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爆发
自从黑子同意让黄濑来看他以后，黄濑是每天都要挤到医院来。克丽丝简直怀疑他是不是跟他们一样暂时休学了。
不过，她没有问。
黑子倒是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不好意思直接问，旁敲侧击地提过：“黄濑君，你最近工作不忙吗？”
然后黄濑总会打哈哈说不忙，其实他把最近所有的公告都推了，为的就是能陪在黑子身边，其他的，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慢慢地，黑子和克丽丝习惯了黄濑的每天报到，也不去管他是不是逃课了。
黑子最近的状态很差，因为复健的效果一直出不来，他这几天有点暴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至少在父母和克丽丝面前还是一如往常强装平和。
也是碰巧，这天的晚些时候，克丽丝被杏本屋叫走不知道要谈些什么，黑子就一个人去做了冷疗，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黄濑一个人站在廊下，背靠着墙，手上好像拿着什么，无聊地踢着什么。
黑子下意识地想往回走，刚做完冷疗的他，现在全身都是颤抖着的，腿早已痛到麻木了，实际上连推轮椅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就算是受了这样的痛苦，腿却依然没有任何好转的趋势，黑子一拳砸在轮椅上：“我，我已经不想再这样了！”
紧紧咬着唇，防止因为愤怒而惊扰到别人，而且他更不想让黄濑听到他的声音，他怕自己忍不住。
“对不起，这个时候，无论怎样，我都做不到不恨你们。”
“黑子君，你怎么了？”黑子转身的时候，正好碰上里面的护士出来。
因为黑子的温柔，这里的人对他的印象都很好，看他这样，难免会关心两句。
这时的黑子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雏鸟，躲在窝的最边角，缩着身子，恨不能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谁都不要靠过来，让他一个人待着就好。
护士看着黑子一个人缩在轮椅上，心痛地捂着胸口，牙齿狠狠咬着下唇，她着实被吓到了：“这，这是怎么了呀？”
听到动静的黄濑抬头就看到了黑子，开心极了：“小黑子。”
然后小跑到黑子身边，献宝似的拿出他手上的香草奶昔：“小黑子，你看……”
可是话才说了一半，他马上发现了黑子的不对劲。
他蜷缩着身体，一把挥掉饮料：“别过来！”
香草奶昔直接被摔到了地上，杯子坏了，里面的液体流了一地。
黄濑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的去抓黑子：“小黑子，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这时的克丽丝已经处理好别的事情，赶在黑子去复健室之前，到冷疗室去接他，没想到却是这副场景，下意识地她躲到了廊下。
黑子继续发着脾气：“不要靠近我！如果不是你们，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吗？我会坐在这个轮椅上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努力地忍耐着，那么痛我都坚持下来了，可是却没有一点好转，我想站起来，我想重新去打球啊！”
“小……黑……子……”黄濑的手放开了，人呆呆地后退了一步。
克丽丝的手紧紧抓着门框，指甲缝里抓出了木屑。
黑子一向乖巧，突然这样，让护士有点难办：“黑子君，要继续去做复健了。”
黑子还在嚎，弦断了，心痛到了极点，一旦爆发出来，便如洪水般收不住了。
黄濑小心翼翼地靠近黑子，伸手想去安慰他，可才伸了一半，又缩了回来，哑着声音：“小黑子，我们该去做复健了呀。”
“有用吗？”黑子越来越激动，反问道，“你知道我做了多长时间的复健了吗？你看到效果了吗？有吗！有吗？！”
黑子不停地反问让黄濑又后退了好几步，惊心而动魄，脚踩在香草奶昔上，开口便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克丽丝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想到撞上了一个人。
“舅舅？”
杏本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细细地帮她擦掉满脸的泪：“他终于发泄出来了？”
“嗯。他在我们面前一直强忍着，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沉，却还要强装不在意、无所谓，我真的真的好担心他。”
杏本屋叹了口气，他现在发泄出来了，对接下来的治疗应该是有帮助的吧？
现在的黄濑除了道歉什么都不会了，这几天拼了命地哄他高兴，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但还是在这里看到了完全崩溃的他。
被内疚的情绪所吞没，失去了自我，而此刻的黑子也无法调整自己的心情，克丽丝很想出去，但是她明白的，这个时候，黑子最不想见到的人中恐怕她是第一个吧。
他所有的伪装都是为了他们，现在被看到撕掉伪装的他，黑子可能就再也浮不上来了吧。
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等，等着黑子自己恢复过来。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黑子差不多也哭够了，慢慢地恢复了他平时的状态。
抬头看着也是满脸泪痕地黄濑凉太，嘴里似乎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凑近了听，是对不起。
黑子讶然地低下了头，然后抓着黄濑凉太，低低地说了句：“黄濑君，对不起。”
黄濑不可置信地看着黑子，唯独这一句他受不起：“小黑子！”
说着，便又要跪下。
这次黑子动作快了，一把捞住了黄濑。
黑子对着黄濑摇了摇头：“黄濑君，陪我去复健吧。”
也唯独在这件事上黄濑不敢浪费一丁点的时间的。
听到黑子终于愿意去复健了，护士阿姨也是放下了心。
另一边，克丽丝的身体重重靠上了背后的墙：“舅舅，我想我很快就会回美国了吧？”
“真的？”杏本屋高兴的眉往上翘了好几度，以前他好说歹说，克丽丝都不同意，没想到今天她竟会主动提出来。
克丽丝没有再理杏本屋，只是低吟了一句：“哲也。”
不舍，难分，可是，最重要的是，不想让你伤心，特别是为了我。
黄濑凉太，你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吗？你会再做出那样伤害他的事情吗？
克丽丝咬了咬唇，在确定答案以前，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医院的路很平坦，黄濑推着黑子慢慢往复健室走去。
“刚才的事情不要告诉克丽丝好吗？”
黄濑停了下来。
“我不想让她担心。”
“我……我知道了。”黄濑注视着黑子，心情复杂，“她，是特别的呢。”
黑子点点头：“嗯，她一直在我身边。”
黑子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那个时候，如果克丽丝不在的话，黑子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挺过来，连醒过来都很成问题吧？
手轻轻地放上胸口，那时她的声声呼唤，依然温暖着自己的心。
黄濑甩了甩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心情的平静，她对他的特殊性，自己早就知道了啊，再怎么嫉妒，也是自己造成的今天的局面，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呢？
到了复健室，黑子一个人艰难地从轮椅上爬了起来，黄濑想去伸手扶他，但是被黑子拒绝了。
本来做完冷疗的黑子已经差不多用尽了力气，现在只是勉强维持了一个站立的姿态，手撑着杆子，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冒出来。
“几乎没有力气了啊。 ”
但是，黑子还是迈开了步子，往前走了一步，尽管有千金之重。
黄濑直觉地想去扶他，这对他来说是种煎熬，对他来说，更是一份痛苦。
克丽丝却在那一刻拉住了黄濑：“别。”
黄濑不解地看着克丽丝。
“这个时候他不会希望有人来帮他的。”
克丽丝看着黑子，眼神坚定。
黄濑噤声了，那种神情，一看自己就比不上啊，苦笑了一声。
克丽丝又看了眼黄濑，停了数秒，才道：“黄濑凉太，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怎么了？”
“医院旁边的M记你认识吗？”
“当然。”黄濑刚刚的香草奶昔就是那买的，突然他反应了过来，“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克丽丝点了点头：“别告诉他。”
“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
克丽丝看着黑子，微微地笑了一下，抬起左手，又放了下来，眼里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一直在强撑着，明明那么伤心了，可是，他还是在笑着，因为不这样的话，我们会陪着他伤心的，他不要这样，他宁愿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着。”
“因为，小黑子太温柔了呀。”
这一刻，两人喜欢同一个人的心情是重合的。
“小黑子他，恨着我呢。”
黄濑紧紧握着券，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从黑子那证实的这个认知，就像是拿着最尖利的刀捅进心脏，这个握刀的人却是他自己，痛到几乎婚戒，却终是自己种下的苦果。
“没有，哲也他，是绝对不会恨你们的。”
“可是，他刚刚……”
克丽丝狠狠瞪了黄濑凉太一眼：“你知道哲也他受了那样的苦，怎么敢抱怨……”
“我没有，我怎么会抱怨他。”黄濑抱着头，拼命地摇着，身体一点一点往下滑，“我只是，我只是真的真的，心好疼。”
只为他疼。
“你以为是谁造成的呢？”
黄濑张大了眼睛看着克丽丝，回答不了。
克丽丝贪恋地看着眼前的黑子，过了好久，才终于下了决心，闭上眼睛，转身：“他，就拜托你送回去了。”
“你说什么？”黄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了。”
他不愿她担心，她就随他的愿。
“黄濑凉太，明天别忘了去M记。”
克丽丝说完这句，离开了，不管她的心有多痛。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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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张大了眼睛看着克丽丝，回答不了。
克丽丝贪恋地看着眼前的黑子，过了好久，才终于下了决心，闭上眼睛，转身：“他，就拜托你送回去了。”
“你说什么？”黄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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