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第一话 屠宰

  屠宰场对生猪来说算是禁地了。

  对，我的工作就跟屠宰场有关。我是个卖猪肉的，每天需要先到生猪养殖场购置活猪。因为集中屠宰的需要，我必须把购买的活猪运送到政府指定的屠宰场去屠宰。这个工作算是每天的必修课，可能对我常光临的猪场里的生猪来说，我就是一位死神。被我点中的猪，都会在第二天凌晨被屠宰。这种决定其它物种生死的工作，会让你有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成就感，虽然我是个卖出猪肉的。

  有人说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是动物没有灵魂。

  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它们也有，起码猪是有的。

  猪，这种动物，天生就是喜剧演员。它们好像永远也没有心思，即使拉到屠宰场，待在静养车间内。照样该吃吃，该喝喝。硕大的猪头枕在水槽上，轻轻摇动着耳朵。一副天塌下来跟老子无关的模样。我每次把猪卸完，就喜欢在猪圈里转转。虽然里面的尿骚味特别变态，但是习惯了你就能百毒不侵。那些猪也许刚到的时候，还没有适应新的环境，不停叫喊着。或许在呼喊在养殖场其他圈的好友，可终究没有其它猪来回应它。等搞清楚自己确实不在曾经的家后，心瞬间就安稳下来。来的时候或许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早饭，不过身上肥膘不少，几顿不吃也没有问题。就是肚子有些抗议现在的状况，虽然它现在依旧可以拖到地上。

  这静养的猪圈或许没有当初自己在养殖场的干净，毕竟铁打的屠宰场，流水的猪。都是过客，谁还讲究呢？猪也想的通，于是四个蹄子托着滚圆的大肚子颤颤巍巍地现在猪圈里转上一圈。嗯，此地不错，通风良好猪屎少。然后就慢慢蹲下去，先是两支后蹄弯下来。哎呀，要不咱先做几个俯卧撑。算了，好累。先休息一下。刚开始肯定是四肢匍匐在地上，它们练起蛤蟆功都是专业的。不行，趴太久肚子要受凉，要不还是躺着吧。于是，一只猪大爷就诞生了。人说猪脸福相，确实，它们全靠颜值吃饭。

  夜间屠宰，这个是厂里规矩。

  以往，我认为夜里屠宰正好可以赶上早市卖了。后来听一个杀猪的老师傅说，夜里杀猪，它们少受罪。我至今没有搞懂，也许以后也没有机会搞懂。

  那次经历让我告别了卖猪肉这个行业，也让我知道了原来我们人只是会说话的动物而已。那年的夏天跟往常一样炎热，我们送猪基本都在早上或者傍晚。我到自己常去的养殖场点了几头猪，赶上车后便慢慢悠悠往屠宰场开。可是在半路上一只猪越狱了。我们基本使用的都是改装的机动三轮卡，会在车斗四周装上一米多高的铁护栏。加上车斗四周高度，起码一米五左右。结果一只体格健壮的猪踩着两头更肥的，两只前蹄举起来翻了出去。

  那只猪从车里翻出来后，被摔的七荤八素。不过这货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回跑，一瘸一拐的，特别逗。

  那夜杀它的时候我也在，我看到它被挂到流水线上眼神里面的绝望。它是那夜唯一一头没有大声嚎叫的猪。那个老屠宰工捅刀子的时候也是惊疑，他摸了摸猪头。然后手起刀落，很迅速划开了它的血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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