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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番外五 梦魇缠身

  黎浅看起来乖巧可爱,实际上却是个小魔头,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没人敢欺负她。哪怕是男孩子,也会被她打掉牙。

  别的小孩笑话她总穿着丑丑的短裤和大青蛙的半袖,穿超结实但也很丑的运动鞋。后来那些小孩不是被打哭,就是被黎浅骂哭。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超凡的凌厉,那双圆圆的眼睛瞪起来,把黎嘉白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像,连老师有时候都会被她吓住。

  但是回了家,黎浅却可以对黎嘉白哭鼻子。

  因为黎浅从小就知道,绝不能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脆弱和软弱,否则只会被欺负。

  唯有在黎嘉白面前,她才会表现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

  不过有时候她也会对黎嘉白说谎。

  那天她回了家一声不吭,不撒娇要吃爸爸做的提拉米苏,也不粘着爸爸给她讲故事,而是安安静静的做作业,喝牛奶,读英文,然后上床睡觉。倒是黎嘉白觉得不正常,去她的房间里问:今天不开心吗?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黎浅说:没有。

  其实是有的。那天几个小孩在背后嚼舌根,说黎浅没有妈妈,说她妈妈以前是个精神病。黎浅气得发疯,给他们挠了满脸的血印子,逮着其中一个男孩,又发狠扔了木桩子,给他打得身上直冒血。

  老师问什么,黎浅都不说话。

  她不想说,是那些小孩嚼舌根,讲她妈妈坏话。

  虽然她对妈妈没有印象了,但妈妈在她心里仍然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女人,她很温柔也很厉害。

  那天黎嘉白接到了老师打来的电话,小孩的家长要求索赔。黎嘉白没有戳破黎浅的谎言,他知道黎浅懂事,不会无缘无故下这么重的手。除非

  黎浅过生日那天,黎嘉白在外地谈生意,谈完立刻坐飞机赶回来。

  回家的时候,黎浅一个人蹲在角落,用冰箱里存放着的甜品,歪歪扭扭的插上了蜡烛,给自己庆祝生日。看到黎嘉白回家,黎浅气得眼泪直冒:坏爸爸,再晚一会我就该睡觉了,就等不到你给我过生日了。

  等黎浅再长大一些,上了小学,她外婆已经从丧女的痛苦中走了出来。她外公忙于军区的事情,一年都见不得几次面。外婆经常来n市小住,对黎浅千万倍的好,像是在弥补着什么一样,给黎浅煮饭,做新衣服,只要是黎浅要的,统统满足。

  但没有人知道,黎浅想要的,是妈妈。

  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能够一觉醒来,看到爸爸妈妈在餐桌边为了早上吃什么而拌嘴。在那些爸爸忙于工作的时候,有妈妈陪着她,让她不至于承受黑夜的恐惧和孤独。

  黎嘉白恐怕不知道,他在孤独中长大的女儿,早已经梦魇缠身。

  她必须要非常坚强,非常独立,才能不被那些噩梦所折磨。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为学业越来越重,黎嘉白给她请了家教。

  黎浅一向排斥外人,但是对这个家教却莫名的产生好感。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妈妈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耐心仔细的给她讲题,会提醒她穿暖一点,会轻轻拍她的头,会给她洗手,会送她粉红色有蝴蝶结的公主裙,也会在她不会做题懊恼鼻子酸酸的时候,轻声告诉她,没有关系,慢慢来。

  温柔的,又知道很多的老师。

  跟黎浅想象中的妈妈的形象重合。

  黎浅开始不厌其烦的跟黎嘉白说,她想要一个妈妈,她觉得黎嘉白应该再娶一个妻子,她觉得家教老师就很好。她甚至让老师来家里住。对于黎嘉白的坚决和抗拒,黎浅不懂。她不知道黎嘉白在坚持什么。

  一向都顺着她宠着她的爸爸,为什么第一次凶她。

  但是还好,老师顺利搬来家里住了。

  黎浅每天起床都能看到她。

  但她不知道,当她去上学的时候,家里因为这件事而产生了多少硝烟。

  有时候黎浅睡得迷迷糊糊,能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抚摸在她脸上,轻声给她唱童谣。但那个时候她却不觉得害怕,她知道,是妈妈——或者说是老师。她总是睡得很安稳。夜色静谧,房间里穿着一身白衣的女人犹如鬼魅。

  她是985重本毕业的高材生,理科很好,英文口语也流利,有纯正的英式发音。她叫乔安,出生在北方小镇里。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乔安脸上,她的神情虔诚而温柔,她就那么看着黎浅,轻轻用手拍着黎浅的背,给她唱着催眠曲或是童谣,有时候也会来给她讲童话故事。白天里跟黎嘉白的冲突似乎荡然无存。她似乎不记得了,黎嘉白说那么恶毒的话让她滚出黎家。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她的声音虚无缥缈,在寂静的夜晚里,像是一道诡谲的暗芒。

  黎浅越发眷恋乔安,这样的眷恋甚至让黎嘉白感到不安,他有意要把乔安和黎浅之间的距离拉开,只是黎浅的坚持和执拗,让黎嘉白无计可施。乔安似乎是个天生脸皮厚的,哪怕说再多难听的话,她都不肯走。

  “黎浅,乔安不是你妈妈。你的妈妈叫姚亦云,我给你看过照片的”

  “我只要乔安做我的妈妈!我不认识什么姚亦云!”

  黎浅像是着了魔一样。

  她沉迷在乔安编织的温柔和梦里,不肯醒来。也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来,隔三差五就会生病,脸色越来越苍白,也越来越虚弱,比一般小孩都要瘦,再加上苍白的肤色,像是瓷娃娃一样,一碰就会碎似的。

  夜里,她穿着睡裙打开乔安的房门。

  ——妈妈,我做噩梦了,抱抱我好吗?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