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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15恩断义绝

  萧霜认得这张网,若不是这张网,她也不会顺着江水漂流而下两日才从冰棺中出来,那冰蝉丝遇水而坚,遇寒而固。任何刀刃都无法将它破开,若不是绑住冰蝉丝的铁链被她扯断,恐怕她要在冰棺中顺着江水而下一直到天边之外去。不想,傅凌天这里还有一张,就是为了专门抓她而设的么?

  萧霜冷嗤,“呵”

  火油备足,箭头上缠着棉花,浸满火油的箭头正炽烈的燃着,熏人的气味在地牢外遍布。

  萧霜冷哼一声,拍拍背后的萧雨,“莫怕,我们就要出去了。”

  “放箭。”

  一声令下,箭雨飞来。

  萧霜急退了进去,射来的箭雨仍是如生了一对双眼死盯着她的脚步追去。不多时,她又退回到了地牢深处。

  脚下死尸断肢,有些已经分不清是人的残肢,白骨森森,血肉模糊,她站在上面一点一点的走着。

  她看着地牢里面,突然回想起了曾经的林林种种。

  那次,萧霜被傅凌天的死对头陷害入了大牢,将她关押在地牢的那天也如今日的天色一样。

  那时,她穿着华美的衣衫,站在冰冷的地牢里,望着门口,祈求有人告诉她,真正将她送来的不是傅凌天。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成了事实之时。

  当夜,傅凌天亲自劫狱,身上中了好几刀,她在地牢里抓着铁栏死死的求他,要他离开,他依旧倔强的不肯走。

  那次是傅凌天的苦肉计,试图要为萧霜脱罪,而今日是他真的来抓她了,他亲自带兵守住牢笼门口。

  这次不是救她,而是要亲手杀死她。

  萧霜没有再走出去,地牢外的羽林卫也没有再进来,射箭的声音渐渐的停了下来。

  外边一片安静。

  萧霜站在远处,盯着地牢出口处,小小的出口前一个拉长的身影渐渐的移动着,最后只在那出口外停住了脚步。

  萧霜心底一颤,她险些就这样冲出去了,就这样像曾经的他一样奋不顾身,将他抱在怀里。

  萧霜摇摇头,赶出那些曾经烦躁的思绪,对萧雨道,“萧雨,若是姐死了,你一定要活着,有朝一日出去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姐埋了。”

  萧雨身一动,捏紧了萧霜脊背上的衣衫,没有说话。

  僵持了片刻,萧霜咬咬牙,走了过去。

  背对着萧霜的傅凌天脊背直直的,不染一丝温暖。

  “你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我的命,放了萧雨,我任由你处置。”萧霜道。

  傅凌天轻叹一声,缓缓转身。

  赫然,萧霜看到了傅凌天脖上缠绕着的绷带,她心底无声的呐喊了一句,“不是,不会是他。”那个救了她的人,乔装成苏摩的人不会是他,他要做什么?萧霜做着挣扎,这一切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傅凌天只眼神复杂的看着萧霜,不发一言。

  “为何十年前在下葬的时候,不亲手了断?你早该亲手割了我的脑袋,何必等到今日?”萧霜问道。

  傅凌天身一动,看着她,没有回答。

  “萧霜,留下来。”

  萧霜惨白的脸上突然扯出一条难看的微笑,“呵留下来?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傅凌天。”

  “傅凌天?!是你出动了暗卫要将我杀死,十年前,你不放过我,十年后依旧如此,现在又要我留下来,傅凌天,如今的你竟然是如此奸诈可鄙。”

  “不,萧霜,只要你留下,我自会解释所有的事情。不要,不要做傻事。”傅凌天对她摇头。

  萧霜将目光冷冷的扫向他身后的羽林卫,手中的弓箭早已拉满城弧,只怕眨眼的功夫她就会被射穿成血窟窿。一面是他的苦苦哀求,一面是他冷冷的追杀,傅凌天你到底要做什么?

  “傅凌天,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十年前,我听信了你的谎言,跟着你去了北冰岛,可是你却亲手将我推向了冰棺中,十年,你可有去看过我?呵呵你在坐着你的皇帝,你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关在北冰岛苦苦等候你的我?忘记了吧,不,应该是恨我的吧?!恨我当日选择了你的皇兄,却没有跟你走,呵呵”

  傅凌天身一颤,轻蹙眉心,当年之事历历在目,所有的无可奈何促成了今日的种种,定然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可心底的那份情,他如何能忘?

  “萧霜,留下来,我会全都告诉你。”

  “留下?留下便是我的死期,或者,看着你身边的所有妃嫔亲亲我我,而我被世人嘲笑是妖魔,是妖女,不,我不。傅凌天,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已经变了,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在我出来的那日派人追杀我,就是你的选择,因为你知道我会是你的阻碍,我会阻碍你统一天下。”

  “”傅凌天心头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拉扯了一下他心底的伤口,生疼的厉害。

  “不,萧霜,从前都是误会,我会解释给你听,跟我回去,听话!”

  萧霜瞪着一双血红的双眼,带着可怖骇人的冷然杀气,一瞬不瞬的盯着傅凌天,茫然摇头,记忆如倾轧在她脑海里的奔腾海水,搅乱她的思绪和她的神智,大片大片的不清晰记忆纷纷压了过来,萧霜顿感头痛欲裂,浑身战栗。

  她闭了闭了眼,怪叫一声,身影如烟,如流星闪现,嗖的抓住地牢门口处一人,那人“啊!”发出一声短而促的惊叫,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待萧霜扯住那人的脖大口的吸食的时候,傅凌天一步一缓的走了进来,站在她跟前,看着她渐渐的失去理智,看着她渐渐的被魔性吞噬,那人张牙舞爪的抓挠却在萧霜的手里成了一只无法抵抗的小白兔,渐渐的失去了生气。

  人已死,血液渐渐变凉,萧霜仍是死不放手的抓着那人不放。

  傅凌天看着她,突然解开了自己脖上的绷带,拉住她已经癫狂的身,使劲一扯,萧霜衔着嘴里的一块血肉抬起头来,她赤红着眼看着她,一瞬不瞬。

  “这里的血可以你抑制住魔性,我曾说过,你想要,随时来找我,为何还是这般不听话。”

  萧霜排斥的扔开他的手,大口的喘息着,看看外面排成行的羽林卫,满是火油的弓箭,还有罩在门口的冰蝉丝,萧霜软下的心又凉了起来,“滚!”

  傅凌天走近她,“萧霜”

  萧霜摇摇头,这是骗局,这是骗局。

  这是骗局,一面是假惺惺的示好,一面却又是冷冰冰的刀。

  十年前他将她玩弄在鼓掌之中,十年后的今天,他仍是不放不过她。

  萧霜怒喝一声,抬腿向傅凌天的胸口踢去。

  傅凌天不躲不闪,正当的挨了她一下,踉跄着向后退着。

  萧霜再次动身,嗖!飞身出去,同时,外面火箭齐发。

  伴随着吱吱的火烧还有羽林卫的哀嚎,火在萧霜的身上燃烧,留下越来越大的创伤,傅凌天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在人群中无一只野兽般的撕扯,迸射的血水冲天而射,染透了地牢方圆几里。

  不多时,萧霜疲惫的倒地,那头丝丝顺滑的头发也被烧焦,身上只有片许衣衫遮挡,露出可怖的伤痕。

  焦黑的皮肉仍在与火油做着激烈的抗争,她嘴里含着一人的皮肉,噗的吐出,仰头看着天上闪动的繁星,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我死了,终于可以死了。”

  傅凌天走近,弯腰将她抱起,护在怀中,像十年前那样,如获至宝。

  “留下来。”

  萧霜身一动,咬住他的另外一边脖颈大口的啃食,傅凌天先是紧紧的抱住她,渐渐的也不再挣扎。

  羽林卫有护主心切之人,慌乱中失手放出一只火箭,射程较近,带着更加凶狠的力,直接插进了萧霜的后颈。

  她闷哼一声,从傅凌天的身上爬起来,伸手折断。

  就在这间隙,有人上前拉起傅凌天躲在了一旁。

  又是一声喝令,“杀。”

  “慢!”傅凌天从模糊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低声制止。

  “都退下。”他道。

  众人为之一惊,天命难违,纷纷向后退出很远。

  傅凌天挥挥手,打发了身边的暗卫,“滚开。违令者,斩!”

  一时间,地牢门口出豁出几丈的空余,只留下满地的断箭以及浑身是血的两人。

  “萧霜,留下来。”傅凌天低声道。

  “”萧霜冷冷的看着她,“”

  “留下来。”傅凌天祈求。

  “哈哈哈哈”萧霜张狂的笑着,“傅凌天,从你亲手将我送进冰棺的那一刻就该知晓,你和我,永远的成了两个世界的人,我是妖,而你却是魔。”

  傅凌天未去理会,依旧只是痴痴的望着她,“我以为你回来,便会来找我。”

  “哼,我以为我出来,你便会来接我,哦不,我以为那个接我的人至少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不,那不是。”

  “不要解释,满嘴谎言,从你领军屠杀边塞族民的时候,傅凌天已经变了,你记住,这一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傅凌天微微垂,抬头痛苦的看着她,又轻轻摇头,依旧眷顾的想要拿起她的手。

  萧霜怒喝一声,啪的拍落傅凌天抬起的手。

  异常刺耳的脆响惊的四下的羽林卫心中一颤。

  忽听一阵风响,一片黑影闪动,傅凌天脸色一白,抬头看见萧霜早已扯下他腰间的木桃花,高高举国她的头顶,对着天上的明月。

  她凄凉一笑,刺啦,手指捏紧,那木桃花捏成了碎渣。

  “恩断义绝。”萧霜转头看着她,浑不知是眼里的血还是眼里的泪,热而发涨。

  傅凌天身一颤,看着那碎末从萧霜的头顶一直向下,最后随风而逝,成了空气中荒凉的一抹淡淡的尘埃。

  “萧霜”

  “住口。”萧霜粗劣的喝斥,她忽然走进,贪婪迷恋的吸着傅凌天身上的血液气息,轻声道,“若真的可以,我宁愿拧断你的脖。放我们姐弟两人离开,若你真的不想我死。”

  傅凌天眉头深拧,结了一个很重的疙瘩,他咬咬牙,喝道,“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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