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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不敢认子

  卧龙山。

  茫茫群山,自古山道难行,这里的十几个自然村世世代代靠天吃饭,有山货运不出,有山菜运到半道就烂了,家家户户只能自足自给,不要说是电视,连电都没有,在当今这个社会,算是避世的荒山野村。

  然而,大约在三年前一支大部队开始修路架桥,用两年多的时间修了一条长达数百公里的盘山路,耗资数百亿,从山外的小镇一直修到古家村,路经十二个自然村。

  在修路的同时国家方面拨款,架上电线杆,也将电引到各个自然村。

  就是这支部队,在修完中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古家村附近开辟出一块地来,重新建了一个村庄,名字依旧叫古家村,无偿让村民搬过去,但留下老村庄,说是留个念想。

  还记得那个张世民吗?一个铁血的师长受不了那种监控的日子,有高人给他支招,他带着大部队修建一条打开封闭山村的大路,开启一扇扇封闭的大门。

  张世民对古家村其中两个人特别好,就是龙家保,还有他的妻子杨慧兰,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每当看着这两个满头白发的中老年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世民带部队回去的时候,十二个自然村的村民自发地组织起来,给他们每人戴上一支大红花,给每个军人带上一布袋山货,百里相送,热泪湿人心。

  龙家保和妻子送走了师长,没有这些热血的军人,这些日子他们心里空落落的。

  龙家保抽着汗烟,“古儿好几年没给我们回信了,你说是不是他在外面闯荡,出事了?”

  “别胡说,老先生说过,孩子跟着他会大富大贵,让我们不要多问,也不要跟别人提这事,要是别人问起来,就说他被抱走了。”杨慧兰想儿子,用力剁着馅子,今天中午吃饺子。

  龙家保每年都走几天几夜的山路去山外镇上的邮电局,盼望着能有儿子的一封信。

  可是,这次龙家保送师长他们回去,顺便到邮电局,人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有“龙家保”收的一封信。他都不知道儿子现在叫什么名字,心中好不伤痛,不停地抽着烟。

  “别抽了,都让你呛死了!”杨慧兰埋怨起来。

  “我这不是想孩子嘛,人家跟古儿一样大的孩子,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可我们的孩子连个音信都没有。”龙家保将烟掐了。

  “有儿子怎么了,老嫂子倒是有儿子,可儿子不孝顺,还不如没儿子呢。”杨慧兰呛了老伴一句。

  “也是!”龙家保现在的感觉就像没儿子一样,二十多年,都着小三十年奔了,儿子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心里发酸,走出屋去,又点上一支烟,这烟是师长送他的,好抽是好抽,就是不顶抽,抽两口就没了。

  杨慧兰喊起来,“他爹,别抽了,要不咱把老嫂子接过来吧?她一个人留在老村,黑灯瞎火的,又一身的病,日子过的好苦!”

  “我们都接她几次了,她不来,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们每去接老嫂子,古平这小浑小子就和媳妇指桑骂槐!”龙家保心里有气,不孝的儿子,还不如没生呢,真是苦了古家媳妇。

  “要不,你去给古平送条烟,再送箱酒,只说接老嫂子来住几天,他们俩都是财迷,见了东西,自然不会难为我们了。”杨慧兰出主意。

  “老娘不养,还想东西,真不是个东西!”龙家保为了这事,搬到新村,都不和古平交往了。

  杨慧兰替老伴将烟酒拿出来,轰着男人快点,说快吃中午饭了,快去快回,接老嫂子回来,一起吃饭。

  龙家保抱着烟酒就走了,古家村新村和旧村相隔不远,送下东西,见龙平两口脸上笑开了花,心里骂了几句,便很快将老嫂子搀扶回家。

  老嫂子的第一个孩子没了,生第二个孩子落下一身的病,身体不好,和老伴辛苦地将儿子古平拉扯大,又给他娶上媳妇,谁知儿子和媳妇不是东西,硬是将他们赶到菜棚里,活活把老伴气死了,还好有部队的人建了新村,她才从菜棚搬回老屋,刮风下雨的安全多了。

  老嫂子看着俩口子,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弟妹啊,我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嫂子,别这么说,我生古儿后遇了那档子事,没了奶水,当年他可是喝您的奶水长大的,当时山里穷,不要说奶粉,孩子只能喝糊糊,要不是您,古儿也许就饿死了。”

  杨慧兰笑,“老嫂子,别哭了,张师长给我们盖了八间堂屋,六间南屋和三间西屋,地方大着呢,您就住在这里,别理那浑小子!”

  “古平嘴巴再敢不干净,我就约几个老哥们揍他一顿,天下哪有不养娘的道理!”龙家保心里有气。

  “大兄弟,可别这样,他到底是我儿子,这些年,我老是吃药,把这个家也吃穷了,他有儿有媳妇,总得养活。我吃点苦,受点委屈,也就算了。”老嫂子叹气。

  “天下的娘都想着自己的孩子,可孩子呢,有几个想娘的,要是古儿回来,他跟古平一个臭样子,我就将他赶出古家村!”龙家保心里实着呢。

  “唉,别说了,这些年,你们比我还苦啊!”老嫂子抹眼泪。

  “老嫂子,别哭了,我们中午吃饺子,今后就是一家人,再也不回那老屋了,啊?!”杨慧兰念叨着。

  “嗯,我这身子,会拖累你们的。”老嫂子心里不踏实。

  “没事,现在通公路了,家里的山货运出去,就有钱了,再说了,几年前,古儿还汇过一笔钱,我们没舍得花,想啊,给他娶媳妇用呢。现在我看用不着了,过两天,我们就陪你出县医院看病,免得再遭罪!”

  杨慧兰说话利落,做事也利落,“张师长走时给村里留下一辆吉普车,我找村长说说,我们一起坐车出山看病!”

  “大兄弟,弟妹,近来有古儿的音信吗?”老嫂子惦记着这个孩子,是她用奶奶一天天将他奶大的。

  “老嫂子,没指望喽!”龙家保心想几年都没儿子的音信,孩子一定是没了。

  “唉,我们也没指望古儿能回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没巴望头了!”杨慧兰说的这话实在。

  龙家保和杨慧兰都没有将窗户纸捅破,就是儿子早就死在外面,他们宁愿这样活着,一辈子活在希望里。

  忽然间,上空一阵轰鸣,两架直升机落到村后的平地上。

  村里人哪里见过直升机,都跟着跑过来。

  杨慧兰和龙家保没见过这么大的铁鸟,赶紧搀扶着老嫂子,也赶去看热闹。

  两架直升机刚落下,就给村民们围住了,指指点点的,说什么的都有。

  直升机的舱门打开,从上面走下一个高大的小伙子,穿戴不怎么华贵,双目却是透出一股英气,一脸的着急,下机朝着众人打招呼,开口就问:“这是古家村吗?”

  “是啊!”纯朴的山里人大声地应着。

  “龙家保的家在哪里?”那小伙子问道。

  “这就是龙家保两口子,他们扶着的就是古平他娘,这家伙不孝顺,这些年多亏龙大爷和大娘照顾。”

  有个说话痛快的长舌妇走过来,扶住古平的娘,“大爷大娘,这人可能是找你们的,我扶着大娘,你们赶紧招呼人家吧!”

  “爹,娘......”

  那小伙子喊着,就跪下了。

  是的,我回来了,看到白发苍苍的爹娘,可根据师父所说,爹今年才五十二,娘才五十岁,然而他们已是满头白发,还不是想自己这个儿子想的吗?

  我看着亲生的父母,一时之间心疼到大脑一片空白,只是不停地哭,不停地磕头。

  龙家保和杨慧兰愣了,硬生生地没反应过来,二十多年不见儿子,他们根本无从认得,而儿子可能混到有两架直升飞机的地步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老俩口根本就不敢认,还一脸的难为情,心想这是谁家的孩子认错人了,别跪着,快起来吧,我们怪丢人的。

  龙家保和杨慧兰这么想是有道理,因为从直升机上走下一个像仙女一样的女人,美得让人不敢看,可就是这样的仙女,怀里抱着个小男孩,紧接着是一对中年夫妇各领着一个孩子走过来,又有两个老人下了直升机,他们个个衣装华贵,气派十足,一看就不是寻常人,龙家八辈子都没有这样的亲戚。

  老俩口依旧愣在那里,更加不敢认面前这个小伙子,他一定一定是认错人了!一定一定!

  “爹,娘,我是古儿啊,是元真先生在我三岁的时候从您身边抱走了我,您不记得了吗,呜呜......”我跪着走过来,搂住了爹的腿。

  龙家保和杨慧兰对视了一眼,这事只有几个人知道,但他们没敢开口说话,免得闹出大笑话来,而在他们内心深处,儿子这么多年没有音信,定是在外面出事没命了。

  “娘,我们家还有一条冢虫的,我喊它冢娘,娘......”我急了,又搂住娘的腿。

  这事可没几个人知道,杨慧兰看到儿子,感觉大白天的被五雷轰顶了,喊了一声“我的古儿”,晕死了过去。

  “娘!”

  我将娘抱住了,在她胸口上拍了几下,掐她的人中。

  杨慧兰悠悠地醒过来,双手摸着儿子的脸,抖得根本停不下来,“古儿,真是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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