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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章

  残夏,是一年中夏季转折点的时节。白天,依然烈日当空,土地依然被烤着,空气在灼人的阳光下依然闷热。成熟的谷物在炎热下弯着腰,低着头,和草叶一样绿色的蚱蜢,四处发出微弱而嘈杂的鸣声。天空带着那种即将变红的橙黄色,仿佛一大片金属接近炉火时一样。这炎热的天气给我提供了契机。宫女服不比其他主子的衣服,是冰蚕丝所制,清凉透气,夏天也不会感觉到热。它是用普通的棉布做的,厚实笨重,在皮肤表面闷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

  一阵热风吹拂在我的脸上,我感到天气又热了许多,我装作脑袋一热,手扔掉扇子,扶着额,劳累过度而昏过去。

  西门一立马甩开了手中的书,健步如飞的跑过来,接住我。我趁机搂住他的腰,在他的腰带上摸出了那枚出宫令,藏入袖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西门一心如鹿撞,心砰砰的跳,心里七上八下,心情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你没事吧?”

  我闭着眼不答话。

  “你不是很坚强吗,怎么现在这么脆弱!”“喂”

  我一头乌发如云铺散,昏倒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西门一好像意识到了我是真的昏过去了。将我横抱,朝门外大喊:“快叫太医!”

  “慕皎皎你不能死,我还没有亲手杀了你呢,你快给我醒来!”西门一紧紧抱住我,从未如此紧张。

  太医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给我把脉:“小慕姑娘只是中暑晕倒了,多喝点水便无碍了。”

  西门一终于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他冷冷的语气:“你下去吧。”

  “是。”太医走了。

  西门一倒了一杯水,自己含在嘴里,凑近我,撬开我的牙齿,渡入我的口中。水很凉,温度传至我的喉咙,可是它却在发烫。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手微微动了一下,抬起来了眼皮,装作刚刚醒来。

  对上他的眸子一瞬间,西门一眼中的柔情一瞬间消失不见,他放下茶杯,转身就走。“你好好休息。”连一片衣角也不留给我。

  摸着袖中令牌上的花纹,我得逞了,不是吗?可是我并不快乐。再次见面,我们还会是敌人。

  西门一今天下午有事要出宫一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良机只有一次,一但坐失,就再也得不到了。我和小玉早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找敬事房的太监借来太监服。扮成出宫替西门一办事的太监。“收拾好了吗?”我问小玉。

  “准备妥当,说走就走。”小玉眼含笑意。按着制定的路线,我们一路通畅无阻,终于到了那个城门口,只要一出去,我们就自由了,没有什么好挽留。我出示令牌,守城士兵看到并没有多加阻拦便放我们走了。

  这些天陪在西门一的身边,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勤政为民的好王。对于情爱这方面,他的欲望不是很强,没有招幸过哪个妃子。成天就是与兵书奏章打交道。

  但是作为他的敌人,对方如此英明,我的压力也是很大的,若是不尽早结束他,将来一定是一个大祸患。

  我和小玉抄着小路往梁国赶。

  “快下雨了!”小玉说。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因为我闻到了泥土的味道。”小玉怕我不信,又加了一句:“这是我娘告诉我的。”提到她娘时,小玉的眼里充满了崇拜。

  果然,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是地上变得泥泞不堪。我们在马车上,凭着多年习武的经验,我还是听到了马蹄声,很急很急,向我们靠近。我拉过绳:“驾!”我抽打着马屁,若是再不快点,追兵就赶来了。

  西门一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拉住小玉跳窗逃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路。不管了,先跑了再说。

  大雨让我淋成了个落汤鸡,弹珠大小的雨点一颗一颗向我砸下,身上的雨水如瀑布般从头顶飞流直下三千尺,面前浮现出一层薄雾,视线变得模糊。凭着直觉,我们只能一直往前跑。脚步骤然停下。

  没想到他们还是找到了,一堵人墙挡在了我们面前。西门一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孤知晓你生病,早点办完事回来陪你,没想到竟会是这种结果。”

  “你不是早知道我是那种人吗。”我笑笑。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问到,我真的好不甘心。

  “你身上的梨花香,我方圆几里就能闻到。”西门一说。

  我闻了闻身上,哪有他所说的什么梨花香,继续撒谎吧。“你撒谎!”我怒了。

  “这个味道散发在孤的心里,只有孤才能闻到。”西门一又说。

  “跟孤回去,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传来西门一深深的叹息。

  “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我一定要回到梁国。如果你不让,我就只好杀出一条血路了。”我手中的干将剑蓄势待发。

  很多事情努力了未必有结果,但是不努力却什么改变也没有。我一身傲骨,怎能认输。吾性自狂妄,吾命自张扬,在我的世界里,我就是规则。

  哭喊吧,挣扎吧,哀求吧,然后死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玉躲在我的身后,害怕极了,连大气都不敢出,心砰砰直跳,仿佛有小兔子在心中蹦来蹦去,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仿佛魔鬼已经抓住她的一只脚似的。我坚定的看着小玉,拍拍她的手:“小玉,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我拔出了干将剑,面对着一群人,我势要血拼到底。

  忽然,一股若有似无的梨花香从远处飘来,不是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由淡至浓,香味异常的诡异。我立马捂住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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