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656章 百官罢工？

  王华望着东边，一轮白日从墙头露出来。</p>

  辰时一刻，张榜的吉时已到。</p>

  “张榜。”</p>

  此话一出，贡院前的书生宛如炸开来般，惊呼声一片。</p>

  成百上千道目光，汇聚于贡院的墙上。</p>

  第一章榜单，三甲榜。</p>

  从二百五十名开始，比三年前，少录取三十人！</p>

  三年前，是从两百八十名开始。</p>

  读书人面色错愕，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敢看榜单上的名字，生怕没有自己。</p>

  严嵩双目紧紧拧在一起，生怕看见自己的名字。</p>

  顿时，心头咯噔一下！</p>

  第一百八十四名：严……</p>

  严如讳。</p>

  吓了他一跳。</p>

  周围一声声惊呼，就像海浪般一潮接一潮。</p>

  有个书生癫狂的喊，在下中了！</p>

  也有人开始鬼哭狼嚎，抱着素不相识的路人痛哭，眨眼成了知己。</p>

  王华叹息一声，每次张榜都是如此，有些人考了十年还没考上，哭嚎也是人之常情。</p>

  “把两张榜单，都贴上去吧。”</p>

  衙役将两张榜单，糊在墙上。</p>

  顿时，读书人的心跳慢了一拍，屏住呼吸，偷偷顺着榜单底部往上看。</p>

  谁是状元，他们丝毫不关心，反正不是自己。</p>

  湛若水深吸一口气，看着榜单上的人名，痴痴地道：“我竟不是会元。”</p>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第一张榜单上。</p>

  第一张榜单：</p>

  第十名，王鹏举。</p>

  第九名，谢守华。</p>

  第八名，姚子俊。</p>

  ……</p>

  第五名，冯世忠。</p>

  第四名，湛若水。</p>

  第三名，顾鼎臣。</p>

  第二名，杨慎。</p>

  第一名。</p>

  严嵩！</p>

  杨慎和顾鼎臣几人，呆若木鸡，望着榜单上的那个名字。</p>

  竟又是严嵩……</p>

  严嵩走近了一步，指着最顶上的两字，拍拍旁边的书生：“兄台，这上面的两个字，可是严嵩？”</p>

  “又不是你，你管它是什么。”那书生不耐烦地道。</p>

  严嵩急了，叱喝大声道：“在下就是严嵩，你快帮我看看，这两个字，是不是严嵩？”</p>

  麻痹的，老子落榜了，你中了会元还叫我帮你看？你还有没有人性？那书生气急败坏，竟一头朝墙上撞去。</p>

  不过，却无多少人在意，落榜的人，有投河，有服毒，有疯癫。</p>

  撞南墙算什么？</p>

  湛若水看向严嵩，佩服得五体投地：“恭喜严兄，又中一元。”</p>

  严嵩不可置信，他向后踉跄一步，为报答严大人的恩情，两耳不闻窗外事，日夜啃读王华和张升的注释。</p>

  天道酬勤啊！</p>

  ……</p>

  严府，</p>

  严成锦在写一封书信，准备捎给老爹。</p>

  李清娥在一旁静静地墨磨。</p>

  何能兴高采烈地跑来：“少爷，严嵩又来了，说了中会元，想要拜入您的门下。”</p>

  那可是会元啊，此人中两元了。</p>

  三元及第，就和少爷一样厉害了！</p>

  严成锦头也不抬：“不见。”</p>

  越是才华横溢之人，越会被八股的框架束缚。</p>

  所以，像李东阳、杨慎等人，在科举中的名次，并不太好。</p>

  李清娥眸中微微心惊，却没出声询问。</p>

  何能悻悻地跑出去传话。</p>

  这书生真可怜，随便拜一个师傅，也比拜少爷强啊。</p>

  “我家少爷说了，不收门生，你滚吧，别再来了。”</p>

  严嵩心中却暗自感动，招揽他的大臣不十人，唯独严大人，对他避之不见。</p>

  严大人果真是清流！</p>

  心中更笃定，要拜入严成锦门下的决心，以还舞弊清证和照顾父亲的恩情。</p>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学生还会再来的。”</p>

  ……</p>

  成贤街，惠民药局。</p>

  一个清秀的书生遮遮掩掩，好像做了亏心事，他急切的挤开人群，走到最前头。</p>

  后头排队的人骂骂咧咧，衙役伸手将他拦住。</p>

  那书生发疯似的大喊：“别碰我，此病……此病会传染，我要见王神医！”</p>

  士绅和百姓一点也不避让，反倒骂骂咧咧，你骗谁呢？想插队，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p>

  “他就是想插队，快把他抓起来！”</p>

  衙役抓住书生的左右手，像抬死猪一般，将他抬起来，丢出去。</p>

  书生却急了，扒开胸口的衣服：“在下……在下真的有病啊！”</p>

  见到那身上的猩红，士绅和百姓冰雪碰到热汤，迅速消融退开。</p>

  汪机听到动静，从惠民药局走出来。</p>

  “汪神医，你别过来，此病不寻常，真会传染，若不能治，在……在下就去投河，绝不害人。”书生哭嚎道。</p>

  汪机戴上人笼嘴，又穿上羊肠手套，才慢慢走近。</p>

  顿时，面色大变，不自觉后退一步。</p>

  ……</p>

  奉天殿，早朝。</p>

  弘治皇帝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p>

  大殿中，一下子少了三十多个官员，怒不可遏：“他们不知今日，要议殿试？”</p>

  严成锦也觉得奇怪，空了一大半官员，这是……要集体罢工？</p>

  可是，韩文和魏绅没来就算了，连张升也没来。</p>

  殿试在即，需要礼部主持，张升心知肚明才对。</p>

  萧敬低着头，小声道：“回禀陛下，全告假了，说是生了病。”</p>

  “派黄御医去看看，殿试不能拖延。”</p>

  萧敬却道：“黄御……御医也说，染了怪疾。”</p>

  刘健面色徒然一变：“难道京城有大疫？”</p>

  严成锦忙戴上人笼嘴，爆发一次疫病，就要死人无数。</p>

  该不会黑死病传到大明了吧？</p>

  弘治皇帝面色凝重，看向萧敬：“准备一身衣裳，朕出宫看看韩卿家和张卿家。”</p>

  韩文掌管国库，如今朝廷开支甚多，不可懈怠。</p>

  张升要主持殿试，只剩八日了。</p>

  严成锦仔细想了想：“不可，能令朝中半数官员染病，或许也能令陛下染病，不妨，先让汪机去看看？”</p>

  “臣附议！”</p>

  刘健颔首点头。</p>

  ……</p>

  张府，</p>

  一间静谧的寝房外，围着十几个下人，仿佛房屋中有可怕的东西，都不敢靠近。</p>

  老爷病了后，洗衣的丫鬟也染病了，还有夫人。</p>

  管家忧心匆匆地喊道：“老爷，汪大夫来了。”</p>

  屋子里，传出虚弱的声音：“让他进来。”</p>

  汪机背着药箱走进房屋，张升只穿着亵衣，面色憔悴：“汪神医离本官远一些。”</p>

  “无妨，张大人将衣物退去，本官看看。”</p>

  噗地一声。</p>

  张升将衣物尽数褪去，站在窗前的白光下。</p>

  汪机瞳孔猛地一缩，竟是和那书生同一种。</p>

  “汪神医，可有办法？”张升急切的问：“殿试在即，需本官在御前主持，可本官怕传给陛下，迟迟不敢进宫。”</p>

  汪机沉思片刻，“学生先进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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