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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新酒

  李大牛是一名普通的农夫,他跟华夏无数农夫没有两样,踏实,憨厚,勤劳,能干。

  农夫通常是最可爱的人,李大牛也不例外。

  李大牛黝黑脸上常常带着憨厚而又朴素的笑容,即使是沾着灰黄的泥土,你也会打心底里觉得这样的笑容很可爱的。

  只是最近李大牛已经很久没有露出那样的笑容了。

  现在是秋天。

  秋天通常是农夫最高兴的时候,秋天代表着丰收,代表着一年的劳作终于有了回报,代表着他们将能够舒舒服服地熬过一个冬天。

  可是,对于这个秋天的到来,李大牛却并没有那么喜悦。

  因为他的母亲,便是在这个秋天染上了重病,并且一病不起,每天只能躺在床上打着哆嗦。

  即使李大牛已经把所有厚实的被子都盖在了母亲的身上,李大牛的母亲还是无法克制地觉得寒冷。

  已经熬了二十几天的药了,也已经将今年的收成全部耗尽了,母亲的病情却仍然不见一点好转。

  面对接下来的药费,李大牛的家里已经一个子都拿不出了,连周围的邻居与亲戚的钱都几乎要被李大牛借光了。

  似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

  只是李大牛还不打算放弃。

  这个清晨,李大牛只吃了半个馒头就匆匆出了门。

  往常的早上,他不光要吃三个馒头,他还要吃一大碗稀饭才能勉强填饱自己的肚子的。

  只是现在他们家实在是没钱了。因为所有的钱都拿来给李大牛的母亲治病与补充营养了。

  对于母亲,李大牛毫不吝啬;可对于自己,李大牛则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能少吃一点就少吃一点。

  李大牛这次出门,是想把自己家的唯一的一只耕牛给卖了。

  这只耕牛是李大牛从小养到大的,已有五岁的年龄,是最好耕地的年纪。

  已经相处了五年之久,李大牛早已对这只勤勤恳恳的耕牛产生了自己的感情。

  农户人家一般是不会卖自己的耕牛的,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卖耕牛。耕牛意味着一个任劳任怨的劳力,也意味着来年的收入。

  若是卖掉了耕牛,来年春天的耕田,便是一件举步维艰的事情。

  所以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李大牛是绝对不想卖掉这只已经养了五年之久的耕牛的。

  可是耕牛虽然是农户人家的命根子,但是自然是不可能比自己的母亲更加珍贵。

  母亲已经重病在床许久了,若是再不请更好的大夫用更好的药物来医治,恐怕来日无多了。

  可更好的药物需要更多的钱,李大牛没有钱。

  所以卖掉耕牛,就成了现在李大牛赚到钱的唯一的法子

  这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法子。

  不过辰时一刻,起了大早的李大牛就将耕牛牵到了集市之上。

  他并不吆喝,也不需要吆喝。

  五岁大的耕牛并不是卖不出去的货物,相反,它供不应求。

  不出一会儿,便有林林总总的人来问李大牛牵着的耕牛的价格。

  但是这些人陆陆续续地来,却又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李大牛定下的五十两白银,虽然价格并不算不公道,但也不是所有人能够承担得起的。

  “你这牛卖多少两银子?”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晃着步子走到了李大牛面前。

  望着一脸富态模样的中年男子,与他身后精壮保镖似的年青男子,李大牛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他们这附近最大的富商——赵金来。

  赵金来并不能说是一个好人,但也似乎也没人说他是个坏人,他只是个合格的商人而已。

  “五十两。”李大牛很希望能做成这一笔生意,赚足足够的银子去跟自己的娘亲看病,所以忙不迭地说道。

  “五十两,这价格有点贵了啊。小兄弟你看四十两怎么样?”赵金来笑起来脸上的肥肉便抖动起来,让人不由得有些心生厌恶。

  “实在不能再低了,”李大牛埋下了头去,显得有些低声下气,“这是我的娘亲要用来治病的银子。”

  “这样的说辞,在二十年前的时候我就用得很熟练了。”赵金来笑眯眯地道。

  “我知道你肯定有难处,但是五十两可真不是一笔小数目,你看四十五两怎么样?我匆匆出门,身上就只带了四十五两的银子,原本的五两还想去添置一些物品的,现在都给你了。”

  “我们各退五两的价格,相互给点面子,就当做个朋友怎么样?”

  赵金来的确已经说的足够和气。

  李大牛也是犹豫了很久才给出自己的答案:“不行,一定要五十两。”

  五两的银子虽然对于赵金来这种大户人家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李大牛来说,这五两的银子可以让虚弱的母亲多喝几天的药,可以让母亲多吃几天有营养的饭菜。

  这头耕牛也已经跟了李大牛五年,五十两已经是李大牛咬牙开出的实惠价格,若不是李大牛急着用钱,五年的耕牛就算卖六七十两,也不见得卖不出去。

  “哼!”赵金来身后的精壮男子略带不满地冷哼了一声。

  赵金来的笑容却依旧保持着:“哎呀,小兄弟,何必呢?五两而已,就不能给我赵某一个面子吗?做生意不能太死板的。”

  “五十两就是五十两,”李大牛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咬着牙说道,“半分都不能少。”

  赵金来神色猛地阴沉了起来,他眯起眼睛,认真地道:“小兄弟,你这样不通人情,可是会吃亏的。”

  “吃亏也不能让我母亲吃亏!”

  李大牛显得更加强势。

  “行,你不给我赵某一个面子,那就不给好了。”赵金来马上换了一副冰冷地口气,“小陈,把五十两银子给他,把牛牵走。”

  那名唤小陈的精壮男子立马走上前来,把银子往李大牛手上一塞,就把牵牛的绳子拉到了自己的手上。

  李大牛完全专心地掂量着手中的银子,倒也是完全不在乎小陈的无礼举动。

  认真地查看完的确是五十两银子没错后,李大牛才放心地将银子放进了自己的那个又脏又破的钱袋中。

  李大牛自己完全用不到钱袋,这个钱袋还是他在家里找了好久才找出来的,上面已经有了好几个大洞——还是李大牛用自己破旧的衣服上的布料所补全的。

  “行吧,我们走。”赵金来看着牛已经到了小陈的手上,正眼都不瞧李大牛便要离开,似乎刚才要跟李大牛称兄道弟的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小陈倒是冷冷地将李大牛打量了一番,才牵着牛跟在了赵金来的身后。

  小陈的打量让李大牛有点不舒服,不过想到自己的母亲还卧病在床,李大牛哪里还在乎得了那么多,把钱袋往自己怀里一揣,便急匆匆地朝着医馆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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