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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阴蛙

  我叫关山,十年前,家里来了一个老道,不知道父亲怎么被他给蛊惑了,竟然把我送给老道当了徒弟。在那深山野观中,我一待就是八年,整日洗衣服,扫地,做饭。

  虽然跟着师父学了不少捉妖,杀妖的本领,却从来没有见过一只妖。随着我的个头越来越高,饭量也越来越大,师父开始有点捉襟见肘了,米缸经常接连好几天都是空的。

  两年前,师父突然说我是百年不遇的猎妖奇才,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交我了,让我下山自行历练,他要云游天下,过几年舒坦的日子。

  其实,我心里明白,是他老人家养不起我了,才找了这么个借口,把我赶下了山。

  按照师父的说法,我好歹也是正一教随山派的第十八代传人,到哪里不是吃香喝辣,被人奉为上宾。谁知下山之后,空气被污染成了这个样子,灵气早已稀薄的几乎消失殆尽,世间哪还有妖怪!可怜我空一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

  由于与世俗脱离的时间太长,我刚回来的时候,听说有妖要来县城做商业演出,那把我兴奋地呀,两天两夜都没睡着觉,等到那一天,还没等人家开始演出,我就跑去了。谁知到那儿一打听,原来是泰国人妖。

  开始,我还不明白是泰国人妖是什么妖,就带着捉妖的家伙,跑到后台大声询问,妖怪在哪?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神经病,最后还被保安扔了出来。

  那一天,我这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为了不成为父母的累赘,我只好打了两年工,赞了一点积蓄,在家乡开了一家赏金猎人侦探社,专接一些偷拍小三的业务,来维持生计。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为了多赚点钱,我今天一大早,就来到了客户指定的位置,并藏在绿化带里蹲起了点。

  可能是这两天看岛国电影看多了,身体有点吃不消。这不,才蹲了半个小时,我就感觉脑袋天旋地转,双腿发麻,好像要晕倒似的。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我背后踹了一脚,一下子就把我从绿化带里踹了出去,在水泥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我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自然忍不了这样的侮辱。

  我爬起来正准备回身和那人干上一架时,定睛一看,踹我的竟然是已经消失两年的师父。

  “怎么是您老?”我惊讶道。

  师父气的胡子一抽一抽的,:“你这个兔崽子,跟我学了这么长时间术法,竟然干起了跟踪偷拍的勾当。祖师爷要是知道了,非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把你的腿打断不可。”

  我赶紧陪起笑脸,把这两年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谁知他老人家更生气了,大骂道:“笨蛋,守着金饭碗,还出来要饭。走,今天为师给你露一小手,让你见识一下咱们这一行是怎么吃香喝辣的。”

  回到侦探社,师父拿出符笔朱砂,快速在我的招牌上画了一道镇妖符,然后又写了一句,“承接非常业务。”

  我一直都很纳闷,师父在符箓上的造诣进步神速,可每次写字,都难看的都跟鸡爪子似的,还不如我写的十分一好。当然了,这种话我当面是不敢说的。

  师父写完,撇了我一眼,意思很明显。我心领神会,赶紧拍马屁道:“两年不见,您老不仅画符的功力变得出神入化,就连这几个字写的也是颇有大师风范呀。”

  师父得意笑了笑,“呵呵,还是你小子有眼光,能看出来为师书法的玄妙之处,哪像空空老秃驴,一点也不懂得欣赏。”

  空空大师是个佛法高深的和尚,他和师父是老朋友了,我还在道观的时候,两个人就经常因为谁写的字好而斗嘴,有的时候,他们还拉着我当裁判。我知道师父的性子,肯定是说他老人家的字写得好了,这样以来,空空大师就生气了,说啥也要收个徒弟,将来好为自己撑腰。

  后来,空大大师来道观也没有听他再提起这个事情,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好徒弟。

  师父对我的表现非常满意,踱着八字迈进了办公室。他可能感觉刚才还不过瘾,让我把一张宣纸铺在办公桌上,挥笔写道:“穷人分文不取,富人万金不多”。下面还缀着“祖师遗训”四个大字以及他的落款,并让我把字裱起来,挂在办公室里给客户们观摩。

  这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脸皮功夫上的造诣,这么难看的字他也好意思落款,还让我裱起来。如果被人问起这是谁写的,我怎么好意思说他是我的师父。

  师父见我磨磨蹭蹭不想去,立马就不高兴了,道:“你小子该不会嫌弃我写的字难看吧?”

  我心道,原来您老知道呀,干嘛还这么为难我。为了不挨收拾,我嘴上却奉承道:“哪里呀,我是看您老难得赐徒儿一回墨宝,这不想着再讨一副,好挂在卧室里陶冶情操嘛。”

  师父一听乐了,让我又摊上一张宣纸,兴致盎然地写道:橹多有害健康。

  我差点没喷出一口血来,连忙阻止道:“师父,您别写了,这也太不雅了吧。”

  师父写完最后一个字,瞪了我一眼道:“今天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你小子泻火太多,损伤了修道者的元气。从今天起,这种伤身体的事情尽量克制,不要再干了,如果真的憋不住,多念几遍为师教的清心咒。要是还憋不住,那就一个月弄一次吧。”

  没想到师父的眼光这么毒辣,连这种事情也能看得出来。我佩服的连连点头,把他狠狠夸了一通。师父这次没给我什么好脸色,交代了一些修道者应该注意的日程事宜,这才罢休。

  下午,我去文玩店裱字,招待我的女店员看到这两幅字的内容后,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蛋通红。我被她弄得很是尴尬,把字扔下来就走了。

  等我回到侦探社时,一位男客人端正地坐在师父面前,听他老人家侃侃而谈。

  “我们随山派有记载,子夜见黑影入室,听蛙声三叫,寻之而不得其影,次日,屋主卧床不起,求医而无治,是为之蛙妖作祟。我敢断定,你们住的位置原来是个池塘,里面有非常深的淤泥,盖房子的人为了省事,没有把淤泥起出来,而是直接用土石填平,在上面盖了一所房子。”师父抚着下巴上的胡须,颇为自信的讲道。

  男客人听了之后,脸色剧变,佩服道:“您老说的一点也没错,我们家那个时候比较穷,我又着急着结婚,于是就买了一个臭水池当做宅基地,填平后在上面盖了一处院子。这几年,我做生意,赚了一些钱,在城里买了一套单元房,就把老房子留给了父母来住。谁知,他们刚住进去没多久,怪事就不断地发生。家里买的肉经常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我父母的身体也越来越差,这不,前几天晚上父亲打电话告诉我,他看到一团黑影进了屋子,然后有听见几声蛤蟆叫,我当时就感觉不太对劲,回去看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第二天,我又回去看了看,这个时候,我父母两人已经躺在床上不会动弹了。他们在医院诊治了两三天,医生也没有找到具体病因。”

  我在饮水机上给客人倒了一杯茶,好奇的问道:“碰到这样的事情,您是怎么想到来我们侦探社的呀?”

  男客人润了润候,解释道:“我经商多年,接触到的人也是五花八门,有一次,听一个老先生说,像一些咨询公司之类的民间服务单位,只要看到招牌上有画符咒的,都是为了处理一些灵异事件才开的。更何况,你们这招牌上不仅画了一道符,还写这么明显,‘承接非常业务’。”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男客人留下一万块钱的定金离开了。

  看到这么快就赚了一万块钱,我心中欣喜不已,同时也有点埋怨师父,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种江湖常识呀。

  我试问道:“我下山的时候您不告诉我这些常识,是不是别有用意呀?”

  师父老神自在的坐在那里,简单的回了一句,“忘了。”

  我彻底无语了,我在道观里修行了八年,他整日对我说当猎妖师有多么好,哪些规矩要死守,哪些规矩不要墨守,偏偏这么重要的一个常识却不给我讲,他这不是故意整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