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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恙》正文 重返旧事

  盛夏的热气尚未褪去,蓝天一览无云,偌大的操场上散落着零零星星的人影,一个身影拉着行李箱踏入学校左右寻找着什么。

  封梓聪和冯晓晓并排着走在校道上,冯晓晓时不时谈谈这,说说那,却始终无法激起身旁的人的兴致。

  忽然,不远处一个孤傲的身影深深地吸引着封梓聪的眼球,“是她吗?”封梓聪暗自喃喃道。

  冯晓晓看到封梓聪平静的俊脸呈现着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抑制不住好奇,问:“怎么了?”

  封梓聪立刻平复心情,摇了摇头,可视线总不自觉地蹿到那抹身影上。冯晓晓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折叠哈伦裤,配上灰色运动鞋的女生,心想这应该是新来报道的学妹。拉着封梓聪的手朝那女生走去。

  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封梓聪尽力抑制着自己身体的颤抖,“安安……”你终于回来了吗?尽管她还是背对着自己,但他已经确定了,她,肯定就是南宫无恙。身上自然散发出的淡淡薄荷香味,还有她耳边蝴蝶状的粉红色胎记,不会错的。真的是她,她回来了……

  无恙听到耳边传来温润的声音,尽管已经被压的很小声,她却能清晰的听到那独属于他的声线还有那熟悉的樱花香味……

  冯晓晓礼貌地打断了两人缥缈的思绪,“学妹,你是来报道的新生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无恙依旧没有回头,顺着声源她得知有两个人在身后,但却因为刚刚那声音,那味道,她失去了转身的勇气,她再次选择了逃避。

  无恙毫无感情而言地说:“谢谢,不用。”说毕便匆匆走出封梓聪的视线,只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

  封梓聪黯淡的神色被冯晓晓尽收眼底。她不会问,也不敢问,她只好当作未发生过把刚刚的小插曲,继续和封梓聪并排着漫步在校园。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她可想好好珍惜假期最后一天和男朋友一起散散步。

  封梓聪久久凝视着无恙身影消失的路口,幽深的瞳孔深藏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小时候他们附近几个小孩子在田野上玩捉迷藏。

  “封梓聪,你在哪里?封梓聪……”无恙在一大片比自己高上许多的油菜花田里胡乱喊着,越发逼近的黑夜吓得无恙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封梓聪找到弄得一身泥巴蹲坐在土上哭的无恙,无恙看见封梓聪像看到救星一把抱住他,把眼泪鼻涕和泥巴都往他身上蹭,封梓聪还乐呵着傻笑。

  两个小屁孩儿灰头土脸地牵着手走在油菜花中。“你怎么找到我的?”无恙好奇地问。

  封梓聪一五一十地回答:“你身上有薄荷味,凉凉的味道,我闻着闻着就找到你了。”

  无恙怕爷爷奶奶骂,跟着封梓聪回家,虽然就在隔壁。封奶奶随口说了他们两句,无奈的放好热水帮他们洗澡。小时候还没有顾忌,说洗澡,其实是两个小孩一起玩水。无恙随手按了旁边樱花味的沐浴露,一个劲地往封梓聪身上抹,还头头是道地说:“这样我以后闻到这个味道就可以找到你了。”

  我,樱花;你,薄荷。约好了一辈子都不会变的,你怎么会忘了呢?还是说你没有忘,只是不想见我……封梓聪根本没有心情陪冯晓晓散步,打断冯晓晓滔滔不绝的声音,说:“我有事先走了。”

  冯晓晓尴尬的抿了抿嘴又笑着说:“那你先走吧,我也要去处理社团的事了。”

  封梓聪看着冯晓晓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而后走向无恙刚刚离开的方向。

  无恙停下急促的脚步,回头确认身后没人,这才长长叹了口气。对不起,封梓聪,我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若一切都没发生,或许我们还可以毫无顾忌地坦诚相待,可是假设永远都是假的,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无恙刚抬起头便看见封梓聪放大版的俊脸,下意识的就用力推开他。

  封梓聪反应极快地拉着无恙的手稳住身形,而后直接把无恙拉入怀中,紧紧地感受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无恙挣扎着直到听到头上传来的沙哑嗓音:“安安,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好久好久,路过的零零丁丁的人总会指指点点的看着封梓聪和无恙,可是他们不为所动。

  封梓聪恢复正常后放开无恙,拉着行李箱就往前走,无恙默契地跟在他身后低头沉默着。只要我们谁都不提那件事,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一如既往地相处?

  封梓聪在一扇半开着的黑色铁门前停下,指了指门后的那栋楼,“到了,你知道自己住哪间宿舍吗?”

  “嗯。”无恙拉过行李箱就向宿舍走去。

  封梓聪却拉着无恙的手臂,不依不饶地说:“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就想走了。”

  无恙不满地看着封梓聪欠揍的样子,在牙缝挤出两个字:“谢谢。”

  封梓聪声调上扬地说:“不客气!”然后摊开手板伸到无恙面前,“手机。”

  无恙从口袋掏出手机给他,看着他输入一串数字,然后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而后又捣鼓了好一会才把手机还给无恙,“备注好了。”

  无恙接过手机放回口袋,朝他摆摆手便走向宿舍。

  无恙站在201门口,隔着厚厚的木门听到里面传来的怒吼声:“凉语兮!!你给我起来收拾东西!”

  “臭筱染,你好烦啊!”一声怒吼过后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女生走出来,虽然整体形象不太得体,但不难看出她姣好的面容,小巧的五官,圆圆的脸蛋显得很是可爱。只见她愤愤不平地拿过门角的扫把嘴上还不忘骂道:“扫那么干净干什么,等一下又脏了,还不如不扫。”

  凉语兮拿着扫把转身回宿舍,眼角这才发现无恙的存在,叉着腰大大咧咧地问:“你是谁啊?”

  无恙看着她回答:“南宫无恙。”

  “南宫无恙是谁啊?”凉语兮依旧挡着门口,眼神不客气地自上而下审视着无恙。

  筱染听到凉语兮说话的声音,走出来问:“南宫无恙?”越过凉语兮看到无恙后,扬起礼貌的笑容说:“你就是无恙啊,快进来坐,不要在外面站着。”筱染转过头语气不善地对着堵在门口的凉语兮说:“无恙是我们的新舍友,你别欺负她,你快去扫地,碍事!”说完又帮无恙拉过行李,带无恙进宿舍。

  凉语兮不满地冲着筱染做了个鬼脸,“哼,偏心鬼!”

  无恙跟着这个绑着短短马尾辫的干练女生进到宿舍,看见还有另一个人,很高,五官端正的女生,她话比较少,很文静,听她们叫她“简音沐”。

  无恙和她们一起收拾东西,把日常生活用品大致摆放好,然后爬上床休息。无恙睡的是上铺,下铺是凉语兮,筱染和简音沐是上下铺。

  无恙躺在床上无聊地刷了会微博,突然来了兴致,自己编辑了一条微博:“我回来了。”配上了一张学校的图片。

  发完微博后立刻就有一个叫“fankick”的人点赞。无恙放下手机,可能是真的累了,无恙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不知睡了多久,听到筱染叫自己,“无恙,无恙…你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无恙睡得不深,起来简单洗漱后便和她们几个一起去饭堂。

  明天就开学了,大部分家里偏远的学生都已到校。四个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饭堂,筱染贴心地去帮无恙办饭卡,然后又拉着凉语兮去帮大家打饭,吩咐简音沐和无恙去占位置。

  封梓聪心不在焉地和冯晓晓来到饭堂。冯晓晓看他一直拿着手机对着通讯录拧着眉好像遇到什么难办的事。她几乎没有机会看到过他真的认真纠结的表情,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封梓聪端着餐盘漫不经心地扫过饭堂的座位,却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对着身后的冯晓晓说:“去那边坐吧。”

  封梓聪径直走到无恙身边坐下,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的吃饭。冯晓晓也在筱染旁边,封梓聪对面坐下。凉语兮和筱染默默地大量这两位不速之客,她们都知道他们是谁,只是“校草”和“校花”的突然光临让她们蓬荜生辉得好奇十足,简音沐则事不关己地安静吃饭。

  看到封梓聪旁边的无恙的瞬间,冯晓晓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她没有表现出来,礼貌地和无恙搭话:“你是今天早上在操场上的学妹吧,我叫冯晓晓,阿聪的女朋友。”冯晓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着说明自己和封梓聪的关系,说出来却觉得现在的自己十分讨人厌。

  封梓聪听到冯晓晓的话抬起头看向无恙,却看不到他想要的反应。

  无恙平静地看了眼冯晓晓,礼貌性地回答:“南宫无恙。”

  “你是高一级的新生吧,刚来学校有什么不适应的吗?”冯晓晓继续和无恙说话,这次却是封梓聪帮无恙回答:“她跳了一级,高二。”

  冯晓晓大方地问出心中的疑惑:“阿聪和无恙什么时候认识的?好像很熟呢。”

  筱染和凉语兮都看向无恙,等待着她的回答。

  无恙扭头看向封梓聪,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又低下头继续吃饭。

  封梓聪看着她的沉默,无奈地转过头回答冯晓晓:“两三岁吧。”

  “哇,那你们认识十几年了,青梅竹马?”凉语兮像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地说。

  “可以这么说。”封梓聪冲着凉语兮笑得很是妖娆。

  凉语兮眼镜闪着光定定地看着封梓聪的笑脸,“好帅……”

  “谢谢夸奖。”封梓聪不正经地又冲凉语兮笑着说。

  无恙不满地看向封梓聪,他却撇过头不理无恙。

  封梓聪吃完后,百无聊赖地看着身边的无恙还在吃,不禁嘲讽道:“真不愧是猪,吃那么多!”

  在座的几位都忍俊不禁,特别是凉语兮那光明正大的大笑声。无恙扭头看着封梓聪,用嘴型说:“封梓聪,你死定了,这里人多,我待会慢慢跟你计。”

  封梓聪毫不畏惧地看向无恙,同样用嘴型跟她说:“奉陪到底。”

  无恙随手拿纸巾把嘴一擦,低声在封梓聪耳边说:“出去。”封梓聪无畏地跟着无恙出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四个人。

  无恙怒气冲冲地走到一片僻静的草地,两个人站在草地上四目相对,各自放出逼人的锐气。他们从小就一起学空手道,封梓聪现在已经黑带初段,而无恙经常偷懒所以上次考黑带没过。

  封梓聪露出危险的笑容,“要打吗?”,无恙也不逊色,冷冷地看着他,“你说呢?”

  突然,一阵风拂过,无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了一记后手直拳直冲封梓聪的要害,再一冲拳,却被封梓聪轻松躲过。再来一个手刀侧击,手却被轻松捉住,迅速抽回绕到他身后再一横踢,见对手露出破绽。一大内刈后轻松给他一记背负投,俗称过肩摔。完胜!

  幸好最后一招没用全力,不然封梓聪得半身不遂了。封梓聪还真没想到自己会被她给打得这么狼狈,起身大喊:“犯规!”无恙没理他径直走向一棵树靠着树干坐下休息,刚吃饱就这么折腾,对胃可不好。

  封梓聪也靠着树坐在她身侧,不服气地说:“刚刚最后两招明明是柔道的招式,你犯规。”

  无恙顺直气,耍赖地说:“只是打架,你管我用什么招式。”

  封梓聪也没计较,反倒笑着讽刺无恙:“话说你空手道还真是一点进展都没呢!”

  “没进展还是打赢你。”无恙也嘲讽道。

  两人的对话被两位路过的女生打断:“哇!是封梓聪啊!好帅啊!!”

  封梓聪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吊儿郎当地说:“我知道,你们小声点,谢谢。”

  那两个人乖巧地点点头,直勾勾地盯着封梓聪移不开视线。

  无恙不满地扫了她们一眼,转而对封梓聪说:“你正经点不行吗,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还到处招蜂引蝶。”

  “我和晓晓不是真的,”封梓聪看向无恙解释道:“只是为了减少麻烦,名义上说是我的女朋友。”

  无恙沉默了良久才说:“你这样对她不公平。”

  封梓聪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她坚持这样我也没办法。”

  无恙起身拍了拍沾在裤子上的杂草,“走了。”

  封梓聪也起身抖了抖杂草,绅士地说:“我送你。”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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