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12
2-12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美月眯起眼，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她突然握紧的拳头，还是将她的震惊暴露无疑。
我见她还想套话，只好打断她：“你懂不懂无所谓，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办法帮你解开禁制，而我，需要你提供相应的情报。”
美月又恢复了从容，抬起骨头似的手，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口中被绘制的禁制，意有所指地抬眼：“解开了，你自然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扭头看向那鲁，那鲁已经礼貌地退出拉帘外。
美月看到我们的互动，又呵呵笑出声。
我不理她，低着头仔细研究禁制的符纹。
也许是我的头顶的发旋激起了她的倾诉欲，她突然开始自说自话……
“我是不信你们的，但我清楚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信你们一次又何妨？至少我看着你们俩顺眼。我这一辈子坑蒙拐骗，赚了不少钱……没想到会被自己的人偶给害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一直是用腹语术装的，有人相信，更多的人把我当成骗子……嘛，那时候我确实是骗子没错。
我不喜欢人偶，也烦装神弄鬼，可我喜欢钱。
有一天，人偶自己说话了。
它说，它可以帮我赚更多的钱，只要我能帮它一些小忙。
我不用再跟人偶形影不离，它可以自己说话、自己走动……没有人觉得我是用技法操控的人偶，他们相信我是真正的’人偶师’，越来越多的电视采访、广告邀约，我真的赚了更多的钱。
我觉得噁心，但它真的帮我赚了很多很多钱……我不能让它离开，于是忍着反感，尽可能地答应它的要求、捧着它，我需要它帮我赚钱。
接着，它开始要我帮它找人，一个又一个的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看得见幽灵了……
我开始害怕……为什么它要找‘人’呢？它想做什么？那些被我骗来的人，又怎么了？
我偷看了。
……当时我吓得连气都不敢喘，却还是被它发现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我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
喔，是久违的面孔。
凡人对魔修……或者说对修士整体，从心深处发散出来的畏惧。
我直起身，不带感情地陈述：“你先缓缓，我准备一下法器……如果你不能保证冷静，我可以让你晕一阵子。
但你也知道你的身体，如果你现在晕过去了，可能暂时醒不过来，所以我希望你醒着，并且不要做出干扰我的行为。”
美月点头：“它发现了我，我身上被下了禁制……接下来的，要等你解了这个，我才能说了。”
“……”
这禁制画的粗糙，比我的符还不如，看来就连魔修在此界都是一样艰难，天道还是公平的……
因为符纹本身不强，其实不需要什么工具，直接用灵力逆着绘制顺序，把禁制的符力吞了就行。
不过有鉴于晚上还要跟那鲁跑一趟X光室，多保留点灵力要保险些。
我拿出专门储存灵气用的灵玉，一边催动，一边把符力吸进灵玉里。
鲜红色的禁制符纹，一点一点的变浅变淡，直到完全被灵玉吸收，禁制符的最初一笔闪出了红光，又消失殆尽……至此，禁制完全解除。
美月呼出一口气，玩笑似地说道：“如果你失败了，我还没说完就死了，你要的情报也没有了。”
我回她一个白眼，美月也不在意，继续说着之前没说完的内容：
“当时，我亲眼看见它把人的灵魂，硬生生从他们的躯体中剥离出来，灵魂痛苦地扭曲，它一个个的把人的灵魂抽出来，又把灵魂，塞进另一个躯体里……
就算再匪夷所思，我知道，它在杀人，而我，则是它的帮凶。
我不知道它想做什么……灵魂被拘在不同的身体里，那些人都昏迷着，成功醒过来的就没几个。
我知道，这些昏迷的人最后都会死！
我只能拼了命地劝它，把人的灵魂换回去，说‘不把这些人原样还回去，我们会被警方通缉，这样就骗不到下一批人试验’……它可能是听进去了。
我不是好人，当时也没想着救那些人，只是怕，这些人会死在我的屋子里……
下了禁制以后，它做什么事都不会再让我避开，甚至还会主动要我帮他，我也是这个时候才渐渐明白它想要做什么——
它在找一具满意的身体，它想变成人。”
美月说到这里，有些神经质地半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没见到有别的东西，才又躺回去……
在头靠上枕头的那一刻，魔气突然涌现！
亏得我早有防备，扯下玉剑炼坠，灌注灵气，用力一挥，玉剑陡地增长，口中念诀不断，禁锢的阵法成形，朝着魔气的方向冲了过去！
碰——！
一个精致的木偶砸在地上，被困在阵法之中动弹不得，它尝试挣扎，见逃脱不了，很快地又悄无声息躺倒在地。
我蹲下身翻着木偶……只是个普通的木偶，没有特别之处，我把附在上头的魔气收集好后，用剑气将木偶捣毁。
那鲁听到声响，从拉帘外走了进来：“怎么了？”
“没什么，一个小把戏。”
这个木偶不是法器只是单纯的偶人而已，即便内有魔气催动，顶多也只能做到动动身体的程度而已，根本毫无杀伤力……
光看这个木偶，不足以判断对方实力，不知对方是否有所保留……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有防备的灵能力者都不一定能造成伤害，也就只能用来对付垂死之际的美月而已。
我看向躺在床上还不能动弹的美月：“你这里还有别的人偶吗？都说出来，我一次除干净，不然等我们走了，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美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我留的……它控制了我所有的人偶，我怎么还敢把人偶带在身上？
八成是我妹妹美咲，趁我不知道的时候放的。”
“……行吧，我帮你把剩下的人偶找出来。”我转头对着那鲁，“你虽然人在帘子外，应该还是在结界范围内吧？刚刚她说的都听到了？”
那鲁点头：“剩下的问话我来，你去忙。”
第一次巡逻的时候没有感觉到魔气，八成跟刚刚的木偶一样，用上了隐匿的手法。我要想找出潜藏在附近的魔气，肯定得花点力气，暂时没办法专心问话。
现在时间已近旁晚，我们晚上还要赴玉川泰成的约，只能跟那鲁分工……不，这本来也是他的工作。
我闭上眼睛，将灵视完全打开，用灵气探索整层六楼。
……适当地暴露能力，对方也许会把我纳入目标，又或许会投鼠忌器？
不管是哪一个，对我来说，都有利而无害。
灵视下的景色，所有灵气都无所遁形，生灵、亡灵……还有纯然的天生灵气、魔气……各种颜色的光芒在视野内摇曳、飞舞。
此景绝美，只有修者方能窥见……谁又不贪恋这独我享有的世间奥秘？
天道之下，我为蝼蚁，修者不只与天争命，还欲冲破那层天道屏障。
我等道修，便是依循天道法则，又何曾真正屈从于天道之下？
魔气对我来说太过熟悉，再细微，只要被我的灵视范围笼罩，就没有能逃过的……这还得多亏于待在魔界的那段时光。
找出残存在这里的几丝魔气，我便着手清扫、收集，等到最后一缕魔气也被玉石吸收完毕，用来储存魔气的灵玉终于染上一层浅浅的墨红色。
我停下动作，一旁的那鲁话也问得差不多了。
一对上视线，他便问：“好了？”
“嗯，没多少，就是分散，所以花了点时间。”
“我这边也刚结束。”
听他这么说，我也没着急着问，朝着人偶师美月微微点头，便跟那鲁一起走出603号病房。
“不留她一点符自保吗？”
“不用，她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用处……按你所说的，为了避免天道探查，他们不能肆意夺人性命，没必要多此一举来杀她。
再说，你的符对她不一定有用，她只是猜测人偶汤姆跟你是同一套修练体系，甚至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关系……那些魔修没有理由对付她。
人偶中寄宿灵魂这事并不罕见。人偶师之所以害怕，是因为那个魔修的力量远远凌驾在她之上。”
“这么说也是……”
“……她后面也说，在她识破魔修的意图之后，魔修找上了她妹妹美咲，她在美咲的运作下渐渐被边缘化，最后甚至因为禁制符上的魔气反噬而昏迷，被人送到医院。
原不是说，她妹妹美咲已经主动找上电视台，想作为姐姐的继承人，继续在节目中活跃？
你的符不一定对她有用，比起魔修，她更该防备的人，反而是身边的人。”
这么说也没错……但清除魔气途中，还是能听到一点谈话的我，见那鲁只说这些，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之后就跟你说这些，那‘汤姆’的事没提了？”
那鲁挑眉看着我：“你不是专心在找魔气吗？还听得到我们的声音？”
我无语看回去：“……当然听得到，你早上开着灵视巡楼层的时候，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吗？我只是没办法开着灵视找魔气，还能一心二用在问话上而已。”
那鲁不置可否地耸肩：“汤姆那个人偶的事，也没提什么，她就是说说它的能力，一边害怕的同时还对能力感到惊奇跟向往……那些能力，除了把人灵魂抽出来……跟你教我的比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没有有用的讯息吗？”
“有，她知道佩儿。”
我愣了一下，佩儿的事情确实是魔修的手笔……
“……她刚开始的时候没认错人？”
“认错了。
‘汤姆’原本有个竞争者，是人偶师原本寄宿在人偶中的灵魂，那个才是真正的汤姆，能力还没发展起来，汲取观众的恐惧跟厌恶壮大……没想到被后来的‘汤姆’抢了‘身体’。”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美月眯起眼，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她突然握紧的拳头，还是将她的震惊暴露无疑。
我见她还想套话，只好打断她：“你懂不懂无所谓，你只需要知道……我有办法帮你解开禁制，而我，需要你提供相应的情报。”
美月又恢复了从容，抬起骨头似的手，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口中被绘制的禁制，意有所指地抬眼：“解开了，你自然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扭头看向那鲁，那鲁已经礼貌地退出拉帘外。
美月看到我们的互动，又呵呵笑出声。
我不理她，低着头仔细研究禁制的符纹。
也许是我的头顶的发旋激起了她的倾诉欲，她突然开始自说自话……
“我是不信你们的，但我清楚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信你们一次又何妨？至少我看着你们俩顺眼。我这一辈子坑蒙拐骗，赚了不少钱……没想到会被自己的人偶给害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一直是用腹语术装的，有人相信，更多的人把我当成骗子……嘛，那时候我确实是骗子没错。
我不喜欢人偶，也烦装神弄鬼，可我喜欢钱。
有一天，人偶自己说话了。
它说，它可以帮我赚更多的钱，只要我能帮它一些小忙。
我不用再跟人偶形影不离，它可以自己说话、自己走动……没有人觉得我是用技法操控的人偶，他们相信我是真正的’人偶师’，越来越多的电视采访、广告邀约，我真的赚了更多的钱。
我觉得噁心，但它真的帮我赚了很多很多钱……我不能让它离开，于是忍着反感，尽可能地答应它的要求、捧着它，我需要它帮我赚钱。
接着，它开始要我帮它找人，一个又一个的人……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看得见幽灵了……
我开始害怕……为什么它要找‘人’呢？它想做什么？那些被我骗来的人，又怎么了？
我偷看了。
……当时我吓得连气都不敢喘，却还是被它发现了。”
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我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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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起身，不带感情地陈述：“你先缓缓，我准备一下法器……如果你不能保证冷静，我可以让你晕一阵子。
但你也知道你的身体，如果你现在晕过去了，可能暂时醒不过来，所以我希望你醒着，并且不要做出干扰我的行为。”
美月点头：“它发现了我，我身上被下了禁制……接下来的，要等你解了这个，我才能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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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色的禁制符纹，一点一点的变浅变淡，直到完全被灵玉吸收，禁制符的最初一笔闪出了红光，又消失殆尽……至此，禁制完全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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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她一个白眼，美月也不在意，继续说着之前没说完的内容：
“当时，我亲眼看见它把人的灵魂，硬生生从他们的躯体中剥离出来，灵魂痛苦地扭曲，它一个个的把人的灵魂抽出来，又把灵魂，塞进另一个躯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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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它想做什么……灵魂被拘在不同的身体里，那些人都昏迷着，成功醒过来的就没几个。
我知道，这些昏迷的人最后都会死！
我只能拼了命地劝它，把人的灵魂换回去，说‘不把这些人原样还回去，我们会被警方通缉，这样就骗不到下一批人试验’……它可能是听进去了。
我不是好人，当时也没想着救那些人，只是怕，这些人会死在我的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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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鲁听到声响，从拉帘外走了进来：“怎么了？”
“没什么，一个小把戏。”
这个木偶不是法器只是单纯的偶人而已，即便内有魔气催动，顶多也只能做到动动身体的程度而已，根本毫无杀伤力……
光看这个木偶，不足以判断对方实力，不知对方是否有所保留……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对有防备的灵能力者都不一定能造成伤害，也就只能用来对付垂死之际的美月而已。
我看向躺在床上还不能动弹的美月：“你这里还有别的人偶吗？都说出来，我一次除干净，不然等我们走了，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美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不是我留的……它控制了我所有的人偶，我怎么还敢把人偶带在身上？
八成是我妹妹美咲，趁我不知道的时候放的。”
“……行吧，我帮你把剩下的人偶找出来。”我转头对着那鲁，“你虽然人在帘子外，应该还是在结界范围内吧？刚刚她说的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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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一个，对我来说，都有利而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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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景绝美，只有修者方能窥见……谁又不贪恋这独我享有的世间奥秘？
天道之下，我为蝼蚁，修者不只与天争命，还欲冲破那层天道屏障。
我等道修，便是依循天道法则，又何曾真正屈从于天道之下？
魔气对我来说太过熟悉，再细微，只要被我的灵视范围笼罩，就没有能逃过的……这还得多亏于待在魔界的那段时光。
找出残存在这里的几丝魔气，我便着手清扫、收集，等到最后一缕魔气也被玉石吸收完毕，用来储存魔气的灵玉终于染上一层浅浅的墨红色。
我停下动作，一旁的那鲁话也问得差不多了。
一对上视线，他便问：“好了？”
“嗯，没多少，就是分散，所以花了点时间。”
“我这边也刚结束。”
听他这么说，我也没着急着问，朝着人偶师美月微微点头，便跟那鲁一起走出603号病房。
“不留她一点符自保吗？”
“不用，她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用处……按你所说的，为了避免天道探查，他们不能肆意夺人性命，没必要多此一举来杀她。
再说，你的符对她不一定有用，她只是猜测人偶汤姆跟你是同一套修练体系，甚至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关系……那些魔修没有理由对付她。
人偶中寄宿灵魂这事并不罕见。人偶师之所以害怕，是因为那个魔修的力量远远凌驾在她之上。”
“这么说也是……”
“……她后面也说，在她识破魔修的意图之后，魔修找上了她妹妹美咲，她在美咲的运作下渐渐被边缘化，最后甚至因为禁制符上的魔气反噬而昏迷，被人送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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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符不一定对她有用，比起魔修，她更该防备的人，反而是身边的人。”
这么说也没错……但清除魔气途中，还是能听到一点谈话的我，见那鲁只说这些，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之后就跟你说这些，那‘汤姆’的事没提了？”
那鲁挑眉看着我：“你不是专心在找魔气吗？还听得到我们的声音？”
我无语看回去：“……当然听得到，你早上开着灵视巡楼层的时候，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吗？我只是没办法开着灵视找魔气，还能一心二用在问话上而已。”
那鲁不置可否地耸肩：“汤姆那个人偶的事，也没提什么，她就是说说它的能力，一边害怕的同时还对能力感到惊奇跟向往……那些能力，除了把人灵魂抽出来……跟你教我的比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没有有用的讯息吗？”
“有，她知道佩儿。”
我愣了一下，佩儿的事情确实是魔修的手笔……
“……她刚开始的时候没认错人？”
“认错了。
‘汤姆’原本有个竞争者，是人偶师原本寄宿在人偶中的灵魂，那个才是真正的汤姆，能力还没发展起来，汲取观众的恐惧跟厌恶壮大……没想到被后来的‘汤姆’抢了‘身体’。”松语文学www.sywx8.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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