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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陌生花开缓缓归

  国庆长假的第一天,干燥的郑州迎来了5级西北风。寝室外的风呼呼地刮着,罗依依醒来的瞬间就发现自己嗓子又沙哑了,同时她还在心里感叹,还好鼻炎没犯。

  这个学期学校安排了实习,作为应届的大四学生,罗依依不反对这个她并不喜欢的专业校外实习。这个工科类的专业都忍着厌恶读了三年了,现在这个区区的实习又算什么呢。

  宿舍的其她四个女生都不在,兼职的早晨6点就走了,创业的昨晚就没回来,一个本地的回家了,还有一个谈恋爱的,和男朋友在外面租了房子,只有辅导员查寝的时候回来充个数儿。因为放假的缘故,整栋16号女生宿舍楼都安安静静的。

  如果自己现在晕倒在宿舍,估计得等晕完了自己清醒过来,不然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自己吧。罗依依苦笑,把自己和爱情呼叫转移上面那个聂冰比较了一下,更加嘲笑起自己。老死的时候身边有只黑猫,会不会变成厉鬼,冤魂不散?

  果真是鬼故事听多了。

  打开手机,陆陆续续进来几条短信,内容大同小异:生日快乐!看了一会儿,进了空间,史无前例的有很多条消息,都是在说,昨天是你生日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你应该提前告诉我啊。看到后来她恼怒的关了电脑,一条也不回复。为什么我的生日我要告诉你,你如果真的关心我,为什么不问我什么时候生日或者记得我的生日呢?难道消失在别人生活里还要以一个生日的名义来连上彼此之间本来已经断了的关系么?

  也怪这些人运气不好,受到她的轻视。这样的情况很少,可是昨晚她做了一个梦,醒来时除了感知到嗓子难受,还有湿润的头皮。若不是遇上生日,她也不会放任自己的思绪想起很久以前那个人,以至于在醒不来的梦里梦到了很多个伤心的片段。

  应该是不会再见了。罗依依揉揉眼睛,眼眶酸酸的,心里也酸酸的。两年前她还在半夜被一个长途电话叫醒,电话那边的人喝醉了,说话有些打结,用天不怕地不怕的语气大声喊着:你总问我有没有爱过你,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爱你,谁都比不上的爱,我爱过你,很爱很爱。

  当时的她哭了,握着电话不敢出声,泪水哗哗流下来。你看,你也说了,你爱过我,是过去爱我而已。不顾那边还在解释的人,她毅然挂掉。马上电话又响起来,她直接关机了。

  那个人是幸福的,所以才会想起她。得到了幸福的人会想着对这个世界仁慈些,罗依依选择退出他幸福的世界。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联系过,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特别留意。他才不会特别留意她。

  套了件薄外套,罗依依决定去吃饭,胃不舒服好几天了。风很大,在宿舍里就能听出来,风大的感觉,要亲身体会才知道。男生们的短发在大风中360度无死角的旋转着。在一个个惊讶的表情衬托下更有喜感了,还好下来时把头发扎起来了,不然此时的自己肯定比那些短发要夸张,可能会像在洗衣机里脱水的丝巾一样。

  她又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心想,不行,这样早晚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硬生生憋住笑抬起头,前面那人,不就是系里的大红人老板么?

  罗依依不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老板这个外号是在大一军训时,一个女生给他取的,所以来历她也不知道。老板基本上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课,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老板有一头盖过脖子的短发,有时梳成大背头整个向后,有时扎个小辫子左右摇摆。高兴的时候,走在路上会高歌一首。记得大一下学期,罗依依下了选修课,在回宿舍的人流中走着,忽然一声吆喝成功地吸引了她和四周同学的注意力,在借光的教学楼连廊下,罗依依很清晰的认出,那个声音的来源体,就是老板!

  周围该是有系里的同学吧。老板娇小的个子在人群中显得普通平凡,所以,他抬起手臂,挥了起来,嘴里说的什么罗依依没有听清,接着,到了水环路与教学区的交叉路口,大家各自散去,老板周围只剩下不多的几个人,梧桐树伴着昏黄路灯的路上安静了许多,这时,老板唱起了歌,声音不小,旁边的同学都笑了,罗依依低下头,也笑了。不知道别人的笑声里带着怎样的含义,她笑,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单纯只是因为好玩。

  刚开始只要提起老板,舍友都会感叹,觉得很奇葩,世界上怎么什么人都有。罗依依听得出来,这感叹里有讽刺的意味。老板不太喜欢收拾,衣服乱糟糟的,头发大多时候呈块状,还有他的O型腿,让他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的幅度有些大。

  罗依依一度觉得他很可怜,可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可怜别人呢,首先自己没资格这么想,再者,也许人家活得很开心呢。

  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了。虽然在视觉上让周围的人不太舒服,但他本人也没做什么让大家讨厌的事。如果前提是歌声挺好在路上唱歌也招人厌的话,只能说明那是嫉妒心作祟,或者是自己修养不够。

  为什么要那么反感一个没有对自己犯过错的陌生人呢?

  大风吹着老板的“长发”,老板毫不在意地往后一捋,继续快活地唱着歌。罗依依看着他终于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与她只有五米距离的老板看着她,也善意的笑了,“同学你好啊。”

  这一声招呼让罗依依备受大众目光。她也微微点头,回了句“你好”就离开了。

  餐厅三楼比平时冷清了许多,罗依依要了杯热奶茶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望着外面发起了呆。

  “一个人坐着不无聊么?”

  罗依依闻声回头,好半天才想起眼前这个本该在北京的人,张张嘴想说话却没有声音。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要怎么面对这个场景,是该生气还是该欢喜?

  撅嘴皱眉的表情立马摆在她原本风平浪静的脸上。虽然如今的她皱眉常有,但撅嘴,这个有着撒娇意味的动作,她很久没做过了。紧跟着就是委屈地掉泪,头扭向窗外,不搭理眼前这个人。

  坚强是没有人心疼的无可奈何,软弱是拥有依靠的有恃无恐。

  罗依依把这句话诠释地很好。看见夏幽夜,可以随意耍赖蛮横,她知道自己会被无条件的包容。

  “那么不待见我啊,我好不容易从北京来你们学校,连问候都不给一句?”夏幽夜自说自话的在她旁边坐下来,靠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可不是要来和你吵架的,因为太想你了。”温热的呼吸随着他的话吹进罗依依耳朵里,刚想转身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好久不见了,你都变得不爱说话了吗?”夏幽夜牢牢抱住她,把她钉在自己怀里。

  能够重来的话,我会好好待在你身边,即使被所有人嘲笑想傍大款,贪图你的钱财,丢了尊严也不要丢了你。罗依依脸埋在夏幽夜胸前,无声地哭了,不是单纯流泪,而是悲伤地哭泣。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罗依依带着鼻音嘟囔。你不回来了,离开我,去任何没有我的地方,让我独自流浪。

  “喂,你放开罗依依,依依,你们在干嘛?”张文赋惊讶生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罗依依支起身子,低头要拿纸擦眼泪,夏幽夜先她一步拿出手帕,轻轻替她擦拭。

  多年前,他说她爱哭,所以买了大堆昂贵的手帕,给她擦眼泪的,给她擦鼻涕的,现在也还在?

  “没什么,你还没吃早饭吗?”罗依依客气地回答张文赋。

  “嗯,他是……”张文赋看着夏幽夜问到。

  从他的眼睛里罗依依看到了醋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是我……”

  “男朋友。”夏幽夜突然接过话,“同学你好,我叫夏幽夜,很高兴认识你。”张文赋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询问地看向罗依依。也不得不这么回答吧,不然刚才那一幕算什么,于是她微微点头。

  张文赋是罗依依的同班同学,他喜欢罗依依,源于大二时总在小图书馆遇到。每天晚上图书馆十点闭馆,罗依依在前面,他在后面。最初罗依依没发现,他也不是刻意跟随,可是,一次两次,一星期两星期,罗依依终于发现这个班里学霸的存在了。

  喜欢上一个人的理由太多了,哪怕是像张文赋这样,偶遇一个认识的女孩,每晚走在她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不觉心里就有了想要和她肩并肩一起走的想法。

  “张文赋!”罗依依在终于无法忍受的那个晚上回过身,微笑着叫他,“以后一起回去吧,反正咱们都是一个人。”被人盯着背影看实在太难受了,罗依依等张文赋到了自己旁边,便开始和他一起往宿舍楼走去。

  即使他不说,罗依依也知道,他喜欢自己。如果排除自身的因素,作为即将毕业的大四,她完全可以跟他在一起,他不是十全十美,但足以与自己并肩。能和一个对爱情想法单一又爱自己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也不错吧。

  “依依,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有男朋友?”张文赋满是怀疑地打量着夏幽夜。

  还真是一根筋。罗依依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啦,这个总不能常常挂在嘴边啊,而且,你也没问过我嘛,是不是?”罗依依讪笑着说,希望他不要再刨根问底了。

  “可是他真的关心过你么?”张文赋不依不饶。罗依依偏头看了看夏幽夜,鼻子一酸又想哭,“之前是我先对不起他的,所以……”

  被命运戏耍绕了一圈,经历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又怎么样,她从来没得到眷顾,也许不久,一切就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