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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潜伏

  景晰与凌严顺着山道前行一阵子后便绕到了西侧山崖。深夜攀爬山崖对于景晰和凌严来说虽然不算是什么登天的难事,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都比较谨慎。到达后山山腰一处平台时已是丑时。这一路景晰对于雁北的身手颇为震惊。他轻身功夫并不出色,攀岩几乎全靠朴实的攀爬方式竟也能跟得上自己的速度。

  “从此处再向上一段路就能看见一处被树藤覆盖的岩洞。从那里就可以到飘渺阁西侧的弟子房附近。前几年洞口坍塌,不会有人注意去把手那里。其实,那个洞口勉强还是能过一个人的。”没错,以景晰的身形是完全可以爬过去的,但雁北就不一定了。

  果真如景晰所说,这是一个徐徐向上的山洞。直接走这里,要比从外面走快得多。行至洞口景晰先行爬了出去。凌严走在后面还在观察洞穴的宽窄。看样子足以让人列队通过了。若是能将此处作为攻山的突破口不对,齐景晰怎么会将这样的攻山路线暴露给自己?!

  “对不起,雁北大哥。”景晰反身朝洞口丢了一枚迷烟弹。这玩意是之前慕容枉法和刘胥之做了给百草谷遇袭时用的防身机关。因为可以随身携带,景晰出发前,刘胥之给了她几个。

  凌严迅速捂住口鼻,但今夜无风,山洞洞口又被封住大半。迷烟迅速在洞中弥漫起来,他还是着了景晰的道儿。即便他划伤自己的手臂想要强撑精神,也还是没有敌过猛烈的药性,倒了下去。

  景晰找了些枯枝塞住了洞口免得有人轻易发现了他。虽然她心系师门,可雁北这些日子对她也算是颇为照顾。她并不打算就这么出卖他。

  西侧的弟子房已经辟出来给逸清居和琰月山庄。虽然知道曲桐昕人在琰月山庄队伍中,却不知道她的具体位置。现在已是寅时,不能耽搁太久。若是天亮了就没那么容易藏身了。还是先去找大师兄把事情交代了比较稳妥一些。

  景晰一路躲避,大战一触即发,山上的巡逻比以往在师门时严密了许多。若非是对师门每一处都十分熟悉,还真的是不易脱身。她一路摸到季宣房间门前,刚想敲门,却听到房中传来秦邵的声音。拐角处,巡逻弟子的脚步声也逐渐逼近。情急之下,景晰一跃而起上了屋顶匍匐着躲开了巡视的弟子。她悄悄掀开了一片砖瓦。

  “二师弟。你也别多想了。九虽然跟在凌严队伍中,可未必会攻上山来。这些日子关于她的传言是难听了些,可若是连我们都不信任她,那九不就当真是在魔教手中孤立无援了吗?”

  秦邵这些日子听说了太多,心中十分烦乱。他当然不愿意相信晰儿投靠了魔教。可当日分别时,景晰确实明确表示过她要报仇,她要走的路和自己是不同的。秦邵心里很怕。他怕再见到她,就是必须兵刃相向的局面。

  “其实,上雍节那天,我曾见过晰儿。她对我说,她要为曲家报仇。我明白她是心甘情愿跟凌严离开的。即便是违逆了太子殿下要我汇报她行踪的命令我还是放他们走了。可,我是不是做错了。晰儿如今跟着凌严已经攻到了山脚下。我很怕她为了报仇”

  “师弟!你怎么能这么看她”

  听秦邵这样说,景晰犹如受了剜心之痛。虽然做出接近凌严探听消息的决定时,就已经料到自己会被世人误解。可她还是多希望秦邵可以相信自己。但他终究是没有即便如此,自己又能怪的了他什么呢。想到这里,景晰的眼中有些湿润。但听师兄那意思,太子也要抓自己?为什么?呵,一夕之间从江湖到朝堂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惦记自己还真的是奇了。江湖人为的是谚星诀,那太子又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这次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我和周姑娘发现琰月山庄队伍里,有一位叫做毕方的姑娘有些可疑。”

  季宣听他这样说,放下了景晰的事情,询问说:“怎么个可疑法?”琰月山庄与飘渺阁的关系已经是如履薄冰,如果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断不可轻举妄动。

  “我也说不上来。我之前不是在琰月山庄呆过一阵子,并未见到田师叔身边跟着这位毕方姑娘。可先前与她交谈过两句,觉得她的样貌和声音十分熟悉。”秦邵又将逸清居截获的天荡密信一事告诉了季宣。

  季宣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天荡的密探均以山海经中的神兽或凶兽为代称。而这位毕方姑娘的名字确实符合。但是师弟,仅凭这一点,也说明不了什么。你跟周姑娘这几日跟着她可有什么收获?”

  秦邵摇了摇头。“她的行为举止十分规矩。但规矩的有些过分了。虽然她平日里跟在田师叔身边,晚上早早就睡下。可是,就我们观察下来,她似乎从来不与琰月山庄的其他弟子交谈。就像是完全不认识一样。我向琰月山庄的弟子打听过,这位毕方姑娘是近期从乡下来投奔田师叔的,说是田师叔的远方亲戚。可我之前无意间发现她手中的茧子,那是常年练剑才会留下的痕迹。绝非一般乡野村妇。但若真如我所想,岂不是田师叔也”

  景晰听着秦邵说的,大概猜到他口中的毕方姑娘就是姐姐。糟了,他居然怀疑到田师叔头上了。这本是她们两姐妹的事情,怎么能连累田师叔景晰心中紧张不心蹬了一下瓦片发出了声响。

  秦邵与季宣迅速出屋查看。景晰大惊,虽然自己本就是来找大师兄的,但是现在还不到让秦邵知道实情的时候。她施展轻功准备先逃离此处,不料秦邵掷出剑鞘击中了她的后腰。景晰双手向后撑翻了个跟头站起身没有摔伤。景晰蒙着面,秦邵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师妹,拔剑朝景晰攻去。

  景晰虽然功夫尚且远不如秦邵,但他的剑招她是再了解不过的。景晰用扶风拳和踏浪袭风近身贴住秦邵,化解了他数次攻击。秦邵剑招凌厉,季宣插不上手。可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这黑衣人明明身后有佩刀,为何只防守不进攻呢?秦邵见回雁斩竟然伤不到她分毫,使出了三斩雁归。景晰大觉不妙,秦邵的貔牙剑要比断水剑长上一寸,她回避的步子并不能闪开雁归!

  “二师弟快住手!”景晰这段日子的功夫进益神速,季宣一时没敢肯定她是九。但他还是从景晰的步伐和她腰后别着的星惜认出了她。

  秦邵及时停了手,此时他的剑锋距离景晰的喉咙不足一指的距离。想要脱身却不能显露身份,景晰急的都快哭出来了。看着眼前这个每日都在牵肠挂肚的人,她只能忍着心中的思念尽量保持冷静。

  “师兄,这是何意?”

  “把剑收起来,你们先进屋。刚刚的动静怕是惊动了巡逻的师弟们。我先来应付。”见秦邵还一头雾水,他有些急躁,说:“快啊!别磨蹭了。”

  秦邵甚少见季宣这么心急,虽然一头雾水,也听了他的话和景晰一同先入了房间。景晰跟在他身后,没有出声。屋中灯光昏暗,景晰靠在墙角,藏住了星惜。

  “你究竟是何人”秦邵不知道为什么师兄会庇护这个女子。难道她是师兄的朋友?即便如此,在三派与天荡大战冲突期间偷偷上山必有图谋。

  “我”景晰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秦邵仿佛听出了她的声音。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探出手,想揭下她的面巾。景晰低着头,抓住了他的手腕,已是泣不成声。自上次一别不足三月,可景晰却觉得过了太久太久。现在的她还没有勇气面对秦邵。再怎么说秦邵的力气也要比她大上许多,他还是扯去了她的遮掩。他一把将景晰拉进了怀里。他以为那日一别,就再也见不到她。秦邵揽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晰儿”秦邵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他心翼翼地轻吻着景晰的额头。仿佛她是一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一般。分别的这几个月,她看上去憔悴消瘦了许多,也不知道她寄身魔教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秦邵心中深深自责着自己居然没有认出她来,反倒对她兵刃相向。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惧交杂在一起。他的唇一点点向下划动,轻轻地吻住景晰的唇,像是在试探什么。景晰想推开他,却还是沦陷在了这一阵柔情蜜意之中,像只温顺的猫儿般附和着他的拥吻。

  季宣推门回房见此情状尴尬的厉害,轻咳了一声。景晰和秦邵回过神来,赶忙分了开来。景晰用指尖轻触着还有些酥麻的嘴唇,脸颊绯红。

  “我也不想就这么打扰你们两个的重逢之喜。不过我虽然暂时支开了其他师弟,可现在有人闯入的消息已经散布开来。还是先说要事吧。若是被人发现了九的行踪就糟了。”

  看季宣对景晰的到来脸上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秦邵心中已经起疑。但既然师妹是有要紧事说,还是先听听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兄,上次我书信中说到的那事,可准备好了?”

  “你放心,我和师父都觉得此事可行,已经准备妥当,不会惹人怀疑。”

  师父?书信?听着对话进一步证实了秦邵的猜想。晰儿并非是走投无路为了报仇投靠天荡,而是以此为由去凌严身边打探消息的!此事师父与大师兄都知道却瞒了他。秦邵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失意干扰到他们的正事,暂且将心中的恼怒压了下来。

  “那便好,不过,那也只是万不得已时用作最后一道防线的保障了。我这次来见师兄倒不是为了这事。凌严委派天机堂的探子上山企图对咱们的人下迷药。只怕今日就要发动突袭。”

  季宣有些不解,问道:“你是说,有人跟你一起上山为的是下药?那人呢?”

  景晰不想伤害雁北,只能搪塞说:“我在路上就甩开了他。问题不在于这里。而是在于他们交接迷药的地点,竟是师父在寒潭的练功房。师父的练功房在寒潭冰崖之上,若没有修炼本门轻功,除非当世高手根本上不去。天机堂的弟子仅仅是把迷药带至此处,那就说明他们在山上还有内应。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师兄弟中之一。”

  “可,光凭这点还是只知道我们当中有天荡的人,却不知道究竟是谁。不过,倒是可以适当盯着寒潭一些。那里是本门禁地,确实疏忽了对那里的守备。”只是巡视寒潭的任务却不好委派。寒潭是连本门弟子都不能轻易靠近的地方,更别说让别派协助防守了。可事急从权,这事儿相信师父会衡量轻重。

  秦邵忽然想到了什么,插嘴说:“你说,天荡的内应,会不会是那位毕方姑娘?”

  “不会的。不是她”景晰不假思索地替曲桐昕申辩道。

  秦邵眉头微微皱起,景晰今夜方才摸上山来,应该没见过那位毕方姑娘才对。何以会如此笃定她并非天荡的内应。“晰儿,你难道知道些什么?”

  曲桐昕曾对景晰千叮万嘱不能向别人透露自己没死的事情。景晰有些为难,她闪躲着秦邵的目光,扭过头声说:“师兄你别问了,总之不会是她的”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潜伏在凌严身边探听消息,你没有告诉我。你回来却想要避开我。现在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你还是吞吞吐吐不肯告诉我实情。晰儿,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嘛!”秦邵只觉得这短短几个月,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发生在景晰身上。她就站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却再也无法真的走近她。诸多谜团笼罩在景晰身上,生生隔开了他们。

  “师兄我只能告诉你,她绝不是天荡的内应。她之所以上山是为了和我汇合。你姑且就当她是与我爹相识的故人吧。她不会害我的。”

  秦邵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可景晰说到这个份上,看样子是答应了别人什么。他虽然心中还有些憋得慌,但并不想逼迫景晰。季宣忽然想到了什么,发问:“九,你是从哪条路上的山?”她说她甩开了天机堂的人,可上山的路应该有人层层把守。就算是九对山路熟悉,也断断绕不开重重设卡。

  “西侧山崖攀至山腰处,有一个岩洞。洞口坍塌了,但是我的体型可以爬出来。天机堂的人被堵在里面。”景晰见季宣发问。瞒不下去,只好吐露了实情。而且这个洞口若是不堵好,确实是大战时的防守大患。可,雁北还在洞里昏睡。此时师兄们赶过去,他能脱身吗?

  “九你怎么不早说!师弟,跟我来。”季宣带着秦邵前往西侧弟子房的那个坍塌的洞口。

  现在飘渺阁上下都在搜索入侵者,乱成一团,没什么人会注意秦邵和季宣为什么出现在西边。景晰趁乱也离开了季宣的房里,打算跟去寻找曲桐昕的下落,顺便看看师兄们有没有找到雁北大哥。

  季宣和秦邵到洞口时发现洞口堆积的石块被人用内力击散了不少,洞穴内的人应当是已经逃离了此处混入了飘渺阁中。地上还留有少量的血迹。季宣检查过,发现血迹未干,人应该是刚刚潜入。

  “师弟。你去盯着那位毕方姑娘。虽然有九担保,但她不说明白难保她是不是被人胁迫。如果那位毕方姑娘没有可疑的举动你也不要轻举妄动。我去寒潭看看,九说药粉的交接地点是寒潭。想来他们定会趁乱先去那里。”

  “好,师兄,你万事心。”说罢,秦邵与季宣分头行事。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