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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爱若晚阳

  那是2011年的浅川。

  连绵的绿色香樟树消失于一大片空地,焦灼的烈阳烘烤着它规模最大的街道——香椿街。

  4月5日的香椿街,一片炫人的白光笼罩在地面,十几台警车扯着它们的大喉咙,嘶叫着,咆哮着~

  几十名来自浅川市派出所的警察,举着qiang,里里外外的包围着最里层的一辆黑色宝马!

  其中,一名警察春阳,正认真地站在第二层边上,口干舌燥且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说真,这是春阳当上警察几年后,第一次摸到这个有点儿重的真东西!

  这座世外桃源,近几日上演了一场风云蝶变,原市长王希,原副市长兼首富周唯天,因收受贿赂,官商勾结……等等罪证的揭发,一朝沦为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王希早已被召回京城受审,而周唯天却在4月5日这天,脱离监视,午夜时失去踪迹。

  “逃犯周唯天注意!宝马车上的人注意!你们已全被包围了!请放下你们的抵抗!请放下你们的抵抗!”

  喇叭声被放大了好几倍,警戒线外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着,水泄不通!

  骄阳下,场面僵持了有40分钟,黑色宝马里的人还是迟迟不肯出来。

  春阳接过旁边小万递来的冰水,快速地揭开瓶盖,“咕咚咕咚”地往火热的胃里灌!

  “哎!我说,老阳,这周唯天也算是你的老朋友了,都知道他儿子是你闺女的女朋友,你怎么也忍得下心听所长的话,跟来了?”

  天光热得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了,春阳还是吧咂巴匝嘴,说:“这个龟孙子!人面兽心!我今天就算所长不派我来,我也要看看他的好下场!”

  小万听到,马上疑惑着问:“他不是你亲家吗?!”

  警察队里的春夏唾了一口唾沫:“呸!哪门子的亲家!”

  话出,春阳喝下最后一口水,把瓶子扔在地上时,裤子兜里,开为震动模式的手机响了~

  大概是小夏她妈妈的电话,春阳马上拿出来,看也不看就按下接听键:“喂!小夏妈妈啊!”

  “老阳,是我!”

  疲惫而沧桑的男声冲入春阳右耳~

  春阳分辨了几秒钟,心里惊了一下,然后把头往右侧了侧,用手掩着嘴:“周,周唯天!”

  “你怎么打电话打到我这儿来啦?!”

  “老阳啊!我现在是走到尽头了!只是还有一些后事要恳求你帮我完成!”电话那头,周唯天开始哽咽!

  软性子的春阳从没听过周唯天这么无助的求过别人,他眼睛看向3米开外的黑色宝马,“周唯天,回头是岸!你快点认了罪,摆好态度,30年后,凭你的才能你出来还是一条好汉!”

  “春阳老弟,整个事情都不是这样的!这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啊!”平日里语气沉稳的周崇天,现在居然有几分激动!

  春阳想了一下,把手机贴得更近一点:“浅川市清天朗日的哪来的阴谋?!”

  “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听我一句!你执行完任务就赶紧回家!你太太王楚华,会告诉你一切!”

  春阳:“呃……”

  电话挂断。

  春阳被周唯天决绝的语气给震住了。“哟!那龟孙子出来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小万看到不远处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于是吹了一个口哨~

  “逃犯周唯天已出来!逃犯周唯天已出来!”

  春阳听从刘队的命令,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而后慢慢抬起了手中早已上膛的qiang!

  举起了属于他的命运之qiang——

  “砰!”

  qiang声即出,香椿街方圆十里陷入恐慌!

  浅川市的人民早已有10多年没听过qiang了!周围的群众被吓得奔逃四散!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接着:

  “砰!砰!砰!砰!砰!”

  是警方和周唯天开火的声音!

  春阳愣在原地,耳朵里是周围同事的责怪声:“春阳!你怎么能擅自开qiang啊?!”

  像是有一道玻璃墙隔离了春阳与身边世界的联系,眼前全是模糊的光晕,耳朵里嗡嗡作响,“电视”调成了静音,面前的“影像”却不断轰炸着春阳的神经!

  “住手!住手!”春阳大喊着!喊得满面通红,青筋暴起!

  周唯天拿着手上的枪倒在一片血泊里,地上的灰尘与身子搅合在一起,脸上是痛苦得扭曲了的表情!

  他身上多了将近10个血洞!血从他的心脏口大把大把地往外流!

  “你们疯了吗?阿!一条人命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一阵腥风血雨!

  浅川市曾经叱咤风云的周唯天,就这样奄奄一息的躺在满是血渍的地上,他瞪着眼睛望着朝他开第一枪的春阳,嘴里念念有词……

  只有春阳听得到:

  “快回去!快回去!……”

  ……

  “爸爸!”

  靠在驾驶座上的周崇明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呼呼呼~”额头上出了许多细密的汗,周崇明呼了三口气,抽来纸巾擦了擦,然后打开左侧的玻璃窗,呼吸着外面来自簋街的新鲜空气~

  这是2014年6月末的北京!

  星期五晚上9点,周崇明开着自己的路虎,专门跑到号称京城小吃一条街的簋街,为妹妹立夏带些好吃的食物,当作聚会的夜宵。

  不管工作多繁忙,周崇明都会抽出空闲,和妹妹立夏聚一聚。

  “帅小伙又来啦!”东段的一家名叫“簋街四合院”是这里生意最火爆的小吃店,今天老板特意坐台,边抽着烟,边招待客户。穿着职业西装的周崇明一进这个店子,还是吸引了许多市民的目光。

  “嗯呢,”周崇明客气的给老板装了一根烟,“老板给我来一斤小龙虾,一碟南瓜丸子,还有10串牛肉~”

  “吃这么少?”老板站在柜台里,哈哈笑着问道。

  周崇明站在这烟火气十足的地方玉树临风:“不少啦,老板,主要是我妹妹吃不了多少。”

  老板听了后,没话可聊,不久,两个里面冒着热气的塑料袋被提到木制的柜台上:“一共100,不用找啦!”

  “好的。”周崇明拿出钱包,打开,鼓鼓的红色钞票蛮招摇地曝露在老板面前。

  老板面不改色的接了钱,对着走远的年轻人,大声说:“小伙子,欢迎下次再来哈!”

  “好的。”周崇明回答得彬彬有礼。

  晚上9点半,周崇明关上车门,小心放置好小吃,准备开车回家。

  拿出钥匙时,又觉得自己要上厕所了,蛮急的,于是干脆下车找厕所。

  簋街上,游荡的行人没有那么多了,周崇明就在路上随意找了一个好对付的妹子,问一下公共厕所在哪边,结果那位妹子,指了一条不远不近的路,周崇明没有办法,只好按路找去。

  空无一人的巷子!

  “怎么越走越觉得有一种快要被打劫的感觉?”破陋的小巷只有两米多宽,此时夜黑风高,周崇明有点想打道回府。

  “算了!还是回去吧!”

  就在这时,前方果然出现了几个高大的提着木棒的男人!

  电视剧里的情节,真的这样发生了!浓黑的夜色下,看不真切,可看起来确实是要来找麻烦的黑社会!

  周崇明迅速疾步转身,抽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下110三个数字……可就在这时,后面也出现了4,5个提着木棒的高大男人!

  等于把他的去路给堵死了!

  堵在来路的男人显然是领头,轻悠悠地开口,“周崇明是吧?你先乖乖把手机交出来!”,他手里的木棒拍打着手掌:“之后,我们好说!”

  周崇明把手机丢给领头的男人,示意“好说”!

  领头接过手机,丢在水泥面上,右脚抬起,狠狠一踩:“哥们儿,本事挺大啊!敢招惹这么大的老板!你也是活腻了!”

  被堵在中间的周崇明赔笑道:“各位兄弟,出来混都不容易!这样吧,雇主出多少钱,我出他们的5倍!可以吗?”

  “不行!”领头果断拒绝,“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小子,我劝你尽早收手!你就像五指山上的…噢!不是!你连孙悟空都不…!”

  “啪!”

  领头话音未落,周崇明操起小巷靠墙边上的废旧单车直直地朝着领头他们砸过来!

  强壮的领头,用自己粗壮的手臂一挡!废旧的单车四分五裂!

  “你他妈的!”

  周崇明接着猝不及防地用脚踢中领头地腹部,领土“哇”地一声,一口血已在喉咙里了!

  其余的8个人操着木棒猛扑过来,周崇明左右格挡,拳脚并用,竟把4,5个魁梧的男人撂翻在地!

  “他奶奶的!”

  倒下去,又起来,起来,又倒下去……

  尽管周崇明学过跆拳道,可也抵不过这9个男人的连续攻击,10分钟过去,他的体力已耗去一大半。

  “咚!”周崇明一个闪躲,自以为闪过了前面联珠炮式的进攻,哪晓得后面杀出一个陈咬金!

  实木制造的木棒狠狠砸在他的后背上!

  周崇明只感觉自己的颈部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咚!”

  又一个木棒狠砸在周崇明的小腿,使得他半跪在地上,痛楚让他失去了身体半部分知觉!

  “咚!咚咚!咚!……”

  9个男人的木棒毫不留情地打着昏睡过去的周崇明!

  “妈的!这小子这么不老实!我还是头一次被人打!”

  “打死他!打死他!”

  “别!打得半死不活就好了!希达夫人还要那里要交差!”

  ……

  “轰隆隆!轰隆隆!……”

  打得累了的领头停手,抽出一根烟,点上打火机,“嗒~”,“嗒~嗒嗒~”

  “妈的!”今天真是不顺!老天爷都跟我作对!

  “呸!”领头朝地上的周崇明吐了一口唾沫~

  血肉模糊的周崇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雨水把他满是血渍的衣服清洗干净!

  领头干脆把烟丢在周崇明依然白净的脸上,然后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对着旁边的兄弟们说:“还好!没死!”

  接着拿出周崇明钱包里的现金:“我们收工吃夜宵去!”

  众兄弟一口同声:“走起!”

  破旧的小巷,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只剩下倾盆的雨水和昏死过去的周崇明。

  不久,已是半条命的周崇明勉强睁开双眼,努力伸长手去够一米远处的手机!

  “铃铃铃铃铃……”

  手机还在响!

  周崇明用尽全身力气挪动着身体:“妹……妹妹……”

  “铃铃铃铃铃……”

  电话就一直这样响着!

  可周崇明始终都够不到只有一米远的手机。

  “轰隆隆!……哗啦啦!哗啦啦!……”

  天地间,轰隆作响!偶有煞白的闪电一闪而过!周崇明似乎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好冷!好冷!

  等雨水和雷声渐渐消失后,万籁俱静的小巷终于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身前:“崇明!崇明?你醒醒!你醒醒!听得到我说话吗?!”

  是一个女孩子哽咽的声音,“妹……妹妹……”,奄奄一息的话一出,似乎马上有几滴水打在自己的脸上。

  女孩子干脆席地而坐,把受伤的崇明、全身湿透的崇明抱在怀里。

  “崇明,坚持住!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好的,谢谢…妹妹……”

  更多的“水”打在崇明的清秀的脸上……

  ……

  整个凄清的小巷偏离于整个热闹的簋街!

  被世界始终遗忘的两人……

  就算,天地间都忘了我,独我一人,那我也还有你在身旁……

  谢谢你!

  “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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