伙计说:“也没个轻重,怎么回事?”“我找到去江沿的人了,队上人说他要蹲到天亮才肯撤回来。”“你去的时候给他,他们俩带吃的没有?”“带了。”“酒呢?”“东家,这么冷的天,我能不带酒去么。”“算你聪明,去睡吧,早上有事。”苏子玉打发走伙计,问张雪松:“喝点吧,御御寒。”“你这炕都要烙死了,还御哪分寒。”张雪松转口说:“苏兄,论文化还是军事我看你都比我强得多,就别当寓公,出山吧,咱哥俩捆到一起,一定能成大事。”

  苏子玉摆摆手说:“张兄,你抬举愚弟了,愚弟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何谈带兵打仗啊。”“行,不谈带兵打仗,喝酒行吧。”张雪松自己给自己倒上酒。“晚上的菜都没吃,我去再热两个过来。”“今天你的下人也忙道大半天,别再打扰他们,就这俩菜也吃不了,喝完去沿线溜一圈。”“行,到八道沟才七八十里地,骑马快。”心里有事,喝酒也快,两人不到半个点,一坛子酒喝个溜光。

  “走,出去溜达溜达。”张雪松穿戴整齐说:“沿公路向八道沟镇巡视。”“嗯,把伏击点和撤退路线定下来。”苏子玉迎合道。两人出得屋来,张雪松举手试下气温说:“不是很冷。”“照这样下去天要下雪。”“下雪好啊,可以隐蔽行踪,可咱这行踪隐藏了,鬼子能不能因为雪地路滑,运输队停运。”“下刀他们也得运,不然县城的鬼子吃啥,用啥,我还没有听说哪队鬼子吃玉米饼子。”“也是。”两人信马由缰,边走边聊,几十里的路不知不觉走到头了。苏子玉指向远处呈现出的房屋说:“前面就是八道沟镇,进去不?”“不用进去,走。”张雪松调转马头说:“我看在桦树坡附近设伏就行。”“张兄,我苏子玉活了二十二年,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对撇子的人,咱也不用上香歃血,就下马对着鸭绿江磕三个响头,义结金兰,你看可否?”“好啊,让鸭绿江作证。”张雪松跳下马和苏子玉并排跪倒路边,面向鸭绿江方向,磕头盟誓,苏子玉比张雪松年长一岁为兄,张雪松为弟。

  兄弟二人在朦胧的曙色中,走到去苏家庄的路口,遇见全身挂满冰霜的江小波和苏家伙计,是江小波认出张雪松,举手喊:“队长—”张雪松跳下马,脱掉江小波的手闷子问:“冻坏了吧。”“没事。”“好,咱回去说。”“边走边说吧,我们在江边守候半天一宿,昨天下午,看到日军大约一个班,分乘三架马爬犁顺江而下,问过一个知情人得知,正常情况下,日军江防队,上午从白水迎江而上到长石,下午从长石顺江而下回白水,每天一个来回,夜里没有巡查。”听完江小波的汇报,苏子玉说:“赶快回家吃饭,去梨树沟。”

  为熟悉江上情况,张雪松一行从十三道沟一条下江沿的小路,上到鸭绿江上,江面宽阔平展,江风凌冽,刮到脸上像刀割样疼。张雪松将梁冬梅给他织的羊毛围巾从棉帽外面缠住脸,一阵狂奔。从十九道沟上岸时,日本巡江马爬犁还没有上来。苏子玉分派带来的伙计说:“你在江边盯着,日本巡逻队到达以后,马上去梨树沟报告。”

  隐藏于梨树沟的关宏山,听说日伪人员三天两头来村里巡查找事,心里一直不托底,把最远的哨兵放到十九道沟的岔道口,张雪松他们从江沿一上公路,哨兵就现身迎向张雪松,略显焦急的问:“队长,您怎么才回来啊。”“有事呀?”“没有,是参谋长担心你。”“看好日本人。”张雪松没有下马,直接去梨树沟。

  关宏山看到张雪松才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张雪松问关宏山:“都睡足了么?”“挤巴点,还行,咱啥时走啊?”“快,等鬼子江防队过去咱就走。”“大白天走行么?”“跟在他们后面有啥不行啊,抓紧时间开饭,顶多再有两个小时就可以出发了。”“好,我马上安排。”关宏山走出去,张雪松才回过头问苏子玉:“哥,中午还喝一口不?”“你想喝就喝,在我的地段上是主随客便。”张雪松说:“这样吧,为防寒,就喝一杯。”“行啊。”尽管张雪松的队上带的只有煎饼和冻肉,两人还是开心放浪的喝了一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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