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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第五章

  唐辰今儿晚上听戏的时候一点不在状态,他甚至都没听清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只记得奶奶提醒自己好几次要专心。

  就连刚送两位老人进院子他都心不在焉的,在中堂沙发上坐了半天都不知道是去睡觉还是去撒尿。

  唐老太洗漱完就看见孙子一人坐在沙发上神游,“辰儿,嘛呢,把车给李景还了没?他店关门晚,你快去把车还了,好好谢谢人家,让他明中午来家里吃饭。”

  “恩,好。”得到唐老太的圣旨,唐辰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该干嘛,立马拿了钥匙站起来往家门口走,远远的就看到深夜食堂暖黄色的灯。

  “欢迎光临,今儿的菜单是亲子饭和厚蛋烧。”唐辰刚推开门便听到了易小宝无比亲切的招呼。

  听见声音他有点诧异,抬头一看并不是李景,是个扎了个小辫的男人,“你好,我是找老板还车钥匙的。”虽然他知道老板叫李景,可是总觉得对方没亲自介绍他就是不想叫他名字。

  确实挺任性的。

  小宝把手里的食物放在顾客跟前侧着头打量了一下唐辰,”原来你就是唐老太的孙子呀,上大几了呀?”小宝看着唐辰的打扮,一点都没觉得像跟景哥一般大,故意调侃一下他。

  唐辰也是无奈,听了小宝的戏谑心想着回家就一把火把这身衣服撩了去。“嘿,哥们,我估摸着自己应该比你大。”说着唐辰就脱了羽绒服坐在吧台前面,自来熟的给自己眼前的杯子里倒了柠檬水,对着小宝挑了挑眉。

  “一份厚蛋烧。”

  小宝看着唐辰这一系列动作,明白为什么景哥今儿的状态有点不太对了,这明摆着就是个二世祖么。

  “不好意思,我们的厚蛋烧不卖给小学生。”小宝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

  嘿,怎么这家食堂的人都有点小脾气呢,唐辰是有点郁闷了。

  他就坐那儿也不走,环视了一圈深夜食堂,下午来的时候店还没营业,由于自己也被李景的样儿迷惑了,压根儿就没怎么注意这家小店的构造,这会儿仔细一看,这还真是个有点意思的小店。

  整个营业区域大概不到十平米,围着厨房建了一圈吧台,厨房向里延伸的更长一些,操作间和吧台区域用藏蓝色的半帘隔开,隐约能看见里面穿着黑色衬衣在打鸡蛋的男人。

  店里稀稀疏疏坐着五六个人,每个人吃的饭几乎都一样,但是唐辰却不知是店里的灯光原因,还是屋外吹着寒风,他莫名的觉着此刻很安心。

  他很喜欢这家店的风格,店里的墙上挂着几幅很有心理学意味的画,门边和狭窄的走廊上放了三两盆绿植,看得出这家店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构造设计却十分合理,很适合晚上下班三两好友约着一起喝个小酒,聊会儿小天,确实有点情怀。

  唐辰心想着是不是可以将这家店仔细考察,然后和这次的策划案联系起来,他太记不清楚这次的美食小店推荐里是否有日本料理了,如果可以,那他岂不是还能和李景深入接触一下,呦嘿,很不错呦。

  “你的厚蛋烧。”李景揭开帘子就看见穿着墨绿色帽衫的唐辰一个人坐那儿傻乐,摇了摇头将厚蛋烧放在他跟前。

  “我刚听小宝说你点了厚蛋烧。”

  “嗯,啊,嗯嗯,我点了。”唐辰在李景的声音中回过神儿来,看着眼前黄澄澄的厚蛋烧,再抬头看了看逆着光站在他眼前的李景,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整个晚上都有点心神不宁了。

  他低头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厚蛋烧,停了两三秒抬头对着李景说了句真好吃,然后就三两下吃完了眼前的食物。

  李景有点发愣,谁这样吃厚蛋烧呀。

  “我把车给你停后院了,车钥匙给你送过来。”唐辰从兜里掏出钥匙搁在桌上,“老太太让我谢谢你,还说让你明中午过去吃饭。”

  李景拿了钥匙扔进吧台的抽屉里,点了根烟坐在隔断前面,也没回答唐辰的话,抽了两口烟盯着唐辰看了一会儿收走了他眼前的空盘子。

  唐辰被他这样儿弄的有点不会了,这是什么意思?吃完了要赶人走?

  “你明儿中午过去吃饭不?好歹给个准话呀。”真是的,没个准话他哪知道明儿自己在家吃不吃午饭呀。

  李景伸手揭开帘子对着唐辰说了声去。

  这下唐辰满意了,到了声明天见就起身拉开门打道回府。其实他太拿不准李景的回答,还想着自己看他的眼神是不是太直接,像这种比较内敛的男人都喜欢慢工出细活的样儿,可没成想他还真能同意去家里吃饭,真是出乎意料。

  其实他挺想坐那儿看着李景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他能看到李景切菜时的侧脸特别好看,下巴的线条很顺畅,像是用尺子画出来的一样。他还能看见李景做好一份食物让小宝端给客人后吸两口烟的模样,迷蒙着眼睛,真他妈性感。

  可是他还是选择先回家,妈的,得找找看奶奶这儿有没有点像样的衣服。

  李景睡起来看了时间才十一点不到,躺在床上想了想晚上的菜单,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索性转了个身继续睡,刚睡不到两分钟忽然想到隔壁唐老太让中午过去吃饭,再一细想,又记起了昨晚唐辰出店门时嘴角的一抹笑,当然还有他忘记穿走的羽绒服。

  李景天生是gay,26岁的人了,不可能没谈过恋爱,他知道唐辰对自己的想法,无非是对自己的脸有点兴趣,李景知道唐辰也是他喜欢的样儿,可这次从日本回来在这儿开店,在感情方面他一点没想着玩。

  同性恋是越来越多了,被大众认可的程度也越来越高,可他也知道这种片面的东西就是个假象,在俗世生活面前,什么卖腐,什么同性恋的生活也很美好,什么你看那两个男人超有爱都是放屁。

  他玩过,现在的年龄在圈子里也不算大,可是后来他觉得对他这种天生的来说,这其实就是一种疾病。所以他没想着要接着再玩,能遇到合适的就好好处,遇不到就随他,感情这种事他从来不妄想也不强求。

  所以,他知道像唐辰这样家世的小孩就是玩玩罢了。

  得了,起床洗漱赴宴。

  李景拿了两瓶清酒进了唐家院子,中堂的门没锁,他推开喊了声唐老太并没人应,关上门便下了台阶向侧边的厨房走过去。

  唐家的院子还是按照清朝时候的样式构造的,两边是侧房,因为家里就老爷子老太太和一个保姆,所以屋子基本上都空着,只用了中堂和右边侧室后面的厨房。

  院子正中央是个银杏树,叶子基本上已经落完了,但是地上却没一点落叶,看得出是有人打扫过的。李景来过唐家两次,都是吃饭,在唐老太和孙姨的盛情邀请之下,所以他也便轻车熟路的进了厨房。

  “唐老太,您这是做什么好吃的,我刚进院门就闻见味儿了。”李景停佩服这个清朝王爷家的小姐,虽然八十几岁了,但是特别精神,活的也特别精致,吃了两次饭,唐老太每次都正儿八经的收拾过自己,这次也一样,枣红色的唐装小外套,配了黑色裤子,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头上,一点不马虎。

  唐老太正指导着孙姨做糯米蒸糕,听见李景的声音急忙放下手中的冰糖,“来了,小景,我这正做上次你说好吃的糯米糕呢。”说着就递了洗干净的枣给李景。“你尝尝这个枣,东北的,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李景这个孩子,尽管老头儿说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宠辱不惊,但是面相似乎有些凉薄,再看平日的处事,和人再亲切好像又总有点距离,说白了就是想进入这个小孩的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唐老太可不管这些,她就是觉得李景有礼貌,身上有种学者的意思,跟小时候家里教书的先生有点像。

  李景吃了两颗枣便被唐老太赶进了中堂,说是他整日在厨房做饭,能偷懒的时候绝对不要放过。

  他笑了笑没说话,把酒放下便进了中堂。厅里还是没人,他索性在中堂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盯着银杏树上几片将落未落的黄叶发呆。

  他对季节的轮转其实没什么感觉,只是心里偏爱冬天,能捂着被子整日窝在床上,如果今儿唐老太不邀请他过来吃饭,他应该也就是在床上窝着看看书,看看电影。如果能鼓足勇气从床上爬起来应该会画画图,上学时候导师发来几个模型让他计算一下。

  中午的阳光很好,整个院子都被照的暖洋洋的,李景靠着身后的门柱便有点犯困。

  再睁开眼便看见自己眼前的光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三两秒看见了满脸笑意的唐辰。

  “睡这儿不冷么?”

  李景盯着唐辰看,半天没说话,他觉得这个男人连语气里都浸着阳光,冷不丁的让他心里暖了一下。

  “不冷”扔下这句话李景起身进了中堂。

  这是觉得我打扰他睡觉了?怎么忽然这么冷淡?唐辰被李景的态度弄得有点心烦,没明白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难搞?

  “小景,你快吃这个牛肉丸,你孙姨早上自己攢的丸子。”唐老太真是怎么看李景怎么喜欢,吃饭的动作也是干净利落,不像大部分男人吃饭太像男人,看李景吃饭就让她想起小时候家里那些儒雅之士聚会时的样子,那是相当注重礼仪的年代。

  “恩,您也吃唐老太。”其实李景有点不太习惯唐老太这样,太热情了,特别是在一家人围在饭桌前的这种场面,他真的有点应付不来。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贪恋这种感觉的,他从小到大很少能在这样温暖的环境里吃完一顿饭。

  一个没父亲,母亲又整日不在家的小孩,吃什么饭。

  唐辰坐在李景对面,他没怎么吃饭,看着李景吃饭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能看一顿饭的时间都不带眨眼的。

  李景眼前的盘子里已经堆满了奶奶给他夹的菜,但是他也不着急,就一口一口的吃,甚至还得空将每种菜在盘子里分开来放,唐辰看着他吃饭脑子里除了秀色可餐就是认真,一个男人怎么能吃饭都这么认真呢

  他见李景第一面就知道这个男人有意思,果不其然。

  “辰儿,你这不好好吃饭看人李景做什么?”唐老头一边喝酒一边瞅着自己的孙子眼睛就跟着李景夹菜的手转来转去的,就不见他自个儿动手夹菜,好么,家里老的小的都被这个小年轻迷住了眼。“来,陪爷爷喝一杯。”

  唐辰赶忙收回眼睛拿了酒给唐老头满上,“爷爷,我今儿喝不了酒了,等会儿张田过来接我,总部来了几个人下午得回趟公司。”他真的是有点郁闷了,原本能好好跟老头老太太吃顿饭,顺带还能多了解点李景,早上还没睡醒就接到张田的连环夺命催。

  唐老头听了这话就有点不乐意了,“你好不容易周末回趟家,怎么还要去公司,之前你就应该按你爸爸说的在他那儿去工作,你们年轻人现在的想法我真的是没法儿说。”说着就把酒杯放到了桌上。

  唐辰确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没说话低头赶忙吃饭。

  李景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了,忙拿起酒给自己杯子里倒上,“老爷子,我敬你一杯,这个酒您尝尝看能喝的惯不?”

  唐老头看着李景举起的酒杯,慢悠悠的拿起杯子碰了碰李景的,“恩,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家里老的小的都觉着你好了。”

  这下尴尬的不只是唐辰了,李景也被唐老头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只得不说话闷头喝了杯子里的酒。

  “哎哟,你看看你这个糟老头,气氛杀手。”唐老太对自己老公搞砸气氛的功力真的相当佩服,“小景,来奶奶给你介绍你一下,这是我的小孙子唐辰,应该跟你一般大。”

  李景放下碗筷看了眼正低头吃菜的唐辰,“恩,唐老太我知道,他跟我一样都是26”看着唐辰吃饭的模样他忽然就想到了昨晚他吃厚蛋烧的样子,跟他的形象一点儿都不搭,感觉就是个高中生。

  “恩?一样大啊?我还想着他刚毕业没多久呢,看着真年轻。”唐辰说完还对李景挑了挑眉。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因为昨天李景说他是高中生的事儿。

  唐老太一看自己孙子这样就知道肯定对李景很有好感,“是呀,我早都给小景提过你,就说你俩肯定能做朋友,你俩互相留个电话什么的,没事儿一起约着出去玩,你们年轻人就应该一起多聚聚,这样才能扩大交际面积,你也没有女朋友吧,小景。”

  李景看着嘴角扯着笑的唐辰说了句没有。

  唐辰心里这个乐的呀,奶奶您真是宇宙无敌好助攻,“你电话多少,我存一下。”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李景。

  李景看了眼唐老太充满希望的眼神犹豫了下将手机拿了过来,看了眼唐辰笑意更深的眼睛将自己的手机号输了进去。

  他刚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就有个电话进来了,赶忙把手机递给唐辰。

  “田儿,你把车停门口,把衣服给我拿进来。”唐辰边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话边夹了块红枣糯米糕塞进了嘴里。“奶奶,你们吃吧,我得走了,下周我保证陪你们整个周末。”

  唐老太看着孙子满脸的心疼,“辰儿,你上班按时吃饭,没事就回你爸妈那儿住,你那边也没人给你做饭,你这次回来瘦了太多了。”

  “知道啦,老美女。”他嘴也没擦就低头在唐老太脸上啵了一下。

  “唐帅,我拿的这身黑西装,你那身蓝的我没找到啊。”张田一点儿也不认生的进了饭厅,“爷爷奶奶好,我又得把唐帅带走了,你们批评我吧。”

  唐老头坐在椅子上看了眼张田,“哼,只要你小子来铁定没什么好事儿。”

  张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赶忙把衣服递给唐辰,“唐帅,您身上这是老爷子的衣服吧。”

  唐辰白了张田一眼拿了衣服进了屋。

  张田一屁股坐在了唐辰的位置上,望了李景一眼,“奶奶,今天家里有客人呀,那我把唐帅带走岂不是太不合适了。”

  唐老太看着张田一脸的不情愿,“你还知道不合适呀,我这正想让辰儿和李景认识认识,你就把人给我带走了。”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奶奶。”张田一个劲儿的给唐老太道歉。

  “张田你赶紧收起你那狗腿样儿,走人。”唐辰一边系袖子上的扣子一边往餐厅走,“爷爷奶奶,我走了啊,不要太想我。”

  “啧,我孙儿就是帅。”唐老头刚把酒杯放下就瞅见唐辰的大长腿朝这边走过来。“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帅多了。”

  李景端着酒杯放在嘴边没喝,然后就一直盯着唐辰看,这会儿能感觉出来自己昨儿是眼拙说他是高中生了。

  唐辰要比正常男人白一些,看的出衣服是定制的,黑色西装穿在身上很衬他。昨天穿着羽绒服看不出来他身材,这会儿修身西服穿在身上是能觉得出身材了,不仅腰细腿长,脖子似乎也长一些,应该在圈子里是很受欢迎的那一类。

  唐辰知道李景在看他,忍着故意没和他对视,只是过去抱了抱唐老头,拿了大衣就往门口走,一个脚刚跨出门又转身回来看了李景一眼,“李景,我走了。”

  “恩,好。”

  李景知道唐辰会有这一招,唐辰也知道李景等着他这句话呢。

  恩,就属你俩套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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