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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醋坛翻

  “啊哈哈哈魏兄,我没看错吧?你输啦!”

  一群少年齐齐狂笑,仿佛大仇得报一般。

  “看把你们高兴的,不就脱衣服嘛。”魏无羡说着,就伸手解自己腰带。

  蓝忘机在屋顶上听得眉心一抽,面上仍旧一片冰冷。

  “且慢。”有个少年道,“魏兄,昨天你下山,也没给我们带几坛天子笑来尝尝,不然就罚你,现在下山去买如何?”

  “好啊,这有何难?”魏无羡答应道。

  于是当天晚上,魏无羡扛着天子笑翻上墙来的时候,就看见蓝忘机站在高墙上,而避尘冰冷的剑尖,正抵在他的喉间。

  魏无羡还是一副不怕死的笑容,道:“蓝湛!这么巧,又是你!”

  蓝忘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目光冰冷地凝视着他。

  魏无羡闪身就要跑,但他这次扛着大坛酒,行动可没上次那么利索,堪堪躲过蓝忘机的剑锋,嘴里却也不闲着,他笑着道:“嘿你这是何必?”

  蓝忘机出手如电,步步紧逼魏无羡,他冷然道:“外客如多次触犯宵禁,当去蓝氏祠堂领罚。”

  魏无羡一边躲闪,一边没脸没皮的道:“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我犯没犯宵禁对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咱们都这么熟了,不能赏个脸行个方便嘛?”

  “不熟。”蓝忘机冷冷地道。

  说话间,剑招丝毫没有疏漏,逼得魏无羡步步退让,丝毫不留情面。

  魏无羡被逼得没办法,背着这么大坛子酒,跑也跑不掉,只好挑了个机会,往屋檐下一滚,将酒坛放下,再回来和蓝忘机对招。

  但这一次,蓝忘机可是攒满了怒气值的,拳掌并出,步步紧追着魏无羡。

  魏无羡似乎是被追得不耐烦了,他道:“我说你当真不放手?不放手?!”

  蓝忘机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领罚。”

  “好,这可是你说的。”魏无羡忽然不躲了,转过身来。

  蓝忘机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不等他多想,魏无羡就扑了过来,把他抱住,往云深不知处的墙外栽倒。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登时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似的,愣着一动也不敢动,身体硬得跟快木头似的。

  自他懂事以来,从未被人这样抱着过,不敢,也不能!

  他们一起摔下去,魏无羡自己当了垫背的,摔的那叫一个眼冒金星,嘶哑咧嘴,似乎疼得厉害。

  蓝忘机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正欲起身,岂料魏无羡竟然手脚并用,死死地锁住了他。

  他本就被抱得浑身僵硬,心神大乱,几番挣扎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反而身体升起一股莫名的燥热,某个从未苏醒的部位竟然起了反应,当下吓得不敢再动。

  身下少年人的身体柔韧万分,淡淡的莲花清香扰人心神,少年呼吸的气息近在咫尺,两人胸膛贴着胸膛,蓝忘机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魏无羡的心跳,平稳而有力,丝毫不乱。

  而他自己,恐怕已经乱得不成章法了。

  魏无羡紧紧抱着他,得意地嬉笑道:“怎么样蓝湛?这下你也在云深不知处境外了,你我同犯宵禁,你可不能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罚我的话也得罚你自己,一视同仁,怎么样?”

  “放手。”蓝忘机语气极差,十分危险地道。

  他根本没听进去魏无羡说了什么,唯有那干净的少年嗓音,在敲击着他的心神,一下一下,直到他的理智几乎支离破碎。

  于是魏无羡便放了手。

  蓝忘机从容起身,脸色忽白忽红,十分难看。

  魏无羡坐在一旁,一脸没事人儿一样,笑着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说的其实是蓝忘机与他同犯宵禁的事,但此时听在蓝忘机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味。

  这般了我,就想你知我天知地知?

  蓝忘机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了。

  此时他半点也不想跟这人多说半句话了,只想快快离开这地方,离开这个人身旁,找个清净之地。

  否则,他不确定自己再继续听这人说话,会做出什么。

  此时他虽面色如常,但心思却已然乱了。

  他急需要平静心神,急需救赎。于是下意识地往冷泉走,可才走到冷泉入口处,便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在心里面对自己说:洗什么洗?明明是他犯错,为何我要心虚跑来泡冷泉?

  正欲转身离去,就听到蓝曦臣的声音。

  “忘机?来冷泉修炼吗?”

  “嗯。”蓝忘机有些艰难地应道。

  蓝曦臣道:“那正好,一起吗?”

  “不了。”蓝忘机拒绝道。

  蓝曦臣莞尔一笑,显然他刚刚是在逗蓝忘机的。

  他问:“忘机,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蓝忘机:“兄长”

  “嘶”蓝曦臣思索了一下,道,“与那位魏公子有关?”

  蓝忘机:“”

  蓝曦臣笑出了声,他道:“忘机,你是不是想和这位魏公子做朋友?”

  “并不是。”蓝忘机断然道。

  蓝曦臣微微一愣,双目微微正大,随即又恢复自然,他笑着道:“多结交几位朋友是好事,忘机,你自己把握分寸便好。”

  “多谢兄长。”蓝忘机道。

  目送蓝忘机离开,蓝曦臣摇了摇头,走进了冷泉的入口。

  蓝忘机一路往回走,途径藏书阁,不禁往里多看了几眼。

  朋友?呵

  回到静室,他迅速脱了外衣,准备烧了它。

  静室内,充满着他所熟悉的檀香味,衣衫上的清莲气息已经微不可闻,然而那带着少年气息的淡淡莲香仿佛犹在心尖缭绕。

  衣角已被点燃,他却猛然收了回来,从容地扑灭了衣角沾上的火光。

  他将这件外衣仔仔细细的叠好,放进一只檀木盒子里,和那只装满了魏无羡所写的纸条的木盒放在一起,藏起来。

  注定又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

  次日,天还未明,蓝忘机便穿戴整齐,出了静室的门。

  他先到蓝氏祠堂登记昨晚的事情,安排处罚内容。

  魏无羡,犯宵禁五十尺、带头聚众饮酒一百尺、带头聚众赌博一百尺、读阅书籍五十尺、拒捕加私斗一百尺

  四百尺,怕是要被打死。

  蓝忘机想了想,把“私斗”划了去。。

  昨晚俩人确实过了几招,但摔下高墙时,魏婴却是自己在半空中调整了体位,自己承受了两人的重量和伤害,确无伤人之意,说私斗似乎有些过了,于是划掉。

  又想了想,他又把“读阅书籍五十尺”划掉了。

  魏婴看没看他不知道,但他自己确实是看了的,不仅看了,好做了那样的梦

  还剩二百尺,蓝忘机又把两个“带头”划了去,重新取了张纸,写道:

  魏无羡,夜犯宵禁罚:五十尺;犯酒禁罚:五十尺;赌博罚:五十尺;拒捕罚:五十尺,末了,又加上一句:因非姑苏蓝氏子弟,所受处罚折半,共计一百尺。

  蓝忘机,夜犯宵禁罚:五十尺;宣淫罚:五十尺;私斗罚:五十尺,共计一百五十尺。

  写完他去了魏无羡房间,推门。

  房里地上正满地睡得横七竖八,宛若一地躺尸。

  魏无羡睡在床边,头朝下,身体在上,一条腿搭在长边,睡得昏天黑地。

  开门声惊动了几人,睡眼朦胧间看到脸色冷若冰霜的蓝忘机站在门口,吓得瞬间清醒。聂怀桑狂推魏无羡,道:“魏兄!魏兄!”

  魏无羡被他搡了几把,迷迷糊糊问道:“谁?还有谁要来?!江澄吗?拼就拼,怕你?!”

  江澄昨晚喝多了头还疼着,躺在地上还闭着眼睛,反手摸到一样东西就冲魏无羡声音传来的地方砸过去,道:“闭嘴!”

  那东西砸到魏无羡胸口,哗啦啦翻了数页,聂怀桑定睛一看,江澄用来扔魏无羡的正是他珍藏的绝版春宫图册之一,再抬头,看到目色料峭的蓝忘机,几乎要口吐魂烟了。魏无羡抱着那书册嘀咕两句,又睡了过去,蓝忘机迈进房中,一手揪住他后衣领,提起来便往门外拖去。

  魏无羡被他拎了一阵,迷瞪片刻,终于醒了五六分,扭头道:“蓝湛你干什么?”

  蓝忘机一语不发,径自拖着他前行。魏无羡又醒了三分,其他的一地躺尸也陆续被惊醒。

  江澄一见魏无羡又被蓝忘机拎住了,冲出来道:“怎么回事?这是干什么?”

  蓝忘机回头,一字一句道:“领罚。”

  江澄方才是醉了睡得迟钝了,这才想起房里的满地狼藉,想起他们昨晚不知犯了多少条云深不知处的家规了,面色一僵。

  蓝忘机把魏无羡拖去了姑苏蓝氏的祠堂前,已有数名年长的蓝氏门生静候在此,一共八人,其中四人手持奇长无比的檀木戒尺,戒尺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方字,俱是一派冷肃形容,见蓝忘机拖来了人,两人立即上前,将魏无羡牢牢摁住。魏无羡半跪在地挣扎不得,道:“蓝湛你这是要罚我?”

  蓝忘机冷冷凝视他,不语。

  魏无羡道:“我不服。”

  这时,醒得七七八八的众少年也冲了过来,被拦在祠堂外不得入内,个个抓耳挠腮,看了那戒尺,吓得咋舌。却见蓝忘机一掀白衣下摆,也跪在了魏无羡身旁。

  见状,魏无羡大惊失色,奋力要起,蓝忘机却喝道:“打!”

  魏无羡目瞪口呆,忙道:“等等等等我服了,我服了蓝湛,我错啊!”

  那叫声极惨,蓝忘机下意识地瞥了眼,旋即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两人手心、腿背都挨了一百多下戒尺,蓝忘机不须人按住,始终腰杆笔直,跪得端正,魏无羡则鬼哭狼嚎,毫不矜持。看得围观的各家子弟肉痛不已,连连皱脸。

  魏无羡叫的惨,蓝忘机在一旁默默数着,打在他身上的戒尺,他却浑然不觉得痛。

  魏无羡的叫声一声赛果一声的惨烈,蓝忘机几度忍不住想叫停,但却不能。

  心头思绪百转,他需要一个理由,让他们停下来的理由。

  忽然,他发觉魏无羡的声音变弱了,变成了虚弱的闷哼。心头陡然一拧,脸色顿时白了,侧目看过去。

  只见魏无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装的),正举着戒尺的门生看向蓝忘机,似乎在问他还要不要继续打。

  蓝忘机微微长了口,喉间干涩,竟已发不出声,故又闭了嘴。

  那几名门生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没再继续打。

  江澄脸色极其差,他走过来,把魏无羡背到背上,离开了蓝氏祠堂。

  挨完打后,蓝忘机默默站起,向祠堂内的门生欠首一礼,随即走了出去,竟是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

  几名门生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疑不定。

  蓝忘机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红,里面似乎布满了血丝。

  我们方才打的太用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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