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姬与女神之卷 第七章 他们的青梅竹马 下
无论以什么道德标准看，克伦威尔都算不上是个好人。他从小就任性，好色，自大，撒谎，小气，小心眼，不守信用，欺负老弱病残幼。成人以后更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根本就是坏到了骨子里！（克伦威尔，“喂喂！太过分了！”）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睡美人，精神上却是克伦威尔的正反面。她公正，无私，富有同情心，忠诚，大度，甚至从不仇恨任何人。如同一个架空出来的符号，不存于人间的天使。
看了未婚妻的睡姿一夜的克伦威尔有时候会觉得，他之所以被这个女孩吸引，是不是因为她就好像是他的良心？克伦威尔不能想象，如果真的失去了阿尔托莉雅，他是不是会连为人的最后一丝底线也抛弃了？
那么阿尔克雷德呢？这个迷一般的女人可以算是克伦威尔此世真正的知己。不，他们几乎是一体的。被弥撒亚所连接起来的两个人，被斯图卡特家的血液所羁畔的这两个人更能相互理解。对于独自承受着无数年黑暗历史与杀戮的白姬来说，克伦威尔那点为人的缺陷实在不值得一提。所以她虽然不像阿尔托莉雅那样散发着无暇无私的光芒，却一样可以毫无保留的接受克伦威尔与生俱来的一切。
“真是要命啊。。。”克伦威尔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用游戏打比方的话，大概是这种情况。
a，选择阿尔托莉雅，阿尔克雷德死亡，阿尔托莉雅五成几率苏醒。
b，选择阿尔克雷德，阿尔托莉雅死亡。
c，继续拖下去，阿尔托莉雅死亡或重新回答此问题。
“上帝啊！拜托你让我存档吧~~~~”克伦威尔是真的没办法了。他现在心里好象憋着股恶气，真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恩！有了！
站在院子里和刚扇了他一巴掌的歌姬谈笑的男人，双眼诡异得呈现出一金一银两种色彩，修长而挺拔的身资和含着淡淡微笑的嘴角更是赋予他不下于克伦威尔的魅力。克伦威尔差点都要把这个家伙忘掉了，勾引他姐姐吉安娜私奔的那只波斯猫！除了蒙太古家的罗严塔尔，还会是别人吗！k一！他都功略不下的女人们竟然和这小子这么亲热！
克伦威尔压抑着满腔的恶意冷笑着走过去，他就是想要拿这个小子发泄一下。
“呦，这不是蒙太古家的少爷么。。。啊，不好意思，现在是家主了吧？毕竟只剩下你一个了。”
拉克丝敏锐得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克伦威尔那一脸坏样就不用说了，一向温文尔雅的罗严塔尔此时似乎全身都僵硬了，紧纂着食盒的手，关节都发白了。
“克伦威尔。。。”罗严塔尔从齿缝间吐出仇人的名字，声线中的刻骨深仇把拉克丝都惊住了。
“我记得你确实是叫。。。罗严。。塔尔是吧？或者叫你小贝克，小塔克更亲切一些？”克伦威尔看着那个波斯猫额头上炸起的青筋，实在开心极了。
“哦！拉克丝小姐，请原谅我没有注意到您，毕竟，你并不是经常能见到这样一边一个色的眼珠是吧？恩~~也难怪你母亲想把它们挖出来，为名门的蒙太古生下一个野种的继承人确实很丢人。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殿下！”拉克丝怒视克伦威尔，希望他不要太过分，罗严塔尔的呼吸已经不正常了。
“哦，拉克丝小姐觉得小塔克很可怜么？因为被母亲当做怪胎一样的折磨？因为来到世间见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想要挖掉自己眼睛的恶鬼似的母亲？别担心，他还有个爹地呢~~”
克伦威尔已经上瘾了，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知道么，你爹地临死时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是小塔尔的日记诶，‘为什么母亲不爱我’‘我做错了什么’‘眼睛好痛’‘她不让我把眼罩摘下来’‘妈妈为什么这么伤心’‘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哦~~~真是想不到那个刻板的老鬼的心里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不管怎么打他，怎么拷问，老头子就那么几句话，‘握紧缰绳，别摔了’‘把字写好’‘不要挑食’‘不要恨你的母亲’‘塔尔’‘塔尔’‘塔尔’。。。。。。”克伦威尔蹲下身，看着跪倒在地，赤红着双眼深呼吸的罗严塔尔，在他耳边低声道，“我都快恶心死了。”
克伦威尔站了起来，狂笑着转身离开，完全不顾对他怒目相视的拉克丝，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扭过头，“有空去乌鲁克广场的话，记得我把你爹地的脑袋砍下来以后，风干了吊在从左数第三根柱子上。”
“我要你的命！！”罗严塔尔丧失了理智般扑了上来。可是克伦威尔早就准备好了。他一拳正中罗严塔尔的鼻梁，力气大得将飞扑上来的男人打得倒飞进花坛中，然后不顾一边拉克丝的尖叫。三两步跨到罗严塔尔身上，举起拳头对着他的脸猛砸。
“打你都不用变身啊！小子！”克伦威尔觉得实在是爽到家了。
“这是在干什么？”查理坚持把葛城一路背到医院，可是进门就看见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聚集在花坛周围，草丛里两个男人扯打在一起。
“查理！你快去把你弟弟和塔尔拉开啊！”拉克丝真是急死了，场面根本是一边倒，只看见克伦威尔每一拳砸下去都掀起一片血花，而周围一帮伤兵和护士，恐怕中一招就会被k一了。她又担心吉安娜生气伤了身体，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呃。。。。”查理真的很矛盾，他总不能这么明白得对拉克丝说，他想这么痛扁那个塔尔已经很久了吧？
“那是你弟弟和妹夫？”葛城在查理背上趴得很舒服，现在还没下来的打算。
“她是谁？”拉克丝很不满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还看笑话似的心态。
“葛城绯木，初次见面，以前是议会的作战部长官。虽然没有你的话仙度拉底不至于这么快陷落，不过还是很喜欢你歌。”拉克丝茫然得和这个女人握了握手，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对了，葛城前辈，我现在该怎么办？”查理实在很舍不得放开学姐的大腿。
“恩。。。”葛城闭上眼睛，像是听到什么似的皱皱眉头，“你妹妹五分钟后会出来散步，想分开他们的话要三分钟，所以我们再看一会儿好了。”
查理，“喔~~预言的力量吗！真是厉害！”
拉克丝“。。。。。。。。。。。。。”
“你们在干什么！”克伦威尔听到这个声音就停住了，然后任由罗严塔尔软软得一拳打在脸上，跳到一边，“这小子袭击我！”
查理一见妹妹出现就傻眼了，“前辈。。。你不是说。。”
葛成不负责任的耸耸肩，“预言次次都准的话你们早输光了。”
拉克丝这才有机会和护士们一起，手忙脚乱得把被打得鲜血淋漓的男人抬去急救。
吉安娜眼神扫视下，查理背着葛城，灰溜溜得跟着不相关的群众们迅速退场，把院子留给这对姐弟。
“呃。。。好久不见。”克伦威尔面不改色得擦掉拳头上的血，却不敢面对姐姐的眼睛。
吉安娜始终沉默着，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因为怀孕而走形，可是琥珀色瞳孔中散发出来的威慑力仍然不减丝毫。
“呃。。。我不喜欢他，你知道的，不过听说他一直在照顾你，所以我没有杀了他。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不会杀他的。”克伦威尔面对女人很少会慌张，可是吉安娜是一个例外，不仅是血亲的姐姐，而且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他那个穿越者秘密的人。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克伦威尔有点后悔了。
“好吧！我错了！拜托你说点什么！别冷战了行不行！”克伦威尔这个时候才担心起姐姐的身体。
可是出乎克伦威尔意料的是，吉安娜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的不满或伤心，她只是很平静得注视着她的弟弟。“她死了，你是不是很伤心。”
没有任何的责备和撕喊，吉安娜这个时候只是觉得承受着未婚妻之死的弟弟真的很可怜，这个从小冷静而理智的孩子，如果不是忍受了莫大的哀伤与悲痛，是不会这样大声的咆哮和宣泄的。
对于克伦威尔来说，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份平静。那个夜晚他为了拿字典和吉安娜说话开始，他就很恐惧。只要这个小女孩告状，他就有可能被当作一个早熟的怪胎和异端烧死。
可是从那个时候起，吉安娜就平静得接受一切，平静的包容一切，也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接受他一切的人。只因为他是她的弟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相信，不管他要求什么，她都肯帮忙，就因为是姐姐么？就这么简单么！克伦威尔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明白。
拜托你们，不要都对我这么好！克伦威尔觉得这句呐喊始终被姐姐平静的眼神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克伦威尔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他这样的人，还有这么多女人从心底里接受他，同情他！
“我的事，与你无关！”克伦威尔怒吼着跑出医院，一眼也不敢看被他抛在身后的姐姐。
这个时候他无法面对吉安娜，是的，这个姐姐真的爱她的弟弟，关怀她的弟弟，无保留的体谅这个弟弟，而弟弟很清楚，从头到尾他只是装出副天真可爱的表情在欺骗她，利用她，而且从来没有一次在意过她，甚至还担心她泄露自己的秘密而提防她，猜忌她。所以他根本不配，不配做吉安娜的弟弟。
今天安大略家的兄弟似乎注定要跑完他们生长的仙度拉底全城。克伦威尔一直沿着主干道冲出城。把那些他关心的和不关心的人们抛在脑后。直到筋疲力尽才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站在当初一切开始的那个小山丘，誓约胜利之剑的剑冢，阿尔托莉雅把她的马尾割掉的地方。
一瞬间，一种始终被命运玩弄着的想法充斥他的心田，开什么玩笑啊，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么？
“你很痛苦。这么难以决定么？”站在丘陵下，当初胜利骑士向阿尔托莉雅朝拜的地方，抬头看着她的女婿和情人。
接下来是你么？克伦威尔已经受够了。“我受够了！你们这些女人不要再自作主张得猜测我的心意了！我喜欢花天酒地！我喜欢风流快活！我不要这样纠缠不清的情情爱爱！我也不要你们一个个都像可怜小动物一样来可怜我！阿尔托莉雅也好，阿尔克雷德也罢，谁死谁活我不在乎！所以不要老用她们来为难我！”
睁大眼睛瞪了发狂的克伦威尔半晌，“好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唉。。。怎么这么命苦啊。。”克伦威尔摇了摇头，纵身从山冈上跳了下来，立在面前，“拜托别再让我失望了。”
白了他一眼，“其实涉及盖亚的本质，还是要问弥撒亚的研究方。”
“议会他们？别开玩笑了，为了对付阿尔托莉雅，他们连地图炮都用过了。”克伦威尔不屑。
头疼的按着额头，“议会本来是你家开的诶，总有原始资料的吧！”
克伦威尔皱着眉头，“可我又不是本家直接培养的继承人。这个家族有些堡垒和据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叶塞尼亚提供的文献里，初代与真祖时代，家族在仙度拉底城西部的某个位置建立了一个基地，收集弥撒亚系统的数据资料，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大大小小的庄园和堡垒早把这个地方占满了，据说所谓的斯图卡特老宅，也不过是三百年前的东西，而且那个时候我也没想过要考古，正好是上厕所，就随手把那张地图画像用掉了。。。”
都快晕倒了，“总有些印象吧，de－b也许很久没来，不过这几百年我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可能有线索。”
克伦威尔努力回想着，“那张画像上确实。。。似乎是一个城堡。。。有个湖。。不是在山上，就是塔楼特别高，有个前辈补充了一句介绍我还记得挺清楚，特别像广告。原文说，‘我的子孙，我把珍宝留给你，不要犹豫，在最高的塔楼，破晓时分，推开窗向东边看。你能看到。。。’”
“你能看到阳光从天边漫开，如一条金线剥开寰宇，如金色的瀑布翻越仙度拉底的穹岭倾泻在大地上，密涅瓦的湖水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光芒更胜过那漫天繁星。风的发丝拂过这生机勃勃的花野，扫过这碧波粼粼的水镜。。。然而这样的风景，却不及你笑颜的万一，我虽不能如天神，把这珍宝装入画卷，却能永远陪你在一起，把它们映在瞳孔里，一辈子，一辈子，不分离。。”
克伦威尔扬起眉毛看着背诵接下去的段落，这个时候她的表情，克伦威尔真的从来没见过。那种幸福和陶醉，好象明光一般将她的美丽渲染得熠熠生辉，他真的可以理解那一句，再美的风景，也比不上她这一瞬间的笑颜。
“其实结尾只到‘我把这珍宝留给你，我的子孙’。后面一段求爱，我是完全没看到，不过我想你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吧？”克伦威尔对着回过神来面颊发红的眨眨眼。
“新天鹅石堡，鲍温德是在刻着诗歌的那扇窗户下向我求婚的，你找不到也不奇怪。我们强迫你舅舅把那个城堡当礼金上缴的。”显然不为当时的打劫行为脸红。而且还挺得意。
克伦威尔撇撇嘴，“啧啧，想不到那个前辈还挺油嘴滑舌的。”
得意得‘哼’了一声，敲敲克伦威尔的脑袋，“用飞的，太阳落山前可以赶到的。”
“。。。你是真的很喜欢那房子是吧。。”克伦威尔当然不会拒绝一个摸大腿的机会，而且他开始盘算，把女人带到那个窗口去表白的话，推倒率不是会直线上升么？真是风水宝地啊！
“不过我们在新天鹅石堡渡假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哪里有什么基地啊，密室的啊。。。”有点担心那些资料被转移了。
“嘿，如果是渡蜜月的话恐怕除了卧室哪里也不会去吧？没发现什么也不奇怪。咝——”不动声色得揪起克伦威尔背上的肉拧了一圈。
“新天鹅石堡的守卫是斯图卡特家的女仆团，那里应该还没得到你被开除家名的消息，等会儿单刀直入的问负责人好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看见了么，那边的尖顶。”
看见是看见了，可是克伦威尔脸色一下就变了，“原来是那里啊。。。”
“你来过？”感到克伦威尔突然开始出冷汗了。
“啊，不是很愉快的记忆。。。”看着渐渐从山脉间显现的那个堡垒，克伦威尔的思绪开始混乱，“真的不是什么很愉快的记忆。。。”
新天鹅石堡，克伦威尔六岁。
“牵着手，别把你弟弟弄丢了！还有你，跟着吉安娜不要乱跑，记住不许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黛丽手忙脚乱的把她的两个孩子从马车上捉下来，不安得整理着她借来的礼服。
什么叫跟着吉安娜还不许乱跑？这傻妞就是喜欢到处跑来跑去的好不好！克伦威尔给了他母亲一个白眼，学着周围的同龄人，把拇指塞到嘴里，唉，真要命啊。。。
“黛丽！哦我亲爱的！你总算到了！”克伦威尔一听到这个可怕的女高音就头皮阵阵发麻，那个胖子确实是叫。。。安娜？
“安妮芙，真的很想念你！。。。快叫人。”黛丽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去和那个肉团抱在一起。
“安妮芙婶婶~~”克伦威尔只能跟着吉安娜奶声奶气得装样子。
“真是天使~~~”把你的肥手从我脸上拿开！！
“安妮芙，真的，非常感谢你能约我们，真的。”给她找一头公猪怎么样！
“哦，黛丽，你真的应该记得维持姐妹间的感情，和上层圈子离太远的话，再光荣的头衔也会渐渐失色的。还有不是我说你，那个窝囊的鳏夫有哪里好了，连像样的裙子都买不起！”谢了，母猪。
“呃，那我这样见那些夫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黛丽，黛丽，你曾是斯图卡特家最高贵的女儿，从不向任何人低头！可是你现在为了一个没用的男人去讨好那些区区省长的夫人！如果传到文塞特的耳朵里，天那，他对你的溺爱可不是无节制的！”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这次如果威廉能升职的话。。。”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跟我来吧，我以前的好多衣服都缩水了。。”你确定是缩水吗？巫婆？
“我真无法表达对你的感激了，安妮芙，吉安娜，带好你弟弟在外面等着。”
克伦威尔看着两个女人消失，才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瞥了瞥身边的姐姐，“她说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裙子！首饰！哇！真没想到妈能参加斯图卡特宗家的舞会！我是做梦吗！”少女的吉安娜已经要忍得发疯了。
“实际上，她本来就是宗家的，只不过低掉嫁给老爹后就不太参加社交。。。吉安娜？你在哪里？”不会吧。。。克伦威尔觉得一阵阵头痛，他的姐姐最近又长高不少，跑起来像一阵风，尤其是穿梭在舞会里的时候，骑士也追不上她。
可是克伦威尔就悲哀了，他得在母亲发现之前跑到姐姐身边装乖小孩，而且还得想办法吃饱。
也许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克伦威尔非常讨厌这样的聚会吧。举目望去，周围都是人腿，一不注意还会被一脚踢出去，而且摸到了餐桌却摸不到中间的盘子！该死！
他奋斗了半天才穿越人群到了走廊，整个城堡灯火通明，四处是往来的侍者，女仆和昂着脑袋不看路的贵族。小孩在草坪上追跑着打闹。而且往往会出现岁的把十岁以上的按在地上打的场面。其实也不是很让人吃惊，这只说明爸爸a比爸爸b的身份高。当然，如果是吉安娜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就说不定了。
这就是荣光啊。。。克伦威尔叹息着向花园的方向走，吉安娜的行动场所其实很单一，餐桌，首饰展览，花坛。屋里太危险了，先从安全的地方开始找，而且为了不被那些小疯子痛打，最好还得绕路。
到了斯图卡特家这种等级的贵族，灌木丛都修建得和迷宫一样，困住吉安娜这样的傻妞绝对绰绰有余，不过对克伦威尔来说是小菜一叠。而且有时候穿草丛的时候，还能碰上人偷情。不过贵族多少矜持点，还不至于野战，但是用的甜言蜜语却是博大精深啊。。。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克伦威尔不知不觉绕到了个小花园，然后他很惊喜得发现在他能够到的花坛两侧准备着精致的糕点。真不愧是贵族啊，专门供小孩用的么？这么说来，传闻中有些喷水池其实喷的是白兰地的谣言也有可能是真的诶！
当然，克伦威尔还没有谗到一个一个水池都去舔一下的地步，不过延着花坛把点心摸光还是做得到的。
然后他摸到了一只手，隔着一朵郁金香，对面的那个女孩睁着一双如同倒映着星辰的，湛蓝如同湖泊的大眼睛看着他。大红的蝴蝶结扎着的两条马尾，仔细看，似乎也是深蓝的。
只是一瞬间，两个孩子如同触电般缩回了手，蓝色双马尾的女孩像是被惊吓的兔子似的，抱着膝盖蹲了下去，似乎觉得那朵郁金香能把她藏起来一样。
而克伦威尔鄙视了自己一把，捡起那小蛋糕丢进嘴里。拍拍手继续顺着花坛摸下去。
蓝头发的女孩就那么蹲着藏在花坛的另一边，一小步一小步得跟着克伦威尔。这样明显的跟踪实在是让克伦威尔相当得揪心，有那么大一双眼睛在身后盯着你的时候，谁能好好吃东西啊？
“喂！”克伦威尔很无语得看着那个躲在花丛后不肯出来的女孩，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蝴蝶发卡大得吓人么？
“喂！”克伦威尔很干脆得爬上花坛，居高临下得看着那个抱着脑袋的女孩，“不许跟着我！”
“呜——！”少女发出一声似乎是才知道被发现的可怜的悲鸣，抱着脑袋跑开，然后‘砰！’得一声被绊倒在地上。
“啊。。。”克伦威尔觉得头都大了，所以他讨厌小孩子啊！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啊。。
“喂，要不要蛋糕？”其实对萝莉的必杀技似乎是棒棒糖啊。。
“。。。”小女孩倒是很配合得没有哭，不过一直抱着腿不说话。
真不配合啊，克伦威尔已经无语了，从这个角度看，挂在她睫毛上那几颗泪珠晶莹透亮的，煞是好看。
“我是安大略家的克伦威尔，你叫什么名字？”虽然现在是个正太，看上去只是两小无猜的童年友谊，不过此刻只有克伦威尔知道他灵魂里快要出现被称为邪恶的大叔的属性了。
然后这个小女孩抬起头说来一句话，从此把这个克伦威尔成长的可能性从萌芽阶段扼杀了，“我是斯图卡特家的格兰蕾，要嫁给你做妻子。”
在克伦威尔的人渣属性尚未出现的六岁，这句话如同晴空一个炸雷响在他耳边。我不过是吓得你摔了一跤，就要负责任了吗！就要终结我还没开始的猎艳之旅了吗！就要成为一个悲惨的有妻男人了吗！！而且还是一个根本长得在平均线以下的！我现在才知道你干吗老想找地方遮你那张丑脸啊！！！
于是六岁的克伦威尔对大概同样是六岁的格兰蕾说，“见你的鬼去吧！”然后一拳把她砸倒，捂住耳朵不顾身后惊天动地的哭声，跑了。
“然后你就跑了？”抱着肚子，觉得憋住笑声实在是很辛苦。
“是啊！然后我跑了！”克伦威尔气急败坏得敲着城堡的大门，“第二天我又被送回来，和那个未婚妻的丑女住在一起六年，看着她吃到一百多斤！因为为了我父亲的前途和我的前途，我的母亲只好把我过继给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做继子，因为那个丑女在那个晚会一百多个分家的小子中，偏偏就选了我！是的！老子是斯图卡特的当家！开门！！”
女仆们显然没料到当家会这个时候出现，不过她们经验丰富，立刻整理好了房间。准备了晚餐。
“那么后来呢，你应该和她结婚吧？为什么又会有阿尔托莉雅？”满意得享用顶级的贵族料理，继续逼问克伦威尔。
“后来？后来因为鸢尾花禁止近亲通婚，他们就把那个丑女送到南边的大侯爵，鲁道夫家，想要给她换个名字再娶回来。结果。。”他喝干了红酒，双目通红，“谢天谢地，文塞特舅舅死了。”
看着这个男人狰狞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这个故事也许并不很好笑。
然而克伦威尔全想起来时，也不打算住口了，“于是，当我和阿伽门农见面的时候，我告诉了他一些事。”
“你说了什么。”克伦威尔为打开了房门，她却没有进去。
“我告诉他那个女孩坐的马车什么时候会渡过贝瑟芬尼的河界，他则保证冥后会带她走。”克伦威尔凑近的耳边，从牙齿缝隙间吐字，“于是我答应在鸢尾花的女儿里重新选一个，而他根本没打算找一个我这样的女婿。”
“晚安，明天我们想办法救你的女儿。”克伦威尔关上了门，独自走进了家主的书房。
克伦威尔自暴自弃似得将自己心中最黑暗的一面向展露了出来，那个女孩，兰格蕾，是穿越以来他谋杀的第一个人，未婚妻和表妹。是因为不甘心当个傀儡和配种的男人，或者是因为无法忍受她的外貌和体重？克伦威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以这个女人为，他的人性滑向深渊。
可是当他回到这里，封锁的记忆解开的时候，直面记忆中那个躲在郁金香后面，扎大蝴蝶结的女孩时，他才把她的样子完完全全想起来。他才把那天开着红色的骑士，大声在公共频道里骂他“花心大萝卜”的女孩认出来。
“可恶，头发为什么会变成红色的。”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睡美人，精神上却是克伦威尔的正反面。她公正，无私，富有同情心，忠诚，大度，甚至从不仇恨任何人。如同一个架空出来的符号，不存于人间的天使。
看了未婚妻的睡姿一夜的克伦威尔有时候会觉得，他之所以被这个女孩吸引，是不是因为她就好像是他的良心？克伦威尔不能想象，如果真的失去了阿尔托莉雅，他是不是会连为人的最后一丝底线也抛弃了？
那么阿尔克雷德呢？这个迷一般的女人可以算是克伦威尔此世真正的知己。不，他们几乎是一体的。被弥撒亚所连接起来的两个人，被斯图卡特家的血液所羁畔的这两个人更能相互理解。对于独自承受着无数年黑暗历史与杀戮的白姬来说，克伦威尔那点为人的缺陷实在不值得一提。所以她虽然不像阿尔托莉雅那样散发着无暇无私的光芒，却一样可以毫无保留的接受克伦威尔与生俱来的一切。
“真是要命啊。。。”克伦威尔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用游戏打比方的话，大概是这种情况。
a，选择阿尔托莉雅，阿尔克雷德死亡，阿尔托莉雅五成几率苏醒。
b，选择阿尔克雷德，阿尔托莉雅死亡。
c，继续拖下去，阿尔托莉雅死亡或重新回答此问题。
“上帝啊！拜托你让我存档吧~~~~”克伦威尔是真的没办法了。他现在心里好象憋着股恶气，真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恩！有了！
站在院子里和刚扇了他一巴掌的歌姬谈笑的男人，双眼诡异得呈现出一金一银两种色彩，修长而挺拔的身资和含着淡淡微笑的嘴角更是赋予他不下于克伦威尔的魅力。克伦威尔差点都要把这个家伙忘掉了，勾引他姐姐吉安娜私奔的那只波斯猫！除了蒙太古家的罗严塔尔，还会是别人吗！k一！他都功略不下的女人们竟然和这小子这么亲热！
克伦威尔压抑着满腔的恶意冷笑着走过去，他就是想要拿这个小子发泄一下。
“呦，这不是蒙太古家的少爷么。。。啊，不好意思，现在是家主了吧？毕竟只剩下你一个了。”
拉克丝敏锐得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克伦威尔那一脸坏样就不用说了，一向温文尔雅的罗严塔尔此时似乎全身都僵硬了，紧纂着食盒的手，关节都发白了。
“克伦威尔。。。”罗严塔尔从齿缝间吐出仇人的名字，声线中的刻骨深仇把拉克丝都惊住了。
“我记得你确实是叫。。。罗严。。塔尔是吧？或者叫你小贝克，小塔克更亲切一些？”克伦威尔看着那个波斯猫额头上炸起的青筋，实在开心极了。
“哦！拉克丝小姐，请原谅我没有注意到您，毕竟，你并不是经常能见到这样一边一个色的眼珠是吧？恩~~也难怪你母亲想把它们挖出来，为名门的蒙太古生下一个野种的继承人确实很丢人。我还是可以理解的。”
“殿下！”拉克丝怒视克伦威尔，希望他不要太过分，罗严塔尔的呼吸已经不正常了。
“哦，拉克丝小姐觉得小塔克很可怜么？因为被母亲当做怪胎一样的折磨？因为来到世间见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想要挖掉自己眼睛的恶鬼似的母亲？别担心，他还有个爹地呢~~”
克伦威尔已经上瘾了，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知道么，你爹地临死时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是小塔尔的日记诶，‘为什么母亲不爱我’‘我做错了什么’‘眼睛好痛’‘她不让我把眼罩摘下来’‘妈妈为什么这么伤心’‘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哦~~~真是想不到那个刻板的老鬼的心里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不管怎么打他，怎么拷问，老头子就那么几句话，‘握紧缰绳，别摔了’‘把字写好’‘不要挑食’‘不要恨你的母亲’‘塔尔’‘塔尔’‘塔尔’。。。。。。”克伦威尔蹲下身，看着跪倒在地，赤红着双眼深呼吸的罗严塔尔，在他耳边低声道，“我都快恶心死了。”
克伦威尔站了起来，狂笑着转身离开，完全不顾对他怒目相视的拉克丝，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扭过头，“有空去乌鲁克广场的话，记得我把你爹地的脑袋砍下来以后，风干了吊在从左数第三根柱子上。”
“我要你的命！！”罗严塔尔丧失了理智般扑了上来。可是克伦威尔早就准备好了。他一拳正中罗严塔尔的鼻梁，力气大得将飞扑上来的男人打得倒飞进花坛中，然后不顾一边拉克丝的尖叫。三两步跨到罗严塔尔身上，举起拳头对着他的脸猛砸。
“打你都不用变身啊！小子！”克伦威尔觉得实在是爽到家了。
“这是在干什么？”查理坚持把葛城一路背到医院，可是进门就看见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聚集在花坛周围，草丛里两个男人扯打在一起。
“查理！你快去把你弟弟和塔尔拉开啊！”拉克丝真是急死了，场面根本是一边倒，只看见克伦威尔每一拳砸下去都掀起一片血花，而周围一帮伤兵和护士，恐怕中一招就会被k一了。她又担心吉安娜生气伤了身体，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呃。。。。”查理真的很矛盾，他总不能这么明白得对拉克丝说，他想这么痛扁那个塔尔已经很久了吧？
“那是你弟弟和妹夫？”葛城在查理背上趴得很舒服，现在还没下来的打算。
“她是谁？”拉克丝很不满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还看笑话似的心态。
“葛城绯木，初次见面，以前是议会的作战部长官。虽然没有你的话仙度拉底不至于这么快陷落，不过还是很喜欢你歌。”拉克丝茫然得和这个女人握了握手，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对了，葛城前辈，我现在该怎么办？”查理实在很舍不得放开学姐的大腿。
“恩。。。”葛城闭上眼睛，像是听到什么似的皱皱眉头，“你妹妹五分钟后会出来散步，想分开他们的话要三分钟，所以我们再看一会儿好了。”
查理，“喔~~预言的力量吗！真是厉害！”
拉克丝“。。。。。。。。。。。。。”
“你们在干什么！”克伦威尔听到这个声音就停住了，然后任由罗严塔尔软软得一拳打在脸上，跳到一边，“这小子袭击我！”
查理一见妹妹出现就傻眼了，“前辈。。。你不是说。。”
葛成不负责任的耸耸肩，“预言次次都准的话你们早输光了。”
拉克丝这才有机会和护士们一起，手忙脚乱得把被打得鲜血淋漓的男人抬去急救。
吉安娜眼神扫视下，查理背着葛城，灰溜溜得跟着不相关的群众们迅速退场，把院子留给这对姐弟。
“呃。。。好久不见。”克伦威尔面不改色得擦掉拳头上的血，却不敢面对姐姐的眼睛。
吉安娜始终沉默着，此时她的身体已经因为怀孕而走形，可是琥珀色瞳孔中散发出来的威慑力仍然不减丝毫。
“呃。。。我不喜欢他，你知道的，不过听说他一直在照顾你，所以我没有杀了他。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也不会杀他的。”克伦威尔面对女人很少会慌张，可是吉安娜是一个例外，不仅是血亲的姐姐，而且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他那个穿越者秘密的人。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克伦威尔有点后悔了。
“好吧！我错了！拜托你说点什么！别冷战了行不行！”克伦威尔这个时候才担心起姐姐的身体。
可是出乎克伦威尔意料的是，吉安娜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的不满或伤心，她只是很平静得注视着她的弟弟。“她死了，你是不是很伤心。”
没有任何的责备和撕喊，吉安娜这个时候只是觉得承受着未婚妻之死的弟弟真的很可怜，这个从小冷静而理智的孩子，如果不是忍受了莫大的哀伤与悲痛，是不会这样大声的咆哮和宣泄的。
对于克伦威尔来说，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份平静。那个夜晚他为了拿字典和吉安娜说话开始，他就很恐惧。只要这个小女孩告状，他就有可能被当作一个早熟的怪胎和异端烧死。
可是从那个时候起，吉安娜就平静得接受一切，平静的包容一切，也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接受他一切的人。只因为他是她的弟弟。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相信，不管他要求什么，她都肯帮忙，就因为是姐姐么？就这么简单么！克伦威尔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明白。
拜托你们，不要都对我这么好！克伦威尔觉得这句呐喊始终被姐姐平静的眼神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克伦威尔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他这样的人，还有这么多女人从心底里接受他，同情他！
“我的事，与你无关！”克伦威尔怒吼着跑出医院，一眼也不敢看被他抛在身后的姐姐。
这个时候他无法面对吉安娜，是的，这个姐姐真的爱她的弟弟，关怀她的弟弟，无保留的体谅这个弟弟，而弟弟很清楚，从头到尾他只是装出副天真可爱的表情在欺骗她，利用她，而且从来没有一次在意过她，甚至还担心她泄露自己的秘密而提防她，猜忌她。所以他根本不配，不配做吉安娜的弟弟。
今天安大略家的兄弟似乎注定要跑完他们生长的仙度拉底全城。克伦威尔一直沿着主干道冲出城。把那些他关心的和不关心的人们抛在脑后。直到筋疲力尽才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站在当初一切开始的那个小山丘，誓约胜利之剑的剑冢，阿尔托莉雅把她的马尾割掉的地方。
一瞬间，一种始终被命运玩弄着的想法充斥他的心田，开什么玩笑啊，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么？
“你很痛苦。这么难以决定么？”站在丘陵下，当初胜利骑士向阿尔托莉雅朝拜的地方，抬头看着她的女婿和情人。
接下来是你么？克伦威尔已经受够了。“我受够了！你们这些女人不要再自作主张得猜测我的心意了！我喜欢花天酒地！我喜欢风流快活！我不要这样纠缠不清的情情爱爱！我也不要你们一个个都像可怜小动物一样来可怜我！阿尔托莉雅也好，阿尔克雷德也罢，谁死谁活我不在乎！所以不要老用她们来为难我！”
睁大眼睛瞪了发狂的克伦威尔半晌，“好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唉。。。怎么这么命苦啊。。”克伦威尔摇了摇头，纵身从山冈上跳了下来，立在面前，“拜托别再让我失望了。”
白了他一眼，“其实涉及盖亚的本质，还是要问弥撒亚的研究方。”
“议会他们？别开玩笑了，为了对付阿尔托莉雅，他们连地图炮都用过了。”克伦威尔不屑。
头疼的按着额头，“议会本来是你家开的诶，总有原始资料的吧！”
克伦威尔皱着眉头，“可我又不是本家直接培养的继承人。这个家族有些堡垒和据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叶塞尼亚提供的文献里，初代与真祖时代，家族在仙度拉底城西部的某个位置建立了一个基地，收集弥撒亚系统的数据资料，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大大小小的庄园和堡垒早把这个地方占满了，据说所谓的斯图卡特老宅，也不过是三百年前的东西，而且那个时候我也没想过要考古，正好是上厕所，就随手把那张地图画像用掉了。。。”
都快晕倒了，“总有些印象吧，de－b也许很久没来，不过这几百年我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可能有线索。”
克伦威尔努力回想着，“那张画像上确实。。。似乎是一个城堡。。。有个湖。。不是在山上，就是塔楼特别高，有个前辈补充了一句介绍我还记得挺清楚，特别像广告。原文说，‘我的子孙，我把珍宝留给你，不要犹豫，在最高的塔楼，破晓时分，推开窗向东边看。你能看到。。。’”
“你能看到阳光从天边漫开，如一条金线剥开寰宇，如金色的瀑布翻越仙度拉底的穹岭倾泻在大地上，密涅瓦的湖水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光芒更胜过那漫天繁星。风的发丝拂过这生机勃勃的花野，扫过这碧波粼粼的水镜。。。然而这样的风景，却不及你笑颜的万一，我虽不能如天神，把这珍宝装入画卷，却能永远陪你在一起，把它们映在瞳孔里，一辈子，一辈子，不分离。。”
克伦威尔扬起眉毛看着背诵接下去的段落，这个时候她的表情，克伦威尔真的从来没见过。那种幸福和陶醉，好象明光一般将她的美丽渲染得熠熠生辉，他真的可以理解那一句，再美的风景，也比不上她这一瞬间的笑颜。
“其实结尾只到‘我把这珍宝留给你，我的子孙’。后面一段求爱，我是完全没看到，不过我想你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吧？”克伦威尔对着回过神来面颊发红的眨眨眼。
“新天鹅石堡，鲍温德是在刻着诗歌的那扇窗户下向我求婚的，你找不到也不奇怪。我们强迫你舅舅把那个城堡当礼金上缴的。”显然不为当时的打劫行为脸红。而且还挺得意。
克伦威尔撇撇嘴，“啧啧，想不到那个前辈还挺油嘴滑舌的。”
得意得‘哼’了一声，敲敲克伦威尔的脑袋，“用飞的，太阳落山前可以赶到的。”
“。。。你是真的很喜欢那房子是吧。。”克伦威尔当然不会拒绝一个摸大腿的机会，而且他开始盘算，把女人带到那个窗口去表白的话，推倒率不是会直线上升么？真是风水宝地啊！
“不过我们在新天鹅石堡渡假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哪里有什么基地啊，密室的啊。。。”有点担心那些资料被转移了。
“嘿，如果是渡蜜月的话恐怕除了卧室哪里也不会去吧？没发现什么也不奇怪。咝——”不动声色得揪起克伦威尔背上的肉拧了一圈。
“新天鹅石堡的守卫是斯图卡特家的女仆团，那里应该还没得到你被开除家名的消息，等会儿单刀直入的问负责人好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看见了么，那边的尖顶。”
看见是看见了，可是克伦威尔脸色一下就变了，“原来是那里啊。。。”
“你来过？”感到克伦威尔突然开始出冷汗了。
“啊，不是很愉快的记忆。。。”看着渐渐从山脉间显现的那个堡垒，克伦威尔的思绪开始混乱，“真的不是什么很愉快的记忆。。。”
新天鹅石堡，克伦威尔六岁。
“牵着手，别把你弟弟弄丢了！还有你，跟着吉安娜不要乱跑，记住不许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黛丽手忙脚乱的把她的两个孩子从马车上捉下来，不安得整理着她借来的礼服。
什么叫跟着吉安娜还不许乱跑？这傻妞就是喜欢到处跑来跑去的好不好！克伦威尔给了他母亲一个白眼，学着周围的同龄人，把拇指塞到嘴里，唉，真要命啊。。。
“黛丽！哦我亲爱的！你总算到了！”克伦威尔一听到这个可怕的女高音就头皮阵阵发麻，那个胖子确实是叫。。。安娜？
“安妮芙，真的很想念你！。。。快叫人。”黛丽深吸了一口气才走过去和那个肉团抱在一起。
“安妮芙婶婶~~”克伦威尔只能跟着吉安娜奶声奶气得装样子。
“真是天使~~~”把你的肥手从我脸上拿开！！
“安妮芙，真的，非常感谢你能约我们，真的。”给她找一头公猪怎么样！
“哦，黛丽，你真的应该记得维持姐妹间的感情，和上层圈子离太远的话，再光荣的头衔也会渐渐失色的。还有不是我说你，那个窝囊的鳏夫有哪里好了，连像样的裙子都买不起！”谢了，母猪。
“呃，那我这样见那些夫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黛丽，黛丽，你曾是斯图卡特家最高贵的女儿，从不向任何人低头！可是你现在为了一个没用的男人去讨好那些区区省长的夫人！如果传到文塞特的耳朵里，天那，他对你的溺爱可不是无节制的！”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这次如果威廉能升职的话。。。”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跟我来吧，我以前的好多衣服都缩水了。。”你确定是缩水吗？巫婆？
“我真无法表达对你的感激了，安妮芙，吉安娜，带好你弟弟在外面等着。”
克伦威尔看着两个女人消失，才把手指从嘴里拿出来，瞥了瞥身边的姐姐，“她说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裙子！首饰！哇！真没想到妈能参加斯图卡特宗家的舞会！我是做梦吗！”少女的吉安娜已经要忍得发疯了。
“实际上，她本来就是宗家的，只不过低掉嫁给老爹后就不太参加社交。。。吉安娜？你在哪里？”不会吧。。。克伦威尔觉得一阵阵头痛，他的姐姐最近又长高不少，跑起来像一阵风，尤其是穿梭在舞会里的时候，骑士也追不上她。
可是克伦威尔就悲哀了，他得在母亲发现之前跑到姐姐身边装乖小孩，而且还得想办法吃饱。
也许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克伦威尔非常讨厌这样的聚会吧。举目望去，周围都是人腿，一不注意还会被一脚踢出去，而且摸到了餐桌却摸不到中间的盘子！该死！
他奋斗了半天才穿越人群到了走廊，整个城堡灯火通明，四处是往来的侍者，女仆和昂着脑袋不看路的贵族。小孩在草坪上追跑着打闹。而且往往会出现岁的把十岁以上的按在地上打的场面。其实也不是很让人吃惊，这只说明爸爸a比爸爸b的身份高。当然，如果是吉安娜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就说不定了。
这就是荣光啊。。。克伦威尔叹息着向花园的方向走，吉安娜的行动场所其实很单一，餐桌，首饰展览，花坛。屋里太危险了，先从安全的地方开始找，而且为了不被那些小疯子痛打，最好还得绕路。
到了斯图卡特家这种等级的贵族，灌木丛都修建得和迷宫一样，困住吉安娜这样的傻妞绝对绰绰有余，不过对克伦威尔来说是小菜一叠。而且有时候穿草丛的时候，还能碰上人偷情。不过贵族多少矜持点，还不至于野战，但是用的甜言蜜语却是博大精深啊。。。
可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克伦威尔不知不觉绕到了个小花园，然后他很惊喜得发现在他能够到的花坛两侧准备着精致的糕点。真不愧是贵族啊，专门供小孩用的么？这么说来，传闻中有些喷水池其实喷的是白兰地的谣言也有可能是真的诶！
当然，克伦威尔还没有谗到一个一个水池都去舔一下的地步，不过延着花坛把点心摸光还是做得到的。
然后他摸到了一只手，隔着一朵郁金香，对面的那个女孩睁着一双如同倒映着星辰的，湛蓝如同湖泊的大眼睛看着他。大红的蝴蝶结扎着的两条马尾，仔细看，似乎也是深蓝的。
只是一瞬间，两个孩子如同触电般缩回了手，蓝色双马尾的女孩像是被惊吓的兔子似的，抱着膝盖蹲了下去，似乎觉得那朵郁金香能把她藏起来一样。
而克伦威尔鄙视了自己一把，捡起那小蛋糕丢进嘴里。拍拍手继续顺着花坛摸下去。
蓝头发的女孩就那么蹲着藏在花坛的另一边，一小步一小步得跟着克伦威尔。这样明显的跟踪实在是让克伦威尔相当得揪心，有那么大一双眼睛在身后盯着你的时候，谁能好好吃东西啊？
“喂！”克伦威尔很无语得看着那个躲在花丛后不肯出来的女孩，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蝴蝶发卡大得吓人么？
“喂！”克伦威尔很干脆得爬上花坛，居高临下得看着那个抱着脑袋的女孩，“不许跟着我！”
“呜——！”少女发出一声似乎是才知道被发现的可怜的悲鸣，抱着脑袋跑开，然后‘砰！’得一声被绊倒在地上。
“啊。。。”克伦威尔觉得头都大了，所以他讨厌小孩子啊！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啊。。
“喂，要不要蛋糕？”其实对萝莉的必杀技似乎是棒棒糖啊。。
“。。。”小女孩倒是很配合得没有哭，不过一直抱着腿不说话。
真不配合啊，克伦威尔已经无语了，从这个角度看，挂在她睫毛上那几颗泪珠晶莹透亮的，煞是好看。
“我是安大略家的克伦威尔，你叫什么名字？”虽然现在是个正太，看上去只是两小无猜的童年友谊，不过此刻只有克伦威尔知道他灵魂里快要出现被称为邪恶的大叔的属性了。
然后这个小女孩抬起头说来一句话，从此把这个克伦威尔成长的可能性从萌芽阶段扼杀了，“我是斯图卡特家的格兰蕾，要嫁给你做妻子。”
在克伦威尔的人渣属性尚未出现的六岁，这句话如同晴空一个炸雷响在他耳边。我不过是吓得你摔了一跤，就要负责任了吗！就要终结我还没开始的猎艳之旅了吗！就要成为一个悲惨的有妻男人了吗！！而且还是一个根本长得在平均线以下的！我现在才知道你干吗老想找地方遮你那张丑脸啊！！！
于是六岁的克伦威尔对大概同样是六岁的格兰蕾说，“见你的鬼去吧！”然后一拳把她砸倒，捂住耳朵不顾身后惊天动地的哭声，跑了。
“然后你就跑了？”抱着肚子，觉得憋住笑声实在是很辛苦。
“是啊！然后我跑了！”克伦威尔气急败坏得敲着城堡的大门，“第二天我又被送回来，和那个未婚妻的丑女住在一起六年，看着她吃到一百多斤！因为为了我父亲的前途和我的前途，我的母亲只好把我过继给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做继子，因为那个丑女在那个晚会一百多个分家的小子中，偏偏就选了我！是的！老子是斯图卡特的当家！开门！！”
女仆们显然没料到当家会这个时候出现，不过她们经验丰富，立刻整理好了房间。准备了晚餐。
“那么后来呢，你应该和她结婚吧？为什么又会有阿尔托莉雅？”满意得享用顶级的贵族料理，继续逼问克伦威尔。
“后来？后来因为鸢尾花禁止近亲通婚，他们就把那个丑女送到南边的大侯爵，鲁道夫家，想要给她换个名字再娶回来。结果。。”他喝干了红酒，双目通红，“谢天谢地，文塞特舅舅死了。”
看着这个男人狰狞的表情，突然意识到这个故事也许并不很好笑。
然而克伦威尔全想起来时，也不打算住口了，“于是，当我和阿伽门农见面的时候，我告诉了他一些事。”
“你说了什么。”克伦威尔为打开了房门，她却没有进去。
“我告诉他那个女孩坐的马车什么时候会渡过贝瑟芬尼的河界，他则保证冥后会带她走。”克伦威尔凑近的耳边，从牙齿缝隙间吐字，“于是我答应在鸢尾花的女儿里重新选一个，而他根本没打算找一个我这样的女婿。”
“晚安，明天我们想办法救你的女儿。”克伦威尔关上了门，独自走进了家主的书房。
克伦威尔自暴自弃似得将自己心中最黑暗的一面向展露了出来，那个女孩，兰格蕾，是穿越以来他谋杀的第一个人，未婚妻和表妹。是因为不甘心当个傀儡和配种的男人，或者是因为无法忍受她的外貌和体重？克伦威尔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以这个女人为，他的人性滑向深渊。
可是当他回到这里，封锁的记忆解开的时候，直面记忆中那个躲在郁金香后面，扎大蝴蝶结的女孩时，他才把她的样子完完全全想起来。他才把那天开着红色的骑士，大声在公共频道里骂他“花心大萝卜”的女孩认出来。
“可恶，头发为什么会变成红色的。”松语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16s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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