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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沟通的重要性

  第148章沟通的重要性

  我发现“十六”对我来说?,是个不?太幸运的数。

  十六岁时,高氏家族覆灭,而?我也一夜之间从衣食无忧的贵女跌入狱中?,开始了一段漫长而?又艰辛的底层生活;

  三十二岁时,在我和亲人举步维艰地经?营之下,高氏一族重新崛起,可我也在最尊荣之时,难产血崩而?亡。

  万幸命硬,昏迷两日两夜后,生生从鬼门关逃了回来。

  醒来后,我一度对曾经?魂魄离体这件事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所见所听?到的全是假的,是我做的一个漫长的梦。

  可当我看到李昭两鬓的斑白时,我忽然又觉得,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他这两日的坚守、痛苦、悔恨、愤怒和濒临崩溃全都是真的;

  我看到的袁文清、梅濂、八弟、孙家还有盈袖也全都是真的。

  为了验证我究竟有没有离魂,醒后,我以?担心想念盈袖为由,想宣她来府上,李昭安抚我,让我安心养病,说?盈袖而?今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若是让她看见我这个样子,肯定会担心的,要是到时候动了胎气,那就不?好了。

  至此,我确信那两日两夜的确魂魄离开过?肉身,的确死过?。

  从四姐口中?得知。

  当时杜老经?历过?开膛剖腹之术醒后,给我下了猛药,非但没将?我救活,反而?直接将?我给“毒”死了,因为我没了呼吸、没有脉搏,身子冰冷并开始出现僵硬。

  我“死”后,李昭不?吃不?喝不?哭不?笑,呆呆地坐在我身侧,四姐活生生哭晕,而?云雀更是割腕殉主。

  可杜老就是杜老,他不?仅将?我从鬼门关给勾了回来,还把?自杀的云雀也救回来了。

  但是,我活命也是有代价的,因元气大伤,我可能再也不?会怀孕,而?且接下来两三年?药不?离口,得慢慢弥补生双生子所亏下的虚耗。

  ……

  *

  长安的夜总是这样寂静,若添上些许秋雨,更显得漫长而?凄凉。

  这会儿正值卯时,距离我苏醒已经?过?了四个时辰。

  吃药擦洗后,我的身子和精神?也在慢慢恢复,虽说?依旧极度虚弱和疼痛,可比起死要强多了。

  此时,我刚诞下的那对双生子就躺在身侧,也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前?两日我濒死病危,这两个孩子的状况也不?好,时不?时地啼哭,奶也吃不?进去,尤其是七郎朏朏,气若游丝,不?像是能养活的样子。

  说?来也怪,我醒后,秦嬷嬷和四姐将?他们抱在我跟前?,这俩孩子竟渐渐地安静下来,奶也进得香。

  我侧身躺着,借着案桌上昏暗的油灯,仔细瞧我的两个小儿子。

  真好。

  他们俩仿佛还觉得自己在娘亲肚子里,开始时紧紧贴在一起睡,后面不?知怎地就给抱在一起了,脸贴着脸,腿绕着腿,朏朏这小子好似饿了,闭住眼嘬住旸旸的脸蛋,旸旸到底是小哥哥,默默地忍受着。

  我艰难地抬手,将?他俩分开,谁知这俩小子同时哼唧,嘤嘤地哭起来。

  “没事没事。”

  我摇头?笑笑,又将?他们两个揽在怀里,当这俩又“亲”在一起时,登时就安静了下来。

  我轻轻摩挲两个孩子,双眼微眯,朝梳妆台那边望去。

  方才没外人的时候,我让四姐帮我瞧了眼压在毯子底下的暗格,已经?换了新金锁,同之前?的一模一样。

  我慢慢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炕桌,上面摆着的章奏早已被胡马搬走。

  犹记得那会儿胡马过?来拾掇的时候,我挣扎着起身,抽开炕桌,佯装要拿铜镜瞧瞧自己,其实我想再看一眼那张“封后”假诏书和装了毒的小瓷瓶,谁知胡马手忙脚乱地将?诏书揣进怀里,说?是地方官员递上来的密奏,娘娘还是莫要看了。

  我转而?好奇地抓走那只小瓷瓶,拔开塞子,凑到鼻下闻了闻,问这是什么东西,佯装要喝。

  胡马恭顺地从我手里拿走,一饮而?尽,笑着说?:“这不?过?是普通的蜜水,陛下这两日身子不?适,在吃药,难免嘴苦些,喝点甜的能缓缓。”

  果然我离魂时看到的没错。

  李昭封郑落云为继后的诏书是假的,剧毒也是假的,可是以?雷霆之势威逼贵妃的的确确是真的。

  当初三王之乱时,他重用信任贵妃,并且给予她有限的问政权利,让她处理一些琐碎政务和赵氏孤儿事。

  可一旦当朝局稳定后,他毫不?犹豫将?这些权利全部收回,当初借着肃王一句“牝鸡司晨”,便让贵妃数月退居宫中?,不?敢插手政务,而?今更是以?一张抄录了《讨武檄文》的假诏书和假剧毒,明着为我之死发疯,实则重重地弹压了贵妃。

  这里边或多或少?有点卸磨杀驴的味道,可这就李昭。

  他是个仁厚的人,容许张氏多年?来欺压在他头?上,对曹氏背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以?重用臭名昭著的梅濂,更是愿意让贵妃对朝政指手画脚。

  可一旦当他翻脸了,瞧瞧,张氏几?乎灭族,曹氏三代不?许参加科举、梅濂头?顶悬了一把?尖刀,而?对贵妃,他更是毫不?犹豫地用剧毒来恐吓。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腰腹的酸痛又升腾起来。

  万幸当初我走了条正确的路,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我没有试探着插手干涉他的皇权朝政,没有踩在他的底线上,所以?到现在,我能做到元妃,并且平安生下三个儿子,更让他为我一夜白头?。

  ……

  正在我乱想间,我听?见外头?传来宫人跪拜请安之声。

  没多久,炕桌上的烛焰一闪,从外间进来个高挺清隽的男人,是李昭。

  他已然沐浴更衣,休养了些许时辰,面上虽带着疲色,可眉宇之间拧着的疙瘩松开了。

  “醒着呢?”

  李昭轻声问了句。

  他怀抱着睦儿,大步朝我这边走来。睦儿似是被他强叫醒的,这会儿瞌睡得头?枕在爹爹肩头?,小屁股撅起来,嘴角挂着串涎水。

  李昭抬手,用大拇指将?睦儿的口水揩去,笑道:“这皮小子两天?没见你了,闹着让朕带他来找你和弟弟。”

  “嗯。”

  我忍着腹痛,应了声:“把?他放上来。”

  “好。”

  李昭走过?来,拉了只小老虎枕头?,熟稔地铺下小褥子后,才将?睦儿放下。

  等做好这些事后,他解开身上披着的大氅,除掉靴子,亦上了床榻。

  此时,他穿着旧日里我

  做给他的寝衣,臊眉耷眼地盘腿坐在三个孩子跟前?,扭过?头?,手紧紧地捂住口咳嗽了几?声,时不?时地偷摸看我。

  很奇怪。

  当初听?到他对我说?出那个“滚”字,我怨恨他;

  看见他为了我痛苦悲抑,我心疼他;

  可如今我醒了,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我们之间的矛盾依旧没有解决,当面对对方时,我们没有劫后重生的激动、没有深情夫妻的你侬我侬,就淡淡的,甚至还有点尴尬。

  这时,睦儿醒了。

  他翻了个身,爬到双生子跟前?,小脑袋侧枕在胳膊上,指头?好奇地戳了下六郎旸旸的脸蛋,然后眨巴着眼望向我。

  “你知道他们是谁么?”

  我强打着精神?,虚弱地问。

  “小猴子。”

  睦儿一本正经?答,笑嘻嘻地指着旸旸,问:“介个可以?玩吗?”

  听?见这话,我气得要背过?去了。

  “他们是你弟弟,不?是小猴子,也不?能玩。”

  我耐心地给睦儿解释,笑道:“你记不?记得娘亲的肚子之前?特别特别大?”

  “记得。”

  睦儿甜甜地答。

  我手伸过?去,摩挲着睦儿的小脑袋,柔声道:“那是娘亲在肚子里给两个弟弟盖了个小屋子,现在他们不?想在里面呆啦,就跑出来和小木头?哥哥见面啦。”

  睦儿似懂非懂地点头?,隔着被子指向我的腰腹,问:“娘亲,小木头?以?前?有没有屋子呀?”

  这时,李昭强凑了过?来,厚着脸皮加入我们母子的温馨一刻。

  他手附上睦儿的小屁股,拍了拍,一路往上,十分自然地按住了我的手,对睦儿说?话的时候,却含情脉脉地看向我,柔声道:“娘亲生你们三兄弟不?容易,你以?后要好好孝顺她啊。”

  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去,佯装给双生子掖被子,疲累地喘着气,客气地强咧出个笑:“臣妾听?秦嬷嬷等人说?了,陛下这两日不?眠不?休地守着臣妾,都累病了,您还是回去歇着罢,六郎七郎生的时候不?足月,若是沾惹到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啊。”

  李昭一怔,眸中?痛苦之色甚浓,尴尬笑道:“朕不?多留,就是过?来瞧瞧你和孩子们。”

  说?到这儿,他神?色黯然,委屈地如同受了气的小媳妇,偷摸抬眼觑我,嘟囔了声:“你以?前?从不?在朕跟前?自称臣妾,怎、怎么忽然改口了呢,还这么恭顺客气,弄得朕好难受。”

  我假装没听?见,揉了下胸,逗睦儿:“小木头?要不?要过?来吃.奶奶?”

  “不?要~”

  睦儿害羞地用双手捂住脸,透过?指缝看我:“弟弟吃。”

  “还知道让着弟弟呀。”

  我笑着打趣,谁知牵动了底下的伤,疼得我嘶地倒吸了口冷气。

  我一边和睦儿聊,一边用余光偷偷打量李昭。

  他悻悻一笑,叹了口气,满脸不?情愿地准备离开,可行?到榻边又舍不?得走,闷着头?撤回来,着实不?好意思再凑到我跟前?,于是盘腿坐在炕桌旁边。

  他箱笼里取出笔墨和宣纸,面色平静地练字,忽然,这人从炕桌的抽屉里翻出一面贵妃镜,将?灯盏拉近些,仔细地照镜子。

  “哎!”

  他刻意重重地叹了口气,斜眼偷瞄我,然后将?笔蘸饱了墨,竟开始慢慢地将?两鬓斑白的头?发往黑描。

  瞧见他这刻意又做作的行?为,我既觉得好笑,可又心酸,眼睛一眨,泪珠便夺眶而?出。

  我默默地抽泣,问:“头?发怎么了?”

  “没什么,朕原先就长过?白发,这几?日忽然冒多了些。”

  李昭放下笔和贵妃镜,挪了过?来,他一开始还笑得温和,后面眼睛忽然红了,也掉泪了,恨恨地盯着我,手指抹了把?白发,哽咽道:“朕还当你死了,这白头?发,就是硬生生给急出来的。”

  “谁让你急来着。”

  我泣不?成声,骂他:“你让我做鬼都不?安生,原本我都要跟丽华走了,听?见你在上头?叫我……”

  “往哪儿走?你好好在这儿待着!”

  李昭亦哭了,呵斥了我一声。

  这时,睦儿瞧见我们俩都哭了,这小子惊恐地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他爹爹,忽然哇地一声大哭,哭得直咳嗽:“小木头?也哭哭。”

  我和李昭互望一眼,噗嗤一笑。

  我拧了下睦儿的鼻子,李昭则打了下睦儿的小屁股。

  他将?睦儿勾过?去,凑到儿子耳边,小声说?了会儿话,不?知在教什么。

  睦儿食指含在嘴里嘬,迷迷糊糊地点头?。

  忽然,睦儿颤巍巍地起身,走到床榻最尽头?,咚地一声趴倒,像个小木棍似的来回打滚儿,紧接着跪坐起来,两只小手抱成拳,对我笑道:“小木头?代爹爹滚啦,娘亲不?要生气啦。”

  我忍俊不?禁,招招手,让睦儿到我跟前?来,亦学着李昭,在睦儿耳边小声教了几?句话。

  睦儿嘟着嘴点头?,挣扎着站起来,兴冲冲地跑到李昭怀里,抱住他爹爹的脖子,重重地亲了一口,小胖手摩挲着他父亲的脸,柔声哄:“娘亲说?,她原谅爹爹啦,爹爹以?后再也不?许长白头?发了。”

  我和李昭看着对方,不?再隔着阴阳,含泪而?笑。

  见坡就下,我不?会揪着不?放,让自己和他都难堪。

  这时,李昭将?炕桌上的灯盏吹灭,他抱着睦儿过?来,拉个只枕头?躺倒孩子们的另一侧。

  他也顾忌着自己生了风寒,没敢靠太近,只是将?手伸过?来,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胳膊,在黑暗中?柔声道:“妍妍你放心,朕过?后定会好好责备璋儿,让他过?来给你磕头?赔罪。”

  “那倒不?必了。”

  我撇撇嘴,同他说?实话:“他恨我是情理之中?的事,你若是强按他的头?致歉,岂不?是让他多厌恨我一重?罢了罢了,以?后无大事我就不?进宫了,少?见少?些是非。”

  “真是委屈你了。”

  李昭闷声咳嗽了几?下,叹道:“这孩子经?历过?勤政殿之事,脾气性子别扭得很,希望以?后文清能好好教他。”

  说?到这儿,李昭声音徒然冷了几?分:“朕总觉得你这次早产不?对劲儿,你放心,朕已经?让仁美去查了,定要还你个公道,朕心里觉得郑落云不?干净。”

  “嗨,查不?查的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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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困得打了个哈切,叹道:“我也给你赔个罪,怀孕的时候我太过?忧心忡忡了,因此动了几?次胎气,害得七郎差点没气儿,从前?我总嫌弃素卿心窄,这次我的心竟也窄了一次,能查出固然好,查不?出便算了,左右我们母子三人都平安,那比什么都强。”

  “嗯。”

  李昭轻轻地拍着我的胳膊,像哄孩子似的哄我睡,忽然笑道:“妍儿,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当日朕说?的话依旧算数!”

  “我想想哈。”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我并没有直接答应,于是茬过?这个话头?,笑道:“当初咱们顾虑重重,小木头?的满月和周岁都没有好好办,我心里总是过?不?去。这回旸旸和朏朏的满月和百天?,一定要热热闹闹过?一场,便也算给咱俩冲冲晦气,咱们一家五口以?后得和和美美、平安顺遂!”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