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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古绝今一樵夫》正文 第五十六章 月明中天B二八五.或也其道

  二八五或也其道之必然吧

  光远霞退,

  暮色渐合,

  横空的莲花山已是悄然没入了茫茫天际。

  店主人的陈说,虽使百里之外那以盗跖为范的山中秀才在人心里的轮廓大致有所勾勒了,但慧能的思绪,此刻却似眼前无边的夜色有些迷蒙且渐深渐沉了……

  “生即死,死即生”,当然不悖庄子“方生方死,方死方生”那生命万化更人生逆旅的透彻了。但秀才劫难之中于此的幡然,怎就演绎成了草菅人命以悦其志意的通道之证了呢……

  是的,

  至德之世,已随神农一去不返;

  尧舜为圣,“子孙无置锥之地”;

  汤武王道,“而后世绝灭”;

  士贤“莫若伯夷叔齐”,却成首阳饿殍;

  臣忠“莫若比干伍子婿”,反落剖心沉江之结局……

  此圣贤君子,人于中何以效法,更何来己利己益?

  那“强足以拒敌,辩足以饰非”且“生而长大”德并三者的盗跖,其于“人事”的洞明,或亦原由之一吧?

  是的,

  世事不仅善恶不定,是非难明。且那天地至远无边、至高无际,时光更无始无终、悠悠不尽。人蜉蝣性命、过隙光阴面对如此世界,真的徒唤一切无可奈何而已!这对思极八荒,欲望无穷之人来说,那岁月局促中的性命所存,志意所悦,当然就有一个何以着落的焦虑和抉择的问题了。而那“心如泉涌,意如飘风”的“柳下季之弟”恣肆“顺其心则喜,逆其心则怒”的百年快意,是否亦人生命私己的根本省悟呢

  可庄子于世心有美好的情怀,于人更有非常的寄予,或才是其喟叹人生世事的前提吧!其究天究地、究人究事之极思,虽终落一切无可奈何而叫人勃勃之心难免颓然气短,但那也是人生命有悟、百年升华更精神超拔的一种相益吧!其中“洸洋自恣以适己”的自嘲自解自快之中,不但没半点肆意妄为之心及一丝一毫的损人利己更暴戾之气还恰恰相反——人若似庄子一样所欲素朴、精神高洁唯求一己存身逍遥,只会从根本上减少减轻人之丑恶、世之乱象并有增人的善良更世之平和美好的吧……

  是的,

  “窃国者为候”之中那仁爱仁义等善之私己于世道人心的戕害,有时还真比直接简单的罪恶来得更为深重。因为其中所谓仁者爱人那一个爱字,于自利更贪欲成性的人心而言,有时还真就是某些人一种私己的虚伪,贪欲的幌子而已

  是的,

  一切无奈之中,万化一化之人如若“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了,那身心之虑,世事之忧,决定也就无影无踪了。可人心善良的性明一旦有启,也绝不会重归浑噩昏暗了吧?人于世间理想的追求,其曲折进程虽是血腥且更诡谲,但自然独具之人一经上路,那倒退蛮荒蒙昧是不是更就断无可能了呢

  当然,老庄因“人心惟危”的复杂,看不见世道终将清明的未来,更从至大视野的无奈之中坚定了唯求一己短暂人生的自爱和逍遥,这种生命宝贵更逆旅意识的苏醒和自觉,若无更高境界的识见和追求,其对自然私己更贪欲成性的人而言,那生命自爱更珍贵之善,怕是因此或就有些无足轻重了;而存身自在逍遥有寄,兴许也会因之多结怪胎了……

  不是吗!

  吾患吾身已非自然之人于世之中,那随顺一己自然方圆而乘物游心之旅,又岂能如臂使指更一如其意?“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或才是无奈之人有面复杂更严酷现实养己性命、悦己志意真正的机巧所在吧?但其中的微妙,又岂人人皆可驭之得心应手而游刃有余呢?所以,那为善为恶自然私己更贪欲分寸恰到好处的把握,便非泛泛之辈所能效法,更非文武双全自是自许之人所愿效法了……

  人,

  若是洞然了是非善恶更无畏生死,一切便不会有所计较和殚精竭虑了。之中生命“泛若不系之舟”,百年无忧无喜随顺自然而已,当然逍遥自在了!但世间若真有这种彻悟之人实实存在,想必也不会有言于人更于世有知的吧?因为,那道不可道之中人在道得道唯由人矣,其一切自然之属又岂是于道魂牵梦绕更刻意者所能企及?

  人,

  之所以于道有思有学更有寄,当然是人独灵之显了。但或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证明人根本就不可能回归自然而然了吧?因此,道之真正着落于人,只人面一切无可奈何而于人生世界的一点儿感悟,一种方便罢了!

  所以,

  那世故的圆滑,怯懦的龟缩,无节的鄙猥及无行的大人小人,识时务的俊杰,无羞无耻的欢乐英雄,挺而走险的江洋大盗等等等等,又何不是根本无奈之人私己更贪欲的百年之悟呢?一切只为私己存身,一切只在悦己贪欲,本亦物之自然,人之自然。其中无有什么真善可言、真爱可寄;亦无忌惮可守、挂碍可怖,或也其道之必然吧?因为自然之中,本身就没有什么条条框框,一切惟私己和贪欲而已。若人于中有学有悟,又何不是百年无奈存身更逍遥自在的通道之证呢……

  想到这里,慧能不由更是忆起人言北魏延昌年间佛徒法庆之乱的事了——

  当年,法庆自号“大乘”,聚众数万,唯以杀害为事。其惑众“杀一人为一住菩萨,杀十人为十住菩萨”那旗号之中度人私己的胡作非为更恣行无忌,怎么就与山中秀才的面目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生即死,死即生”中幡然生死存亡一体更百年快意的所谓悟道者,杀人如屠猪狗,于敢死敢生的淋漓痛快中自证生命本然之益,当然是老庄之道的异类了!但在“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大慈大悲的佛法宗旨之下,惑其徒众以杀人为护法度己度人之正,是否更是匪夷所思呢?

  为此,慧能又陷入了更深的沉思……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