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第十九章
唐家的丧事因为老太太一生简朴，也因着唐家几位都身居要职，所以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家里上上小小百十来口人都来为老太太吊唁，朋友来的都是紧要的，再远一些的都没有通知，只是这样，这几天胡同都被赌的一塌糊涂。
李景不打算去八宝山了，只是打算去唐家陪老爷子坐了一会儿。
他原本想等过去几天再去看老爷子，毕竟唐老太临终时的最后一句话老爷子也听到了。
唐家两位老人是真的有大智慧，经过风风雨雨的人。李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出自己和唐辰之间的事情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两位老人竟然如此淡然，甚至从老太太的那句话中李景不难猜到他们或许默认这件事，说实话，李景除了震惊还有佩服。
没有人不知道唐辰是他们最宠的孙子，老太太之前也和自己说过唐辰交女朋友的事儿，甚至还问李景身边有没有合适唐辰的。但是他想不起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唐老太再也没提过这件事，甚至有一段时间连他店里也没有去，彻底缓和还是上次唐老太骨折，后来渐渐的彼此间的关系也便恢复到以前。
现在让李景想前段时间的生活，或许是真的很美好。他常过去看老太太，甚至一天两次以上，老爷子没事也和他们一起聊天，唐辰不在的时候他就听两位老人讲以前的故事，唐辰若是在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便坐在一边看他俩闲聊。
李景也想不到自己怎么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如此自在，唐辰总喜欢挑衅自己，起先他对这些都无动于衷，后来渐渐的自己竟然也会主动和唐辰扯很多，甚至还告诉了他不少自己在日本留学的事情。
时不时的唐老爷子和老太太再在他俩跟前秀个恩爱，唐辰再对自己扎个眼睛挑个眉，那段时间真的像是在恋爱似的。
李景知道，那是自己一生都羡慕都在追寻的时刻。
而如今，他推开门看着唐老爷子躺在摇摇椅上的身子，心里一片慌乱。
“李景，是你吧。”唐老爷子起身，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门边的李景，
“恩，我过来看看您吃饭了没，做了您最爱喝的白菜萝卜汤。”李景走上前把饭盒放在桌上，盛了一碗给唐老爷子。
老爷子看了一眼汤，再看了一眼李景，接过了碗。
李景没说话坐在老爷子旁边，唐老爷子也没说话，只是就着屋外的灯光和哀乐，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
“明天他们都去八宝山，我就不去了，你明天早上过来。”唐老爷子把空碗放在桌上对李景说。
李景愣了愣，转念一想老爷子怕是不愿意看自己的老伴儿入土，便点头答应了。
收拾好饭盒起身离开的时候听到老爷子在身后说，去中堂看看辰儿，他两三天没吃饭了。
李景没进中堂便看见了唐辰，那个平日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正穿着白色的孝服跪在灵前。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灵前跪着的儿子孙子也不下十个，但是李景却一眼就看见了唐辰，那个不停的磕头给上香的人回礼的男人，那个尽管眼里全是悲伤，但是却不见一丝颓废的男人。
唐老太太，唐辰哪里需要我劝，您的孙子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李景随着几个上前吊唁的人一同进去给唐老太鞠了一躬，他刻意站在最后的位置，不想让唐辰看见他，可是低头抬头间两人的目光还是穿过满眼的白色在空气中碰了一下。
李景后来想，自己大概从来没见过唐辰那样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和温度。他看一眼已经受不了了，赶忙低下了头随人群出了中堂。连唐老爷子交代让劝唐辰吃饭的话也没有来得及说。
“李景，稍等一下”
正要出唐家院门的李景忽然被人叫住，转身一看是唐辰的哥哥唐俊。两人在唐老太刚骨折后见过一次，没有过多的交流，唐俊也只是把他当邻居，感谢他对老太太和老爷子的关照。
“您好，有什么事儿吗？”李景停下脚步，对着一身白色孝服的唐俊问道。
唐俊指了指外面，让李景跟着他在门口人少的地方去。
唐家院子不小，但是由于老太太明日要下葬，今晚吊唁的亲朋好友便分外的多。
唐俊站在门外点了一支烟，又递了一根给李景。
“我不抽了，谢谢。”李景推手拒绝。
唐俊把烟放回烟盒，狠狠的吸了一口嘴上的烟，他觉得自己最近的烟吸的太多了，这还是在备孕期间。
“李景，我听爷爷说，奶奶临终前只有你和他在，是吗？”
李景听了唐俊的话，心里紧了一下，难道唐俊也知道自己和唐辰的事情吗？
“是的，我和老爷子在。”
“那奶奶有没有说什么话？”唐俊虽然长时间不在家，但是从小也是唐老爷子和唐老太太养大的孩子。
李景皱了皱眉，心里想着唐俊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唐俊和唐辰虽是亲生兄弟，但是在很多方面差异还是很大的，唐辰内心就是个孩子，而唐俊生来就是为了拿起盔甲和利刃保护唐家的。
“爷爷说，奶奶走的很祥和，没遭受什么痛苦。医生来之前已经闭了眼了。”
李景看了一眼和自己一般高的唐俊，心里明白了，唐俊只是纯粹的想多了解了解唐老太的事情。
“老太太是有福气的人，虽然摔了脑袋，但是还好没什么痛苦。走之前对我说让你们兄弟俩别哭，特别是唐辰。”
唐俊听了这话有点释然了，自己的奶奶一辈子积福积德，该是有福人的命。
“那就好，那就好啊。”唐俊把抽完的烟仍在脚下，用鞋踩了踩，对着李景鞠了一躬，“谢谢你，李景。”
他很感谢这个男人，替他们家所有子孙送了老太太最后一程。
李景看着唐俊迟迟没有抬起的头，走上前将他扶起，轻声说了句，“唐老太也是我的奶奶。”
李景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子里一直都是唐辰穿过鞠躬的人群看自己的眼神。他忽然一下就很心疼那个男人，明明比谁都悲伤，却似乎比谁都坚强。
李景知道，自己要比想象中更在乎唐辰。
在乎这个在无形中给自己带来很多影响的男人，在乎这个周身都是温暖却偏偏要把它们都塞给自己的男人，。
李景忽然想到那句话：美却不自知，这是大美。
唐辰是这样的人，于无形中让身边的人觉得有他真好。
李景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拒绝唐辰了，不讲那些外在的原因，将所有的情绪都归结到彼此身上，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配不上这个男人的，大概是唐辰真的太好了。
李景起身在厨房倒了杯水，站在黑暗中仰头将水一饮而尽，心里忽然涌过来无尽的悲伤，像是小时候每次辛甜送自己去托管所时候的心情，那种空落落没有依靠，又留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很冷，低头一看是没有穿鞋的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气直逼心头，赶忙上了床用被子裹紧自己，像每一个孤独又寒冷的夜晚一样。
唐辰现在在做什么？只是两天多不见，李景觉得他似乎瘦了很多，虽然他忍着痛苦和疲惫，但是李景能觉出他的累和无尽的悲伤。
这个男孩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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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不打算去八宝山了，只是打算去唐家陪老爷子坐了一会儿。
他原本想等过去几天再去看老爷子，毕竟唐老太临终时的最后一句话老爷子也听到了。
唐家两位老人是真的有大智慧，经过风风雨雨的人。李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出自己和唐辰之间的事情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两位老人竟然如此淡然，甚至从老太太的那句话中李景不难猜到他们或许默认这件事，说实话，李景除了震惊还有佩服。
没有人不知道唐辰是他们最宠的孙子，老太太之前也和自己说过唐辰交女朋友的事儿，甚至还问李景身边有没有合适唐辰的。但是他想不起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唐老太再也没提过这件事，甚至有一段时间连他店里也没有去，彻底缓和还是上次唐老太骨折，后来渐渐的彼此间的关系也便恢复到以前。
现在让李景想前段时间的生活，或许是真的很美好。他常过去看老太太，甚至一天两次以上，老爷子没事也和他们一起聊天，唐辰不在的时候他就听两位老人讲以前的故事，唐辰若是在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便坐在一边看他俩闲聊。
李景也想不到自己怎么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如此自在，唐辰总喜欢挑衅自己，起先他对这些都无动于衷，后来渐渐的自己竟然也会主动和唐辰扯很多，甚至还告诉了他不少自己在日本留学的事情。
时不时的唐老爷子和老太太再在他俩跟前秀个恩爱，唐辰再对自己扎个眼睛挑个眉，那段时间真的像是在恋爱似的。
李景知道，那是自己一生都羡慕都在追寻的时刻。
而如今，他推开门看着唐老爷子躺在摇摇椅上的身子，心里一片慌乱。
“李景，是你吧。”唐老爷子起身，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门边的李景，
“恩，我过来看看您吃饭了没，做了您最爱喝的白菜萝卜汤。”李景走上前把饭盒放在桌上，盛了一碗给唐老爷子。
老爷子看了一眼汤，再看了一眼李景，接过了碗。
李景没说话坐在老爷子旁边，唐老爷子也没说话，只是就着屋外的灯光和哀乐，吃完今天的第一顿饭。
“明天他们都去八宝山，我就不去了，你明天早上过来。”唐老爷子把空碗放在桌上对李景说。
李景愣了愣，转念一想老爷子怕是不愿意看自己的老伴儿入土，便点头答应了。
收拾好饭盒起身离开的时候听到老爷子在身后说，去中堂看看辰儿，他两三天没吃饭了。
李景没进中堂便看见了唐辰，那个平日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男人，此刻正穿着白色的孝服跪在灵前。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灵前跪着的儿子孙子也不下十个，但是李景却一眼就看见了唐辰，那个不停的磕头给上香的人回礼的男人，那个尽管眼里全是悲伤，但是却不见一丝颓废的男人。
唐老太太，唐辰哪里需要我劝，您的孙子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李景随着几个上前吊唁的人一同进去给唐老太鞠了一躬，他刻意站在最后的位置，不想让唐辰看见他，可是低头抬头间两人的目光还是穿过满眼的白色在空气中碰了一下。
李景后来想，自己大概从来没见过唐辰那样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和温度。他看一眼已经受不了了，赶忙低下了头随人群出了中堂。连唐老爷子交代让劝唐辰吃饭的话也没有来得及说。
“李景，稍等一下”
正要出唐家院门的李景忽然被人叫住，转身一看是唐辰的哥哥唐俊。两人在唐老太刚骨折后见过一次，没有过多的交流，唐俊也只是把他当邻居，感谢他对老太太和老爷子的关照。
“您好，有什么事儿吗？”李景停下脚步，对着一身白色孝服的唐俊问道。
唐俊指了指外面，让李景跟着他在门口人少的地方去。
唐家院子不小，但是由于老太太明日要下葬，今晚吊唁的亲朋好友便分外的多。
唐俊站在门外点了一支烟，又递了一根给李景。
“我不抽了，谢谢。”李景推手拒绝。
唐俊把烟放回烟盒，狠狠的吸了一口嘴上的烟，他觉得自己最近的烟吸的太多了，这还是在备孕期间。
“李景，我听爷爷说，奶奶临终前只有你和他在，是吗？”
李景听了唐俊的话，心里紧了一下，难道唐俊也知道自己和唐辰的事情吗？
“是的，我和老爷子在。”
“那奶奶有没有说什么话？”唐俊虽然长时间不在家，但是从小也是唐老爷子和唐老太太养大的孩子。
李景皱了皱眉，心里想着唐俊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唐俊和唐辰虽是亲生兄弟，但是在很多方面差异还是很大的，唐辰内心就是个孩子，而唐俊生来就是为了拿起盔甲和利刃保护唐家的。
“爷爷说，奶奶走的很祥和，没遭受什么痛苦。医生来之前已经闭了眼了。”
李景看了一眼和自己一般高的唐俊，心里明白了，唐俊只是纯粹的想多了解了解唐老太的事情。
“老太太是有福气的人，虽然摔了脑袋，但是还好没什么痛苦。走之前对我说让你们兄弟俩别哭，特别是唐辰。”
唐俊听了这话有点释然了，自己的奶奶一辈子积福积德，该是有福人的命。
“那就好，那就好啊。”唐俊把抽完的烟仍在脚下，用鞋踩了踩，对着李景鞠了一躬，“谢谢你，李景。”
他很感谢这个男人，替他们家所有子孙送了老太太最后一程。
李景看着唐俊迟迟没有抬起的头，走上前将他扶起，轻声说了句，“唐老太也是我的奶奶。”
李景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脑子里一直都是唐辰穿过鞠躬的人群看自己的眼神。他忽然一下就很心疼那个男人，明明比谁都悲伤，却似乎比谁都坚强。
李景知道，自己要比想象中更在乎唐辰。
在乎这个在无形中给自己带来很多影响的男人，在乎这个周身都是温暖却偏偏要把它们都塞给自己的男人，。
李景忽然想到那句话：美却不自知，这是大美。
唐辰是这样的人，于无形中让身边的人觉得有他真好。
李景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拒绝唐辰了，不讲那些外在的原因，将所有的情绪都归结到彼此身上，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配不上这个男人的，大概是唐辰真的太好了。
李景起身在厨房倒了杯水，站在黑暗中仰头将水一饮而尽，心里忽然涌过来无尽的悲伤，像是小时候每次辛甜送自己去托管所时候的心情，那种空落落没有依靠，又留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他忽然觉得很冷，低头一看是没有穿鞋的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气直逼心头，赶忙上了床用被子裹紧自己，像每一个孤独又寒冷的夜晚一样。
唐辰现在在做什么？只是两天多不见，李景觉得他似乎瘦了很多，虽然他忍着痛苦和疲惫，但是李景能觉出他的累和无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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