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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假如人生可以重来

  张杰在咖啡店见到了十多年未见的李芳,并被后者狠狠地侮辱了一顿。

  离开咖啡店后,张杰觉得自己的天好像已经崩塌了下来。原先他觉得自己很伟大,哪怕是李芳已经将自己淡忘,自己也会爱着她,永永远远。只要曾经拥有,就不在乎天长地久,他会拥着曾经甜蜜的回忆入梦,直至自己走入坟墓之中。这样的想法,一直支撑着张杰独身走过这么多年。

  他枕着这种悲剧色彩很浓厚的想法去工作,去生活。如今,这想法被李芳一把摔碎在地上,破裂成无数碎片。所有的美好,在一刹那间都已经远去。剩下的,只有一颗破碎的心,在张杰的胸膛中无力地呻吟,哭泣。他觉得自己过去的十多年,一直都活在梦幻中。现在,梦醒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张杰把车开到偏僻的海边公园,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傻傻地坐了一下午。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又一艘客般列着长长的队伍,进进出出附近的码头。如果这些客船代表着人生中不同的年龄阶段,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班次的客船?同龄人应该都坐着早班的客船走了,可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下午,自己却还在岸上原地踏步,徘徊,不愿登上客船去。那怕自己现在猛然醒悟,立即登船,也已经被其他人远远地抛到了后头。

  造成自己错过早班客船的原因是什么?是李芳?乍一看,好像是因为她的原因。可再仔细一思量,人家李芳又有什么错?大学毕业前,人家就已经明确表示只能当普通朋友,各走各的路,不要再相互牵拌。毕业后,也从来没有过亲密的往来,人家更没有给过什么承诺。你张杰的单身,只能怪自己太痴情,太执着,太念念不忘。要怪罪,也只能把板子狠狠地打在自己屁股上!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张杰开始严肃地考虑这个问题。在大学毕业之前,他一切都很正常。转折点在大学毕业后,在别人纷纷谈恋爱结婚生孩子的时候,自己却一意孤行地当单身狗。如果一切可以推倒重来,他就应该忘掉李芳和她的白手帕,接受身边的某个女孩子,像别人一样结婚生孩子,过上平凡的婚姻家庭生活?毕业后,张杰碰上的优秀女孩并不少,能进入他的法眼,够格做他妻子的也曾经出现过几个。但是,基于他对李芳的念念不忘,那些女孩,无一例外,全都成了他人的老婆。

  最让张杰遗憾的,是他的师妹宋宁,一个漂亮又多情的女生,在读书时就倒追张杰,直至毕业五年后才死了心嫁人。想想宋宁漂亮的样子,以及她们一家经常晒出的幸福家庭照,张杰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如果当年放弃思恋李芳,跟宋宁组成家庭,那她幸福家庭照片上的男人就是自己了。

  可时间倒流,重新来过,自己真的就能够放弃思恋李芳?这个问题可以回答是或否,张杰在两个答案之间反反复复地掂量。在中午刚刚结束和李芳的见面时,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经过一个下午的思索,他又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答案。李芳是谁?她可以说是自己的初恋,那怕这种爱恋是单方面的。十多年过去,她每天每夜都在自己的脑海中时不时的涌现。她的形象,就在这时间的流里落地生根,拔地而起,直至在他的身体里长满了枝枝蔓蔓。他的血液里,他的每一个细胞,全都被她挤占了,充实了。

  要想在一个下午的时间里,把过去十几年长得枝繁叶茂的一棵大树从心里砍掉,这谈何容易!那怕是中午时分看到了李芳庸俗的一面,还有她带给自己无情的伤害,这些,在那一棵大树面前,都是些小风小雨,根本动摇不了它的威严高大。张杰很快就沮丧地发现,只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几乎就原谅了李芳中午带给自己的伤害。不再年轻漂亮又怎么样?人到了这年龄,谁不是这个模样?再说了,自己爱着她,图的是她的外表么?言语尖酸点又怎么样?她向来就是个直话蒌子呀!

  最最重要的,如果否定了李芳,也就否定了张杰整个大学生活,还有他毕业后十多年的感情纠葛。说得更严重一些,就是否定了他的前半生。张杰向来相信自己感情细腻,目光尖锐,善于捕捉别人的心态。依照他自己的判断,当初李芳是一心一意和自己好,对自己是付出了真感情。后来为何为铁下心来跟自己分开,张杰确实不清楚。因为李芳一拿到毕业证,连毕业酒会都没参加,人就已经离开了学校。张杰只收到了她发过来的一条qq短信,告诉他两个人做朋友更合适一些。从此,再也杳无音信。直到多年以后,张杰再次联系上她时,她已经结婚成家,成了一个两岁孩子的妈妈。

  无论她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也无论她外表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化,或是她的心态已经变得趋利,尖酸刻薄,张杰还是决定一如既往地爱“她”。这个“她”是一组组画片,是过去的张杰与过去的李芳携手画成的,它溶化在张杰的血液里,跟张杰的血肉已经溶为一体。而现在的李芳,只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她跟张杰心中的“她”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纠结于如今的李芳长相如何,又是如何对待自己呢?

  在张杰的长嘘短叹中,太阳像是长了脚,从头顶走到近处的大榕树顶上,接着,又走到远处的海平面上。海风习来,阳光开始变得柔和。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傍晚时刻。公园里的游人慢慢地多了起来,下了班的职员,放了学的学生,还有一些老年人,纷纷来到公里游玩。

  张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准备站起身离开公园。他已经想通了,如果真的可以回到过去,他依然会选择爱恋着李芳,爱恋着那个飘渺的回忆。

  其实,做个单身狗,也没什么不好。他对自己说道。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