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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正文完

  四目相对, 一人惊愕,一人醉眼惺忪。

  两个弹指后,曲瓷睫毛扑簌簌的, 立刻又将眼睛闭上了, 佯装自己刚才只是睡懵了,并假装翻了个身,面朝里将后背对着陆沈白。

  这才睁开眼睛, 小心翼翼舒了一口气。

  这下,曲瓷彻底被自己刚才那句话吓醒了, 现在她简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真是的, 好端端的,说那话做什么?!

  听着哀怨十足, 好像她一直在等他回来似的, 再说了,万一,陆沈白今夜只是过来看她一眼就……

  走字还没想出来时, 曲瓷身子倏忽间绷紧了,因为——

  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窸窣衣料摩擦的声音。

  陆沈白今夜要睡这里?!

  这个认知一冒出来,曲瓷整个人都要石化了。

  而此时,床边的烛火全熄了, 只有外间隐约有光晕扑进来。

  陆沈白素来酒量不佳, 此时酒气上?涌的厉害, 看什么都蒙着一层纱, 原本他是打算放开帘子, 转身要走的,突然听到曲瓷那句嘟囔‘快来睡’时,陆沈白一度怀疑, 自己幻听了。

  但一垂眸,见曲瓷翻身朝里睡去,给他挪出半张床之后,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此时他头晕的厉害,也没注意到曲瓷在装睡,愣了片刻,这才脱了外裳躺下。

  曲瓷在听到陆沈白脱衣裳的声音之后,短暂石化后,便不着痕迹朝床里面挪。

  她挪啊挪啊的,刚挪到最里面,正要松一口气时,有人长臂一捞,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后背已经撞进了陆沈白怀里。

  “!!!!”

  曲瓷身子瞬间绷直了,直挺挺杵在陆沈白怀中,陆沈白的呼吸,悉数喷在她后颈裸露的皮肤上,又热又痒。

  曲瓷不自在的想挪身子,陆沈白突然叫了声:“阿瓷。”

  她吓了一跳,瞬间不敢再了。

  但好在,陆沈白喊完这一声,用力抱了抱她之后,便再无其他作了。

  过了片刻,听到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曲瓷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沈白酒量不佳,但酒品素来极好,而且是属于喝醉了就乖乖睡觉的那一挂,今夜,他们应该能相安无事了。

  这样想着,曲瓷才又朦胧睡了过去

  。

  第二天,等曲瓷醒来时,陆沈白已去了官署。

  幸亏不在,昨夜他们那般囫囵睡在一张床上?,今早若彼此都清醒着,看到对方多尬啊!

  曲瓷坐起来,出了会儿神,这才下床洗漱。

  前几日,因着陆沈白的事,她也没顾上?铺子,今日闲来无事,便携了画眉去各处铺子转转。陆沈白外祖父留下的人,虽然在生意上保守古板,但都极为忠心。

  曲瓷去了铺子,掌柜将店里的近况汇报了一遍,又道:“前几日,铺子里生意很冷清,但这几日,生意又好了不少,咱们新上的那批货,已经卖的七七八八了。”

  前几日,陆沈白背着谋害公主的罪名,自然是人人避之不及。

  曲瓷点点头:“冯掌柜,你将这次来铺子里买了新品,和对新品有意的人,分?别列出来,然后再招些伶牙俐齿的女眷进来。”

  将客人分?门别类列出来,这点冯掌柜是理解的,但为何要招女眷?!

  曲瓷笑道:“铺子里日后上了新品,自然是要送图册样品给各家府邸,让夫人小姐们过目的,自然需得?招些口齿伶俐的。”

  冯掌柜一听曲瓷这么说,立刻哎了声,忙让人去照办了。

  曲瓷又携了画眉,去另外几家铺子转了转,同冯掌柜的这里基本是大同小异。

  纵然这几日曲瓷没过来,但掌柜们各司其职,铺子里也都尚好,曲瓷转了一圈自己的铺子之后,便又去了陆蔓的糕点铺。

  开店不过小半个月,陆蔓糕点铺子前,已经有人在排队买糕点了,假以时日,定?然能做到更好。

  曲瓷携了画眉怔要进去时,冷不丁有人叫了声:“陆夫人。”

  曲瓷循声望去,看见旁边马车里的少女时,微怔了一下,笑道:“裴小姐。”

  来人是丞相府的千金裴曼仪,那日在迎夏宴上,曲瓷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陆夫人也是来买糕点的么?”裴婉仪从马车上?下来,过来同曲瓷说话。

  曲瓷摇头笑道:“不是,这是我婆婆的铺子,我过来瞧瞧。”

  “啊!”裴婉仪轻呼一声,眼睛撑圆,像受惊的猫似的,看着曲瓷。

  在盛京,侯门贵女都是轻易不抛头露面的,像曲瓷这种做衣裳首饰生意的妇

  人,都已是凤毛麟角,更别说还有人开门卖糕点了。

  曲瓷被裴婉仪这副模样逗笑了,问道:“裴小姐是来买糕点的么?走,我带你进去。”

  “哎,好。”裴婉仪这才回过神来,跟着曲瓷往里走时,又道:“爹爹在家常唤我婉娘,若陆夫人不嫌弃,唤我婉娘便好了。”

  裴婉仪虽是享府千金,但身上却没有娇奢之气,整个人温温柔柔的,与陆蔓颇有几分?相似,是以曲瓷对她十分?有好感。

  现在听裴婉仪这般说,便当即拉住她的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却之不恭了,婉娘也不必叫我陆夫人,叫我阿瓷便好了。”

  “好,阿瓷。”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铺子里,今日店里有个伙计家中有事,剩余人忙不过来,花宜和陆蔓也在柜台后面帮忙装糕点。

  看到曲瓷进来,陆蔓笑着抬头:“阿瓷你来了,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哎呀,老夫人,我来我来,您快去休息一会儿。”

  画眉跑过去,替了陆蔓的位置,让她出去歇息。

  “不用,我……”

  陆蔓话没说完,臂弯蓦的一沉,曲瓷扶住她,道:“娘,我带了绿豆汤过来,你过去尝尝。”

  说着,扶着陆蔓走到裴婉仪面前,介绍道:“娘,这是婉娘。”

  “哦,婉娘好。”陆蔓温柔笑了笑,颊边梨涡深深。

  裴婉仪府中还有事,买完糕点,同曲瓷和陆蔓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走了。她走没一会儿,糕点也售罄了,曲瓷便将陆蔓带回府了。

  他们刚下马车,正好在府门口碰见陆沈白和庆怀。

  曲瓷狐疑道:“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还不是因为……”

  “有事,”陆沈白打断庆怀的话,同陆蔓道:“娘,让花宜姑姑陪你回府,我带阿瓷出去一趟,可好?”

  上?次庆怀来府里大闹一场的事,令陆蔓印象格外深刻,现在看到庆怀,她不自觉就有些害怕。

  “娘,别怕,不会有事的。”曲瓷小声安抚着。

  陆蔓觑了一眼庆怀,庆怀知她的病情,再加上?昔年在丽端城时,没少吃陆蔓做的糕点,便规矩叫了声:“陆伯母好。”

  这个称呼令陆蔓有几分?熟悉,也依稀认出了庆怀,这才没那

  么害怕了。

  “去吧去吧,”陆蔓同意了,还从荷包里摸出一把银票,递给陆沈白,觑了庆怀一眼,小声同陆沈白交代:“你带阿瓷出去逛,她要看到什么喜欢的,你就买给她,不要傻傻的站在一边,要懂得?猜姑娘家的心思。”

  剩余三人:“……”

  庆怀气的都要心梗了,有陆蔓这样一个神助攻,陆沈白要是再追不到曲瓷,那简直是见鬼了!。

  想到只会扯自己后腿的亲爹,庆怀顿时觉得?牙疼了,语气不满道:“天都快黑了,还去不去了啊!”

  “这就走。”陆沈白应了声,去看陆蔓。

  陆蔓是同意他们出去的,但跟庆怀在一起,她又有些不放心。

  “娘,你放心,有我在,庆怀不敢欺负沈白的。”

  庆怀和陆沈白:“……”

  目送陆蔓进府后,三人又坐进了马车里。

  曲瓷狐疑道:“这天都快黑了,你们俩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阿瓷就知道了。”

  庆怀故意卖了个关子,曲瓷又去看身侧的人,陆沈白也笑道:“去了阿瓷就知道了?!”

  曲瓷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天上下红雨吗了?!这两个平日里不和的人,竟然统一战线了?!

  马车一路疾行,出了城门,远远的,曲瓷便看见歪脖子柳树下,立着一个头戴锥帽的人。

  那人五官虽被遮挡的看不见了,但仅凭那一个孱弱的身影,曲瓷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叶君然。

  “他现在不是在天牢里么?怎么会在这里?”曲瓷惊愕看着他们两人。

  陆沈白道:“陛下今晨下旨赐死了叶君然,是小侯爷帮忙,这才用死囚将他换了出来。”

  庆怀一口气顿时卡在嗓子眼儿上,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原本想自己向曲瓷邀功的,却不想,陆沈白竟然这般直白全说了,便恶狠狠瞪陆沈白一眼。

  陆沈白倒是浑不在意,也不知揣了几分?真心,还同曲瓷道:“阿瓷,这次的事,你还得?好好谢谢小侯爷。”

  “那是我跟阿瓷之间的事,要你多嘴?!”

  见庆怀反骨又来了,曲瓷懒得?再搭理他们,反正庆怀一贯在陆沈白面前讨不到好,便径自下马车朝叶君然走了过去。

  叶君然没

  想到,还有再见到曲瓷的一天,看见她过来,将锥帽的纱幔聊起来,冲她笑笑,又乖乖巧巧叫了声:“曲姐姐。”

  经历了家破人亡,以及晏蓉这事之后,如今的叶君然,虽身形消瘦,但却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叶家小公子了,如今身上也多了几分?沉稳。

  曲点点头,轻声问:“你打算去哪里?”

  “我想回我娘的家乡去看看,她生前一直念叨着,她没能回去,我想代她回去看看。”

  “可以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临到道别时,叶君然突然道:“曲姐姐,其实街上?那次,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嗯?!”曲瓷抬眸看他。

  此去一别,或许此生都将不复再见,纵然知道,他们之间已再无可能,但临行前,叶君然还是想让曲瓷知晓自己的心意。

  他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明月楼。”

  曲瓷怔了一下。

  明月楼是花楼,她只去过一次,那天她得罪了人,慌里慌张躲进去的,只知道在里面遇到了晏承,却不记得见过叶君然了。

  “当时,你穿着一件天青色的袍子,头上戴着玉冠,从楼下经过,只一个背影,我便认出了你是女子。那时我有些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竟然会扮做男子来逛花楼,便抛了枝花下去砸你,你抬头看上?来时,刚好有红纱扑在你的脸上,遮住了五官,我只看到了你的眼睛。”

  那是一双雪后新月般的眼睛,瞳仁漆黑,眼神极亮,受惊抬眸看上?来时,很像叶君然养了很久的那只猫。

  只一眼,便让他怦然心。

  以至于后来,为了能与曲瓷相识,他才在街上?,故意设计了那样一场拙劣的相遇。

  “曲姐姐,我同你说这些,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曾对你一见倾心,在曲家出事时,我是真心想帮你的。”

  曲瓷道:“我知道。”

  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叶君然。

  “还有那次,年后我在街上?遇到你,我说我想参加春闱,我曾问过你,若我高中,你愿不愿意,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陆大人打断了,现在,”叶君然看着曲瓷,轻声问:“曲姐姐能懂,我当时想说什么了?”

  迟钝如

  曲瓷,在那晚之后,也明白了,叶君然是喜欢自己的。

  她轻轻点头,虽然说这话有些残忍,但她还是说了:“君然,我一直把你当弟弟。”

  “我知道。”叶君然笑的很苦涩,但更多的是释然:“所以曲姐姐,如今看到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很为你开心的,真的,你和陆大人要白首相携啊!”

  “嗯,会的。”

  知晓叶君然定然有话想单独跟曲瓷说,陆沈白和庆怀便没下去,反倒庆怀脖子伸的老长,不停朝那边张望。

  回头,见陆沈白稳如泰山坐着,庆怀忍不住狐疑道:“哎,你真不好奇,叶君然和阿瓷说什么啊?”

  “那是阿瓷和叶公子之间的事,阿瓷若想说,自会告诉我。”

  一听这话,庆怀就气不打一出来:“阿瓷和叶君然你都管的这么松,为什么到我这里,你就跟防贼一样防着我?”

  陆沈白原本在看书,闻言,掀开眼皮子,看了庆怀一眼:“第一,我并没有防贼一样防着你;第二,你跟叶君然不同。”

  “哪里不同?”

  “他是君子,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

  “?!”庆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一屁股坐在陆沈白对面,瞪着他道:“我不管,反正你先前答应我了,你……”

  话说到一半,庆怀又猛地住嘴了,扭头看向车帘外面。

  曲瓷从外面上来,好奇道:“沈白,你答应他什么了?”

  “没什么,”庆怀抢了陆沈白的话,直接催促道:“孟昙,你磨叽什么呢!赶紧赶车回去。”

  曲瓷狐疑扫了他们俩一眼,在陆沈白身侧落座,用指尖偷偷戳着陆沈白,示意陆沈白开口。

  “阿瓷,你当我是瞎吗?!”庆怀一脸哀怨瞪着曲瓷。

  曲瓷顿时有些尴尬,想抽回手?,却被陆沈白一把攥住,他挑衅看着庆怀:“小侯爷难道不知道,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么?”

  “!!!!”

  曲瓷惊愕看着陆沈白,有一瞬间,她甚至都怀疑陆沈白被鬼附身了。

  庆怀则是瞬间怒了,陆沈白这个狗东西,自己不就让他答应了这一件事,他竟然敢当着自己面这般。

  “你你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有辱斯文!”

  庆怀气的脸色通红,陆沈白抓着曲瓷的

  指尖,放在自己膝头,云淡风轻笑道:“阿瓷是我明媒正娶娶的妻子,我如何有辱斯文了?!”

  马车回程时,庆怀就没消停过,曲瓷听的耳朵都疼了,刚进城没一会儿,便道:“孟昙,停下。”

  “是。”孟昙在外面应了一声,将马车停下,曲瓷扔下一句:“你们俩继续吵,我下去走走。”

  说完,便径自起身下了马车。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街上?灯笼挨个儿亮了起来,曲瓷辨认了一下位置,发现这里离杨柳桥不远,那边夜里会有很多小贩卖吃的。

  曲瓷心下一,当即便朝那边走过去。

  陆沈白和庆怀这才消停下来,也跟着她过去,杨柳桥附近,便是热闹的夜市,各种吃食蜜饯,一溜儿摆过去,空气里全是食物的香气。

  有不少人摇扇出来乘凉,顺带祭奠五脏庙,曲瓷许久都没有晚上?出来了,看什么都想吃,全程她走在前面,看见什么喜欢吃的就买什么,自有陆沈白跟在身后替她付钱。

  逛了几家之后,曲瓷刚买完麻腐,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便用竹签子戳了一块:“沈白,你尝尝这个,这家麻腐……”

  话未说完,有人突然探头过来,正欲叼她竹签子上?的麻腐,曲瓷吓了一跳,手?一抖,麻腐吧嗒掉到了地上。

  庆怀一脸受伤的表情望着她。

  “怎么只剩你了?沈白呢?”曲瓷皱了皱眉,她一直走在前面,也没注意到,陆沈白什么时候不见了。

  庆怀不答,只可怜巴巴道:“看到是我,阿瓷你就这么大的反应么?”

  “行了,别闹了,沈白呢!”

  “你喂我吃口麻腐,我就告诉你。”

  曲瓷被噎了一下,也不知道庆怀哪根筋搭错了,今夜怎么怪怪的?!

  曲瓷将装麻腐的袋子往前凑了凑,瞪他一眼:“想吃自己戳。”

  “哦,好吧。”庆怀见好就收,自己戳了块麻腐吃了,又指了指前面的摊子:“阿瓷,哪儿有你喜欢吃的糖荔枝,我们去买。”

  曲瓷却不,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我问你,沈白呢?”

  看到陆沈白这作,庆怀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睫毛轻垂了一下,这才道:“他去买你最爱喝的那家酸梅汤了。”

  “

  这就是他答应你的事?”曲瓷轻轻皱眉。

  庆怀一怔,没想到曲瓷这么快就猜到了,表情顿时有些尬,正想解释时,曲瓷却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阿瓷,你都不问问的么?”庆怀怔怔走在她身侧。

  曲瓷咬了一口麻腐,耸耸肩:“有什么好问的,不就是你答应帮忙救叶君然,让沈白识趣一点,给一个你和我独处的机会么?”

  “咳咳咳咳咳……”庆怀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曲瓷靠在河边的栏杆上?,转头看向庆怀:“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

  庆怀瞬间哑然,曲瓷总是这样,能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

  既然这样,他也不扭捏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明明我比陆沈白早遇到你,为什么最后你选择的是他?”

  在经历陆沈白入狱一事后,庆怀真的明白了,罗湘湘所说的那句话——他们两人心悦彼此,没有人能插/进/去。

  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他先遇到曲瓷的,为什么最后,曲瓷却选择的是陆沈白?!

  纵然已经决定放手,但庆怀还是想要一个答案。

  曲瓷愣了一下,失笑道:“感情这种事情,哪有先来后到。”

  “可是陆沈白能为你做到的时候,我也能为你做到,为什么?”庆怀孩子气似的,固执望着曲瓷,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你喜欢的却是他?”

  沉默片刻,曲瓷轻声开口:“若你真想要一个答案,那大概是你站在我后面,沈白站在我前面,你是一直跟着我走,而沈白,却是那个带着我走的人。”

  “……”

  他们之间的区别,永远都是,她说什么,庆怀都说好,而陆沈白永远都不会多说什么,但在她无措的时候,他永远都能及时出现,替她收拾所有的残局,并且能坚定?她所有的想法。

  庆怀什么都听她的,但懂她的人,却是陆沈白。

  他们相对而立,却谁都没有说话。

  庆怀垂下头,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小时候,他把曲瓷当大哥,所以凡事都听她的,后来大了些,察觉到自己喜欢曲瓷,便更是唯她是丛。

  却不想,这竟然是输给陆沈白的理由。

  他不服,他……

  “阿瓷,我……”

  “庆怀,”

  曲瓷知道他要说什么,轻声打断他的话:“你很好,但我喜欢沈白。”

  这句话直白又残忍,庆怀所有的剖析瞬间说不出口了。

  是啊!喜欢这种东西,没有道理,没有原则,没有先来后到,有的只是将一颗心悉数给了一个人。

  庆怀攥了攥掌心,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输了。

  但他不是输给陆沈白,而是输给曲瓷喜欢的人是陆沈白上。

  因为曲瓷喜欢陆沈白,所以他做的再好,都是枉然。

  说完这些后,曲瓷也松了一口气,她一直都想跟庆怀说清楚这件事的,但庆怀一直都在拒绝接受,今日能说开,对彼此都好。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去找沈白,回府吧。”

  曲瓷说着,刚站直身子,突然听到扑通一声,紧跟着,有人尖叫道:“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曲瓷他们这边围过来,她被堵在里面出不去了。

  ***

  陆沈白打了两壶酸梅汤过来,问了一路,才打听到曲瓷和庆怀来了石桥这边。

  人还未走近,便听到前面闹哄哄的,他急忙抓了个路人,问:“前面出了什么事?”

  “听说有个夫人落水了。”

  “谁?!夫人!”陆沈白脑子嗡了一下,身子猛地晃了几下。

  不可能!

  庆怀跟曲瓷在一起,有他在,曲瓷绝对不会出事的。

  陆沈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拨开人群朝栏杆旁走去,只一眼,顿时面容骤变——

  岸上的莹莹灯火落在河里,水花四溅里,有人在奋勇朝落水的人身边游去。

  那人是庆怀。

  而落水那人,正在水里奋力挣扎,浮浮沉沉的,瞧不见脸,只依稀辨认是个女子,身上穿着草青色衣裳。

  那颜色,同曲瓷今日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嘭——”

  酸梅汤壶落地,下一个瞬间,周遭的人惊呼道:“又有人跳下去了。”

  曲瓷听到这话,心里顿时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奋力拨开人群,趴在栏杆上?朝下望,看到跳下去的陆沈白时,只觉心脏都骤停了。

  “沈白——!”

  她目眦欲裂叫了声,便要往栏杆上?爬,周围人见状,忙伸手去拉她:“哎,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

  “那是我夫君,水里的是我夫君啊!”曲瓷急的眼泪都下来了。

  陆沈白不会凫水的,不仅不会,他还对水有着极深的恐惧感。

  他定?然是看见庆怀跳了下去,这才误以为,落水的人是她,所以才不管不顾跳了下去。

  不行!

  她得去救他!!!

  “哎呀,夫人,你下去也没用,有人去救了,你冷静一点!”

  周围很乱,但几个妇人立在旁边,死活拽着曲瓷不让她跳。

  这样拉拉扯扯的,没一会儿,有人嚷嚷道:“人救上?来了,人救上?来了。”

  曲瓷忙泪眼婆娑看过去。

  原来庆怀跳下去救人之后,有几个懂水性的汉子也跟着跳下去帮忙了,是以最后,庆怀救了那个女子,而陆沈白被那几个汉子合力救了上?来。

  “这位公子真是的,明明自己都不会水,还敢往下跳,这不是添乱呢么?”

  有人小声抱怨着,一面为陆沈白拍背心。

  却被陆沈白不着痕迹躲过,他咳了数声,将呛的水咳出来之后,这才沙哑道:“多谢。”

  刚说完,便听到有人在叫他,抬眸,便见曲瓷跌跌撞撞奔过来,他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沈白!”

  曲瓷刚跑近,便被陆沈白一把攥住手?腕,拨开人群疾步朝外走,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陆沈白紧绷的下颌骨。

  知道陆沈白这次是真的怒了,曲瓷小跑跟着他,一直都在不停解释:“沈白,我……”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间,她后背就抵在了树干上,曲瓷惊愕抬头,陆沈白低头便吻了下来。

  同上?次牢中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不同,这次陆沈白的恐惧、不安是那样明显,他穷追不舍纠缠曲瓷。

  曲瓷知道,昭昭的死,不仅是陆蔓心里的伤痛,更是陆沈白的心里一辈子的梦魇。

  昭昭是溺水而亡的,那场景,是陆沈白这辈子都深深恐惧的东西。

  曲瓷不知道,今夜他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勇气,才会直接一跃跳下去。

  尽管她已经有些喘不上?气了,可却还是纵容着陆沈白,还以乖巧的姿态往陆沈白身边贴近了几分?。

  她想缓解他的不安、恐惧的。

  过了片刻,察觉到面前的人在流泪时,陆

  沈白才双目赤红放开曲瓷,用指腹替她抹了抹眼泪,这才将头埋进曲瓷的颈窝里,她不想让曲瓷看到自己这么的狼狈的一面。

  曲瓷是懂他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吸了吸鼻子,抱住陆沈白,一下又一下拍着陆沈白的后背。

  庆怀追出来,看到这一幕时,瞬间怔在原地。

  落水的惊惶很快就过去了,周遭又繁华如旧,人流如织,只有他一人形单影只立在那里,恍若那年在丽端城七夕时的场景。

  当年,庆怀还会凶巴巴上前去拆散他们,但今日,他只是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并未上前去打扰那对相拥的璧人,径自转身离开了。

  陆沈白情绪略微平复下来之后,便带曲瓷回府了。

  孟昙看到陆沈白湿漉漉回来,吓了一跳,还没问,曲瓷已经率先开口了:“去备水,让沈白先沐浴。”

  虽然如今已入夏了,但晚上?还是有些冷,陆沈白去沐浴时,曲瓷又吩咐厨房熬了姜汤。

  等陆沈白沐浴出来后,她亲自盯着他喝了才安心。

  侍女们悉数退下去,各自梳洗过后的两人,并排躺在床上?。

  与昨晚的尴尬相比,今夜,曲瓷倒是坦然了很多,脑袋靠在陆沈白肩膀上?,紧紧握住他的手?,虽然没说话,但担忧却悉数流露出来了。

  陆沈白见她困的眼皮子都在打架,却还在强撑,不由无奈笑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我没睡,睡吧。”

  怎么可能没事?!

  昭昭溺水的事,对他影响那么大……

  “怎么可能没事嘛。”曲瓷小声抱怨着,意识还在转,但身体已经困的不行了,她记得?,自己好像在和陆沈白说话,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曲瓷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听到陆沈白在惊惶叫她和昭昭的名字。

  “昭昭——”

  “阿瓷——”

  曲瓷瞬间惊醒,立刻爬起来,凑到陆沈白跟前,忙抱住他:“嗯,我在,沈白,你别怕,我在的。”

  陆沈白又陷入到了那场噩梦中。

  只是水里的人,一会儿是昭昭,一会儿是曲瓷。

  他奋力朝她们游去,好不容易抓住了对方,往上?一提,却发现,是一具森然的女尸。

  陆沈白唰的一下睁眼,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