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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业初嚐无进账,假戏真做待效应

  天刚亮,拉牢打开了两扇铁门,拿起大扫把扫了院子,又扫出门,一直扫到人行道上。

  他回转身,拄着扫把远远打量着新漆的灰色大门,眉舒目展。终于开业了!拉牢的神情就像自己的父亲望着就要开镰的滚滚麦田。

  昨天早上,拉牢接到庄主任电话,说住房,货棚竣工,院子清理完毕,可以入住了。放下手机,他忙不迭叫妻子收拾行李,说赶下午的班车。

  “看把人锻(方言:催,赶之意)得那紧弄啥?明儿后儿走怕啥。我娘家妈那达还没言传哩。”宝珠打开板柜,掏着被褥,不住地埋怨。

  “早一天开业,早一天数票票。在这品麻达,得是有人给你送钱?”拉牢翻出蛇皮袋,把自己的被褥,皮鞋一股脑塞了进去。

  “就你灵醒!”宝珠拍打着他的胳膊,“快去给咱姐说一声,改革得是不去了?在这乱挖抓!”

  拉牢扔下手里的东西,风一般出了门。

  春花和丈夫用架子车把儿子的铺盖卷拉到二弟家门口,大弟扶着架子车,二弟往上搬着大包小包。宝珠正要提起一袋面,却被丈夫拦住了。

  “得是省城的粮站日倒了?”

  “省城啥价,这达啥价?自己种下的,又不要钱。能省些就省些,你又不是到省城当菩萨,有人供着。他姐夫,甭理他,搭把手。”宝珠不由分说把面袋重重放在架子车上。

  春花和丈夫一直把儿子送到车站,眼圈红红地叮嘱:“改革,好好听舅的话,能干就多干些,不欠活儿就歇嘎。甭误了复习功课,忙毕就高考了。有啥事,来个电话。”

  庄主任打开门锁,把钥匙交给拉牢:“从现在起,这儿就是你的地盘了,刘老板。”他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不敢,不敢,再咋咱还是个农民,全靠庄主任哩。”他把一篮鸡蛋递给了庄主任,“甭客气,不值啥钱,自家的,尝个鲜儿。”

  一味推辞是虚伪的。回家后,庄主任在鸡蛋下面发现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千块钱,心想:这娃灵醒哩。

  拉牢一边兴致勃勃地一一看过住房,货棚,一边做出了安排:北边第一间,自己和妻子,第二间,外甥;第三间厨房兼储物室。那口吻俨然是老板,自己浑然不觉,妻子却感觉到了:“怂样子!真把自己当县长哩。”!%^*

  宝珠洗完脸,端着从上丰地带来的,搪瓷脱落几尽的脸盆来到大门口,撩着水,一下下洒到地上,见丈夫在远处发呆,呐喊道:“瓜子,立到那达,像个铣把子!又不擀长面,地扫得忒光地。”

  改革搬来三块砖,摞到西墙边,坐上去一心一意地复习起英语。舅舅的生意好也罢,坏也罢,都与己无关。他最关心的还是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他亮清自己的状况:智商平平,还有些騃(ai方言:意为死板,教条,不灵活)。不能靠临阵磨枪,而要坚韧,刻苦,死记硬背。所幸无论白天忙闲与否,晚上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可以静静地学习,无人打扰。时间不多了。

  半晌过去了,无人光顾。拉牢背倚着铁门,坐在条凳上打盹。另一头,宝珠纳着鞋垫,不时抬头向人行道张望,不知是对城里人穿戴打扮好奇,还是期待可能的送货人。改革放下课本,活动活动筋骨,溜溜达达来到门口。

  “妗子,这怕不行,连个人影影都没有。”

  “咱一个里头人有啥方子!”宝珠不满地瞥了丈夫一眼,“他能行嘛,说赚大钱,赚个辣子。”她用针扎向丈夫的胳膊,“还睡,睡到明年,喝风粑屁?”(!&^

  拉牢唉吆一声睁开眼:“咋,怕我不死!这才半晌嘛。你擀面醒不?蒸馍发不?生娃还要十个月,急啥?”和妻子开完了玩笑,又一本正经地转向外甥,“你也快是大学生了,有啥方子?”

  改革上下打量了一番身旁的水泥门柱:“挂个牌牌咋样?你说你是废品站,谁亮清?”

  “废品站挂牌牌,没听说。”

  “你听说过啥,吃饱了不饿,得是?”宝珠逗着丈夫。

  “那写啥?”

  “百姓废品站。”

  拉牢连连叫好,从屋里拖出一只拆开的纸箱,宝珠剪去多余的边角。改革伏在地上。用铅笔勾出字形,再用白色粉笔填充,一个简易的门牌挂了起来。

  晌午。宝珠擀了长面,一人一老碗,蹲在门口一侧呼噜呼噜大嚼起来。一个老汉推着装板纸,啤酒瓶的破旧婴儿车缓缓走过,他转过头朝废品站望望,停了下来,像在确认此处是不是废品站。宝珠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指了指纸牌。老汉迟疑了一下,调转了车头。改革奔过去,和他一起把车推着进了院子。过磅,数瓶,付钱。老汉接钱时,手有些抖。心直口快的宝珠以她特有的女性的细腻,叫了声“叔”,嘱咐他“把钱放好,莫遗了,咋不叫娃来嘛?”

  “都不在跟前,我卖卖破烂儿,到体育场转转,也算锻炼身体嘛。”老汉随和,开朗,也很健谈。

  “叔。你高寿?”

  “八十四。”

  “看你身体嘹得差大。”宝珠想到了公公的身体,由衷地叹到。

  “罢了,也快完了。”他四下看看,像在寻啥。

  宝珠突然灵醒:“拉牢,给叔拿个坐的,连个眼色也没有。”

  老汉坐在条凳上,兴致勃勃地谝起来:“你像是西府人?”

  宝珠点点头,索性坐在磅上:“叔,你是达的人?”

  “你这女子,咋我的话也听不来,离得不远,半个乡党哩。”

  “咋不太像嘛。”

  “出来几十年了,变了,南腔北调地,见笑了,你这站啥时开的。”

  “夜来。”

  “我说嘛,前两天从这达过,还是个工地,叮叮咣咣地。”他四下环顾,空空如也的场地和货棚,“来人不多,得是?”

  “今儿才开张,你是第一个。”

  “奥,人都不亮清嘛。那咋不做个广告吗?”

  拉牢上前:“叔,你啥时见过废品站做过广告?脎(音sa,陕西方言,意为头)比身子都大。再说,就是想做,也没钱。”

  “是嘛,是嘛,我又胡谝哩。”老汉起身道,“那是这向,我回去给邻居说说,到达卖不是卖?再说,近嘛。我就在3号院,姓陈,这一片都亮清。”

  两人把老陈送出门:“闲了来谝,叔。”

  果然,陆陆续续来卖破烂的多了起来。听他们的交谈,多是附近的居民。3号院是省政府的家属院,近处还有省委的家属院,里面住着不少老干部。然而,收货依然嫌少,无论是报纸,书本,还是纸箱,只装了半个货棚和场地,废金属则更少。宝珠那个挎在胸前从不离身的人造革钱包却迅速瘪了下去。再不出货,几天内将无法应付继续上门的生意。而出货,意味着大马拉小车,两吨的车只装一吨的货,亏重,刨去车租,人工,只落得个肚儿圆。

  “看你还能不,来时还不让带面,看你吃啥!买麸子的钱还不知在达哩。”宝珠埋怨着把一碗包谷珍递给了丈夫。

  完全没有料到窘境的拉牢只能向郭红卫求助,说暂借两千元周转一下。郭红卫没打丝毫绊子,广东话听上去不算蹩脚:“洒洒水啦!”

  心急火燎的拉牢足足等了一个小时,郭红卫的红色夏利才开进院子:“得是把井绳去了,牙长一截路,才到。”拉牢抱怨着。

  “咋,几天没吃了?”郭红卫把一叠钱扔给宝珠,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看了遍,“嫽着咧。”

  拉牢说,地方不错,只是生意太少。宝珠更是夸张地插嘴,不是前几天陈老汉帮忙,早回上丰地了。郭红卫也认为废品站做广告不可行,但陈老汉的思路是可取的。“广告就是广而告之,让大家都亮清咱是做啥的嘛。那么,是不是可以换一种方式呢?拉牢,干不干?”

  “你是见过世事的人,你试说。”

  “如果,是说如果,有人来交货,过了称,你说8斤,他说10斤,说不到搭,嚷仗,打锤。最后我儿电视台曝光,那是省台金牌栏目《十分聚焦》,一播出,那可是名扬三秦。咋样?”

  拉牢疑虑重重:“咱本分做生意,不在称上耍麻达。再说,出了人命,咱可燃不清。”

  宝珠的想法很简单:“那事怕要当(音dang,陕西方言,意为碰运气)哩,夜个下种,今儿要上磨,怕连不上。”

  郭红卫未作答,却看看左右:“改革人呢?”

  “在屋里看书哩,今年高考。”

  “那就对,甭叫娃知道,心善,騃得很。”他放低了声音,“瓜得些,我能害你两个?我就是电影里的导演,卖货的是咱寻的演员,我说东他能往西?嚷仗是真的,打锤就是个样子。当然,你要做些准备,挨几脚,几拳,流些血。”

  “啥?流血。”宝珠吓得喊出声来。

  “快悄悄。假的,事先买只鸡,杀了把血备下。鸡肉还能改善一下嘛。”

  “那——能行?”拉牢仍然担心。

  “那有啥,一不放火,二不杀人。我会把握,比碎事大,比大事碎。再说,你不报警,他能来?放心,我就在跟前。”

  下午,戏开场了。一对中年夫妻推着一架子车纸板来到废品站门口。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