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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配合

  金帐中各部贝勒贝子头人,都像狼一样微笑着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太极。

  皇太极现在黄袍加身,头戴金冠,已经是一朝的皇帝了,他微笑着看着外面堆积如山的战利品。

  林丹汗积累数代的金银,现在当了一次搬运工,都成了皇太极的财富。皇太极显得非常大气,诸贝勒王公大臣王子都分到大量的赏赐,现场气氛显得很高涨。

  范文程也分到了牛羊上千,金银数百,激动得范文程脸色发红。他激动的不是东西,而是自己可以跻身于女真的上乘社会。

  “万岁,微臣何德何能。”范文程这么说,却一脸理所当然,没有丝毫谦虚。

  上垂首坐着的一个英武青年轻蔑的皱了一下鼻子,他旁边大啦啦坐着一个年纪略微轻一点儿的少年比较野性,放声大笑起来。

  范文程阴狠的描了一眼,赶紧低下头。

  那个英武男子瞪了少年一眼,少年收敛了一下,但是还是忍不住嗤嗤的笑。

  大帐里的王公们看着这个小子的滑稽状态,不仅哈哈大笑。

  皇太极也笑了,道:“不必拘了他。不过多铎,你为何发笑啊?”

  原来这两个人就是多尔衮和多铎两兄弟,皇太极对两人极好,让两个人掌握两个半旗的兵力,实力居然比皇太极还要大,冠于王公之首。

  多铎朗声道:“皇兄,我笑这范文程真是虚伪的要命,明明是喜欢的要紧,却还要装出一副谦虚模样,汉人真是虚伪。”

  皇太极也哈哈大笑,道:“这是客套,不是虚伪,不过我女真历来对勇士不吝啬赏赐荣誉,还真没有这种繁文缛节。”

  多尔衮对自己这个弟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论骁悍,多铎十四岁上马,两年来已经隐隐有超越第一悍将莽古尔泰的趋势,但是就是这野蛮的习性是如何也改不了的,尤其是歧视汉人,更是深入骨髓。

  现在的皇兄就是喜欢汉人,这点多尔衮也深以为然,毕竟自己对大明朝了解太少,而汉人又太多,如果没有汉人带路,恐怕进关以后会不会迷路都是一说。

  皇太极突然面色一板:“范先生,不妨讲讲你的计划,也让诸贝勒讨论一下。”

  范文程先唱了一个诺,然后朗声道:“关内据微臣族弟回报,西北因为连年大旱,已经民乱四起。只是当今天子因为疲于应付朝堂上宗族反叛一时无暇顾及,西北三遍总督由祖大寿担任。不知祖大寿得了谁的命令,对这些叛逆只是追赶,并不歼灭,并且不入城池,只攻郡县。

  西北不少州城都纷纷陷落,更有一些称王的匪徒,杀州官宗王无数,不过据臣下看来,这很可能是小皇帝的诡计。

  福王已经起兵,一旦击退叛军,必然要打着靖难的旗号对小皇帝展开战事,不过我族弟回信说,福王是一个庸才,不但没有大眼光,更没有大智慧,完全是一个阴狠小人。

  西北的连番混乱,宗亲的大量死亡,必然成为宗亲像小皇帝发动战事的口实。听说小皇帝已经逃到南京去了,隐隐有划长江而治的态度。”

  哈哈哈~

  除了皇太极和多尔衮,几乎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嘲笑起来,作为一朝天子,居然蠢到拱手让出北方土地,想守护东南五省做个太平皇帝。范文程也得意的微笑起来,他的族弟正是福王手下第一幕僚。

  皇太极把目光头像多尔衮,两个人目光不断闪烁。

  皇太极突然没有没脑的问了一句:“是这样吗?”

  多尔衮目光深邃,道:“微臣也看不清,但是想必没有这么简单。”

  皇太极继续询问:“那该如何?”

  多尔衮有点儿迟疑:“打一下,打一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皇太极欣慰的点点头,赞许的道:“我弟成矣。”

  多铎急的抓耳挠腮,每次哥哥总是这么和皇帝对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

  范文程眼睛里露出强烈的嫉妒,作为一个文臣最希望的就是能达到多尔衮这个地步,可以和主上心心相映。皇太极虽然信任他,但是远远达不到对多尔衮那种言听计从的地步,现在是多尔衮尚且年少,仅仅插手军旅,一旦多尔衮到壮年的时候,皇太极必然更加倚重这个皇弟。

  范文臣怎么也想不明白,作为皇帝,汉人历史上的兄弟睨墙的事情并不少,为什么皇太极就能这么信任多尔衮呢?

  他当然不明白,皇太极是清朝历史上少有的一个伟大的君主,即使后来的康熙和乾隆都不能望其项背,只有雍正才能比肩。

  两个人都是那种可以把自己的感情完全压制的人,只对事,不对人。这句话,说的容易,做起来何其难也,清朝的皇帝从来就不曾相信过汉族大臣,真正相信的往往都是他们的自己人。

  皇太极突然下令:“阿济格听令,命你率本部人马从喜峰口突入直隶,试探京师动向;多尔衮多铎,你俩率本部人马接应。其余随我返回盛京,防备山海关军队回师救援,牵制明朝军力。”

  多铎突然站起来请战:“皇兄,我想随阿济格贝勒征讨北京,也见识见识大明朝的万花境儿。”

  多尔衮闻言第一个反对:“弟弟不许胡闹!阿济格贝勒身经百战,此次进北京,谁都不知道有多少凶险,你年少经验不足,不可妄动。”

  阿济格此时也劝:“是啊,尤其是细作报那个毛太保一直留守京师,并未随着小皇帝南下。这个人最是狡诈,不讲信用,不讲道义,残忍,我们在他手上载了好几次。”

  多铎此时却犯了牛心,只是阴着脸不答话,这是发怒的前兆,多尔衮自是知道,只好百般安抚,多铎就是不依。

  皇太极一看,只好道:“阿济格贝勒,你协同多铎进军,切记不可和敌军缠斗,接敌之后迅速破敌,然后就走,千万不可被那些阿物拖累了手脚。”

  接着虎下脸道:“多铎,朕许你同阿济格将军进军京师,但是你要服从将令,你是协从,如果有违背,阿济格将军就军法处置你,你可清楚!”

  多铎兴高采烈一个千到底:“扎!”

  多尔衮看着自己这个弟弟,不祥的预感再次笼罩,右眼皮突然跳个不停。

  “女真方面有啥动向?”毛太保懒懒的问。

  “回禀都督,据探子回报,林丹汗已经被击败,八个褔纪都投了皇太极。据说皇太极手下的阿济格整军,有所动向。”

  毛太保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传令喜峰口的大刀营,放进阿济格,全力阻击多尔衮,如果挡不住让主将提头来见。”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皇帝一离开北京,北京的宗室就蠢蠢欲动,甚至私家甲士也纷纷入京,河北河南大量豪杰侠客纷纷涌入北京,空气中都带着一丝血腥味。

  毛太保冷眼看着一切,并不阻止,因为现在福王正和叛军玩命儿的较量,实在抽不开身,这些人不论怎么折腾还是有限。

  毛太保倒是把自己的护卫加到一千名甲士,毕竟这个时代那些侠客太有威胁了,为了一些糊里糊涂的理由完全有可能刺杀自己。

  后来干脆就搬进三千营,平时根本不出来。

  京师富商们闻到不安的味道,开始有那些聪明的开始纷纷脱手自己手中的货物,店铺,甚至把银子纷纷存入银行,换成汇票返回江南。

  北京因为行政指令,只剩下三家银号,都是内务府的背景,也就是说这些银子间接的存入了国库。富商们也是没办法,毕竟你不能带着几十万的银子上路,这混乱的世道,这样代表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况且北京的标行一夜之间几乎都关了门,想找个保镖了都没有。

  一时间北京行情汹汹,店铺都是低价甩手,这些不稳定的情形也影响到了公侯府门,不断的有公侯的大管家们,到银行抵押侯府的田庄古董之类。

  银行天天八百里加急的送信给思宗,不过思宗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越来越生气。

  自己国库连七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想调回山海关的精兵都做不到,问大臣们都说没钱,结果,现在光是银库的银子就达到了两百万之巨。

  国贼,禄蠹!思宗气的不清,尤其是面对周皇后的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对几个妃子也是避而不见。

  突如其来的女真骑兵让天下震动,阿济格一点儿没客气,在汉奸的引导下在京师周围烧杀抢掠,专门袭击京师外的富贵庄园。

  京师里面的勋贵一听炸了,炒成一窝蜂,收拾细软的收拾,纷纷准备转移,一时间北京城上下鸡飞狗跳,几个城门天天都是逃难的人,不断有掉入河中被淹死的。

  毛太保还是冷冷的关注,只是下令三家银号开始极低的价格收购京师的铺面酒楼茶楼,当铺赌场妓院,乃至田宅。

  几乎是半卖半送的价格,三家银行天天是爆满,到处都是典当,抵押,出售的人。

  存银子不收汇水,店铺用银子付给,田庄付给八成,古董细软五成支付,剩下五成明年支付。

  这个混乱的场面让思宗大发国难财,在以后的历史上被文人唾弃了整整两个世纪,直到皇朝结束共和开始,才有人对这个皇帝拨乱反正。

  自然,被摆入奸佞录的毛文龙也得以从新被审视,历史上的评价是三分功绩,救了皇朝;七分过失,杀了太多的文臣,造成文化断代。

  其实很多文臣是自杀的,破产了以后再被踢出公务员行列,不上吊也没有别的出路了,搞笑的是这些京官上吊的地方就是煤山,历史显示了惊人的修正能力。

  再说女真铁骑,一入京师如入无人之境,开始四处烧杀,最后终于遇到了姗姗来迟的五军营,数万人摆下战场。

  可惜女真人不懂规矩,没等五军营摆好阵型,一个冲刺过去,直接击溃五军营;追杀了数十里,五军营勉强再次组成阵型,结果史书上记载就几个字:复败之!

  多铎杀红了眼,前锋居然斩首近万人,这在清朝就是上或的军功,要不是阿济格强令多铎回师,多铎甚至想一口气杀入京师。

  功勋们哭哭啼啼的接待了这支惨败的大军,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关键时候功勋之中强悍的人物组建了一支特别的部队。

  他们用事实告诉世人,他们无愧于武将的后代,跨上马还是骁悍的武将,对得起金戈铁马的祖宗。这支仅仅五千人的军队就是由那些侠客和京师子弟组成的军队,没有纪律,也没有阵型,凭借个人的勇武居然正面冲击清朝的八旗铁骑。

  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最终的结局是五千勇士全部战死在京师城下,夕阳之下,残破的军旗还失去主人的战马哀鸣,让观战的毛太保动容,深思。

  燕赵自古多慷慨悲凉之士,从此可以观出,想必汉人不怕八旗,怕的恐怕是无缘由的死去,一旦真正遭遇侠义,他们涌现的往往是斯巴达那种赴死的决心。

  相比之下,赖在自己营盘的客氏等人,让毛太保恶心。

  这些人一个劲儿要求毛太保出兵,威逼利诱,苦苦哀求,怎么样的都有。

  毛太保露出魔鬼的笑容,说了一句让后世骂了百年的话:“他们抢够了自然就走了,现在本帅兵少,没有陛下的旨意实在不敢动啊。”

  无耻,功勋们目瞪口呆。

  阿济格真的抢不动了,也不敢抢了,东西太多了,这些勋贵百年积累大量财货都在庄子里,全便宜了阿济格,最后阿济格因为实在拿不动了,决定撤退。

  同时阿济格也接到一个惊悚的消息,就是他们和多尔衮的联系被切断了。

  八旗的规制是半个时辰联系一次,他们断了联系已经三天了,阿济格拼命压制住心里的恐惧,决定徐徐推出喜峰口,必要的时候扔下财货,毕竟这次袭扰的任务已经达成,并且知道大明朝真正的实力。

  多铎一再请命,希望进军京师,但是不敢违逆阿济格,只好忿忿的请了一个断后的任务。

  几天前的大战让多铎兴奋异常,他第一次发现可以一战的敌人,也真正佩服了一把汉人。战士就是应该这样,要勇于面对死亡,那些一触即溃了的家伙虽然盔甲鲜明,但是都是一些吃货而已。

  多铎期待着,期待能在碰到那样的武士,希望再来一次高品质的作战,高手的寂寞不是外界能体会的。

  他盼来了,可惜这些人是取他性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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