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卯·美食（十七）
虽然魏景渊一如既往地无法脱身, 但皓玉不知道的是, 每天晚上就寝之后, 某人都会偷偷潜进他的房间, 在他床边小坐一会儿。
苏一扬的比赛马上就结束了, 后面还有好几轮，于是魏延珩就带着两人去吃些点心填肚子, 至于成绩什么的更不用担心, 毕竟只是初赛, 光不是职业厨师的参赛者就有上百人, 除非是把整碗盐都撒进了锅, 否则怎么淘汰也不会轮到他们。
皓玉的比赛在下午, 他坐在茶官的二楼, 兴致勃勃地看着下面热闹的赛场。这赛场是什么事都有发生, 比如刚刚就有一个妇人的油锅起火，把一旁正在流口水的世家子弟的衣摆烧着了, 现在两边还在理论, 又比如现在，两个似乎是仇家的厨师像疯了似的正互相往对方的菜里撒盐, 旁边的参赛者都嬉笑地看着他们, 简直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苏一扬也看见了，他喝了一口茶, 淡淡道：“这赛场里什么事都有, 去年一个厨子给评官打点了银两, 结果就被人发现直接拿到台面上说了。”
皓玉忽然想起魏景渊以前同他说过他会在厨神大赛中当评官，便问道：“四小王爷不是评官吗？为什么他不在这里。”
苏一扬一愣，似乎有什么话要问，他抿了抿嘴，还是先回答皓玉的问题：“世子是何等身份，自然是不会在初赛露面，想要得到他的点评，得进决赛。”
皓玉有些失望，还以为次次都能见到人呢。他把视线转向对面的两个人，明显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他道：“师兄可有什么事要问牧水？”
见皓玉这么问了，苏一扬就坦然道：“前些日子四小王爷来玉珍馐，我才知道你们两人认识，这是何来的渊源？”
一旁的魏延珩一听到有关自己堂哥的事，迷弟属性猛然抬头，也是一脸认真地看过来，两人既然是主角，又不会对魏景渊不利，皓玉便挑了些该说的说了。
魏延珩的表情变得少许微妙，其实他是大致知道牧水的事的，因为在魏景渊被困山中的这几天，都是他在和对方联系，对方还让他查过牧水的身世背景。据他了解，这牧水是被拐卖进山里的，至于原来他的亲身父母是谁，他没有去追查。只知道这孩子身世悲惨，儿时没少受虐待，脸上遮盖的面罩下，是为了维护尊而留下的一条丑陋疤痕。
他看着牧水的眉眼，忽然道：“明日苏家主就要回来了吧？”
苏一扬下意识回答：“时间是差不多了。”
魏延珩低头喝了一口茶：“带着牧水去见见张氏，你看如何？”
苏一扬手上一顿，他瞬间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难以置信地看向皓玉：“被你一提醒，竟然果真......”
他之前就觉得皓玉的眉眼十分熟悉，现在被魏延珩提醒，马上就反应过来，再一看皓玉，这不就是长得像二房张氏吗？
皓玉听着他们两个人毫无顾忌的对话，心下暗叹魏延珩观察细致，他无辜地眨眨眼：“师兄？果真如何？你们讲的牧水有些不懂。”
苏一扬的心情看上去不错，他笑道：“自然是好事，不懂没关系，明日带你见见我的家人。”
皓玉只得点点头，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他看了看自己的编号，打算先下去准备。
“师兄，我先去了。”
苏一扬没有拦他，只是走之前念叨了几句不要过于在意，便看着他离开了。
他们三个人待的是个小包间，这会皓玉走了，就只剩下苏一扬和魏延珩两个人。
苏一扬抬手挨了一下魏延珩的胳膊：“唉，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与你说过牧水的事。”
魏延珩一只手撑着窗台，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他的腰：“之前帮四哥办事的时候查过他的背景，只不过中途断了，我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相像罢了。”
“帮二娘找到孩子自然是好，若不是，但凡牧水愿意，我也想让他进我们苏家。”苏一扬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怎么了？又皱眉头。”
魏延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也要进苏家。”
苏一扬愣了一下，笑着抬手敲他的脑袋。
皓玉在自己的厨台上站定，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是太担心，初赛没有太多限制，若是到了更高级的赛场，参赛者得按着赛事给出的题目来做菜，而初赛是随机给定一些常见的家常菜的原材料，任参赛者们挑选。
皓玉站上去的时候，已经被人注意到了，四周熙熙攘攘的，总有那么几句议论声穿到他的耳边。
“这是谁家的小孩，当赛场是什么乱来。”
“还蒙着脸，不会是长得不能见人吧？”
“连人都不敢见，做出来的菜能是什么样子，还是赶紧下去吧。”
这赛场没有对参赛者做出限制，自然是什么人都可以参加，但多半是因为皓玉脸上带着面罩，十分引人注目，这才招来了一些没事找事人的言论。
当年皓玉划破就算自己的脸也不愿意进踏入风俗这件事，被那老鸨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原来牧水是不知道的，但事后一个从城中回村的年轻人意外撞见了正在院子里打杂的牧水，就当着邻居的面说了，弄得他好一段时间不敢出来见人。
如今，事情也过去了四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也一定是有人记得的。皓玉在面罩下勾着嘴角，无声地笑着，这疤原来是留着做可怜样的，等之后与张氏相认，也是时候该去掉疤，把面罩摘下来了。
他淡淡地扫视了周围的一圈人，最后把注意力集中在台前放原材料的长桌上，这原材料不是人人都有，而是得抢，抢到了自己擅长做的算是成功了一半。
这一轮的比赛开始了，加上皓玉，这一轮一共有五个参赛者。其他四个人一听到锣鼓敲响，就立刻狂奔到长桌上抢食材，把一些常见的鸡鸭鱼肉都抢个精光，连点渣渣都没有剩下，皓玉其实也意思意思过去了，但是因为身材矮小，直接被挤到了最后面，知道四个人心满意足地拿着原材料走人，皓玉才有机会上前拿食材。
舞台下面的人都笑开了，这毛头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抢食材都这么费力，更别说是通过初赛了。再看看桌上剩下的菜，只剩下些寻常人家不尝吃的海鲜，还有粗粮。
这能做些什么？
皓玉本来也不想跟着抢，他知道京城的普通人家几乎不吃海鲜，而同组的几个参赛者看着衣着和神色也不是大厨，便知道极少有人会去那那海鲜做原材料。
皓玉走到海鲜区，本来打算抓鱼做汤，结果眼睛瞟见了一旁的毛蟹。按道理说初春是螃蟹最瘦小的时节，但这几只螃蟹看着品相居然十分肥美，多半是因为比赛的原因特意寻来的，皓玉挑了四只螃蟹，又去一边取了面粉和小配件。
他居然选了螃蟹？螃蟹价钱高，寻常人家一般买不起，而这种戴壳的东西本就让人觉得麻烦，再加上壳厚得无法入味，大户人家即使是为了牌面做了这道菜，也都选择蒸着吃，几乎没有任何味道！
这人怎么就把自己往死路逼呢？
下面的议论声渐渐变大，甚至还有人伸出手对着他指指点点，皓玉抬眸看过去，眼里的冷意在一瞬间释放，那些被他凝视的人只觉得后脊一凉，颤巍巍地放下了手。
皓玉回到自己的桌前，左手边有个二十多岁的妇人递给他两个鸡腿，但两个鸡腿能干什么？他摇摇头笑着婉拒了，没等那妇人说话，右手边的一个年轻人倒是开口嘲讽：“人家可看不起你的这两个鸡腿，如果真好心，倒是把你所有的东西都给他呀？”
那妇人瞪了他一眼，便没再说话，皓玉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也没说话。他利落地用毛刷刷干净螃蟹，接着抽出菜刀，轻轻地拍打了两下螃蟹的壳，就在一群人都笑着看他幼稚的动作是，他提起刀，啪得一声就把螃蟹切成了两半。
围观的人：......忽然有点害怕。
螃蟹被切开后，黄色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皓玉满意地挑眉，把还没完全失去反应，正在挣动腿脚的螃蟹放进了一旁的碗里，接下来的几只，也都顺利地被切成了两半。他熟练得拨开
螃蟹腹部的脐，连同腹肢一同剥落，因为他的动作过速，观看的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
他们发现，这个小孩，似乎不简单。
皓玉把面粉都倒在碗里，拿起螃蟹，用切面在面粉里滚上一圈，再摆盘。锅中的油已经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等不及要吃螃蟹的样子，皓玉把螃蟹一个个放进去，等到切口处呈现金黄色就迅速捞出来。
油煎是一种最让人欲罢不能的做菜手法，他可以把菜的香味通过高温散发地淋漓尽致，螃蟹本就味美肉香，这会儿经过油那么一煎，最原始的味道就出来了。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味道？怎么会这么香！
皓玉切好姜末和少许红椒，把东西撒进油锅里轻轻翻炒，再放入毛蟹，加入料酒，耗油和少量糖入味，加入老抽调色，均匀翻炒，他毫不费力地掂了掂锅勺，惹得下面一阵惊叫。放入适量的水，煮沸后转小火，加盖焖煮片刻，再次翻炒，直到汤汁变愁，香味完全散发。
当盖子掀开的那一刹那，舞台下的人都开始涌动了，个别竟然不自觉地往上凑，就差把鼻子伸到舞台上。
这是什么神仙味道？！娘亲！为什么我们家没钱买螃蟹！我想吃螃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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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扬的比赛马上就结束了, 后面还有好几轮，于是魏延珩就带着两人去吃些点心填肚子, 至于成绩什么的更不用担心, 毕竟只是初赛, 光不是职业厨师的参赛者就有上百人, 除非是把整碗盐都撒进了锅, 否则怎么淘汰也不会轮到他们。
皓玉的比赛在下午, 他坐在茶官的二楼, 兴致勃勃地看着下面热闹的赛场。这赛场是什么事都有发生, 比如刚刚就有一个妇人的油锅起火，把一旁正在流口水的世家子弟的衣摆烧着了, 现在两边还在理论, 又比如现在，两个似乎是仇家的厨师像疯了似的正互相往对方的菜里撒盐, 旁边的参赛者都嬉笑地看着他们, 简直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苏一扬也看见了，他喝了一口茶, 淡淡道：“这赛场里什么事都有, 去年一个厨子给评官打点了银两, 结果就被人发现直接拿到台面上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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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扬一愣，似乎有什么话要问，他抿了抿嘴，还是先回答皓玉的问题：“世子是何等身份，自然是不会在初赛露面，想要得到他的点评，得进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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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扬抬手挨了一下魏延珩的胳膊：“唉，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与你说过牧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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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玉切好姜末和少许红椒，把东西撒进油锅里轻轻翻炒，再放入毛蟹，加入料酒，耗油和少量糖入味，加入老抽调色，均匀翻炒，他毫不费力地掂了掂锅勺，惹得下面一阵惊叫。放入适量的水，煮沸后转小火，加盖焖煮片刻，再次翻炒，直到汤汁变愁，香味完全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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