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先下手为强

  病营如今是王医女在跟沈双玉这边沟通。入了冬，王医女便传来消息，说染了疫病的人都有所好转，想是天气原因。</p>

  十月底的时候，天寒。沈双玉下令，让未进病营帮忙的大夫为城里的百姓诊脉。城里大大小小的大夫都被请了出来，算起来也有四十多人，大规模的诊脉持续了六天，才将每个百姓都号脉过。确定了现下城里没有染了病的人，禁令就相对地松了下来。</p>

  而相对的，官府就不包百姓每日的食材了。</p>

  只要店里的人每日经过大夫诊治确定没有什么病症，商铺就可以开门做营生。但大夫是需要自己去请，诊脉也需要到衙门登记。一关之中十户人家，十户人家每日可以有两户人家出来，这两户人家需要帮忙买一关内的食材。因为是轮着来的，倒也没有不乐意的。</p>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从永县流传出来的关于明王的流言在其他四个县城已经是满天飞了。起初还因为遥城封了没多少知道这个流言的，但禁令一松，流言就进来了。</p>

  皇帝派来的使者姓何，名为何俊人。同行的钦差姓高，叫作高鹏程。何俊人是探花郎出身，长得英俊潇洒。高鹏程是寒门子弟出身，如今在朝廷中担任个不大不小的官职。</p>

  二人是前后脚到的遥城，何俊人先到，而作为钦差的高鹏程带着物资就到了。二人在王府碰了面，宁知州接见了他们，而后，京中来的一行人就住进了驿站。</p>

  路途遥远，一路奔波，到了驿站，一行人倒头就睡。休息了一晚，这第二日起来就精神了。</p>

  二人同为朝廷命官，又是从京城那天子脚下的地方来的。杭州是什么地方？虽然是富饶的地方，但不可能能比得上京城，难免就带着股自豪的傲气，俯视这小地方的傲气。</p>

  明王不在，这儿的官员可不就都是一年到头也没能到京城一趟的？</p>

  “这杭州的驿站也有些寒酸了，比不得咱们京城。”高鹏程打量着房里的装潢摆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p>

  何俊人也笑了：“唉，高兄！这杭州城虽然比不得咱们京城，可也是富庶之地，已经算是不错了！就是，这杭州的待客之道……实在是难以恭维啊。”</p>

  二人这会子正坐在房间里头，饭菜茶水点心自然是足的，只是，比不得京城！</p>

  杭州冬天的气温要比京城稍微暖和一点，但因为气候潮湿，风一吹，那叫一个湿冷，反而要比京城更难过。</p>

  “哼哼，咱们千里迢迢赶过来，居然将我们丢在驿站不管了！呵呵，也不知道是哪儿的规矩！”高鹏程哼道：“没有说这两日要开宴会也就算了，连安排些许个人来伺候好也没有，可怜我们这儿人不生地不熟的，也没法子了。昨儿个待见咱们的那个宁知州，看着人是个识趣的，说话也头头是道的，就是没想到也是个二愣子。”</p>

  “可不是！”何俊人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只是又故作神秘地“唉”了声：“高兄，我还未进遥城的时候，途径他县，听到了一些传言。”</p>

  高鹏程捏了个定胜糕往嘴里送，眉头一皱：“哦，什么传言？”</p>

  何俊人低声道：“明王不在杭州，如今管事儿的另有他人。”</p>

  高鹏程嚼着糕点，不以为意：“这又如何？指不定是那位的亲信呢。这传言也是，传出这个有什么用。”</p>

  何俊人“哎”了一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可不是什么重点！重点呐，是这个亲信很有可能就是刺杀了明王殿下的人！”</p>

  “啊！何大人！你这话可不能胡说的！”高鹏程挑眉说道。</p>

  何俊人便跟他分析了一番。说了一出可谓是狼子野心的亲信叛主的戏：自己害得遥城被疫病侵袭，怕被明王责怪，就派人前去暗杀。</p>

  高鹏程听罢，笑得不行：“我说，何大人，这些话糊弄糊弄那些不明白的人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会信？”</p>

  何俊人摇摇头，反驳道：“诶！高兄，你想想，要不是内部的人，怎么会知道殿下去了哪里！也是亲近的，才有机会下手不是？”</p>

  高鹏程眯了眯眼睛，的确是被说得动摇了。</p>

  何俊人看他若有所思，便低声再开口：“高大人，咱们啊，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如今才到遥城……你说，这里的人们知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离京？”</p>

  高鹏程眸光闪烁，随即咧嘴一笑：“这……皇上让我们何时出发，我们不就出发了吗！这在路上耽误的时间，都是因为一些不可预料的事儿，我们也没有办法。”</p>

  何俊人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地上，道：“这本来就是如此，自然是没得说的。可……下官也是担心，毕竟这事儿如今是没得说的，可是日后要是被有心人拿来说了……”他转头看着高鹏程，意有所指地笑笑：“岂不是麻烦？”</p>

  二人心照不宣。</p>

  高鹏程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着，随即，也笑了，“何大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嗯……那，何大人有什么好法子吗？”</p>

  何俊人摆摆手：“哪儿哪儿！那下官便说说自己的愚见？”</p>

  “洗耳恭听。”高鹏程颔首。</p>

  何俊人抬手成掌往下一划，“先下手为强罢。若是如今杭州管事的人就是设计王爷的人，那咱们说什么，他肯定是不敢多嘴的。我们到底是在路上多耽误了些时日，不如一道去见见这个管事的，咱们去认个错，再顺便问问情况？”</p>

  认个错可以理解。先下手为强，自己先道歉了，后边就不能有人再提着这个事儿来说了。</p>

  “问问情况？”高鹏程觉得这事儿该先问个清楚才行。</p>

  何俊人点头，解释道：“要是真是叛主了，大抵是经不起咱们试探的。要是咱们能够试探出来，知道一二，那可不就是立功了？”</p>

  如果真是叛主，这个叛徒敢对王爷下手，也是没脑子了，肯定是经不起试探的。</p>

  高鹏程想，要试探的话，他们也得先做好周全的准备才行。毕竟现在身处杭州，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他们一行人有没有多少侍卫。</p>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商量着要如何去试探。</p>

  他们商量得很起劲。</p>

  大抵过了三刻钟，外边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p>

  何俊人和高鹏程二人面面相觑，皆觉奇怪，在一声大叫声传进来之后，一前一后地起身，往外走去。</p>

  杭州的确富庶，今年因为疫病，驿站是去年才翻新的，端的是干净大气。院子的西边墙壁爬了半面墙的爬山虎，但是被打理得很干净。抄手回廊干干净净，还摆着好些耐养的月季，摆着的地方靠内，倒也不怕下雪被白色覆盖。</p>

  何俊人站在檐下，不悦地看着在院门口的一堆人，呵斥道：“你们在那儿做什么呢！大早上的嚷嚷什么呢嚷嚷！”</p>

  在院子里的人闻言就回过身来了，看着两个大人站在门口，自觉有了底气，其中一人扬声道：“大人！回大人话！这些人莫名其妙就挡在门口了，属下们要出去，就被他们给挡回来了！说是不能随意出入。”</p>

  想要出去的人正是随行而来的护卫，是护送药材食材的护卫们。这昨儿好生休息了，今日就坐不住想出去转转，尝尝杭州的特色。谁知道，连出都出不去！</p>

  一人挡在院子门口，杵在正中间的地方，双手环胸，背后背着一把重剑，端的是冷漠异常。他方才就冷笑地看着面前一众想要出来的人，就是寸步不让，自然，左右的空隙也被他的同伴给挡住了。</p>

  就是见到了两个京城来的大人，背着重剑的晖七也丝毫不慌，反而露出几分不屑来。</p>

  何俊人和高鹏程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抬脚走下台阶，往门口这儿走过来。西边走着，何俊人盯着挡在正中间的晖七，脸上还隐隐有几分笑意：“这位不知如何称呼？”</p>

  晖七嗤笑，声音沙哑而低沉：“晖七。”</p>

  这个名字，叫何俊人的心漏跳了一拍。</p>

  他扯起嘴角：“你是晖七？”</p>

  晖七又是冷笑，不屑地别过头，右手边的路上有一排野生的小雏菊。他回过头，冷冷道：“如何？”</p>

  高鹏程吸了口气：“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二人可是朝廷命官！你杵在这儿是在做什么，难道还想限制我们出行？”</p>

  这话实在问得多余，挡在这儿了，不是禁足还能是什么？</p>

  何俊人看了他一眼，暗道无用，又回头看着晖七，“进了杭州，我们皆是使者，不知大人这是为何？”</p>

  晖七毫不给面子，冷声笑了笑：“为何？二位大人也不必苦恼，不过是因为遥城存了疫病，不得马虎，各位‘使者’还是先留在驿站的好，主子也是怕各位出事。晖七也是听命行事，若是有人想尝尝我重剑的力道，我也不会吝啬。”</p>

  何俊人脸色骤变。</p>

  好家伙，他们正想先下手为强，哪里想到对方已经下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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