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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程渠向来都是没有翻看朋友圈的习惯的, 苏乐乐如果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会直接微信私聊发给她。但因为心里有了另一份牵挂, 她便也对朋友圈产生了好奇的情绪。程渠随意划看朋友圈,手机被苏乐乐发的一条条美食动态刷屏了,程渠莞尔,据说,自苏乐乐怀孕以后, 嘴巴就变得又刁又馋。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其实可以直接去翻江乾的朋友圈看,而并不需要在自己的朋友圈中试图寻找有关他的动态。

  在程渠打算退回到好友列表界面的时候, 她不经意瞥到一条付泽刚刚发布不久的动态, 只有一张背景完全漆黑的图片, 看上去实在很是压抑消极,并且没有任何的文字。

  程渠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她知道付泽的情绪不大对劲, 但想来他们之间也只是上下级的同事关系,旁人不愿说的, 她便更不会主动询问,在她看来, 每一个人, 都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思考空间,好的消息与坏的心情, 不相干的人也只是能够短暂地充当听众而已, 如果他需要一个倾听者, 那么程渠想,她其实也是愿意的。

  没有再过多地替领导忧心,那并不是她该操心分神的事。程渠退到好友列表界面,江乾的名字被她存成a和一枚心形字符,排在列表的首位,所以极容易找到,点开他的朋友圈,只能看到一列字

  朋友仅展示最近半年的朋友圈。

  程渠甚至不知道,微信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她有些好奇,在这个分界线之前的那些时光里,他都发过些什么呢

  也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是多么厉害优秀与众不同的角色,其实,其他女孩儿的敏感与不安,程渠自认也都会有,她不喜欢患得患失的感觉,所以当初在得知江乾早已跟方荷相处已久的第一时间里,她虽然痛苦过,但仍然强迫自己删光了有关江乾的一切联系方式,也从来都没有再联络过他,因为骨子里的传统道德在克制着自己。如今他重新恢复单身,那么境况便是不同的了,只是,他会像当初那个“下定决心放下他”的自己一样,下定决心地放下方荷吗

  对于答案,程渠是不确定的。她甚至胡乱想到,半年之前的那些被他隐藏起来的动态,大抵就是他仍然舍不得删去的浪漫回忆。

  窗外风声渐大,这几日黎海各大电视台一直在播报关于台风的新闻,提醒市民台风即将登陆,出行注意安全。黎海的空气质量是全国有名的,这会儿却被大风吹得尘土四起,天空也不再蔚蓝通透了。

  程渠被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跟小气的心眼吓了一大跳,她马上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打起精神,努力使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手中新到的学习材料刚看了半页有余,忽然有人推门进来,高声通知大家,台风可能要提前登陆了,黎海全市提前下班,各学校提前放学,上班时间会另行通知大家。

  听到这个消息,一屋子的人都兴奋得不行,但碍于对工作单位的礼貌,没有人欢呼,但都神采飞扬地开始整理起来。

  程渠倒是很平静,毕竟她在这里跟回去酒店房间待着,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想到可以无所顾虑地跟苏乐乐聊天探讨了,便也开始有所期待地收拾了背包。

  跟仍然不算熟络的临时同事们礼貌告别,程渠刚踏出办公室的门,手机就唱起歌来,是程妈妈打来的,程渠赶紧接了起来。

  “妈。”

  “宝宝啊,我跟你爸看新闻说你出差学习的那个地方要刮台风,你现在是在黎海的吧”

  “没事的妈,”程渠温柔地安慰“黎海全市今天都提前下班了,我现在正往酒店走,你们别担心啊。”

  电话被程爸夺了过去“全市都提前下班了啊,那看来真是不小的台风,闺女你赶快回去酒店,千万别出门了。”

  程渠握着手机,听到电话中妈妈很不满意地在嘟囔程爸“把电话给我,让我跟宝宝说”,她笑眯了眼“爸妈,你们别担心了,估计再过几天就可以回云澄去。”

  仍然是程爸的声音“那好,你先赶快回酒店,走路不要打电话,看着路上的车,我先挂电话了。”

  程渠在程爸告诫程妈“闺女走路呢,一会儿再打”的叮咛声中,满心幸福地挂断了电话,她决定等到酒店之后再回拨过去。

  这会儿风力又大了许多,绿化带中的树木齐齐摇摆,路上的行人很多,三三两两地相偕走着,脸上并不见紧张匆忙的神色。

  程渠走的很快,因为想快点赶回酒店去给爸妈打电话,然后再问候一下苏乐乐,如果苏乐乐觉得妥当,还可以借着问oney的情况,跟江乾联络一下。

  程渠住的酒店要通过一座天桥,下了天桥,就是一所小学,沿着小学再往里走大概五分钟路程,便是黎海海关方面帮她们安排的酒店了。程渠即将走下天桥的时候,远远看到校门口已经排了几列整齐的队伍,她知道那是按照每个年级的接送指示牌列队的,因为日日都要在学校门口经过,经常会看到那些背着书包,朝气蓬勃天真烂漫的孩子们,仿佛就看到彼时无忧无虑的自己。

  路旁的树摇晃的更加猛烈了,还有一圈一圈的旋风拨地而起,掺杂了尘土塑料袋等垃圾不断地于地面上方低低盘旋乱舞,程渠知道雨水跟更大的风很快就会到来,她走得更快,路上的行人们也终于有了些许“今天全市提前下班是为了赶快回家避难”的意识。

  那所小学门口已经有不少家长来接孩子,仍然没有被家长接走的孩子们,则继续乖乖排着队伍,可能是因为班主任们都在的缘故,孩子们很乖,就连一年级二年级这样的低年级等候区,也都是秩序井然的。

  程渠是在步下倒数第三个天桥台阶的时候发现那辆左摇右晃的黑色私家车的。

  天桥位置高,看的清楚,其实天桥上很多人都看到了的,甚至有人开始大声惊呼危险。

  那辆黑色私家车的前风挡玻璃上被海报还是横幅之类的东西蒙住了一大片区域,司机大概是想借着风力把东西弄掉,可是车道上来往的车辆很多,它左右大幅度晃了几下,但蒙在前风挡玻璃上的东西依然没有掉

  有一个孩子在靠近绿化带这边四下张望,约莫二三年级的样子,程渠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脑海空洞地跑到孩子跟前将他即将抱离危险区域的时候,一辆为了躲避摇摆黑色私家车的越野车,鬼魅一般冲上绿化带,人群瞬间尖叫骚乱

  “你们小心快闪开啊”

  “天啊”

  “啊啊啊完了撞人了啊”

  天桥上有姑娘伸手蒙住了眼睛不断尖叫

  程渠觉得,在被越野车撞飞的垃圾桶急速奔向她跟怀里孩子的那一刻,她似乎见到了死神。

  苏乐乐这几天一直在给程渠出谋划策,两人天天都在联系,可是这一天,她没能联络到程渠。等到孟禄陪着她吃夜宵的时候,苏乐乐拨给程渠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苏乐乐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程程你这一天跑哪”

  “对不起女士,”电话里的女性声音很是焦急“您是程小姐家人吗程小姐正在急救室,请问你们家属还有多久能赶到”

  苏乐乐瞬间蒙了“你你你说什么谁在急救室我们家程程怎么会进急救室啊”

  被吓一跳的孟禄急忙夺过手机跟对方交涉,他真是怕搞不清楚状况的苏乐乐再急出个好歹来,然后听电话的孟大面色就越来越沉。

  片刻之后,孟禄放下手机,双手扶住媳妇的肩膀,语气尽量平稳地缓声告诉她“你答应我先别着急,接电话的是护士,她说程渠受了伤,目前在黎海医院急救。”

  苏乐乐理解了一下孟禄话里的意思,接着就感到眼前发黑“不可能,昨天我们还通话来着,这绝不可能不行”苏乐乐霍地站起来“我要去黎海,现在就去,你赶紧收拾,我们马上就走”

  孟禄一把拉住她,语气尽全力温柔“我找老三一起去,你好好在家等消息,不会有事的。”

  苏乐乐坚持“不行,我要去,你赶快”

  孟禄很清楚苏乐乐的脾气以及程渠在她心里的地位,但黎海这几天有台风过境,各种交通路线皆受影响,飞机停飞,就算开车过去,暂且不说需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达,通黎海的高速路恐怕也是暂时封闭的。孟禄不敢对孕妇提这事儿,他相信苏乐乐会因此提议开车走国道乡道之类的绕行到达。

  方寸大乱的苏乐乐往背包里胡乱塞了一些东西,换了一身衣服就要出发,好在孟禄还是个理智的,他让苏乐乐稍安勿躁,然后找出同程渠一起出差的那位领导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付泽当时刚刚赶到医院楼下,他边跑边瞥了手机屏幕一眼,是云澄的号码,但他现在没空更没心情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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