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东胡王

  太阳刚从苍苍的山巅后面露出来，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跟即将消逝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p>

  这是一个明媚清新的早晨，细小的云片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泛起了小小的白浪，晶莹的露珠一滴一滴地撒在草茎和树叶上，蜘蛛网上沾了露水，银子似地闪闪发光，润湿的黑土仿佛还留着玫瑰色的晨曦的余痕，百灵的歌声骤雨似地漫天落下。</p>

  阳光晒的大地镀上金色，空气是清冷而甜蜜的。</p>

  在太阳底下，数以万计的东胡骑兵聚集在了一起，水渊骑着他座下的汗血宝马，和北殷乌力助并排站在一起，等待着北殷哈里的到来。</p>

  经过这几天的战斗，北殷乌力助不仅粉碎了叶延诃的阴谋，还把叶延部落直接打残了，之前曾是东胡三大部落之一的叶延部，经此一役受损非常的严重，不仅叶延诃被杀，他的部下也都所剩无几，只有万余人存活了下来，在受到北殷乌力助和摩延拓的夹击之后，被迫投降，成为了战俘。</p>

  出于对叶延诃的仇恨，以及担心叶延部落以后会采取的报复，经过一番商议，最后决定让叶延部落彻底覆灭，将叶延部落的民众一分为三，分别由北殷部落、摩延部落和夏延部落管辖。如此一来，草原上便形成了新的三大部落。</p>

  北殷乌力助以少胜多赢得这场大战的消息在整个草原上传开了，但是北殷部落在战前曾一分为三，如今效忠于北殷乌力角的一部分人已经全军覆没了，就只剩下北殷乌力助和他的叔父北殷哈里这两部分了。</p>

  北殷乌力助和他的叔父北殷哈里本就不怎么和睦，本来是准备率领北殷部落和摩延部的联军去攻打北殷哈里的，可是却被水渊给阻止了。</p>

  水渊认为，虽然北殷哈隆里率领一部分北殷部落的人出走了，可是却始终保持中立态度，在当时事情还不太明朗的情况下，其实是保存了北殷部落的实力的。更何况，北殷哈里是乌力助的亲叔叔，是骨肉至亲，以前他们虽然并不和睦，但都是他们的私事，如果双方发生战斗，那么双方就会真的变成仇敌了，这对于北殷部落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灾难。</p>

  于是，在水渊的劝说下，北殷乌力助按兵不动，只是派遣了一个使者去见北殷哈里，说明事情的真相，并作出极大的包容姿态，期待北殷哈里率领部众回归。如此一来，才不至于让北殷部落实力受损。</p>

  “乌力登！北殷哈里真的会率领那些部众回来和我们合而为一吗？”北殷乌力助担心的问道。</p>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们这叫先礼后兵。如果没有这场战乱，北殷部落也不会分开，我们已经做出了足够的姿态，非常欢迎他们的回来，并且以后还会继续像一家人一样生活下去。如果北殷哈里不愿意的这么做的话，就等于是在分裂北殷部落，将会成为整个北殷部落的公敌。所以，他没得选，就算再不想回来，也必须要回来。更何况，我们以少胜多，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叶延部，如今又有摩延部和夏延部相助，在军事力量上，已经有了压倒性的力量，他不敢不回来。”水渊笑着说道。</p>

  正如水渊所预料的一样，他和北殷乌力助又在原地等待了近半个时辰，果然看见地平线驶来了密密麻麻的身影，待走近一看，领头的正是北殷哈里，而他身后数以万计的北殷部落的骑兵也都个个心情愉悦，喜笑颜开，可见他们对于这次回归是感到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啊。</p>

  北殷哈里率领数万部众浩浩荡荡的回来了，别人的脸上都是高兴的，可是他却是一脸的铁青。跟水渊猜测的一样，北殷哈里是真不想回来，可是他的部下在听到北殷乌力助派来的使者的话后，都表现的非常激动，非常开心。再说了，在北殷乌力角和叶延部的强强联手之下，北殷乌力助还能绝地反击，以少胜多，如今又有摩延部和夏延部的相助，军事力量大增，万一真打起来，北殷哈里自己都没有胜利的信心，更何况，他的部下也不愿意自相残杀。如果他不同意回去，就等于是在和整个北殷部落为敌。</p>

  思来想去，北殷哈里还是决定带着人回来了，至少回来了，他还能拥有之前的身份和地位，如果选择了对抗，不仅会身败名裂，还会连累他的家人。</p>

  北殷乌力助看见北殷哈里等人已经回来了，笑着对水渊说道：“乌力登，你可真聪明，不费一兵一卒，竟然能让北殷哈里心不甘情不愿的乖乖的回来，你可真了不起啊，怎么以前我就没有发现呢？”</p>

  水渊笑了笑，一点也不谦虚的说道：“以前没有展示我能力的机会和平台，不然大哥早就知道我的厉害了。”</p>

  虽然谦虚是中华的传统美德，可是在东胡人这里，却并不认这一套。东胡人尊崇强者为尊，你有那个实力，却还在一味谦虚，会让人觉得你很假，很不诚实的一种表现。所以，水渊才会一点也不谦虚的这样说。</p>

  双方靠近之后，北殷哈里的一方停了下来，北殷哈里独自一人骑着马来到了北殷乌力助的面前，一改之前脸色铁青的模样，态度十分诚恳的说道：“当初叶延诃诬陷你杀害了你父亲的时候，我竟然没有选择相信你，我……我真是老糊涂了……”</p>

  北殷哈里故意把话停顿了一下，并且瞥了北殷乌力助一眼，可是北殷乌力助却像是一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开口说话，一时间倒是让他极为尴尬。</p>

  水渊见状，急忙接着话茬说道：“叔父莫要责怪自己，毕竟叶延诃把什么事情都做的顺理成章，当初许多人都跟叔父一样，非但没有选择相信大哥，反而还跟着叶延诃一起要杀大哥，跟他们比起来，叔父并没有落井下石，单单就这一点，就已经让大哥感动不已了。”</p>

  说完，水渊用胳膊肘轻轻的撞了一下北殷乌力助，一脸笑意的问道：“是吧，大哥！”</p>

  北殷乌力助和叔父北殷哈里一直都不怎么和睦，只因为他小的时候，母亲死的早，而叶延春成为东胡大母之后，北殷哈里经常被叶延春撺掇着教训他。他见水渊撞了自己一下，便看了一眼水渊，他见水渊不停地朝他使眼色，他这才极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是啊是啊，叔父没有对我落井下石，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如今叔父又深明大义，率领部众回来，实在让小侄感动不已……”</p>

  水渊又撞了一下北殷乌力助，笑着说道：“还有呢？”</p>

  “还有……还有……哦，从今以后，我能依靠的就只有叔父了，还请叔父不要嫌我年轻，辅佐我共同把北殷部落治理好！没了！”北殷乌力助像是在背书一样的说道。</p>

  北殷哈里的脸上还停留着尴尬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亲侄子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番话的。这样的话，只能是别人教的。他看了一眼水渊，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p>

  关于水渊的身世，早已经在北殷部落里传开了，起初还曾是部落里的一个笑柄，但北殷部落经过这次灾难的时候，水渊竟然主动从燕国回来，还帮助北殷部落粉碎了叶延诃的阴谋，早已经得到了北殷部落的认可，而且他足智多谋的一面，也在整个东胡部落里传开了，成为了东胡人争相追捧的英雄。</p>

  北殷哈里虽然有些私心，但对水渊的能力还是给与了肯定，而且他用脚指头都能想的出来，这次迫使他回来的手段，一定也是出自水渊之手。</p>

  北殷哈里满脸惭愧的望着水渊，说道：“乌力登，之前我……”</p>

  “之前的事情都让他过去吧，从今以后，叔父和大哥就又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今北殷部落群龙无首，大哥是父亲的长子，是最有资格继承父亲的首领的位置的，而且大哥勇猛无匹，整个草原上都罕逢对手，由他来担任北殷部落首领的位置，相信叔父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水渊知道北殷哈里想说什么，但是他直接打断了北殷哈里的话，因为他有更重要的话要说。</p>

  北殷哈里立刻说道：“没有意见没有意见，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就算你不说，我也是会主动提出来的，乌力助是北殷部落首领最合适的人选了。”</p>

  北殷部落的两拨人重新聚集在一起后，双方都很高兴，暂时分开的北殷部落在水渊的撮合下，再次合而为一了，而北殷乌力助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北殷部落的首领了。</p>

  接下来，东胡各部的首领全部聚集在了一起，开始商议新的东胡大人的人选。这一次会议仍旧由水渊来主持，只见他当着各部落首领的面，朗声说道“按照东胡的传统，谁是草原上最强的人，谁就是东胡的大人，北殷部落的首领北殷乌力助弓马娴熟，武力也是最高的，放眼整个东胡，能够和北殷乌力助比肩的人几乎没有，所以，东胡大人非北殷乌力助莫属，若是谁不服气的话，可以自行挑战北殷乌力助，谁能战胜了他，谁就能担任东胡的大人！”</p>

  水渊的话音落下之后，北殷乌力助、摩延拓、夏延凯、木延流金等人都是一番面面相觑，之后，众人的嘴角上便都露出了一抹微笑。北殷乌力助首先开口说道：“东胡的传统太过陈旧，我觉得应该改一改了，一个人的武力再强，也终究是一个武夫，只有匹夫之勇，根本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我觉得，东胡的大人，应该是有勇有谋，智勇双全的人，一谈起这个人，都能让草原上的每个人都深感佩服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带领东胡走向繁荣富强，你么说对不对？”</p>

  摩延拓、木延流金都是老一辈的部落首领，他们听完北殷乌力助的话后，并没有开口说话。</p>

  夏延凯虽然现在不是夏延部的首领，但他是夏延部首领的最佳继承人，又是现任首领夏延璋的亲生儿子，夏延璋因伤被送回了夏延湖，夏延凯便全权代表夏延璋出席这次会议，其余人并未对他的身份和地位提出任何质疑。相反的是，每个人都很尊敬他。</p>

  他见摩延拓和木延流金没有说话，自己便接着北殷乌力助的话茬说道：“我觉得北殷乌力助说的很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是咱们东胡的祖先立下的，可那时候是什么时代，现在又是什么时代？那时候毒虫猛兽随处可见，首领必须拥有绝对的武力，才能带领部落不受骚扰，才能杀死那些毒虫猛兽。可是现在你就是想猎杀一头猛兽都要去寻找半天，拥有那么高的武力也无处可使，倒不如找一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人来当所有东胡人的首领，只有这样才能带领我们东胡人繁荣昌盛。我非常赞同北殷乌力助说的话，他本是可以成为东胡大人的人，却自愿放弃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其目的就是想为东胡人觅得一位好首领。”</p>

  北殷乌力助和夏延凯的话倒是让水渊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有料到这两个人会说出这番话来。在他看来，他们说的非常在理。他听完之后，沉思了片刻，见摩延拓和木延流金一直没有说话，便问道：“不知道摩延首领和木延首领的是什么意思？”</p>

  木延流金道：“我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再过几年，木延部也会迎来新的年轻的首领，也许这些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想法吧，按道理来说，这样来选我们东胡人所有的首领，确实要好过只有武力的人。摩延首领，你说呢？”</p>

  摩延拓唯一的亲生儿子就是乌力角，本来在叶延春的计划中，他才是整个东胡人的首领，可惜的是，叶延诃的野心更大，他们计划中的一切，都不过是叶延诃早已经谋划好的，他们不过是叶延诃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如今乌力角已死，叶延春接受不了自己的亲哥哥杀了自己的亲儿子的事实，以至于弄得神情恍惚，精神不太正常了，最后在叶延诃败亡之后选择了自杀。</p>

  摩延拓接连失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和最爱的女人，对他来说这些打击十分的沉重。东胡的大人无论怎么选，都不会轮到他，所以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自己的外甥提出的新的选择的方法，他没有任何异议。只见他缓缓的说道：“东胡，也是时候改变了。”</p>

  水渊得到了摩延拓和木延流金的答案后，便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意义，那么你们就重新选吧。既然选法改变了，那不如把东胡人的首领的称呼也一起变一变吧，大人这两个字实在没有什么威严，不如就学学中原人，称王，如何？”</p>

  “东胡王？这个称呼不仅有威严，还很霸气呢。”北殷乌力助笑着说道。</p>

  其余人也都一致同意了。</p>

  水渊道：“那你们就选吧，选了谁，谁就是东胡王！”</p>

  北殷乌力助冲夏延凯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便不约而同的说道：“我们选你当东胡王！”</p>

  此话一出，倒是把水渊吓了一跳，他急忙推脱道：“别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当你们的王呢，我的身世你们也知道，我又不是东胡人……”</p>

  “你是不是东胡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我们选你当我们的王，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你就不要再推脱了。”北殷乌力助叫嚣道。</p>

  摩延拓和木延流金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们两个一个是北殷乌力助的舅舅，一个是夏延凯的岳父，而且态度都很明确，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不管他们怎么折腾，他们都随声附和便是。</p>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绝对不能当东胡王，我是你们当中年纪最轻的，而且还不是东胡人，你们选我那不是在开玩笑嘛？其他的东胡人会服气吗？”水渊再次推脱道。</p>

  “你在这次大乱之中一战成名，各部落都对你推崇备至，由你来当东胡王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你就别推辞了。”北殷乌力助道。</p>

  说着，北殷乌力助便冲夏延凯使了一个眼色，夏延凯立刻会意，他和北殷乌力助不由分说的站了起来，然后分别拉住了摩延拓和木延流金，四个人一起站了起来，向着水渊毕恭毕敬的施礼道：“我等参见大王！”</p>

  水渊见状，心里面非常的感动，心情也非常的激动，这就好比他去一个颁奖晚会上去当主持人，不仅自己是颁奖嘉宾，而且这个奖还是颁给自己的。关键的是，这些事情，主办方可从未提过，你说这种惊喜的程度，能不让水渊激动吗？</p>

  现在的这个场面，就识颁奖晚会，水渊望着北殷乌力助、夏延凯、摩延拓、木延流金四个部落的首领都拜服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愉悦的心情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p>

  “你们真的愿意选我当东胡王？”水渊见已经无法拒绝了，便最后一次试探性的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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