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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河破碎

  “你别过来!”女孩徒劳的握着手中的木棍,不断向后退着,色厉内荏用非常沙哑嗓子用尽全力喊出最大声音警告李璮不要靠近。

  李璮听着女孩的警告,看着女孩背后那双来自刚睡醒的小男孩布满了惊恐神色的眼睛,翻身从马上下来,远远地停留在当地。

  “小妹妹,我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李璮停在原地,为了表现自己的善意,他席地而坐尽量让自己和蔼可亲一些,静静地与对面的姐弟二人对望着。

  可能是李璮身上那股现代人所具有的那股和善气质起了作用,女孩虽然依然在小心的戒备着,但是小男孩眼神中的惊恐却在悄悄地褪去。

  在火光下,李璮努力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在灯光下父亲教给自己的手影戏,他的双手不断变化着,在火光地照射下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影子,有兔子,鹰,狼还有孔雀和乌鸦。

  男孩似乎被他的手影戏吸引了,悄悄地从女孩的身后爬了出来,用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上的影子。

  “好玩吗?”李璮微笑着问道。

  “好玩,可以教给婉娘吗?婉娘从来都不会这么哄我。”男孩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李璮,生怕从他口中得到拒绝的回答。

  “可以啊,这个很简单的,教给你也是可以的。”李璮笑着回答着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刘斌,文武斌。”男孩仰着头,似乎对能有这个名字感觉非常骄傲。

  “真是一个非常棒的名字,”李璮称赞着刘斌这个名字,继续说道:“那她呢?”

  “婉娘啊!”

  “没有大名吗?”

  “没有,我娘就告诉我她叫婉娘,以后会是我的妻子,不过不能做正妻,因为我娘说我以后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做正妻。”

  李璮被刘斌的话逗乐了,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五六岁的小屁孩竟然已经有了老婆,这在他看来完全是天方夜谭,应该说比天方夜谭还要扯淡!自己都25岁了,还单身狗一条,眼前这个五六岁的小屁孩都有老婆了,而且还不是正妻,这要说出去谁敢相信啊。

  “你叫什么名字?”刘斌似乎已经不再惧怕李璮,开口询问他,在言语中李璮似乎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有一种后世人成为“二代子弟”的气质。

  “我叫李璮,没有你的名字好听。你的名字是文武双全,我这个就很一般了。”李璮回答着。

  “你的名字也不错了,我家以前有好多像你这么大的庄户,他们的名字不是被叫石头,就是被叫做狗蛋,还有叫小大的;更有人干脆直接就叫稻、黍、稷、麦、菽!我娘说这就是一群吃的粮食,满大街都是。”刘斌似乎很开心能够有人跟他聊天,跟个小大人一样喋喋不休地说着。

  “你娘你爹呢?”李璮追问着。

  “死了,全都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爹爹,只是听娘说过,几年前金人打了过来,在城里抢了我家的买卖,我爹被金人杀死了。”刘斌回答着,而后继续说道:“因为我爹在城里被金人杀了,所以我娘说城里是是非之地,就带着我回到了乡下,结果前段时间我娘被军士给杀了,家里所有的男人都被军士抓走了。”

  刘斌说起母亲经历的时候,两只眼睛里面流出了泪水。李璮能够感受到刘斌对母亲的依赖和想念。

  “怎么回事?能对我说一说吗?”李璮追问着。

  “你问婉娘吧,她知道的比我多,我在那些军士到来的时候就被娘藏进了床底下。”刘斌回答着。

  “婉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对我讲一下吗?”李璮看向婉娘追问着。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那些军老爷打仗打得没有活人了,就到乡下来抢人,然后再去打仗。我今年九岁,在我的记忆里面,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三次了。”婉娘似乎真的是刘斌的老婆,对刘斌言听计从。

  “啊?什么!已经三次了?”李璮被婉娘的回答震惊了,大规模的抓丁抓了三次,难怪这里如此的荒凉。

  “对,已经三次了。以前我还在我家的时候,我们村子里面有差不多二百户人家,结果一次抓丁,整个村子里面就基本没什么人了!从那以后我娘就带着我到处乞讨,最后被刘家收留,我成了刘家的童养媳。”婉娘回答着。

  婉娘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很稳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讲述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但是在这平静的语调下隐藏着的那种情感上的麻木狠狠地冲击着李璮的心灵。

  李檀被婉娘的话震惊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更没有经历过人如草芥的时代。二百户人家就在一瞬间从地面上消失了,这还仅仅是婉娘亲眼看到的,婉娘没有看到的情况恐怕更让人触目惊心。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这句出现在近代中国史来自于文豪鲁迅的醒世名言出现在李璮的脑海之中。

  李璮回忆着自己在历史课堂上听到元朝疆域那一部分内容时身体里荡漾着的惊叹与神往的感觉,现在他才赫然发现在这惊叹与神往的背后竟然掩藏着华夏百姓被奴役、被屠杀、被视为草芥的真相。

  李璮抬头望向黑暗的天空,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这一路上所看到荒凉与破碎的景象,完完全全是战祸造成的,因为金人的统治,因为蒙古人的入侵。以至于山东这个华夏历史上的富庶大省在经历了长年累月的战争之后,这片土地原本生机盎然的生命力正在凋零。这是一种极度的破坏,是一种来自于落后文明对先进文明的摧残!而这种破坏的最终结果就是由于先进文明的消亡而导致的历史倒退。

  “婉娘,你知道附近的县城在哪吗?”李璮收拾心情,询问着县城的方向,他想要向更多的人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然后寻找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方法。

  “我只知道往西能到县城,我只跟我娘在乞讨的时候去过一次,那个城很大很大非常大,里面住着很多很多的人,可以很轻松的讨要到食物。”婉娘诉说着,在说道县城的时候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向往的神采。尽管刘斌的父亲在县城中被杀死,但是县城给她的第一感觉仍然让她对县城心驰神往。

  李璮听着婉娘的话,却忧心忡忡:一个已经被梳理了几次的偏僻村庄都因为战祸而消失,那个富庶的人口众多的县城难道还能够在这场战祸中幸免吗?

  山河破碎!

  李璮在这个时候,异常思念后世的中国,她有强大的军队,先进的武器,虽然与世界第一强国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这种差距正在缩小,可以预知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还会重新站在世界最强国家的巅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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