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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第一一四章

  一大清早, 徐徐的清风拂过, 枝头喜鹊叫个不停,顾芊芊觉得是个找镖银的好日子。只是未曾想,刚与两位兄长走出驿馆, 打头看见的却是邢月如。

  她并未白纱遮面, 青丝垂落不施粉黛, 神色很是恬静淡然,身上穿的竟是出家人的素袍。多日不见, 再相对,已是物是人非。待她留下加盖官印的文书地契,便决然离去。

  ‘惟愿常伴青灯古佛,再不相见。’这是邢月如最后说的话,但顾芊芊以为, 她并非真的看破红尘, 而是被前尘旧事所扰无法面对才躲起来图个心安罢了。不然为何临去时仍不舍地望了钊哥一眼, 只是说到底,她与钊哥是无缘也无分的。

  行人碌碌,站在临街的江南镖局门前,周一钊抄起盘龙棍飞身而起,轰得一声,惊得周围投来无数眼光, 也让径自感慨的顾芊芊醒过神来——看着硕大的匾额断成两截, 从此, 南京府再无江南镖局。

  顾孟飞对随行镖师招了招手, 让他们将破匾收了,便与顾芊芊跟上前面的周一钊走了进去。大约一个时辰后,镖师们在前后院仔细翻找,终于确定,这里根本没有荷塘,四处也并未发现有藏匿镖银的痕迹。

  江南镖局的院落并不大,要将大批镖银藏在连九环坞都找不到的地方,恐怕不太可能。正当顾孟飞与周一钊毫无头绪之时,顾芊芊望着小花园里竹桥旁的几株丹桂树,不禁弯了弯嘴角,赶紧摸出怀中的香包闻了闻,果然,桂花香更重些。

  她指着竹桥下的浅浅流水,笑道:“大哥、钊哥,你们看,这里是活水。”

  原来,竹桥下的水洼连着后院外面的水渠,水渠附近竟有一洼无人照管的荷塘。夏末时节,荷花已经败了,只剩下片片深绿,有些已经残边,里面的淤泥更是厚重得不见底。因不知荷塘的深浅,顾孟飞让人找来竹竿,不多时,便发现淤泥底下藏了东西。

  再到一箱箱的镖银被打捞出来,他噙着笑意摇了摇头,“倒难为了凌熙用的心思。”

  周一钊赞同地点点头,“真是可惜了。”

  两人感叹完,顿觉失言地看向顾芊芊,见她顾着查看镖银似乎并未听到他们的话,才放下心。

  成化镖银被打捞上来,虽过了十几年,但仍有将近四十万两。小兴王以为,既然当年威远镖局悉数补还了丢失的官银,这批银子自然归顾家所有。既如此,也不必呈报,就地融了重铸即可。待重铸的银两兑换了银票,小兴王已处理完手头政事,将结案折子发往京城,就要离开南京赴湖广就藩。

  来时炎炎夏日、暑气难耐,去时已有了初秋的高爽。顾芊芊目送兄长随小兴王登船扬帆,不得不收回视线亦准备起行。只是再看身后诸人,怎么都觉得不太搭调。除了镖局一众,另有锦衣卫在侧护送展风回京养病,还有同去开封,打算考察水路河道的柳子笙、韩笑和杨绍。彼时还是势同水火,现如今竟能结伴同行,可见威远镖局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他们先乘九环坞的船沿淮河逆流返回正阳关,待下了船,再转陆路前往开封。一路上,硬凑成的队伍并不怎么和谐,锦衣卫与九环坞偶有摩擦,好在有周一钊随行,倒也没出什么事。

  不过,毕竟官民有别,这些宫中锦衣卫向来讲就,又受穆一寒之命照顾上峰,不是要这要那就是嫌干粮难吃,一会儿说赶路太快他们家大人身体受不住,一会儿又说沿路要官府打点。周一钊本就看不惯锦衣卫,看着他们的做派德行,脸是越来越黑,要不是小兴王临行前嘱托好生护送展风回京,顾芊芊真怕他半道就与他们分道扬镳。

  “钊哥。”她掀开车帘,看了眼队尾才开口:“路上颠簸,展风又伤重,我们还是行得慢些。”

  话音刚落,便有人策马奔来,一拉缰绳,抱拳道:“周少局主,我家大人身体不适,可否滕出马车。”

  周一钊拧着眉,额角青筋突突只跳,咬着牙隐忍道:“镖队有女眷,没有多余的马车。”

  不等前来的锦衣卫说话,后边传来杨绍的调侃:“呦,你们展大人真是身骄肉贵,倒与人家顾姑娘抢起马车来了。”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顾芊芊暗自叹了口气,杨绍这个不省心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九环坞刚被朝廷赦免,他就在这儿寻衅,锦衣卫是那么好惹的?她见来人早已满脸怒容按上腰间的绣春刀,赶紧息事宁人道:“展大人身体要紧,将他扶上马车吧。”

  帘布重新被放下,阻隔了外面的纷扰,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顾芊芊和展风。她看了看那苍白的脸色,不禁摇了摇头,他堂堂锦衣卫副指挥使何必非与他们同行,若是由沿途州县官府打点,岂不是更舒服,也免了这舟车劳顿。

  仿佛是听见了她心里的想法,靠着车壁的展风睁开了眼,“只是图个清静。”

  他如何知道她在想什么?顾芊芊惊奇地眨了眨眼。不过说到清静,这镖队里哪有什么清静,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手下跟九环坞吵吵了好几回,已经离动手不远了吗?随即,她撇了撇嘴,将水囊递过去,“喝口水吧。”

  展风接过去喝了,不多时,又不住地咳嗽起来。他这般伤病交加,难怪那些锦衣卫如此紧张,既如此,还不如留在江南好好养病。即便是上路,也该备辆马车,在此之前,他可是一路骑马的。

  真能虐待自己顾芊芊实在看不下去,想去扶他,但伸出的手却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等咳嗽声止了,展风握住她的手,“我没事。”

  顾芊芊一惊,下意识地抽回手,贴着另一侧的车壁规规矩矩坐了回去。马车里弥漫起令人局促的尴尬,展风看着她又端出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里有再多苦闷和不甘,也终究对她无计可施。他以为此番经历,他们总该有些什么,但她仍是如此,他该拿她怎么办在南京府养病的这些日子,闲来无事,总会想起他与顾芊芊的过往,他们的相识起自北镇抚司大牢里的那一巴掌,这显然不是好的开端,在那之后,但凡说话也都是话不投机。他们之间,就像顾芊芊对他的称呼依然是‘展大人’,毫无进展。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为何没有了凌熙,她依然不肯正视他?

  “我身上的官威是否太重?”寂静无声的马车里突然冒出他的声音。

  顾芊芊不知他为何平白无故问起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但不说话又不合适,只好打量他一翻,然后道:“还好。”

  他记得她曾嘲讽他‘好大的官威’,既然不是这个又是一瞬的沉寂,“你这次相帮九环坞是为了拉拢他们,但是否想过,他们到底靠不靠得住?”

  顾芊芊收起不自在,坦然道:“靠不靠得住没什么要紧,威远镖局和九环坞如今是彼此需要,只要有共同的利益,自然可以合作。”

  展风淡淡一笑,“我看那柳子笙倒有几分深藏不露的意思,还是要多留心。”

  顾芊芊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我与你想得一样,这个柳算盘精得很,亏石珩还与我说,他是九环坞里难得的明白人。”临行前,她给石珩二十万两用于帮九环坞重建,没成想柳子笙知道后,硬是代九环坞写了字据,白纸黑字写明一年内双倍奉还,倒显得她一番好意跟有所图谋似的。其实她明白,柳子笙此举是在告诉她,九环坞与威远镖局的结盟仅仅是合作,绝不可能依附或者惟命是从。

  展风:“九环坞元气大伤,河南地界的河道庞杂,江湖势力不容小觑,若硬打通两地水路,恐怕并非易事。”

  “我大哥也这样说,但我相信,总能办到的。”顾芊芊并不发愁,反而狡黠一笑。

  展风看在眼里,便知她又打起了鬼主意。江湖势力再大也大不过朝廷,威远镖局只要能说动官府施压,再扶持个把帮派与九环坞联手,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此一来,顾家的当务之急是要拿回官镖资格,至于官府那边,即使没有小兴王,这点事也难不倒寿宁侯。想通其中关节,展风却不点破,又与顾芊芊说起他事,直到傍晚入了镇子,两人都不曾有半点不快。

  天黑前,镖队找到家客栈投宿,待大家安顿下来,周一钊立马打发人去买了辆新马车

  三日后,镖队到达开封,季锦和顾葶葶在城门口相迎。

  这大半个月来,季锦不仅拿回了祖田,而且已摸清开封此地的江湖势力,只是他最先告知的,却是京城那边飞书来的消息:锦衣卫左佥事严秀林被杀,西宁侯重伤,北镇抚司查封了棠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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