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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章 砍死陈二丁

  由于时间充裕,陈一宁c吕文昭c云遮月三人缓缓前行,终于在八月十八日这天巳时到达庐阳城门前。

  城门前熙熙攘攘,因为金刀老祖寿诞在即,进城的大多是带了兵器的江湖中人。一袭灰色道袍的李淳一也在其中,刚开始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是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快看,那是全真护教七星阵天枢星主,世称天下第一的全真掌教少阳真人亲传弟子李淳一,前几年我在全真教见过他!”话音刚落,众人纷纷侧目。

  如此一来,令李淳一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他心中大喜,向周围抱拳道:“在下全真李淳一,见过各位英雄!”

  因为李淳一是天枢星主,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过他的名字。大家见他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便纷纷回礼,不管与全真教是否熟络,都跟他打起招呼来,言辞中或多或少都带着恭敬。

  在一边的陈一宁见了李淳一如沐春风的模样,偷偷跟吕文昭嘀咕:“二师兄,咱们也是道士,怎么没有这个待遇?”

  吕文昭笑道:“师弟,你到中间去大喊一声,我是李灵素的徒孙,估计也是这个待遇。但咱们是参加寿宴来了,何必出这么大的风头。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师父也说,咱们道门子弟,要时常清静。这风头出大了,可就不清静了。”

  云遮月奇道:“吕道长是道门中人,怎么说话也子曰子曰的,跟我小时候见过的教书先生一样。”

  吕文昭讪笑一声,没做回应。

  这时,人群中又有一个人大声道:“他全真教尽是些不辨是非之徒,也值得各位以礼相待?”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皱眉,都在寻找说话的人。

  不过几息时间,这人竟自己站了出来,“不用找了,这话是小爷我说的!”这人是蜀中唐门唐玉成,二十三四岁年纪,一袭黑袍将他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没有半点血色的苍白面孔,细长的双眼尽显阴鸷。

  许多年前,全真教一位长老在江湖上无端被七绝散毒死。而配制七绝散正是唐门的看家本事,于是全真教便向唐门兴师问罪,但唐门死活不认,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唐门害死了那位全真长老。由于没有确凿证据,尽管全真教声势浩大,此事只能不了了之,两派由此结怨至今。

  唐玉成奉唐门家主之命来参加金刀老祖寿宴,还没进城便看见了李淳一这位优秀的全真弟子,于是忍不住出言讥讽。

  李淳一见了唐玉成走出来,脸上怒容稍纵即逝,沉声道:“不知阁下是哪位英雄,为何无端辱我师门?”

  唐玉成冷笑道:“我可不是什么英雄,依你全真弟子之见,我唐门都是些擅于使毒的江湖败类。哼,小爷唐玉成,见过李道长。”

  因为唐门在江湖中人的心目中,是个介于正邪之间的门派。说他唐门是正派,但江湖上的无头悬案,大多和唐门有些关联;说他唐门是邪派,但谁也不知道唐门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唐门用毒不假,却只在正面对敌时,江湖上那些偷偷摸摸下毒的,都不是唐门弟子。但因为对毒药的恐惧,唐玉成自报家门后,大家都不自觉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李淳一听唐玉成自称小爷,又喊他李道长,讥讽之意溢于言表,便也冷笑道:“噢,原来阁下是唐门的英雄好汉,看阁下的眼神阴狠毒辣,是动了给我李淳一使七绝散的念头吗?”

  唐玉成摇头大笑,说:“李道长误会了,配制七绝散的草药极为珍贵,并不是什么小鱼小虾都有资格享用的。试问李道长,会用全真绝学纯阳剑法去对付一只老鼠吗?”

  唐玉成话中毫不掩饰的轻蔑之意,使李淳一怒火中烧。他寒声道:“以往不会,但今日有老鼠口出狂言,在下不介意试一试。”

  二人怒目而视,眼中杀意尽显,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使得围观众人自觉地让出一片空地供二人动手。一边的陈一宁偷偷说了句大家都想说的话:“呦呵,有好戏看!”

  这时,人群外围有个威严地声音说道:“阿弥陀佛,想来两位都是来参加金刀老祖凌老前辈寿宴的宾客,若是这时动起手来,恐怕有损凌老前辈的脸面。何况一大帮人既不出城,又不进城,只堵在城门洞里,岂不是妨碍了许多人。”

  说话这人一袭淡黄僧袍,眉宇间是藏不住的英武气概,修长精壮的身体尽显阳刚之气。这人穿过人群,大家先看见的是一颗明晃晃的脑袋,便有人喊道:“他是无止和尚,去年我和我师兄去金刚寺挑战,就是被这和尚给打趴下的!”

  “原来是无止和尚!”大家顿时哗然。

  对峙的李淳一唐玉成二人看了走上前来的无止一眼,都不说话。

  无止对二人单掌施了个佛礼,说:“两位不妨各退一步,免了这场争斗,如何?”

  二人一言不发,转身向城里走去。倒不是无止面子大,只是二人想到金刀老祖寿宴在即,他们身为宾客却先打了一架,实在有些不像话,便把无止的话当作台阶下了。

  可围观的人都认为是无止面子大,便开始纷纷称赞无止佛法精深。

  面对大家的一致赞誉,无止看起来不喜不怒,仍是宝相庄严,也走进城里。

  “这和尚,好端端地管什么闲事,好好的一场戏给搅没了。”陈一宁嘟囔一句,和吕文昭云遮月一起慢悠悠地进了庐阳城。

  薛暮朝是历山派掌门的孙子,自小和凌家三小姐凌春华订了娃娃亲。这次金刀老祖九十大寿,历山派掌门作为准亲家,因为门派里出了些乱子,不便亲自到场贺寿,就只派了薛暮朝前来参加。薛暮朝十几天前就到了,因为几年前他见过凌春华一面,被其美貌折服,从此茶饭无味,所以这次到了庐阳之后,他每天都往凌家跑,请丫鬟禀报凌春华他前来拜访,欲再睹芳容。

  本来他薛暮朝身为一个大男人每天都来求见凌春华这事,说起来不是那么好听,但因为二人是许了亲的,又因为凌家和历山派都是江湖势力,不在意那些俗礼,于是凌家的长辈也由他去了,凌春华愿不愿意见他也不关他们的事,他们绝不插手。

  这时,薛暮朝正在凌家一处庭院里焦急地等待着,不时带头殷切地望向前方的廊道。一炷香过后,他终于看见丫鬟走来,赶紧迎上前去,急道:“怎么样?三小姐今天愿意见我了吗?”

  见丫鬟摇了摇头,薛暮朝连忙道:“好妹妹,你再帮我去劝劝你家小姐。”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往丫鬟手里塞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妹妹拿去买件新衣裳。”

  丫鬟见了银票,飞快把手背在背后,急道:“薛公子,你别这样,我收了你的银票,要是小姐知道了,一定会活生生扒了我的皮的!小姐性子倔得很,她不愿见你,别说我去劝,就连金刀祖宗去劝没用!公子还是请回吧,两天后在寿宴上,公子就能见到小姐了。”

  薛暮朝听了,想到还要等两天才能见到朝思暮想的美人,就忍不住唉声叹气。

  “对了,小姐让我带句话给薛公子。”

  “快讲快讲!”薛暮朝眼睛一亮。

  丫鬟顿了顿,害怕地看了一眼薛暮朝,“小姐说她想清静两天,请公子不要再来烦她了!”飞快地说完这句话,丫鬟一溜烟地跑了。

  薛暮朝在原地愣住一阵,忽然一阵怒气涌上心头:“他妈的,我薛某人在太原时,城里哪个妓院的头牌没玩儿过,这十几天来老子诚心求见,却连她凌春华的头发丝也没见着一根,还要受她言辞羞辱罢了,这笔帐待日后老子将她娶回家之后慢慢算!”如此想着,薛暮朝含恨离去。

  凌家后院某个厢房内,凌春华躲在屋子里闷闷不乐,待丫鬟推门进来,她连忙问道:“小红,怎么样?那个烦人精走了吗?”

  这位名叫小红的丫鬟点头道:“我躲在假山后面亲眼看见薛公子离开以后,才回来向小姐报信的。”

  凌春华听了,长出一口气,恨道:“什么薛公子,脸皮这么厚,明知我不愿意见他还天天来,无耻!”

  小红说:“三小姐,其实薛公子这么有诚意,长得也好看,武功还很厉害,你应该见她一面的。”

  凌春华一瞪眼,轻喝道:“本小姐行事,用得着你个丫鬟来教吗?看着这么喜欢这个薛公子,不如你嫁给他好了!”

  小红委屈道:“小姐我是看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连老祖宗不怕,却只怕薛公子,一听说薛公子来了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就觉得薛公子一定能治得了你。我娘说,女孩子一定要嫁一个治得了自己的丈夫”

  凌春华不屑道:“呸!谁说我怕那个厚脸皮了?我是烦他!”

  小红小声地问道:“那小姐到底怕谁呢?”

  凌春华不答,将趴在桌子上的脸蛋转向一边的角落,那里放了一架练功用的木人。木人的额头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陈二丁”三个字,木人的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刀痕。凌春华呆呆地看着木人额头上的纸条,小声嘀咕道:“本小姐谁都不怕”

  看着那白纸黑字写着的“陈二丁”三个字,凌春华忽然发起脾气来。她一下子起身抽出挂在墙上的柳叶刀,不停地往木人身上砍着,还边砍边念叨:“死陈二丁,死陈二丁”

  小红十分镇定,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三小姐这个样子了,她见过最可怕的一次,三小姐整整砍了一下午,念了两万多遍死陈二丁。小红以前问过凌春华关于陈二丁的事,凌春华不仅不愿意说,还把她骂了一顿,之后小红就不敢再问了。小红叹道:“小姐你这个样子,没人敢娶你的”

  凌春华回过头来对小红恶狠狠地说:“不砍死这个陈二丁,我是不会嫁人的,我做梦都想砍死他!”

  小红被吓到了,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而此时,凌三小姐的梦中仇人,正和吕文昭云遮月一起优哉游哉地走在距离凌家不远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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