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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第十四章

  往日甚是清静的谷里变得热闹起来,顾遥昨日刚走,今日便又来了些将士。

  顾余念抬眼看了看莫宁意,又环视了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的众人,不少人的脸盘还略显稚嫩,可脸上皆是坚毅带着炽热的眼光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将军,充斥一股热血豪情。

  顾余念神色有些惆怅,没想到分离的日子会来的那么快,打的她措手不及。

  跪在最前方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语气颇有些激动,“将军,当日你遇险我们担心的要死,今日见到你心里太高兴了,只是突厥来犯,情势有些危急,特来迎你回去。”说到最后,在战场上骁勇善战的汉子微红了眼眶。

  莫宁意挥了挥手,让众人起来,神情极其冷峻说:“突厥胆子越发大了,保卫家国是我们的责任,怎能让他们猖獗。”

  众将士闻言慷然抱拳,掷地有声的齐声说:“誓死保卫家国。”

  那激昂的喊声直上云霄,甚至惊飞了在林间休息的鸟儿。

  顾余念想去厨房为这些保卫国家的英雄做一顿丰盛的午餐,才走了几步,手便被莫宁意拉住,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你就不用忙活了,战场上情势危急,我们得赶紧走了,你得好好保重,等我回来娶你。”

  顾余念红了眼,轻言轻语说:“你得小心,不要再像上次受那么重的伤,更不要上演为报恩以身相许的戏本子。”

  莫宁意心里本有些酸涩,听见顾余念最后的一句话,又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呢?我莫宁意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岂会言而无信。”

  众人的身影逐渐消失,顾余念踮起脚尖看了一次又一次,眼里有些伤感。

  独自一人回到木屋,心情很是惆怅,这人一有心事,就想饮酒。顾余念想起前不久自己泡的梅子酒,想喝上几杯,最后又摇了摇头,梅子酒时日还早,又想起山谷里那一片竹林自己酿的竹子酒,转屋拿了一把镰刀向山上走去。

  竹子林很是凉爽,生机盎然,清风徐徐,翠绿的竹叶沙沙作响,偶尔还能听见蟋蟀的叫声。

  顾余念拿起镰刀砍了一根竹子,随后削成能装酒的竹筒,伸出手在竹身上这摸摸那敲敲,不一会便找到了几节装酒的竹节,镰刀轻轻砍了几刀,芬香浓郁的酒香迎面而来。

  顾余念连忙把竹筒凑到竹节下,酒水色泽金黄碧翠,犹如琥珀,晶莹剔透,不一会便流完了,把竹筒装的满满当当的。

  闻一闻那醇香的酒气,颇有一番酒未入口人已醉的感觉,饮上一口,更是觉得周身爽快,酒味余味悠长。

  “真是可惜了这好酒只能让我独享。”顾余念心生感慨,莫宁意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

  这酒是顾余念在两年前的立夏,幼竹刚抽叶子时,便将上好的酒破个小洞注入竹腔里,随着竹子的生长,那小洞很快就会愈合,只有凑近了才能隐约看见那破痕。

  酒水随着竹子的生长,集天地之灵华,与竹相融,酒成后入口不仅绵软醇香,还有一股竹子的清香。

  前脚刚踏进木屋,下一秒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顾余念做了几个下酒菜端到屋檐下,搬了一张桌子一把藤椅,就这样悠扬的喝着小酒,吃着下酒菜,看着屋檐滴落的雨珠,雨丝微凉,青丝飞扬,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

  百事尽除去,唯余酒与诗。顾余念微醺,显然是醉了,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容,脚步轻移,一头墨发倾泻而下,淋着雨跳起舞来,脚步轻盈,若仙若灵,回眸间万千风情绕上眉梢。

  许是酒劲上来了亦或是累了,顾余念觉得头晕乎乎的,身子轻飘飘的,一个踉跄,就要往地面倒去,忽的却跌倒一个怀里。

  醉眼朦胧,顾余念抬眼恍惚间似看见熟悉的眉眼,这一刻她忘记重生,忘记陈国灭亡,只有眼前这个人,剑眉星眸,挺鼻薄唇,不由嘴角笑意轻漾。

  “宋玉哥哥,余念一见你就心生欢喜,虽然你总是冷着一张脸,可我就是喜欢你。”

  顾余念喃喃说着,手指往宋玉胸膛戳了戳,不知想到什么又笑了出来,脚步有些不稳,宋玉又将她搂紧了些。

  “宋玉哥哥,你低下头,我有话和你说。”顾余念勾了勾手指。

  宋玉依言低下头,顾余念于是眼一闭,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嘴唇间传来湿润的触感。

  搂在腰间的手不由收紧,宋玉轻轻含住顾余念的红唇,缓缓加深这个吻,两人有些迷醉。

  顾余念忽然落泪,泪水顺着脸颊流入两人的唇间,宋玉有些惊诧的松开她,深邃的眼看着她。

  一下被放开,顾余念不由跌倒在地,雨水混着泪水,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身上早已被淋湿,紧贴着身,十分狼狈。

  “宋玉哥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骗我,你利用我。”也许是疼痛,顾余念似乎被刺激到,找到宣泄的出口,大声质问着。

  “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工具?还是宠物?你不仅杀了我家人,还灭了陈国。你将我至之何地?”

  宋玉似乎被顾余念所说的话惊住,目光如炬的紧盯着她。

  “我信你,你呢?你却往我心这插了一刀,血淋淋的永远不会愈合,我的余生每时每刻恨不得将你杀死。”

  顾余念神色痛苦,啜泣起来,并拢双腿,将脸埋在腿上,闷闷的声音响起。

  “你让我对家不孝,对国不仁。这世上我亏欠的人太多,唯一不亏欠的便是你。”

  宋玉冲过来扣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着,大声问道:“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回事?”

  顾余念抬起头,被摇晃的像拨浪鼓般,忽而痴迷的看着宋玉,忽而又满是恨意,那红的厉害的眼看起来十分骇人,只是后来醉意袭来,沉沉睡去,在此之前,说了一句话。

  “我会杀了你。”

  这句话犹如一个诅咒般,深深刻在男子的心里,挥之不去。

  许久雨停了,太阳渐渐从云后露了出来,光芒普照大地,院子里早已看不见任何人影。

  顾余念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睁开眼便感觉胃有些难受,喉咙有些干咳难耐,头还有些晕,起身倒了一杯水。

  正喝着水的手突然顿住,疑惑地看了看不远处凌乱的床铺和自己身上换上的衣服,扬了扬那秀气的眉。

  “看来以后不能饮太多酒了,自己做了什么都记不住。”

  忽然想起顾遥那稚嫩的脸,顾余念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家,她想回去了。

  收拾好东西,顾余念一步踏出房门,想起莫宁意若是回来看不见自己怎么办?于是又缩回来脚,提笔留言。

  莫大哥,我回相国府了,若你回来见到这字条,备好聘礼,我等着你。

  脚下是磨得光滑平整的青石块,顾余念回头再次看了看木屋,很是不舍,这里有着她的太多回忆,最后还是转过头,身影渐渐消失在这山谷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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