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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最终章

  接下来,这怪物滔滔不绝地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有点神奇,有点玄幻,甚至有点荒唐的故事:这是一只在冥界等待了不知多久的幽魂,它第一次投胎进入红尘中是在1961年3月30日,名字叫做加福。1977年,加福开始就读D中高中部,那时候我国刚刚恢复了高考制度,加福天资聪颖,勤奋好学,雄心勃勃,一心想考取清华北大这样的著名大学,家长和老师也给了他很大的鼓励和支持。1980年,加福加入了全国的高考大军。然而,令人意外和失望的是,加福顶不住巨大的压力,掉链子了!没有考上任何一所重点大学!原先对他寄予厚望的老师都大跌眼镜,家长更是哭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在学习上的竞争对手更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而习惯了受到表扬和鼓舞的加福忍受不了这些,在他眼里,仿佛世界末日都来了,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老师和家长的期望,更受不了同学们的冷嘲热讽,最终他选择了从教学楼楼顶跳下来......

  人死了,灵魂还在,加福的灵魂看到那些没有它聪明没有它勤奋却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的同学,便感到心理不平衡。于是,在同学们举行谢师宴的那一晚,加福动用了它作为灵魂的法力,吸收一个人的阳气使他死亡,用这种方式逐一将参加谢师宴的同学杀死!但是,当它法力耗尽的时候,就不能再杀人了,只能乖乖地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去冥界向阎罗王报到,可是加福不甘心就这样回到冥界,要知道在冥界,不知又要等多久才能再投胎做人!而尘世间还有事令加福牵挂,那就是高考,这是它毕生的心愿,无论如何也要考上一所重点大学,它死后才能安心地回冥界。于是,加福托鬼差向阎罗王求情,恳请阎罗王特许它不回冥界优先投胎。阎罗王很同情它,便大发慈悲破例准许加福优先投胎。

  第二次投胎来到红尘中是1981年3月30日,名字依然叫加福,1996年再次入学D中高中部,这一世,加福为了完成前世未了的心愿,他更加刻苦更加勤奋地读书,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境界了。甚至每到月黑风高之时,他都会去高一(2)班旁边的工具房,借着窗外的月光读书,他还学着古人悬梁刺股,当他想打瞌睡的时候,就用螺丝刀猛扎自己的大腿,扎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也不管,最终因为失血过多,死在了那个工具房。

  这一世还没来得及上考场就壮烈了,加福的灵魂就更感到心理不平衡,于是它又对D中的学生大开杀戒,以满足它报复和嫉妒的**。后来,杀戮又耗尽了它所有的法力,而它又不想回去冥界,毕竟它还有未了的心愿,所以它再次托鬼差向阎罗王求情,祈求再给它一次回阳间的机会。这一次,阎罗王勉强答应了,但也向加福表明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就这样,加福第三次投胎进入红尘中,时间是1997年3月30日,大概比我晚半年出生。2012年,加福跟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一同入学D中学高中部。这一世,他为了完成高考考上重点大学的终极心愿,以雪前两世的耻辱,他拼了老命地去读书,几乎全天24小时都在看书,读书,学习,其它的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也不理,他只对学习感兴趣。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灯火阑珊之时,其他人早已进入梦乡,而他却打着手电筒在看书!这种奇葩的学习状态已经完全到了经脉大乱,走火入魔,不能自拔的境界!可是,加福也是人,是人就会感到疲劳和眼困,一开始,加福只是喝咖啡来给自己提神,对抗疲劳。但久而久之,喝咖啡也不管用了,这时候,为了提神醒脑,让自己有足够的精力学习,加福开始服用一位老同学给他提供的一种精神药物!

  周敬川这个人渣败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他看不起没有他出色的人,同时他也妒忌比他出色的人,加福就是他妒忌的对象之一。两人都是来自F城南区,又是小学初中同学,按理说两人关系应该不错,不过周敬川就是小心眼,虽然他的学习成绩也很优秀,但与天分极高的加福相比,仍差了一大截。从小到大,班级里评选什么“学习标兵”,“三好学生”,“红花少年”之类的,每次加福都占尽风头。尽管周敬川也获得过很多荣誉,但始终比不上加福,这让周敬川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深深地刺激了他的妒忌心。上了高中,周敬川对加福的妒忌有增无减,当他得知加福为了保持精力读书而喝咖啡之后,他居然丧心病狂地送给加福许多精神药物!说白了就是毒品!周敬川家里有钱有势,从各种渠道获取毒品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加福而言,他不知道毒品的危害,甚至根本不知道毒品是什么!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在读书,学习,对身边的事情漠不关心,充耳不闻,有时候老师播放禁毒宣传片,他仍在埋头读书!当周敬川像个烤熟的狗头一样奸笑着送给他毒品的时候,加福想都没想就接受了,因为他觉得只要能让他提起精神来读书,就是好东西!其它的什么也不管!

  长时间吸食毒品使得加福的精神混乱,神志不清,渐渐产生了幻觉。某一天深夜,看书看累了的加福吸食了一点海洛因,随后便产生了幻觉,把宿舍的窗口误当成是家门口!

  “妈,我回来了......”

  于是,在红尘中便有了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三次投胎成人都无法完成自己的愿望,此时加福已经对自己最初的梦想彻底死心了,或者说,它对这片不公的红尘死心了,它的灵魂在未随肉tǐ的死亡而消失的嫉妒心的驱使下,再一次对学校内无辜的学生进行杀戮,而且杀害的都是些成绩优秀学生,子信和尹恒就是在这之中。加福觉得这些所谓的优等生又不够它聪明又不够它勤奋,却活得好好的,所以觉得很不服气。其实加福恨不得杀光红尘中的所有人,毁灭这片黑暗的红尘,但是它法力有限,屠杀学生已经耗尽了它所有的发力,它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冥界了。但是,它不甘心,它想破坏并毁灭红尘以解心头之恨。于是,它想出一条毒计:它先是灵魂附体到娅儿身上,控制着她把我忽悠到娅儿家里吃晚饭,并且在我的饮料中下了足以令我致命的性药,最后把我勾引上床做活塞运动,待娅儿怀孕之后,它便进入这个胎儿中,像个寄生虫一样发育成一个恶魔。如今,它破茧而出,成为我眼前的这个怪物!

  至于周敬川的死,那确实与加福无关。那一晚的巷战被野狼李绍暴揍之后,周敬川觉得很吃瘪,咽不下这口起,而且他嗑的毒品也落到我们手中,所以周敬川想一不做二不休,想趁夜闯进508宿舍把我们杀了!不过他还是没有这个胆,虽然家里有钱有势,但也没有厉害到能跟法律对抗的地步。为了给自己壮胆,周敬川疯狂地嗑药,结果导致自己神经错乱,心脏猝死!

  如果加福知道毒品是什么玩意儿,它肯定会第一个杀掉周敬川!可问题是它不知道毒品是什么,死了那么久还以为周敬川是好人,一直没有对他下毒手。

  现在加福的凶魂以这个怪物的躯体存在于红尘之中,只要再过1个小时,过了凌晨0点,它就能打开阴间的大门,将冥界中的怨魂释放到红尘中,到时候,整片红尘将会成为人间地狱!

  听完这怪物的故事,我心情沉重,久久不能平复,却又说不出话来。那边厢,元哲,李绍,野狼,安康四人也脸色凝重地傻站着没说话。许久,野狼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阿信和阿恒也是你杀的对吗?”说罢,没等怪物作出回答,他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野狼的下场不比我好多少,那怪物一把揪住野狼,好像扔皮球一样把他扔到一边!

  趁着怪物对付野狼的当口,元哲,李绍,安康三人同时出击。野狼被放倒之后,元哲和安康已经冲到怪物面前,他们一左一右,奋力地抓住怪物两条粗壮的手臂,李绍则在中路大喝一声,飞身跃起,凌空一脚,以横扫千军力劈华山之势一脚踢到怪物的脑袋上,最后一个华丽的后空翻落地。一连串高难度的动作一气呵成,迅速而猛烈,不过,给怪物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怪物低沉的一声咆哮,左右一甩手,十分轻松地把元哲,安康扔到一边。现在只剩下李绍仍在负隅顽抗,只见李绍原地抬起脚,一脚横踢狠狠地踢到怪物的腰侧上。李绍的这两次攻击要是踢在周敬川身上,估计能把周敬川踢个粉身碎骨!但是踢到这个怪物身上,就有点像蚂蚁咬大象的感觉!也不知道这怪物究竟是什么做的,仿佛怎么打都不觉得痛!它砂钵般大小的拳头一挥,轻松地将李绍打飞。“哇!”倒地后的李绍痛苦地吐出一口血!

  “拿命来!”又是一声惊天动地,气壮山河的怒吼,野狼已经站起身,又一次奋不顾身地扑向怪物,而且,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但匕首并没有让野狼占据上风,几个回合下来,不仅被夺了刀,还让怪物用粗大的手臂死死地钳制住。然后,怪物的另一只手拿着那把匕首,猛地向这把匕首的主人的心窝位置刺去!

  匕首最终还是没有扎进野狼体内!因为安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拼命地拉住怪物持刀的那只手!

  那怪物立刻把野狼抛到一边,腾出一只手来,如闪电般快速地掐住安康的脖子,再把匕首猛地刺进安康地心脏!!!

  我,我没看错,银白色地利刃确实刺进了安康的心脏!抽出来时,已经变成一道醒目的红!

  鲜血弥漫在空气之中,血腥地味道侵蚀着我的每一个感官细胞!安康瞪大了的眼睛已经变得空洞和涣散,似有满腔地愤怒与不甘。怪物一松手,安康便软软地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看着为了救自己而壮烈牺牲的安康,野狼两眼发红,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杀向怪物。那怪物却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扔掉匕首,再快速地出手掐住冲过来的野狼的脖子,高高地把他举起来。李绍此时也站起身,冲过去想给野狼解围,但同样被怪物掐住了脖子。两只胳膊各抓住一个人,怪物迅速地一转身,随着身体旋转而大幅度摆动的双臂顺势一抛,将李绍和野狼抛得远远的,而且,它抛的方向......是天台的边缘!李绍整个人沿着一条巨大的抛物线,重重地摔到天台边上的栏墙上!好险,要是再往外一点,就会......就会像野狼一样!野狼沿着的抛物线的落点是在天台栏墙之外!只见他飞跃过栏墙,永远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生命,竟是如此脆弱与不堪,如烟花般转眼即逝。虽然以前D中发生命案的时候我也有过类似的感悟,但终究没有像现在这样切身体会到。

  李绍怒吼着,再次奔向怪物。我已经无法形容他此时的状态。原先是子信和尹恒,现在又是安康和野狼,新仇旧恨加到一起,估计谁都淡定不了!我也咬紧牙关爬起身,不管手腕已经扭伤,也不管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飞蛾扑火般同李绍一样冲向怪物。

  结果可想而知,李绍再次被扔到天台栏墙下,而我,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次,当我的背脊跌落在地面的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撕裂的剧痛,从我背后传来,痛得我直打滚。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野狼的匕首,垫在我后背。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怪物的后方——元哲攀住怪物的肩膀,借助怪物的身高让自己跳起来,再用手肘狠狠地砸到怪物的头顶上!这一招确实够狠!要是砸到周敬川的脑袋上,估计能把周敬川砸个头破血流,脑浆迸进!但是怪物遭此重击,仍然没有什么感觉,反手抓住元哲,好像扔实心球一样把他扔向天台的边缘。

  元哲: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令我头晕目眩。我的双手徒劳地挥舞着,尽管我知道没有什么可以给我抓住的。大地就在我眼前,可是却离我如此之远。我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已经正在往下掉了,再过几秒,我的生命就会走向结束......突然,有什么东西扯住我的手腕,使我定格在空中,阻止我往下掉。我抬头一看,李绍正咬紧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牙齿,伸长了手臂奋力把我拉住!我明白已经筋疲力尽的李绍能把我拉住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已经没有再多的力气把我拉回上去,不知李绍还能把我拉住多久。

  文豪:

  怪物缓缓地向着李绍的方向走去。

  此时,全身的剧痛已经麻痹了我的大脑皮层。也许是仇恨,也许是求生的意识,也许是兄弟情义,总之,我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或者说是一种意志控制着,驱使着,用我还没有扭伤的左手捡起那把匕首,跌跌撞撞地朝那怪物走去。怪物背对着我,看不到我的动作。我也没多想,径直走到它后面,狠狠地把匕首扎向它心脏的位置。

  “嗷......”怪物畸形地惨叫一声,锋利的刀刃已经彻底刺进它的体内,只留下刀柄在外头。把它巨大的身躯推倒,立刻跑到栏墙边上,李绍果然拉住元哲了!我一伸手,抓住元哲的另一只手腕,与李绍合力将他拉上来。

  茫茫的夜色下,眼前尽是一片荒凉,刻骨铭心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传来,悲戚与感慨油然而生。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一切都已经结束,我们赢了。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怪物,它的生命也该走到尽头了,只见它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分解掉,一点一点地消失,仿佛溶解在空气中。但一时半会它还不会完全消失,它沙哑低沉地发出最后地声音:“可怜的人啊,你们已经活不到见到你们珍爱的家园被黑暗所湮灭了......”

  “因为我们把你打败了!”我冷冷道。

  “也许在你无意义的生命和狭隘的思想之中......然而所有的事物都是处于运动之中——无形的力量掌控着时间,这超越了你们的知识,你永远不能阻止我再次复活。”说罢,怪物就完全消失再空气中,消失在我们眼前,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而那把扎进它的体内的匕首此时正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

  刚才所经历的十几分钟,恍如一场跨越了几个世纪,奇幻,漫长而又令人扼腕叹息的梦。我,元哲,李绍呆呆地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